《就要做继承人女高别给我撤回(美高np)》 听说金发私立女高都能交到法国男友 “基本事实——美国人的生活没有第二幕,重生是犯法的。作为复生的死者,你现在倒欠天堂一万积分。” “这什么道理!?还有,到底是什么积分?” “菲茨杰拉德替上帝传达过这个信息,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说出了真理。反正,在这里,重生是违规的。积分就类似中国的功德吧,不过欠得越多,往生后在炼狱里待的时间就越久。你要加紧还了,还有利息。” 面前的死亡天使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便消失了。它总是在有人闯入的时候离场,避免让某人看起来像个对着空气说话的白痴。 “嘿,温,第一节课要赶不上了,我现在送你过去吧。”走进来的年轻女性有着明媚的笑容,比她的缎发还要闪亮。她脖子上的18K金链和缀饰的珍珠组成秀丽的Y字,9针的羊毛短开衫非常温暖,她手上拿着的则是一串兰博基尼跑车的钥匙—— 这些细节并不是林温通过出色的观察力发现的。而是在她眼前悬浮着一个半透明的提示框版面,详细说明了她不是很想知道的一些细节。 温(Van)是一个中性的昵称,女孩和男孩都喜欢用,不过对于林温来说,只是她的中文名恰好有这个字,现在又恰好和她身体的原主人撞上了。 林温站起身点头,看向了卧室的镜子。连身卫衣裙勉强遮住了她的膝盖,这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最舒服的衣服。她很不习惯地看向自己冰蓝色的眼睛,感觉整张脸都要被冻住了。 提示框也随之更新—— 「这具身体被称为苏莉温·维多利亚·詹宁斯(Sullivan Victoria Jennings),现在被一个名叫林温(Vanessa Lin)的灵魂所占据。你们都被朋友叫作温,如果你们还有朋友的话。 对大多数青少年来说,名字的缩写是SVJ,应该很残酷。但如果你家真的买得起SVJ(兰博基尼超高速跑车),那实在是好多了。这让你可以足够自信地,承担有关这个名字的一切。」 我不能。林温在心中喃喃道。 “洛拉,能不能别开那辆车送我上学。”她请求起来,没人想这么夸张地去学校。 “但是我今天不想开别的车,而且你已经迟到了,没人会发现的。”洛拉亲密地走过来,开始给温涂口红。 “完美。”洛拉赞叹地说,“只要涂个口红就行,不想化妆也没关系。你躺在医院的时候,我已经要求美睫师纹眉师以及光力学操控师让你保持最好的状态。你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看起来会不健康。” 林温的道谢还停在嘴边,就被洛拉带下了楼。走到门口可要花好些时间,因为无法跟上美容相关的深度话题,她只能麻木地应和着。她想了想,还是点击了悬浮提示板上“展开更多”的按钮,边走边看。 「洛拉——这只是一个昵称,你也可以称呼她的本名丝珑(Sloane),无所谓,她对很多事情都无所谓。洛拉是詹宁斯家的长女,也就是你现在的姐姐。你们的姐妹关系美好得像是什么浪漫传说,但这更多地是因为洛拉喜欢保证她周围的环境无比闪亮。」 林温已经习惯了提示板总是给出一些不着边际的废话,根本不知道读了有什么用。美国连天堂制品都如此商业化,这个信息提示板的写作风格,永远像是在打广告。 “要不今天你来开吧。”走到车门前,洛拉热情地提出建议。 “呃,还是不了,我有点忘了怎么开车,你知道,我伤到脑袋了。”林温试图拒绝,这辆豪车让她结结巴巴。 “现在路上没什么人,你可以随意开。你不是一直很想开的吗?毕竟要到了成年礼,爸爸才会给你买一辆。”洛拉鼓励着妹妹。 林温战战兢兢地坐进驾驶座,平复了几秒钟心情,就冷静地开始驾驶。过去,她常在家里的修车店打工,一到年龄就拿了驾照。今天只是在整齐的公路上驾驶而已,无论开的是什么车,都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开这么好的车,她觉得自己没理由出错,除非有人来碰瓷。 ——果然有人来碰瓷。 不是她不熟悉路况的错,而是那辆自行车的行动路径实在太诡异。 还有,车被撞飞了,人却好好站着,这是什么惯性实验或超自然现象吗?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下车承担责任。却发现洛拉比她更快一步走到了受害者面前,想用金钱解决问题。 可看到受害者的长相时,她迟疑了。 洛拉从钱包里掏钞票的手,停了下来。 原因显而易见,这位受害者实在是英俊得不可思议。 他看起来像波旁王室的什么旁系私生子,被爱而不得的恋慕者诅咒,穿越到了21世纪的打折季。出现在ZARA里的他随便换了一件白衬衫就走出去,店员看傻了也没要他付钱。马上有街拍摄影师摁快门照下这一幕,所有杂志编辑看了照片都怀疑这不是真人而是承天启而来的光影雕塑,连发色都是天堂圣辉的多重倒影。 这就是——希奥多(Theodore),布瑞利高校最引人注目的法国交换生。更夸张的是面对面时,他的眼睛呈现一种诡异的魔力,安达卢西亚的阳光都化不开那样的忧伤,仿佛每个人面对他的时候都负有原罪—— “最小化”,林温关闭了提示板,她实在有点看不下去这些煽情的比喻,虽然说得也没错。 洛拉也回过神来,她轻皱眉头,把一沓美钞摁在受害者手上,告诉他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现在的钱是给他和他自行车的表演费。 “苏莉温?”受害者注意到温,友好地打了招呼。 “你同学?”洛拉很快反应过来。她当机立断,加码百分之五十,并遗憾表示自己得先把车开走,去检查有没有问题——“你俩就一起步行去学校吧,反正都迟到了。” 走之前,她理了理温的头发,和她说,没问题—— “你非常完美,顶级完美,什么都没问题,晚上回来和我说有什么故事。” 不等温回应,洛拉就开着超跑消失了。 提示板同时出现了一个信息刷新的新通知,场景中有人员变动的时候就会这样。 林温没有选择展开,她有点受不了提示板的语言风格。 “你还好吗?”希奥多的声音传来。 “我,没问题,你,还好吗?”她不清楚这些私立高中生一般怎么打招呼,也不知道苏莉温和此人关系如何,因此犹豫了一下。可想想也没事,她大可推辞说自己在事故中遭遇撞击,性格改变了。 “我当然没事。”他解释自己的自行车链条出了问题,他只能先跳车,其实她们并没撞上他,反而是他应该赔付可能的损失。 说是这么说,可他已经把钱收进口袋了。 “我是问,之前的事故,你没事吗?我当时恰好看到了现场,你倒在地上…”他怀抱歉意般地低下头。连遮挡住他眼睛的发丝,都被他完美的骨骼结构,托举出美妙的弧线。 “我,没事。但你知道,另一个女孩,她死了。”温如梦如幻地回答。 十天前,她还是林温,并不是什么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在移民里属于穷鬼——因为妈妈还欠着债。她辛辛苦苦送外卖披萨补贴家用,却被点餐的大小姐撒一身气——所以为什么偏偏要等到太阳落山在公园里点披萨,根本找不到路。 不过大小姐也没讲什么特过分的,应该只是心情不佳,没控制住情绪,何况死者为大,林温不想说她坏话。 更别说,现在她还在苏莉温的身体里,享受着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不是你的错,现在也有募捐活动,可以去支持她的家庭。”希奥多安慰地笑笑。 林温忍不住多看他一眼,却发现提示板的红点越跳越多。 这个提示板太不智能了,如果她想展开界面,就得假装无意地拍拍希奥多的肩,不然她的动作会很奇怪。 “——你没问题的。”她想起洛拉的话。 “——顶级完美。”早上照镜子的时候她已经确认过了。 她也不知道这种举动是否恰当,但没别的办法了,她略略倾斜身体,靠近希奥多胸前,双手攀上他的肩膀,索求一个简单的拥抱,同时点开提示板的讯息。 希奥多用温馨的体贴态度回抱了她,他说遇到这种事后,每个人都会很脆弱。 温多少有点脸红,她往常不习惯这样的肢体接触,可当她阅读着提示板更新的信息时,她怀疑自己红着的脸逐渐变青了。 「希奥多,法国交换生。 因为出众的外表和绝佳的演技,很快在布瑞利高校的戏剧部占据了一席之地。虽然他的经济状况似乎和这所偏向富裕阶级的私立高中并不相称,但他在周末进行的模特事业显然弥补了这一点。 如他所言,他确实出现在你的案发现场,但根据可靠的记录,他的现身早于警方报告的第一发现人,由于技术限制,暂无法获取更详细的现场信息,但根据天堂情报局对嫌疑人的行为特征及时空关联分析,希奥多位于怀疑对象前列,同时我们根据耦合曲线,判定此人符合高度危险分子的典型画像。 额外提示:犯案者可能会执着于完成目标清除,请注意安全。」 “其实我想问你一件事——”希奥多的声音依旧带着那种天堂般的回响。 “你那天看到我了,对吧?” 准备好夺取所有人的纯洁 二十四小时前。 费城某家顶级私立医院的特护病房。 “说实话,我确实不高兴你这么早出院。当你做病人的时候,起码有审美价值,我还能为你的脆弱献上几声叹息;当你是个健全的白人女高中生,脑子里毫无诗意,早起跳健美操的时候才有点韵律。我确实会因为拥有你这样的姐妹,乏味到呕吐不已。” 林温目光专注,并没把说话人的态度放在心上,她只觉得他靴子还挺好看的,应该是手工制的,皮革以外科手术般的精细度被缝制在一起。她想象自己也穿一双这样的靴子——像什么吸血鬼猎人——走一步是死亡,再踩一步是新生。 既然都是一家人了,她选择直接问他哪里买的,能不能给她也弄一双。 对方愣了一下,马上就调整表情,用一种“你是要彻底毁了我的生活吗”般的厌恶盯着她。 “你觉得我会愿意和你穿一个牌子?”他明确地鄙视着她并不存在的品位。 “我都愿意和你穿一个牌子了,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穿一个牌子。”林温显然理解不了这家伙为什么这么生气。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家庭最年轻的成员,比她小一岁的珀西·詹宁斯,这家伙一看就是个哥特少年,眼里的蓝是他身上唯一明显的色彩,至于头发眉毛,全都染成了深黑。 林温知道他一定很固执,于是拿出手机拍照识别——因为她根本不清楚苏莉温设置的密码,所以这些电子产品全都换了新。至于社交账号,还好苏莉温习惯用谷歌全家桶,收个验证码就能解决。 她没有识别出来,说明应该是定制的,这让她失望无比。 “求你,告诉我吧,我会自己买的。”她现在居然对金钱能够解决的问题很有底气。 “等你死了,我会埋几双送给你的。”珀西丝毫不改他冷漠的态度。 从前,林温从来不会因为未满足的物欲感到痛苦,因为有时候温饱都成问题,但现在她感觉心脏被蚂蚁噬咬,她一定要得到那么一双靴子。 这也不单纯因为贪心,还有就是,她还要对抗杀死她的邪恶南瓜头,如果有这样一双靴子,她会增加更多勇气。 因此,病房里回响起几串单调重复的对话——“求你告诉我。” “不可能告诉你。”。 看护的护士友善地询问两人,需不需要水喝。 林温喝了口水。 她心生一计。 就在她刚醒来不久,遇见了负责她事件的死亡天使。对方和她说明,首要目标是抓住犯人,不然倒霉事还会继续发生,她会从这具身体里被赶出去,同时将因为不是基督徒却占据基督徒少女的身体,被发配到炼狱。 林温欲哭无泪,还得强打精神继续了解犯人情报。对方说,目前只能确定犯人是名顺性别男性,这是使用那把恶魔武器的硬性要求。因为只有她的灵魂残留了痕迹,能进行分析,天堂审批下来了额外援助。 天堂赞助的是一个技能,死亡天使说,负责审批的天使们进行了激烈的讨论,结果认为,该技能并不导致人类纯洁总量的损失,只是在进行转移,因此不违反条例。 这个技能就是,林温如果夺取了某人在某些方面的第一次,便可以在对方灵魂出窍的瞬间,复写一定比例的灵魂——也就是理解,对方的一部分灵魂。这个第一次的概念很暧昧,毕竟纯洁不一定与性相关,但很多时候又与性相关,总之只要减少了对方的纯洁,就能够成立。 林温还没有试验过这个技能,她觉得现在是一个不错的时机,反正她也不是要窃取什么重大秘密,只是想知道她弟弟的靴子到底是什么牌子,就算只是浅层的窥探,也可以达成目的。 她问珀西能不能过来一下,珀西理都不理。 林温选择点开提示板,刚刚换了个值班的护士,她想看有没有刷新出有用的信息。 提示版面上字又多又密,很难看清。在这个时代,这么差的交互界面居然还没绝迹。 果然在天堂上班就是好,做成这样也没人投诉,更不会被开除。 她费力地阅读起来。 「珀西(Percy)·詹宁斯,今年也成功蝉联全美最有价值哥特青少年TOP10榜单,入选是考虑了他以下的特质: 1. 作为“恐怖惊叫类游戏主播”,他在直播平台收益榜连续数月占据靠前的位置。 2. 他通过和某个欧洲远房亲戚牢固的笔友关系,继承了对方打理精细的哥特式古堡,并计划日后也老死在那里。 3. 他有着一套系统的审美构建,容纳了各类古着和独立工作室作品,使他的服饰收藏呈现信仰和颓废并存的诗学意义。 4. ............」 什么破玩意,林温向下滑到底,发现一行备注小字,表示提供未合作的品牌信息违反天堂广告法,暂不能告知她那双鞋的牌子。 好吧,就这样吧,她已经懂了,这玩意就不会透露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走到珀西面前,声称要告诉他家族中一个沉寂的黑暗秘密。 珀西完全不信任她,要她有事快说别磨蹭。 这个秘密过于重大,她选择贴着他耳朵庄重地告知—— “我不是你亲姐姐,现在是一个外来的灵魂占据了这具身体。” 珀西转过脸,毫不意外地瞪她一眼,眼神冰冷。 就是现在,温把握时机,迅速地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What the hell!”刚发出这句震惊的叹息,珀西就几乎定在那里,可能这就是灵魂出窍。 果然,就算有钱到这种程度,也没有人和一个死宅青少年接吻的。 也可能是他有意保留了它,要在某个气氛很好的墓园献出去。 不管什么理由,现在林温的技能发动了,证明这确实是一个初吻。 「---纯洁收割进度更新---」 珀西:灵魂复写比率9% 已达成:初吻 基本效果:戒心下降百分之五十 特殊效果:暂无 说明:显然,珀西因血亲间的禁忌行为而困惑迷茫,暂时不会完全屈服。 “现在告诉我,”温用催眠般的语调重复,“你的靴子到底是什么牌子。” “我…我不能告诉你…”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情好像涉及到了珀西的底层尊严,他怎么都不肯说。 “如果你连这个牌子都认不出来,那你就根本不应该穿成这种风格。”他如此断定,但表情已经开始松动。 “不过…要是你,一定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预约一双…” “成交!”林温紧紧握住珀西的手。 ………… 二十四小时后。 林温和希奥多抱在一起。 提示板的小字写明,只有在单独相处时,才会启动危险度判断,所以它刚刚才得到结果,希奥多是个危险分子。 林温已经没有心情谩骂这个破工具了,她全心开始想办法。 一个在青春期还保留着初吻的法国人,绝不可能长成希奥多这样。她如此坚信。 但有一件事,她以为没有别人会对他这样做。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数,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对着希奥多的下颌折角线咬了一口。 很幸运,第一次被人咬,也算是一种第一次。 希奥多疼得叫了出来,松开了她。他甚至能摸到她留下的齿痕。 「---纯洁收割进度更新---」 希奥多:灵魂复写比率1% 已达成:第一次被人咬了脸 临时效果:停止一切可能的攻击行为1小时 基本效果:暂无 特殊效果:暂无 说明:希奥多离奇地体会到一种被压制的深深恐惧,以至于智商下线,无法思考出你奇怪的举动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咬我?”他楚楚可怜地问,那双眼,就像苍穹被积雨的灰云覆盖,只差一点,泪就要落下来。 “你知道,人有时候会对可爱的事物有破坏欲,而你,超级可爱,我没忍住,抱歉。”林温盼望希奥多的记忆力也随着智商下线了。因为她强行解释的这句话,真的让她尴尬得不行。 “好吧,我理解每个人的接受程度和表达方式不同。”他竟然表现出一种博大的关怀,并没有对她的行为或者话语继续提出异议。 看来这个停止攻击行为的buff还蛮全面的,如果能持续更久就好了。 “你刚刚问我看到你没有是什么意思?我当然没有看到你,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在医院躺了三天才醒过来。”温很快想起正事,开始盘问他。 希奥多深深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这让林温有些不自在。 “我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唤醒你的什么记忆。正如你所知道的,凶手还没有找到,而那天你被抬上担架的时候,我和你对视了,也许是我的幻听吧,你叫了我的名字,好像有什么事情想说。” 林温感觉这话也太假了,但她无法戳穿他。 “呃,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我虽然没被子弹射中,但摔倒的时候撞到了脑子,很多事情我都忘了——说起来,以前我们关系怎么样?” “还不错,我们都在戏剧社,还上一堂英语语言课。我想我们算是熟人,以后说不定会是朋友。” 他的笑容依然很迷人,让他话语的真实性更加不可考。 离学校没剩下几步路,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却响起了。 希奥多说他要去上历史课,林温检查了一下日程表,发现自己下一堂是荣誉中文(Honor Chinese)。 她和希奥多道别,就朝高中部的另一端走去。 “没想到你违反着装要求,却只穿卫衣裙和球鞋。” “应该可以申请例外的,毕竟她可是撞坏了脑子,头很容易冷吧。” 林温侧过头,看见几个气势汹汹的时髦女孩,朝她抱着臂。 她们的话语没体现出什么杀伤力,但好像有什么经典场景要来了。 “有品德问题的可不是我们,”那几个女孩围住她,“是你先把我们真挚的情感曲解、贬低,所以也不要怪我们不去看你,因为是你,你不想和我们做朋友。” 她们咬牙切齿地说完,就不多话,昂着头擦身而过。走道里只剩下一个染着红棕色头发的亚裔女孩,勉强对温笑了笑。 “嘿,听着,就像她们刚刚说的,我撞坏了脑子,真的不记得自己之前做过什么了…” 林温无力地解释着。 “没事的,苏莉温,如果你想知道那天你是怎么把所有人骂了一遍,那是堂公共演讲课,所以有磁带录音,你可以去要来听听。” 林温眼前一黑。 “不过,我必须说,我其实很喜欢你说的一些话——不要告诉别人。以前我认为你还蛮无聊的,但现在,如果你觉得没关系的话,我想说我们在某些方面想法一致,可以做朋友。” 林温大喜过望,连连点头。 “嗯,我很愿意。如果你忘了的话,我的全名是赵临德。人们一般叫我——” “嗯,临德,我知道。” 赵临德有些惊讶,大概是因为每个人都叫她Linda,这种程度的标准发音难得一闻。 “先去教室吧。”她提议。 林温饱含憧憬地跟上了她,在这样的高中第一次上课就是没有负担的中文课,还交到了朋友,多么好啊。苏莉温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林温大为感激。 做苏莉温的生活过于容易,以至于她注意到提示版上忽然亮起的负债数额,甚至都没有多少紧张的心情。她颇为轻松地点开详情,有种自己还得起的错觉。 「天堂积分详情」 积分总计:-10001 所持余额:0 罪行:顶替他人身份 原判刑罚:被苍白幽灵咬噬脖子在地狱各层猛拖溜圈 减刑事由:天使的加护+ 减刑裁定后刑罚:在炼狱石板上横躺静心,过程中禁止转身侧卧(缓刑一年,服刑年限据所欠积分情况指数增长) !积分变动提醒!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务都有定时。” 您今日无端上学迟到,按规则积分-1。 违反既定的日程表,是一种沉沦。在这个罪恶的时代,请您爱惜光阴, 避免走向更深的邪恶。 林温觉得这个规则太没有道理了,如果说有人迟到了一万天,原审判决就会和她一样吗?如果迟到了一万天,那就是时间表本身就有问题,不应该被视作个人的罪孽。 好吧,也没谁会迟到一万天。林温只能提醒自己要更加注意苏莉温的日程安排。 她坐在座位上,研究起积分界面的细节,有个商城,但她余额为零点不开。反倒是天使的加护那行后面有个加号,还隐藏了说明文字。 「为骨肉之亲,就算自己被咒诅,与基督分离,我也愿意。」 林温猜想这经文可能有隐喻,但她不懂。 正巧也要上课了,她匆匆关闭面板,准备开始在布瑞利高中的第一堂课。 谢谢你,无端转账的好心人 荣誉中文听起来就可以当作水课,林温没有想到的是,赵临德丝毫不这么认为,她的作业简直是论文水准,课堂互动的每个环节都无比认真。 她刚刚因为两人名字略微的那点相似而产生的亲近感,多少有些消失了,转化为对好学生同伴的一种崇敬。 毕竟有她在,自己就可以更加心安理得地在课上摸鱼,反正也不至于答不出问题。 提示板没有给出关于赵临德的多少信息,大概因为她并不涉及事件,需要保护她的隐私,林温只能看到她穿的鞋子是什么型号,说明这一品牌和天堂广告部有合作。 课堂上的同学也都大抵如此,总共十来个人,她逐个检阅,直到查到门口坐着的棕发男生,她才抖擞精神,认真阅读起来。 「艾略特·格雷森(Eliot Grayson),目前这个班上最好的两个学生之一。 从小和苏莉温一起长大,但这不意味着两人是什么好朋友,只是因为家长的关系自小相识,目前又在苏莉温发起的投资俱乐部负责主要事务。 常年被当作专属作业工具的他,只了解苏莉温最差的那一面,对她也只有最低限度的礼貌。」 这家伙不会也是嫌疑人吧。 林温很紧张。 下一堂课是统计学,赵临德不和她一起,同时她抱歉地告知林温,中午也不能一起吃饭,但她们会在下午的英语语言课再见的。 她朝统计学的教室走去,艾略特一路走在她前面,林温犹豫了一下,跟着他从前门进去,假装不经意地看了眼这个又坐在门口的家伙长什么样。 啊,他看起来暖洋洋的,不只是因为他的薄绒毛衣质感很好,也不只是因为他棕色的卷发蓬松柔软。他还有一双注定迷失在花园阳光里的小狗眼睛,连教室的顶灯都要在他眼下轻轻扑上可爱的弧光。那种鼻头太圆的小狗容易很笨,还好他不是那样,他的每一处都很机灵。 林温欣喜发现,自己的语言水平有了重大进步,虽然提示版没有对艾略特进行任何特别的描述,但她已经能成功在内心模仿它的发言。 唯一不好的是,他没有对她微笑,只是点了点头。 因此,温了解了,这只是一条不喜欢她的聪明狗,不是什么热情的家养犬。 连寒暄都没有,明明认识的,明明我刚出院。 林温分析一番,怀疑艾略特心里有恨,这家伙有重大嫌疑。 不过现在是在学校里,就算单独相处,他也应该不能做什么,可能应该找个机会,看提示板能分析出什么内容。 也说不好,万一他有超能力。 她重新检查了提示板更新的信息,上头废话虽然多,但随着人来人往,刷新也很快。 这几次刷新都没什么有用信息。主要在吹嘘艾略特的创业项目,好像和图像识别有关,以及他获得过的各项表彰。 这让林温不得不考虑起一个问题,苏莉温的成绩怎样,她想去什么大学,她有什么人生计划。 林温多少也是为自己的人生努力过的,她帮衬家里的店面,打工赚钱。平时也好好上学,又参加些社会项目,兼顾很难,但她想让自己至少有个大学上。 此时,她想知道对苏莉温来说,人生的目标又是怎样的。也许她应该多问几个人,艾略特可能就算一个。 布瑞利高中的理科课程似乎不算难,有些东西林温已经学过了,她松了口气。 可是下课后,最大的问题来了。 刚刚赵临德说过,不能一起吃午饭,她也确实没在食堂看到她。 怎么会如此悲惨,食堂里就没有落单的人,每个人看起来都有自己的集体。 但她不能一个人躲起来吃午饭,万一罪犯突然出现,就可以毫无负担地狙杀她。她也不能找个角落自己一个人吃,这样学校生活就彻底完了。 这时候,她注意到了艾略特,他似乎在和一个人占了两三个座的大块头争执,而他那群可怜的书呆子朋友们正在餐桌边瑟瑟发抖。 提示板显示,那个运动员正试图让好学生们为他的作业和考试提供一点“帮助”。 同时,提示板上滑动的圣经语录更新了。 「作仆人的,要凡事听从肉身的主人。」 林温不确定它说这个干嘛,但反正,是时候传播一下让座的美德了,这句话也给了她不错的灵感。 她走到大块头旁边,用最冷酷的眼神扫视起书呆子们。 “你们没有基本的商业道德吗?我记得你们的大脑是我的私人财产,你们的时间也归我支配?不准替别人写作业,不准给别人考试答案,我付钱给你们是为我的投资做人才储备,不是让你们在外面接这种私活。” 她又转向那个壮汉,用苏莉温甜美的声音威胁道:“如果你想提高成绩,得到体育奖学金,最好别用我的人好吗,我们的时间,真的很有限。” 就像被她浮夸的电视剧演技噎住了,那大块头尴尬地清了清嗓,应和了几句,就起身走了。 终于有地方坐了,她松了一口气。 “明天才是周二,今天没有投资俱乐部的讨论。”有人友善地告知她。 “你的伤怎么样了?”还有人关切地询问。 艾略特什么也没和她说,也没有表达任何感激之情,不像其他人,已经完全折服于苏莉温的魅力和统治力。 吃完饭,午休还剩十分钟。她试图叫住艾略特,说自己有事想和他单独讨论。 艾略特没拒绝,还是点头。 “你记得我最大的目标是什么吗?”食堂里还有些人,林温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具体是说哪方面?”艾略特并不关心她为什么问,只是出于好学生的习惯询问起细节。 “就是,我高中生活,最大的目标。” “和某个州议员的儿子恋爱结婚。” 林温感觉他心里绝对翻了个白眼,即使从表情上来说并没有。 好吧,她记下这件事了,但她不是想问这个。 “我是说,学习上的。”她眯起眼睛,就好像真的在考问他。 “呃,沃顿商学院。” 天哪。 等下,这和前者不是强烈地冲突吗? 还是说也没关系? “你还知道别的吗?”她继续问。 “你没有别的目标了,我很确信。就连被沃顿录取恐怕也不是你的目标,只是你家里这样要求你。自从你姐姐从沃顿退学转去社区大学,你爸妈都觉得特别丢脸,甚至说你要是上不了沃顿,就撤销你的继承权。” 温的脑海里浮现出洛拉脸上那总是无所谓的表情,感觉自己的内心受到巨大冲击。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艾略特的语气公事公办。 “我有些别的想说。” 林温鼓起勇气。 提示板一直没太大变化,看来必须等到只剩下两个人,还好食堂里最后的人马上要走掉了。 同时,她觉得有必要改善一下和艾略特的关系。 “你知道我有点失忆了。”她沉痛地说。 “嗯。”他的眼睛很适当流露出一些同情,有这样一双眼睛,同情对他来说太过容易。 “我感觉自己,想法也变了不少,就比如从小到大,我对你不太好,我真的很抱歉。” 她酝酿着下一句话说什么,正巧食堂里最后一个人好像也走掉了。 提示板在冒红点报警了,可还是显示加载中。 艾略特离她有一段距离,她不好做什么。 “其实,有时候我在想,我可能很喜欢你。”她索性开始胡说八道了,万一能获得他初次被告白的经验呢。 不过,她预期的目的并没有达成。 「---纯洁收割进度更新---」 艾略特:灵魂复写比率0% 已达成:首次得到童年霸凌者的歉意 被童年霸凌者疑似告白 临时效果:三十秒内回答一个多余的感情问题 基本效果:暂无 特殊效果:暂无 说明:艾略特压根不相信苏莉温说的话,也不是特别在意。不过你确实让他有点想笑,也许他会回答一个他平时根本不会回答的个人感情问题。 “所以,我想了解一下,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时间紧迫,林温想不到什么好主意,只能说个最直接的。 “女孩,深色头发的女孩。给人感觉,很充实,有自己真正投入的事情。” “所以,金发碧眼的不行了?”她接着问。 “是,得益于你。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白痴,你匮乏到学期结束的时候都没完整读过《伊利亚特》,甚至不知道特洛伊战争打了十年就乱写论文。” 好狠,应该没那么差吧。林温觉得艾略特有点过分了,苏莉温是要上沃顿商学院的,不至于吧。 她试着闲聊,但已经没什么可说,艾略特转身走掉了。林温用目光追随,继续理解着提示板的情报。 艾略特的创业项目,受到地方警局扶持。同时,他可能参与了警局的信息系统设计。最后,这家伙想在大学读犯罪学。 如果他真的很恨苏莉温的话,不是没有可能—— “你还不走吗?要迟到了。下一堂都是物理,跟我走吧。”他转头看了温一眼。 噢,怎么都应该不是他。林温不可避免地这样想,感觉他,不是那种人啊。 不过也说不准,她保持一定距离,跟着去物理课教室。 课程平安无事地结束了,下一节是英语语言,林温忐忑地进了教室,她很担心这门课的难度。 不知为什么,课堂里似乎都是外国交换生和亚裔,这所学校非白人本来就少,还都凑到了一起。 最积极的依然是赵临德,她应该是考虑到同学太废物,老师给分高,才选的这堂课。 林温感觉到了,老师的目光每次看过来,都带着一种鼓励的微笑。即使双目重合,也只会要她回答最简单的问题。 不会吧,不会吧苏莉温,你是不是成绩很差,计划靠推荐信上沃顿,可是你爸妈这次会帮忙吗?他们好像不打算给你捐楼的? 她旁边坐着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也是法国交换生,她对课堂很热情,但说的话总是不着边际。 “我感觉我们的英语文学水平,旗鼓相当。”林温试探地交流起来。 “没错。”女孩赞同了这一点。 林温感到分外焦虑。 再下一节选修,是商业领导力。她发现自己自然而然,就跟在艾略特后头浑水摸鱼。这可能就是为什么,两人有这么多重合的选课。 她浑浑噩噩走出教学楼,却发现洛拉的跑车已经停在校园外,好像算准了她课上完就要回家。 大部分学生还有别的事,没人特别关心洛拉的车。林温闭着眼跑了过去。 回家路上,她试图问洛拉继承权的事情。洛拉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 “我从沃顿退学的时候,他们也说要剥夺我的,不也没怎样。” “不过…”洛拉又仔细想了想。 “确实得有一个人去沃顿,不然我们家慢慢就不会在校友名单上了。珀西又不可能读商科,还是靠你了。” 她笑容甜美真挚,还持续道歉。 “因为我的事情,大家都很丢脸,推荐信可能要你自己努力了,真的对不起!” “珀西不可以努力一下吗?”林温欲哭无泪,她只剩一年的时间,每一个任务都难到不行。 “珀西会杀了你的。”洛拉压低声音说。 “你不要担心,你之前的GPA不是都还可以吗?再怎样,艾略特都会帮你的。” 好丢脸,真的好丢脸。 林温感觉自己好差劲,要是她足够厉害就好了,苏莉温遗留的这些问题就不是问题。 “或者你晚上和丹尼尔谈谈,说好今天一起吃晚餐来着,他毕竟是哈佛的。” 丹尼尔是华裔,领养的长子,此前见的几面,林温虽然忐忑,但都相信自己表现得体。 现在她怀疑,并不是自己扮演得很成功,而是人家本来就拿她当白痴,没有期待。 “洛拉,我想问你一件事。”她开了口。 “我们家最笨的是谁?” “当然是你啊,亲爱的温。虽然我退学了,但当时我是货真价实,满绩申上的沃顿,我只是不想继续努力了。”洛拉语气轻快。 我应该不笨吧。林温扪心自问,但现在所有人都相信我很笨了。 林温无神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云朵,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能顺利度过。就算她往后真要去炼狱的石板上躺着,也让她在那张能完美承托脊椎的大床上安心多睡几天吧。 她再次点开积分属性界面,想看看自己的负债数额清醒清醒,却看见了提示板不情不愿地更新了内容。 「凡掌权的都是神所命的」 最上方的滑块显示出这句经文。 但她没管这个,林温的视线不可控地停在转账提醒的方框上,她颤抖地点击了接收。 「天堂积分详情」 积分总计:-9001 所持余额:0 …… !积分变动提醒! 您已接收转账,积分+1000,已自动用于还款。 注意:可接收转账数额已达本年度上限,为防止不正当交易,暂已冻结相关功能。 到底是什么情况?林温极其惊讶,世界上还有人知道她存在?难道是杀手的某种伎俩,但怎么会转这么多? 她左看右看,那份美国天界支付清算系统给出的表单上就是没有任何有效信息。除了收款人那一栏清清楚楚写着她的英文名字和一句简单的祝福—— Vanessa Lin, May God bless you. (林温,愿上帝保佑你) 来点哈佛级别的教育 走近苏莉温的步入式衣帽间,林温总算能够安全独处,她呼唤分管她的死亡天使,想再仔细了解一下积分规则。 她想聊聊提示版的商城入口,收到转账是很开心,可金额自动用来还债,她还是身无分文,根本进不去。 虽然欠了很多,有没有可能再贷点款。 她诚恳发问。 天使是个蜜色肌肤的少年,没有任何性别表征,它中性化的面孔上,从来不会有任何试图评判的表情。它说贷款是恶魔的邪恶创意,天堂没有这种规则。但如果她靠自己赚到了积分,确实可以不用急着还款。 所以,怎么赚。 “你应该没有祷告过吧,无论是谁,初次的虔诚祷告,都可以获得奖励积分。”天使提供了一个建议。 因此,在晚餐桌上,丹尼尔提议四人一起做餐前祷告时,林温以莫大的欣喜表示了赞成。她根本不知道怎么算虔诚,她以求神拜佛的态度念了好些找来的祈祷词,都不管用,积分根本不到账。 洛拉叹口气,懒得反对。珀西似乎非常不愿意。 “我已经不是圣公会信徒了,在我16岁生日的第二天,我就通知过各位了。” “但你并没有背弃天主。对不对。”丹尼尔语调平静。 这两人随即开展了激烈的神学辩论,林温根本听不懂,她选择研读提示版上关于丹尼尔的内容,前几次见到他,上头都没几句话,今天丰富多了。 「丹尼尔·詹宁斯。在六岁前,他一直是这个白人家庭的独子,满怀关爱的父母在那时就已为他的心脏手术花费了七位数的美元,为了他的身体指标不输于任何健全人,这一数字在日后仍有增长。 要知道,他这样有着晨星般眼眸的中国男孩,会被抛弃的唯一理由,只可能是他的父母完全看不到希望,却妄想神明也不忍这样的孩子会死,因此会眷顾。 对丹尼尔而言,神明确实眷顾了他,他从此虔信着基督。 中国的古迹,也曾出土过古罗马的玻璃珠,可它们并不比这片土地上原先就有的宝石,更加闪亮。丹尼尔虽然有着金岩雕刻般的鼻梁和眉宇,但这只是丝绸之路千年的遗留,今天的他,确实没有任何西方血统,只单纯地呈现着,各种族裔共赏之美丽。 不须多言他的才智,也不必担心他现在的身体。在哈佛时,他每周都会跑上2.5英里,最后坐在水塘边的长椅上,掏出一本小书诵读。」 林温不知道这个提示版是以什么标准选择溢美外貌的对象,也许艾略特稍微邻家了一些,但她觉得也不错,珀西更是典型的詹宁斯,长相上根本挑不出毛病。 可能是,不信教? 她如此猜测。 她承认,自己第一次见到丹尼尔,确实呆住了没说出话。那天她醒过来,洛拉第一个冲上来拥抱,随后是母亲,还有匆匆从门口走来的父亲。可马上父母就说有事要离开,把丹尼尔叫到前面来,要他履行家长的责任。 林温没想到家里的长子是黑发的华裔,而且还是她在中国极少见到的那种正统帅哥,她花了好久才确信不是上天看她可怜,给她制造了一个夸张的死后长梦。 不过一番接触下来,她感觉,丹尼尔完全就是美国人,也没有理由不是美国人。 丹尼尔和珀西有来有往的争论进行到了尾声。珀西同意了祷告词的文学价值让它值得一念,丹尼尔也没有强求他立刻赞同自己的其它观点。 “《诗篇91》。”丹尼尔说。 好像谁都知道那是什么一样,这三个人都合起掌,准备开始祷告。 林温说她不记得《诗篇91》是什么。 “你可以打开手机查一下。”洛拉告诉她。 林温颤颤嘴唇,说这样好像不够虔诚。 “没事,一桌子上有一个人虔诚就够了。”洛拉安慰着她。 “我的不虔诚和你的漠不关心再加上去,效果就抵消了。”珀西笑得很愉快。 “我饿了,能不能先吃饭啊。”洛拉开始绝望。 丹尼尔说没关系,对着手机念吧。 “虽然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神,但今天不是为了神念的,只是为了一起祈祷你的平安。” 他这样讲。 温开始照着念。感觉像是远离灾祸的祷词,她不清楚有什么典故,但估计是神在帮助信徒不被恶人所侵害。 念起来还怪温馨的。 积分到账50。 这餐饭吃得也很温馨,食物好吃得很温馨。也没人怎么说话让她尴尬,直到快吃完,洛拉才对丹尼尔说,妹妹想询问一下和申请大学有关的事。 珀西这破小孩居然又笑了。 洛拉说她不想听,先走了,珀西也准备走,丹尼尔要他一起留下来。 “你想放弃了,是吗?”丹尼尔问。 “还是你恨我,要你一定去上沃顿商学院,不然就让爸妈撤销你的继承权。” 温猛地抬头,这也太坏了吧! “你确实可以不需要继承权,每个月花信托,也可以很快活。”他继续说。 不不不,还是需要的。人就是要贪多啊,你肯定懂吧。林温无声控告。 都欠这么多功德了,活着的时候怎么还要被克扣。 她双眼含泪。 “洛拉当时让爸妈很生气,也威胁说继承权的事,但我劝他们不要那样做。” 林温真的不知道丹尼尔和苏莉温有什么仇,要这样针对她。 “洛拉很聪明,而且她退学有理由,她只关心自由,她想永远做自己。就算是因为任性,退学并不是多么夸张的事情,有很多办法可以粉饰它,创业、投身公益…各种各样的借口。” “特别是,如果和洛拉一起共事,或者只是在晚宴进行十五分钟的聊天,我总能知道她很有能力,很有决心,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好的,林温已经懂了,十五分钟就能知道苏莉温是白痴,所以她的继承权岌岌可危。 “拥有继承权,意味着你是一个做生意的人。你需要贩卖点什么。一流的生意贩卖价值观,二流的生意贩卖商品。” 今天下午的课上好像有过类似的台词,但讲课的人没有丹尼尔好看,所以她现在听进去了一点,反正时不时注视一下自己兄弟的眼睛也没什么问题。 “但你总是在做那个,给别人的价值观买单的人,你只关心漂亮衣服,近期的潮流,新认识的fuckable boys——” “等下——” 温提出抗议。 “这也太过分了吧,还有,为什么要当着这家伙这样说我啊。”她指着一旁的珀西。 林温真情实感地同情起苏莉温,她在家里这么没地位吗? “抱歉,我也不想这样,但上次你确实是这样和我说的,并且告诉我以后也可以这样描述你。” 林温撤回前言,这人实在太有做中国家长的天赋了,什么血脉传承。 “至于珀西,我想我接下来的话对他也有意义。” 林温再次看向丹尼尔的眼睛,突然就被他说服了,他可能是很真诚地在担心。 “如果要做继承人,你们就要找到自己的叙事,然后让大众也买账。珀西,我知道你不喜欢生意,但这确实有魅力,你有那么详实的古典学知识,又知道如何做大众传媒。想象你可以诈骗到任何一个想要附庸风雅的买家,购置一座一无是处又闹鬼的房子,还不用承担责任。你不喜欢这样的故事吗,你不想主导后续的剧情吗?” 这什么玩意,也太邪恶了,这就是你们基督徒吗? 林温感觉自己要被吓死了,这就是有钱人家庭吗? “温,如果你只是想做一个普通的富有女孩,那其它普通的富有女孩就不会为你的故事买单。与其浪费家里的资源,你不如就做一个领信托的乖孩子。如果你不想,就起码证明自己能做到什么,证明你不是一个白痴金发女郎,也许你曾经是,但你最终改变了,你通过自己的努力上了沃顿。其实沃顿不沃顿的根本无所谓,我根本不觉得我们家有谁很需要一个好学校的名头,我只是要你拿出态度来,仅此而已。” 林温必须承认,丹尼尔的外貌真的有说服力。 这不是因为他的英俊,而是他是个亚裔,和她一样是中国人。如果是个昂撒白男讲这些话,不管对不对,她只会嗤之以鼻。可他是中国人,外貌上完全是一个俊朗的中国人。 这让林温产生一种错觉,丹尼尔是在对苏莉温身体里的自己说话,悲悯地提醒她,她的命运不止于此,她做更多,就会获得更多。 虽然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他说的那些事情对林温本人来说,也实在夸张过头了,不是富人哪有这种好事。 好吧就是因为他太帅了,这些超级上层超级傲慢的说教才很有魅力很有道理。 她不知道回答什么,丹尼尔也没期待她能立刻回答什么。 林温突然想起,该看看提示版了—— 「与一般亚裔美国人不同,丹尼尔从不会否认他和母国的联系,因为上帝的行为,必有目的。 只是把中文学好,对富人来说很简单,但丹尼尔还做了更深入的学习。 值得琢磨的是,他似乎并不那么喜欢白人。同时,他和父母的感情,是四个孩子中最深厚的,因为他在童年得到的陪伴也最多。 至于兄弟姐妹关系,丹尼尔向来习惯照管大家。但如若要教导他人,就要更严苛地规范自己。他清楚,谁要是好为人师,谁就不蒙受神的祝福。」 不是,那刚刚算什么,林温无可奈何.她敷衍地说自己明白了,准备回房间看看新到账的积分能不能买点什么。 恋爱占卜不如主动上手 道阻且长,赚到了第一桶金就有希望。林温点开提示版上终于亮起的商城,却被惨痛的现实击溃了心理防线。 这提示版居然不是免费的,现在是14天免费试用期,此后月费80,年费777点!而她醒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周了。 她深吸一口气,点击商城内其它的红点,想看看有没有免费礼包。绝大部分物品都因为她资产的卑微被锁住了,只有黑影,也看不了描述。她习惯性地略过大量浮夸的广告,找到了一个慈善物品。 「本周慈善礼品包: 无缘占卜水晶项链(价格:免费 回收价:10积分) 主效果说明:带上这串项链,你能看到那些期待一场浪漫邂逅,却永远在错过的家伙在如何耗光自己命中的缘分,终结每一个恋情故事。 为那些真正意义上的恋爱败者占卜吧,为那些最没用的家伙占卜吧! 你能在窥见真实的同时激怒你的废物顾客,因为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的懦弱。 请放心,就算您的顾客不是废物,本道具依然会为无能的占卜师——也就是您,提供坚定而多样的援助。 额外说明:1.该项链无使用次数限制。 2.只对年龄17+的占卜师和顾客起效。 …… 」 林温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用,总之先放进手包。明天试试看吧,不行就卖了,她现在得先考虑提示版的订阅费怎么办。 她再次问询起死亡天使,有没有别的新手支持。对方说,初次传道成功,有500点奖励。 “劝人迷途知返算不算,传道者本人还在迷途上算不算?”林温本人生前没有受洗过,苏莉温又已经受洗过,她恐怕永远都皈依不了了。 天使沉默了,检查了它的手册,说算。 这实在是一笔大钱,林温毫不犹豫地走向珀西的房间,决定让他回归圣公会的正途。 珀西拥有一个大起居室和阁楼,死寂的黑暗外装修让洛拉从不靠近,估计苏莉温也没有兴趣,所以他并没有反锁门的习惯,这是林温刚刚发现的。 房间的布置繁杂,但人很好找。珀西正带着耳机,靠在他的人体工学电脑椅上操控键盘。林温凑近,去看显示着聊天框的屏幕,发现珀西正在和客服沟通,表示自己想直氪9999美金,能不能开个专属链接。 “你知道现在世界上有多少人在挨饿受冻吗!” 林温直接给他一拳。 她大拇指上有个水钻,是在医院的时候洛拉安排的美甲,直接划破了珀西的眼角。他无言的流血眼睛正空洞地注视着温。 「---纯洁收割进度更新---」 珀西:灵魂复写比率10% 已达成:初吻 首次被打到眼睛流血 临时效果:同意你的三个要求(有限制) 基本效果:戒心下降百分之百 特殊效果:当你询问他是否能做你的奴隶,有极低概率同意(一天仅提供一次判定加成) 说明:你已经开始掌握使用珀西的方法,恭喜! 「---临时效果项目栏---」 目前控制力剩余100%,您还可以提出3个要求,请在一分钟内提出适当的要求,超出控制力的要求将失效。 这都可以。 林温摇摇头,现在没时间感叹。 “首先,现在,以后都别乱氪金!” 她看着控制力的滑条,显示还剩91%。 “其次,老老实实回归圣公会的怀抱,给我去做礼拜!” 控制力还剩1%。 “呃,好吧,最后,打了你很抱歉,别生气。” 她实在想不到1%的效力还能说什么。 「控制力完美耗尽,感谢您的配合!」 珀西看起来恢复了正常,也不是很正常,他似乎想说什么,居然词穷了。 “这什么游戏啊,看起来好劣质,你已经氪了多少了?” 林温大发感慨。 珀西说他还没氪,也突然不想氪了。游戏好像叫活死人装修队,他今天第一次玩,本来觉得本季限时累充最高档位的城堡还挺好看的。 “为什么你刚玩就有专属客服,还有这个名字也太差劲了吧谁会玩啊。” “因为我玩过这个公司的其它游戏,客服要我来支持一下新作。” “为什么要支持这种东西啊!世界上那么多人你支持一下不好吗!” 珀西沉思几秒,表示这是一家中国手游公司,他是在电脑上开模拟器玩。 “那更不需要你的支持!” 林温火冒三丈,她甚至怀疑这个游戏就是给珀西这个冤大头量身定做的,起码这个累充奖励就是为他做的。她深刻感到把珀西收为自己奴隶的迫切性和必要性,不然这家伙迟早被别人骗空了去。 “你要不做我的奴隶吧。”她抬头看天花板上的赤红吊灯,感觉自己的心在为一些不属于她的金钱流血。 “不行。”珀西果断拒绝。 “你以前给游戏氪过多少钱了?”她在思考美国的青少年充值制度是不是有问题。 “还好吧,手游的话,这几年加起来也就九千多美金。” 她现在居然觉得真的还好,还算可以想象。 “那你现在怎么一下就氪9999了!” “当你已经花了九千,再花一万也就会很容易。”他摆出一个“你应该懂的”的那种手势,“主要是我今天有个线上竞拍没抢到,卖家突然下架,感觉不是很痛快。” “你刷的信用卡吗?丹不管管你吗?”她在思考能不能退钱,九千美金还是很多啊。这是个货真价实的未成年啊,丹尼尔能操控一下金融机构或者立法机关吗。 “本来就是我做主播收到的一部分打赏,钱来自互联网,再还于互联网。”他不太理解地看着温,“你还记得自己身上的裙子多少钱吗?我估计你忘了,好像是名人二手还是什么,你用了超乎想象的溢价买它——” “不用告诉我。” 温选择倒退出这个房间。唯一欣慰的是,珀西好像算迷途知返了,她又到账500积分,再攒攒可以冲年费了。 此外,提示版也显示了对珀西的危险度计算,珀西也有嫌疑,机率很小但不是零。原因是案发当时他在直播玩寂静岭新作,不过并不排除什么超自然影响的可能。 温决定和丹尼尔继续商量一下珀西的教育问题,还有未成年退款制度。 走到书房门口,她犹豫了,可想想这是在家里,丹尼尔至少表面上很重视家庭价值,应该不会做什么危险举动。 她敲门,得到允许后进去,尽可能简练地传达了自己的观点。丹尼尔却说没什么,想玩就玩。他们有投那家游戏公司,推出的手游也都是IP游戏,版权费要一直付的,珀西其实算是被叫去做宣传。 温选择再次退出房间,不同的是她说了再见、抱歉、占用您的时间。 她也看到了提示版的更新,可能是因为延迟,兄弟俩的新情报都刚刚加载出来,她看完只清楚了一点,自己还不够格替苏莉温反击说,他们才是白痴。 这两人对自己的资产配置都很有想法,没有人是白痴。 至于丹尼尔的危险度,分析显示,情况确实不乐观,他有手段做很多事,可他确实没必要直接下手。 林温决心暂时不管他,因为她根本没手牌,甚至就不能和丹在一个牌局。走一步看一步吧,她现在只想窝在被子里,为这个阶级分化思想和精神的世界静静流泪。 因此,在第二天,选择坐校车的温看到了希奥多,确实感到看到了她的革命战友,她的异父异母亲人,更何况他还特意给自己留了一个座位,就仿佛知道她今天会来。 希奥多的早餐袋里只有干酪和面包片,他说自己没有微波炉所以从来不加热。他身上的衣服都有种跳蚤市场1.99美元垃圾包免费带走和古着店淘出来的上世纪精品之间的二相性,但不得不说,就算忽略他的脸和身材,他搭配得也不错。 前后左右总有人和希奥多讲话,他人缘真的很好,每个人都愿意多看他几眼。他还总是照顾着温,让她也加入话题。 但林温却比刚刚要警惕得多,因为她刚刚拿出了昨天那串礼物项链,试图给希奥多占卜,项链却报错说,该对象反占卜。 她看到这个描述很疑惑,又拿前排坐着的爆炸长发小哥测试,结果成功占卜出他上次约会把黄油抹人鼻子上调情惨遭一巴掌,还因为导致对方过敏被起诉了。 有什么种族反占卜?林温觉得可以回去和珀西讨论一下,要知道他是行家。 今天第一堂课是统计学,又是跟着艾略特选的课。艾略特不住在Main Line,他家在这片郊区没有房子。 他自己开车上下学,不过总是到得很早。 林温打算拿艾略特也试一次,她为了装模作样,特意带了副扑克牌。她本想找珀西要塔罗牌,但对方不愿意提供自己的收藏。 艾略特没反对,按她说的抽了几次牌。 项链起效了。 这次看到的影像比之前清晰的多,能看清费城破破烂烂的市区里最没品的那些涂鸦。 右上角还有温馨提示,当被占卜者在恋爱上越没用,效果越好。 「也许在去年的秋天,也许在更早,艾略特·格雷森就注意到了那个在修车店打工的女孩……」 这…这不是她自己吗? 面孔有些模糊,但林温看着修车女孩的动作,完全就是自己习惯的手法,更别提那就是她会穿的衣服。 「艾略特经常觉得自己的二手车有些小问题,但还没到要修的地步。直到某一天,他的完美主义轻微发作,促使他开向了最近的一家修车店。」 「他在那里遇见了那个女孩。 当那个女孩映照在他眼里,他没有敢下车,仿佛和她交谈,就会让他修车的目的变得,不那么纯洁……」 影像廉价的解说风格令林温头皮发麻,她点击快进。更糟糕的是,她发现艾略特曾多次开车,绕路到她家的修车店,静静停上一会儿,但从来没有进去修车。 就是你这种莫名其妙的人多了,我家的店才要倒闭的吧! 林温在心里怒斥。 “好的,我想我知道了。”她点点头,根据项链披露的事实开始了发言,“你曾经喜欢上一个黑发的女孩…” 艾略特丝毫不惊讶,他昨天提过类似的内容。 “你尝试鼓起勇气很多次,但从来没有上前去和她搭话…” 她越说越没劲。 “有一天你发现她身边出现一个新的男生,你很失落,觉得自己认识她更早,虽然别人根本不认识你。” 是的根本不认识,昨天第一次见。 “你开始想,也许自己还有机会,可是因为竞争对手的优越,你越发觉得自己不配…” 林温从未想过自己有这么受欢迎,她更没想过的是,当时自己其实不是孤立无援的,只要艾略特有一点点勇气,那时候最起码,会有一个人,也站在她这边。 “可很快,你发现那两人交往了,你只能退出,只是,这不算退出,要知道人家根本,根本就不认识你!” 话说完,空气都沉默了。林温瞧了眼艾略特,他都没有余力震惊,只一幅被回忆击败的失落表情,几乎要哭了。 还挺可爱的,但事实是,有些狗看起来可怜得不行,其实是没用的坏狗在装样。 她没心情管艾略特在想什么,不满和恐惧交迭,袭上她心头。她想起自己的前男友,那个所有人都说她不该拒绝,所以她必须答应的家伙,她现在依然会为此害怕得发抖。 当时,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有勇气说不,但凡有个清醒的旁观者告诉她,她应该拒绝,事情就会完全不一样。 算了,怎样都好,林温已经死了,她已经用意外的死亡摆脱了自己的前任,他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了! 也随便艾略特怎样吧,她不需要这么没用的救世主,她根本不需要救世主。温收起自己的扑克牌,回到座位上,冷漠地开始今天的学习。她要上沃顿商学院,抽空还要刷SAT,已经是深秋了,苏莉温之前考的成绩根本不能看,她没时间和这种废物耗。 但说实话,她现在的压力太大了,要做的事情那么多,专心学习并没那么容易。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试图询问死亡天使考得好有没有奖励积分,想激励激励自己。 “人若赚得全世界,赔上自己的生命,有什么益处呢?” 死亡天使不理解林温为什么要纠结考试成绩,天堂当然也不会对此有所奖励。 “你现在应该努力使用技能寻找线索,我们给你这么多帮助是为了什么?这些嫌疑人比你想得要难办得多。要是做不到,一年之后,别说什么继承权了,你自己要去炼狱躺着,我本人也要被调到炼狱开亡灵船了。” 林温觉得这语气很熟悉,只是传达的意旨和以往时常听到的劝学完全相反。 她很难不开始想妈妈,可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去见她。 而且,她现在甚至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又让家人遇到危险,该怎么办。 危险……林温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的前任不会也是嫌疑人吧,那家伙,前段时间,也还来过她家找她。 还给她那种恋人的拥抱,说自己绝对不会离开。 最幸运的是想骂谁就骂谁的人生 第二堂又是一节英语语言课,需要自选课外文本讨论,林温心事重重,完全把这事忘了,和她一组的两个法国人也不记得,幸好稳重的好学生赵临德准备了材料。 “这次讨论的主题是,关系。作为高中生,构建关系将是你们最重要的一课,请每个小组代表简要说明你们选择的文本,和讨论的内容…” 赵临德举手第一个发表,她说小组选中的文本是——《我已故的公爵夫人》,来自勃朗宁的诗歌。讨论主题是,有毒的关系。 老师说很好,下一组继续。 林温看着赵临德给的打印材料,冷汗直流,看得懂字也读不懂一点,这首诗根本不是高中水准,叙述手法太复杂了。 还好赵临德压根没指望自己的三位组员,她友善地微笑,说大家可以先发散讨论,什么是有毒的关系,再进一步阅读。 法国女孩诺娅认为,所有的关系都有审美价值,她无法断定什么是有毒的。 法国男模希奥多认为,有毒的关系就像有些秀场的衣服,旁观的时候也许有魅力,但看到了效果,没人会想穿在身上。 林温憋不出半句话来,最终她说,她自己经历过有毒的关系,因此很难客观评价。 “噢…很抱歉,我应该事先问下的。” 赵临德说。 “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换个题目。” 她语气真诚。 林温说没事,讲出来反而好些。 她深吸一口气。 “就是,你们知道的,情感操控还有控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选中我,因为他,很有吸引力,大家都喜欢他。我反而有点害怕他那种人,离他远远的,可他偏偏就选中了我。” “他好像知道我不喜欢他,这让他更有,征服欲。我们是在一个社区活动认识的,他先是和我亲近的所有女孩暗示,他对我有想法,营造出一种氛围,他在默默追求我。这时候我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晚了,他,认识了我的家人,而我的家人,觉得我不会有更好的选择…” 她有些担忧自己讲多了,这听上去绝对不是苏莉温会遇到的事。 大家都很同情地看着她,说起些安慰的话。赵临德又问她要不要换材料,她说不必,继续讨论吧。 她根本没法继续讨论,整堂课就是在勉强应和。 加雷斯,她的前男友加雷斯。那个人带来的恐惧和失控感从未真正消失。 如果加雷斯在布瑞利高中上学,他受欢迎的程度很可能要超过希奥多。主要是因为,加雷斯就是最经典的那种白人男孩,他高大、俊朗、擅长运动,平时也幽默有趣。他的家庭状况,林温不清楚,但起码是中产。他好像在费城最好的公立,成绩很不错。 正因此,当他向林温告白时,所有人都说,他没有缺点,快点答应他吧。她的朋友也嫉妒她,为什么他喜欢的是你。她的妈妈觉得这是天上掉的馅饼,她需要快点抓住。 林温压根不知道加雷斯作为恋人有什么优点,可能他不是强奸犯算一个。他尝试和她发生关系,但她太紧张了,做不到最后。只是性的话,也许加雷斯会是一个很好的伴侣,可她就是太害怕了。 他抱住她吻她,说自己可以等待。 有那么几个瞬间,她也觉得自己爱他。 林温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明明没什么大事,可就是会发抖。 赵临德问她要不要去医务室。林温说继续,她想要面对这个课题。 女孩们又对她说了些支持鼓励的话,她闭着眼,努力点头。 “当你揭开黑暗的时候,光明会照进来。” 希奥多的目光投射着一种柔和的辉亮。 赵临德说你别讲话,如果她觉得现在在黑暗里舒服,那就多待一会儿,没关系。 很好,现在最起码能知道,希奥多不是魅魔,因为赵临德的理智和素养始终在线。 至于法国女孩诺娅,她在讨论中直白地说过自己喜欢女生,过程中从未看过希奥多一眼,除了欣赏地观察了他的替换扣。 下课后,她收拾东西出门,却发现希奥多在等她,有话要说的样子。 他给了她他的电话。 “并不是别的意思,只是刚刚我想到,如果你需要什么支持,可以联系我,有个朋友会好些,如果他又找上你。你只要打通了就好,不需要说话,我会明白的。” 他的笑容有种温柔的,透彻的力量。 接下来两堂课,又是和艾略特一起。林温都故意坐到他旁边,甚至要抢答问题。反正苏莉温的水平在这里,只要她够积极,所有人都会刮目相看。 何况她没有答错。 “你不惊讶吗?”午餐有投资俱乐部,她和艾略特一起去食堂,刻意地质问他。 “我听我家人讲了。”他的口吻依然那么理智,“丹尼尔昨天说你了。” “你家人…”她很迷茫。 “没必要这么轻视他们的工作,”艾略特的情绪听起来没有起伏,好像习惯了一样,“最起码你应该记住我哥哥,他在你家做私人管家有六年了,我猜你甚至没记住他的名字。” 真的不知道,不能怪我啊。林温在心里呐喊,她甚至没发现家里有管家。 她突然有点明白了,艾略特是不是类似苏莉温的陪读啊。 这让她勉强理解了他的性格里的软弱,而且他只是喜欢上了作为林温的自己而已,没有主动也只能说缘分不够。 “对不起!你哥哥叫什么名字。”她用最郑重的语气说出口,并解释了一番自己不是在耍他,而是失忆了,她对很多事都没印象,连一开始自己叫苏莉温都没印象。 “你自己去问他吧。”这种情况好像在艾略特的料想之外,他礼貌地笑。 投资俱乐部的内容深深震撼了林温,她料想到话题会过于高端,自己闷头吃饭就好,可她没想到,自己,噢不,苏莉温,居然参与得如此之深。 这个投资俱乐部主要是在讨论分析苏莉温的股票账户上周的操盘手段,是其他人在监管代持,估计丹尼尔在安排。苏莉温本人应该是丝毫不懂的,因为讨论了半天,没人奇怪温不说话。 大小姐,我是不是该感谢你不好好学,所以我演得很真。 林温又一次要为苏莉温和自己的生活差距流泪了。 下午第一节是中文课,林温打起精神,积极参与,她宁可说自己是撞坏脑子后觉醒了奇怪的语言开关,也不愿装出那种外国人语调。 再然后经济学,没有熟人选这个课,也没有危险分子。林温此前没学过这个,她奋笔疾书写笔记。 她突增的学习欲望,主要来自于对最后一节课的逃避。 那就是公共演讲课。 这两天,每次她在走廊上撞见那些辣妹,她们厌恶的眼神总是让她胆寒,最糟糕的是她好像还理亏,根本不能骂回去。 她只能寄希望于赵临德不要抛弃她,说好了做朋友。 让她没想到的是,等她到了教室门口,有行政人员拦住了她,说她可能没有看邮箱,所以没收到联络。现在因为某些问题,也许她换一门课上会更好。 “我到底说什么了?”她小心翼翼地问,“您知道我受伤了,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她要到了录音,在办公室听,行政人员说今天不计考勤。 她听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些话的内容对她其实没什么杀伤力,因为她又不是什么“特权公主”,演也演不像,她甚至觉得有些话骂得挺对的。 可问题是,苏莉温说这些做什么,她指名道姓,给每个朋友起残酷的绰号,用优雅但居高临下的话语贬低她们做的每件事,说她们是可爱的废物女孩,讽刺她们的梦想都是无知的妄想。 大小姐们听了应该真的会哭。 “其实,我们觉得,这是一场非常反叛的自我发现之旅,你通过和自己的阶级切割,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但最好,这种行为,不要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 行政人员这样和她说。 林温还没回过味来,现在这情况怎么回事。 另外,这稿子谁写的,她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要知道苏莉温在念某几个词的时候卡住了。 算了随便那群辣妹怎么想,现在没工夫管这个。她表示还是想正常上这门课,有始有终。 下午的课算是结束了,林温记得好像还有个体育活动,棍网球,她不会。 在犹豫要不要以受伤为借口合理地请假的时候,队友在走廊上叫住了她。 大家说别忘了,今天是和隔壁的男子学校共同练习,现在就得出发。 她感到有种没法拒绝的气氛,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你特别想去,我们特意来通知你。 巴士直达附近的莱文沃思高中,私立男校。 她说自己刚受伤,穿着护具看大家练习行不行,教练同意了。 可男生那边还是少一个人,分队不平均,女生们说也没事。 “报告,Trey在路上了。”有人好像发现了什么。 好古怪,Trey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普通,却让大家屏息等待。 林温有种不妙的预感,这种男子私立,霸凌都很严重。 她缓缓抬头—— 可这—— 可这不是—— 走过来的人站定,往她这边扫了一眼,用一种最为深重的不快和厌恶,回避了她在护具下的眼睛。 这不是—— 「加雷斯·辛克莱(Gareth Sinclair),他的母亲是州议员,父亲是宾州某大型传媒公司的董事。 因为出生在本地极有名望的政治家系,性格又颇具领导力,私下里有时会被称呼为Trey(类似二世祖、三世祖一样的昵称,用于较为友好地揶揄此人的出身)。 ……」 林温不需要继续读下去,下面的内容她全都知道,甚至知道得更清楚,就算搞错了他的出身,其它事情,她比这个提示版知道的,全都要更透彻。 加雷斯。 最擅长说谎,最擅长操控,永远在傲慢地蔑视所有存在(除去他的所有物)的加雷斯。 州议员的儿子?苏莉温喜欢他? 哇,苏莉温你真是个白痴。 林温已经能确信,苏莉温为什么要在演讲课念那样的稿子。 “证明一下你自己。”她完全知道加雷斯会用怎样的语调说话,即使对象是苏莉温。 “证明你和你的白痴朋友不一样,证明你不浅薄。” 她不知道那份稿子是谁代笔的,但许多原话肯定来自加雷斯,他讲话就是那种语气。 这就是为什么,林温总以为他是一个中产阶级男孩,因为他看不起那些上流人。 可事实是,他把自己放在更高的位置上。 她知道不管谁问,她自己都不应该问自己——为什么加雷斯看上她。 她根本不在乎。 林温站起来,整理护具。和教练说,她也要上场打练习赛。 没错啊,加雷斯很可能想杀了她,要知道她都敢和他说分手。 但他绝对不会戴那个南瓜头的,呃,也说不定,可能他戴习惯了护具。 会被误解也没关系,林温打算自己一定要接到球,利用自己刚刚看规则视频学到的知识,用自己能击出的最高球速打爆他。 前任他真的很难缠 七个月前。 林温开着家里的破卡车,帮忙运货。她继父的收集癖总是能战胜生意头脑,订上一大堆没有用的东西。 她不想评价别人的爱好,但收集机油和冷却液这样的车用液体到底有什么用,罐子也不怎么好看啊。 她刚拿到运货的许可证,打方向盘很谨慎。正因为转弯速度慢,她从后视镜发现了商机。 有个人靠在他自己的车后检查,好像制动液漏了。 林温下去查看,发现是辆老爷车,分泵内漏,常见的毛病。她问车主需不需要帮忙。 呃,是认识的人。 她看清对方的脸就后悔了。 加雷斯,加雷斯·辛克莱。这家伙就是那种人,让周围其他人的努力都失效,像苍白的星点一样簇拥他的那种人。人们说他有一双太阳熔成的眼睛,心甘情愿地追逐他的目光,做他的衬托。 两人都参与了一个儿童援助项目——给一些父母在监狱里的小孩上课。政府有扶持,会发工资,她花了好些功夫准备才被选上。 林温没和加雷斯说过话,这家伙永远在人群中心,又是那种很有侵略性的运动系男生。过于受欢迎,不是她习惯接近的类型。 加雷斯只是看着她,没有回答。林温指了指自己的卡车,说制动液她应有尽有,肯定能帮上忙。 之后总是要碰上的,她不担心这家伙赖账。使用最奢侈的胶管进行了更换,又多拿了几瓶对应型号的制动液给他。最后慷慨地写了个账单,说给他打九折。 对方说自己没带现金,问她家店在哪,他只能刷卡。 林温说那就到店里去,这车还有好多别的问题呢。 小赚一笔,遗恨无穷。 修个车而已,还不是免费的,从此加雷斯就缠上了她。 林温压根不觉得修车店是什么浪漫的地方,她只是讨生活。 也许说这话有点歧视,但男人,某些男人,好像只有在这种地方能袒露自己,仿佛车才是他们的本体。操控千斤顶把车子抬起来,露出内胆,就好像剖开了他们的心,因为车,就是他们的身家性命所在。 加雷斯露出最真诚的笑容,说他一直担心这辆车不能开了,这是他曾祖父留下来的车,他从小就梦想驾驶它,但他父母总要求他换辆新的,认为不安全。 “你之前怎么不修。”她问。 他表示,这就是忒修斯之船的问题了。如果零件全被替换了,那还是原来的车吗?替换多少才算没有改变? 林温理解了,有些人是很恋旧的。 恋旧的加雷斯和她聊了一堆少年时代的回忆,她恰当地应和,愉快地讨论。并在修好车之后和他保证维修幅度不大,还是原来那辆。 她曾经幻想过,如果自己当时不和他聊天,也许加雷斯之后就不会过分关注她。 不过她错了,因为那并不是一次偶遇。 两人交往后,很多人说,你们早该在一起。 在那个共同的项目,熟悉的女生们羡慕地和她讲,加雷斯一直都时常问起她,他会略显腼腆地透露自己的浪漫兴趣,并要大家别告诉她。 甚至她的家人,还有几个兼职的店员,也见过加雷斯。他来买过几次东西,可每次都遗憾地离开,他们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她恰好不在。 林温相信这不是什么浪漫,她太了解他了。 在半胁迫地让她成为自己的恋人之后,加雷斯用极大的热情表现着他的爱,同时毫无保留地展现了他自己。他把林温划为自己的所有物,完全属于他,就应当彻底地了解他。 她很费解地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选中她。加雷斯永远不给出真实的答案,有一次他说,她像他小时候被父亲失手摔碎的中国玩偶,但大部分时候他说,因为他看见她帮别人修东西,觉得她也能把他修好。 加雷斯承认自己不同寻常,在好的那方面。他只是比其他人更容易心碎,需要她的治疗。有时候他觉得邪恶也是自己的一种天赋,他会非常乐意分享,自己如何成功地操控他人。他认为这是对恋人最大的一种尊重——将对方教化到他的水平。” 他不避讳自己喜欢玩弄朋友圈子里的所有人,他会详细地描述手法,他如何让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他最特别的朋友,又如何让大家有竞争,互相仇恨,只敬仰他。 林温清楚,他分享这些事情同样是在表演,表演着他真正关心的只有她,只有她了解真正的他,他说的依然可能是夸大的假话。 当然了,也只有到了今天,她才能如此理智地思考。既然和他交往过,证明她的头脑也没那么清醒,一开始也被他所谓的魅力说服。 能维持下去,也说明两人有过真正的亲密和谅解。有时候她觉得和加雷斯的交往能持续很久,甚至持续到最后,一起做一对坏人夫妇。 特别是,就算只有边缘性行为,他依然表现得那么热爱她。林温确实会感到抱歉,仿佛自己亏欠了他。 只要情况在他掌控范围内,他可以说非常贴心,他给她推荐应试的课程,像处理咨询业务一样讨论她的未来。加雷斯会关注共享日历上的每个变动,如果她不及时更新,让他无法掌握情况,他会停止发短信,下课直接来找她,在她校门口等她。 像什么完美男友。 在她坐进去之后,他会自然地把她抱到驾驶座上,撩开他指定的某条裙子,一只手从大腿往上滑,迎合着她身体的曲线,逐步按压,靠近,陷入她身体最脆弱的地方,另一只手打开她的手机,查看她的消息和邮件,点评她的各种回复多么可爱,以她自己的方式简单地可爱着。只是还需要一点,他深思熟虑的指导。 于是他的手指更加彻底地深入她身体,就像他深入地影响她的人际关系,并彻底地安排她的生活一样。他在每个地方标记她。 很奇怪,无论怎么扩张,无论她有多湿。他只能用阴茎的头部极浅地没入她身体,在入口试探地抽插,如同有什么神圣的阻力一般。 他并没有因此恼怒或者生气,只是素股也可以很享受。但他仍要惩罚她,他在各种会让她难堪的地方强迫她,毕竟他只需要穿好裤子,而旁观者眼里的荡妇总是她。 这很色情,但也很绝望。裙子下面不能有底裤,阴道溢出的爱液被先导液甚至精液混杂得更加粘湿。就算回到家里,她也不被允许立刻洗掉,因为加雷斯会索求照片,他想要她带着那些记号,在自己床上自慰的照片。 也许她应该完全地爱上他,就像她以前的那些朋友说的那样,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那些朋友觉得她的烦恼很奢侈,高中生都很忙,有个为你花这么多心思,包办这么多事情的男友,他还这么受欢迎,有什么不好的呢。 方方面面,都不好,她解释不出来,就算他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她好。 每当回到修车店,妈妈笑着说,他又来找你了,在那种时候,妈妈幸福地看着她,好像她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林温会跟着微笑。她会怀疑,自己永远无法逃跑—— 只能选择深爱他,就算最后被抛弃也深爱他。 她获得决心的契机很突然,来自于一个害人鬼压床的梦。 一个噩梦,不算特别古怪,只是混乱又哀伤。 她梦见自己是个大孩子,却被扔进孤儿院,旁边的小孩流鼻水找不到卫生纸,问可不可以擦到她身上。 她梦见自己插着呼吸机,躺在床上,好多人在旁边讨论下一步怎么处置她,她很恐慌,却听不清最终定下的计划。 她梦见自己死了,被埋了,埋好多土,在陌生的土地上,回不去故乡。 醒来,林温几乎要干呕了,她感觉很真实,梦可能是心理状态的一种反映。 她决心不能这样下去了,她活着不是为了受人这样对待。她拉黑了加雷斯的所有社交账户,也不去店里打工了,她找了新兼职,一下课就离开。 再然后,再然后就是送餐遇到苏莉温,中枪醒来,一直到现在。 就是现在,林温决心一雪前耻,她现在是苏莉温了,她完全有底气反抗加雷斯。 说实话,这世界上到底有什么是苏莉温做不到的,她理解不了苏莉温为什么会被加雷斯控制。 林温走上球场。 她没打过棍网球,感觉手法有些像网球,规则又像曲棍球。主要是用带网兜的球杆把球高速扔来扔去,直到扔进对方的球门。 球速最快的草地运动,强度很大。 她能这么自信是有原因的。 修车女孩最好的朋友是扳手,熟悉扳手,就意味着能灵活地进行手腕动作。而这种球类运动最重要的,就是准确预判球的行进曲线,从而控制球杆的高度和角度。 她想自己是擅长的。 林温已经观察了一阵场上动向,她现在的目标很明确,截断加雷斯最得意的那种传球。他球速很快,又只是练习赛,大家并没有冒险去挑战他的权威。 她不能只是鲁莽地在球场上紧逼,干扰他的发挥,这样其他人只会想,苏莉温又在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她要让加雷斯本人清醒地知道,自己是在挑战他,冒犯他,看他不爽。 因为是练习赛,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横传,偶尔有个漂亮的转身接球。今天他要合作的队友是谁呢?林温知道他喜欢这样,搞差别对待,并解释说他只是在关心他人的成长动向。 她很快判断出他每一次非射门的炫技,都是把球传给一个有些慌乱的矮个子,而那家伙应付得很艰难。 所以他的给球其实没有很难,要抢断不是不可能。 她判断正确,这没那么难。 一次长距离横传,两次原本得心应手的直传,她都成功截断。虽然比赛最后输了,但下场的时候很多人和她击掌。 提示版显示积分更新了。 「天堂积分详情」 积分总计:-9011 所持余额:551 …… !积分变动提醒! “骄傲者必败坏,神的公义是阻挡他们。” 您选择不妥协,用智慧纠正他人,按规则余额+1。同时,您进入苏莉温的身体已有两周,已按每周万分之五的利率收取10积分(小数点后不计)。 虽然依然不太懂基督教的道德,但世上的好人好事大概都是差不多的,林温含泪赚了一积分,发现还不起利息。但她觉得自己慢慢积累,掌握方法,还是有希望还清的。 加雷斯那边,他当然很不高兴。等大家都收拾好护具,他走过来,冷着脸说有事和她谈,到停车场去。 校园还有很多人,林温没有反对,点了点头。 刚刚穿着护具,看不清他的样子。现在,她难免有种奇怪的感觉,原来以前,加雷斯真对她挺特别的。 他真的在乎。 “我女朋友死了。”走到路边,他用一种无法克制的唾弃,憎恶地看着温。 哇,原来苏莉温知道自己啊,所以她是故意点的那个外卖吗?林温如此想。 “如果不是你,她根本不会遇到那种事,说真的,你是不是主谋,是不是你雇佣了那个杀手。” 她说不出话来。 “我姑且认为你没有恶心到那种地步,但也是差不多的,无论如何,是你导致了这一切,你至少得去道歉,你要向她的父母道歉。” 这是第一次,她也必须承认,加雷斯占据的道德制高点如此正确。 可是不行。 她确实想回家看看,但绝对不能和加雷斯一起回去。她不能又成为他的道具。 “你要向她的父母道歉。”加雷斯笃定地说。 他摁住她的手腕,一路朝前走,要把她带进车里。 她说自己不想去,她呼叫路过的队友。大家只是笑着看着她。 没用的,她意识到没用的。没人会来帮忙,因为苏莉温一直喜欢他,苏莉温期待着这种事。 她已经被塞进车后座,现在怎么办,还能找谁。对了,可以打电话,她慌张地拿出手机。 洛拉今早说她要出去玩,明天回来。珀西是不能指望的,家里的工作人员她没记录联系方式。至于说丹尼尔,算了还是911吧—— 差一点就点到呼叫键。 手机被加雷斯从前排拿走了。 老天啊,这是苏莉温的手机,你怎么也能抢走。 温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抢不回来,以前她的身体还更强壮,也抢不回来。 车子已经发动了,开出了校园。 提示版的警报疯狂作响,但她暂时没余力去读。 她翻找起手包,想看看有什么临时求助的办法,却翻出一张字条,是早上希奥多给她的电话号码,她还没加进联系人列表。 鬼使神差的,她把字条上的号码在心里念了一遍。 车子还在往前开。 突然。 有什么东西撞了上来。 不会吧又来。 林温有种相当糟糕的预感。 希奥多坐在摩托车上,他摘下头盔,理了理额前的头发。 「神啊,连秋风都为了他拟造出春日的和煦——」 “最小化”。 林温一下车就摁掉了提示版的按钮。她谨慎地站在希奥多后面,很离奇,可三人都能看出,加雷斯的车没有坏,连希奥多新买的摩托车也没坏。她这才松口气,往前走了点。 “请不要把我女朋友带到奇怪的地方去。” 希奥多的第一句话就让林温尴尬得想死,她已经知道加雷斯会说什么。 “所以你们两个空有皮囊的草包交往了是吧。” 果然就是这样,他颇为不屑地评论。 路上还有行人,林温知道加雷斯不会强行带走自己。是的,他准备走了,他做出暂停的手势,表示他不关心希奥多的辩解和自我介绍,并向温声明,下一次,他希望她想好怎么道歉。 他把手机扔回给温,就开车走掉了。 “我怎么是你女朋友了。”她质疑地问希奥多,“还有你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取决于你。”他眨眨眼,“因为你召唤我,我就来了。” 好吧,林温心灰意冷,确实是草包。这下两人看起来,就是两个在路灯下闪闪发亮的金发草包。 “你这车不会是拿我姐的钱买的吧。” “对。” 果然穷鬼要想变穷有一万种方法,攒钱是不可能的。 “你到底是什么,你有什么超能力吗,先从撞车说起,为什么你能毫发无伤,这些车子也是。” 「辉光从他的发丝,透进他灰蓝色的眼睛,体现出最深刻的自省——」 提示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弹了出来,林温再次关闭。 “不是超能力,是一种加护。”他面庞的玫瑰色是那么清净,“我到美国之后,在进入的第一个教堂祈求加护,这个加护保证我就算对美国人进行了最严重的冒犯,也不会有事。“ “也就是,就算我乱撞美国人的车,谁都不会有事。“他非常满意地讲。 林温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最严重的冒犯,只是这家伙在法国就不遵守交通规则被看穿了。 不对等等,什么加护,为什么他去祈祷就有加护。 “我送你回家吧。“希奥多给林温一个头盔,要她上车。 不知为什么,她无法拒绝。 为什么不能坐呢?他说了,不会出交通事故的。 她非常清楚有哪里不对,她的理智还在,思考的内容却好像会暴露在他面前。 “好的。”她机械地说,“但是我得先给家里人发下消息,要知道课外活动的日子,一般会有人来接我。” 嫌疑人都是攻略对象 洛拉给的钱实在太多了,以至于希奥多加了点积蓄,就买到了一辆入门级竞速摩托。 车开得太快,他一路上有在说话,但温压根听不清。 她很怕自己的思维被读取,因此什么都不去想。直到她远远看到了丹尼尔的车,才看到希望般拼命挥手。 希奥多总算停下了,他友善地打了招呼,并和温表示有什么事明天见面说。 她才意识到,自己很难判断,希奥多和丹尼尔两者相比,谁更安全。两人或许都是虔诚的信徒,但她不是啊。 林温坐在副驾驶,缓和了一下心情。她其实不知道能和丹聊什么,也许可以谈谈加雷斯,但问谁家更有钱有意义吗? 她注意到包里的占卜项链,有些心虚,但不试白不试。 戴上项链,作为显示界面的提示框又卡住了,中途提示了几次“非目标对象”、“全力分析中”这样的话,最后竟输出一大堆复杂的中文。 林温傻了眼,感觉自己要下不来台了,可没办法,她刚刚已经和丹尼尔说过她在占卜了。同时,项链神秘的力量让她无法放弃作为占卜师的尊严,无论如何都要说明结果。 “你知道…”她绝望地开口,“我最近学习中文很努力,我还交到了华裔好朋友。而,而她教了我,怎么用八字算命。” “所以…”她痛苦地吞咽口水。 “所以我将用中文为你讲解,我对你的八字进行分析的结果。” 已经进了院门,但项链的魔力抵死对抗着她想闭嘴的真实心情,迫使她不得不开口。 她还在抵抗,说些“你不会嫌弃我的中文吧”这样的废话。丹尼尔相当普通地投来目光,表示你说吧。 哪有拿着水晶算八字的啊,还有她是怎么能知道他这么精确的八字的。林温只能寄希望于这串她不得不说的分析足够复杂,丹尼尔听不懂。 “从你的八字来看,身弱,早年亲缘浅,又杀印相生,伤官生财,双华盖入命,是为贵格。” 她和项链的力量好一番拉锯,最终憋了这句出来。她确信自己装得像在背书,就像别人教的。 “你知道我出生的时刻吗?”丹尼尔很平常地用中文回答了。 “呃…”她本来不知道,但他的八字确实都写在了提示板上,所以算是知道的。 “以前有人来给我算过,不过是逆推,”他换回英文说话,“和你刚刚说的结果差不多,你在朋友那里学得很不错。” 他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走进家门,丹尼尔说自己稍微有吃过一点,先去书房了。 林温有些不想续提示版年费了,这玩意迟早害死她。 今天打球耗能过多,苏莉温的身体并不太习惯。她吃完饭稍微做了阵作业,便打算洗个澡放松。死亡天使却在她换衣服的时候突然出现,说有事要谈。 “我们感觉,你这两天的行动太松垮了。”它不太愉快,“你没有认识到任务的危险性和急迫性。” 林温知道这时候不好反驳,只能听着。 “虽然五个嫌疑人,你都发现了,并有过接触,可你复写他们灵魂的进度十分之低。” 什么,都发现了?那还能怎样,她真的尽力了,难道等下去夜袭珀西吗,这样好吗? “珀西也不应该成为你的重点关注目标,你要尽可能地控制每个人,直到你发现决定性的线索。同时,我需要重新说明,为什么这个任务如此重要。” 死亡天使十分严肃。 “击杀了你的恶魔武器所遵循的指令,其实是杀死苏莉温。现在苏莉温的身体依然存活,寄宿在武器上的恶魔必定会为了达成目标再次行动,不然它受契约控制,力量始终受限,也无法实体化自己。 我们暂不能判断这个恶魔的具体身份,可以确定的是,最开始,有某个人想要杀死苏莉温的念头被恶魔强化,形成了契约,才导致了后续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他可能只是接触到了武器,无意识地思考着——‘想要苏莉温去死’,就被恶魔所利用。动机的强烈,并不能成为判断标准,因为人类就是如此轻易堕落。” “那五个人,就是目前这座城市里,曾经距离恶魔最近的五个人,恶魔还可能更换控制对象,最初杀你的人,和后续想要杀你的人,或许不是同一人,但这二人都会因为恶魔的影响,灵魂被侵蚀。 这将进一步加强恶魔的力量,让它挣脱束缚,侵害更多人。因此,你必须加快复写灵魂的进度,把控制权转到自己手上。” 林温严重怀疑自己的这个技能也是什么恶魔武器改造的,夺取人的纯洁复写灵魂,听起来也太不正经了,这些天使怎么不自己去干呢,还催她快点下手。 天使说,加快进度只能靠她自己想办法。目前为了督促她拉快进度,下周前,如果所有人的复写率达到10%,奖励100积分。 此外,非信徒的初次礼拜和弥撒也有奖励。周末她按时参加,应该还能赚200。 10%才100积分,她难以置信。丹尼尔那边她毫无头绪,加雷斯就更别提了。先从简单的做起,积攒经验吧。也不少了,比她做好人好事来得快多了。 所以,第二天,她花了大半堂微观经济学冥思苦想,到底怎么和艾略特拉近关系。她并不是在开小差,而是课堂讲授的内容确实可以结合起来看待。希奥多感觉很好办,她暂时不多做考虑。可是艾略特,苏莉温在艾略特那里根本没有信誉,在坏印象上累计的印象,只有更坏的。 她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参考禀赋效应——一个人如果拥有了某样东西,对它的评价就会比没拥有前高。 没办法了直接上吧,艾略特还能怎么反抗呢,这么多年他不都活在苏莉温的阴影下。 物理课要做实验,她和艾略特一组。今天的实验是光的折射。 林温很快又根据课堂内容,开展了一个不靠谱的新计划。 “这实验太没意思了,居然要做一节课。” 她抱怨着,艾略特没接话。 “我想知道能不能把这张纸点着。“她提议。 “你不会做不到吧?“她煽风点火。 艾略特叹了口气,表示这违反实验室规范。 “点着你也能立刻灭火吧,又没什么难的,你不会做不到吧。“她步步紧逼。 艾略特没说什么,但操作了起来,他固定好纸张,调整起透镜的距离,很快找到了焦点,但就在起火的当口,他巧妙地移开了距离。 “这不行。”她不同意,“你烧出了一个洞,我不承认这是一个焦点。” 艾略特费解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这是我第一次对科学产生如此的探究欲,我一定要,确认那个焦点。”她说着,拔下艾略特的一根头发。 他感到很荒诞,但忍住没有叫出声。 林温把他的头发用胶带贴在白纸上,开始调整焦距。 她发现这比想的还要难,她是不可能正正好烧着他的头发,再达成一个“第一次被烧头发”这样的成就的。 “还要调整一下角度,不然镜面和阳光不垂直,就不行。”他很小心地移动了镜片。 还是不行。 他站起来去拉窗帘,让更多阳光照进来。 林温再次移动了透镜。 烧着了,真烧着了。 “可以的。” 艾略特稍稍笑了一下,就把火焰熄灭了。 「---纯洁收割进度更新---」 艾略特:灵魂复写比率3% 已达成: 第一次被点燃 临时效果:痛苦的精神新生,三小时内 ,对他人建立新认知的可能性增加 基本效果:暂无 特殊效果:暂无 说明: 请妥善利用这段时间改变他对你的印象 林温没想到这破主意还真起效了,或许因为点火有宗教意义。 可之后的两节课,统计学和中文,她实在没找到什么机会能够突破性地重塑自己的形象,要知道她昨天就表现得很用功了。 时间不多了。 中文课结束,大家都走去食堂。赵临德也拿起包,和她说下午见。 艾略特还没走,他在整理笔记。 林温走了过去。 不得不说,如果是普通地相遇了,艾略特是她喜欢的类型,他是那种让亚裔女孩感到安心的男生。有点可爱,又恰到好处地成熟。不太外向,但笑起来很迷人。 同时还是这么靠谱的理工男,应该会有个好前途。 可现在她无法想这么多,不然就会有负罪感。 她走到艾略特身边,转过他的脸,毫无预告地开始和他湿吻。 她原先只有和加雷斯深吻的经历,他的吻总是主导的,控制的,不仅是嘴唇,他全身肌肉的力量,他营造的压迫感。他夺取她呼吸,让她难堪地大喘气时,那种愉快的态度。 她不想也用那种方法接吻。 所以她轻巧地开启这个吻,柔和地启开他的嘴唇。她感觉到他在反抗,因此干脆半跪在椅子上,扣住他的双手又松开,把他摁在墙上。 “你真的很好吻。”她忍不住说。 她又绕住艾略特的脖颈,更深地吻他。说他聪明可爱,她很难不吻他。 他瞳孔些微放大,完全就是被吓到的样子。 漂亮的棕色眼睛,如同巧克力裹着的栗子,几乎甜到不可接受。 “别——“他推开她。 也许我该说我不是苏莉温——林温冒出这样的想法。 “你是谁?“ 他不安全地握着自己的手臂。 “你不是苏莉温。” 他站起身来,无法平静地看着她。 “我是温,我就是温。”她模棱两可。 “不一样的是,我觉得你很不错,我可以喜欢你。” 她又一次把艾略特压到墙上,不同的是,这次她把手伸到了下面。 他没有勃起。 这是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苏莉温。 林温转而看向提示版的新内容。 「---纯洁收割进度更新---」 艾略特:灵魂复写比率18% 已达成: 第一次被点燃 初次接吻/舌吻 临时效果:痛苦的精神新生,三小时内 ,对他人建立新认知的可能性增加 基本效果:暂无 特殊效果: 维持一个特定的深度催眠效果。 说明: 现在,你可以说一句话,再进行一个后置动作,以此规定催眠的方法和内容。 “每当我吻你的时候——”她准备再次吻他。 “我不是苏莉温,我是你喜欢的女孩,一个你没有勇气追求的女孩,请叫我温,” 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具备控制的魔力。 “直到我再次吻你,一切变回原样。” 她吻上了艾略特的唇,如同有爱。 生效了。 艾略特慢慢脸红了。 她忍住不再吻他,现在,还不行。 午餐时间还有很久,也许她应该趁机测试,自己能多深地控制他。 也想坐专属直升机可以吗 窗外正在下雨,音乐室的恒湿系统隔绝了潮气,让人能闲适地欣赏雾蒙蒙的天况。 深度催眠迭加上建立新认知的buff实在很有效,她成功让艾略特相信,两人是一对刚刚交往的秘密情侣——艾略特喜欢她,却没有告白,她主动捅破了这件事。可她还犹豫着要不要公开,暂时打算对所有人保密。 所以,直到走进音乐室,一起坐在琴椅上吃午饭,他才靠近了一些。 林温的午餐盒相当豪华,每个东西她都想尝一口。她很快就吃得差不多,没剩下什么食物,可以分给只有一个午餐肉三明治的艾略特。 艾略特没吃几口三明治,他只咬了面包片的几处边缘,就紧张到没有食欲。 他应该紧张,因为林温确实在考虑相当糟糕的事,她考虑要不要现在就把能做的都做了,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不行,她没那么变态,反正已经超过了10%,让她慢慢来吧。 “你平时也会一个人到音乐室吃午饭吗?”她问。 “偶尔。”他稍稍转过头看着她,露出简单的微笑,试图积极地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 “呃,所以你会在这里练习吗?你弹什么乐器?” “钢琴…我参与了一个爵士乐队,偶尔我会中午来练习。” 林温其实挺希望他真是自己男朋友的,这样她就不会愧疚。现在她多少有点愧疚,因为他说完每句话,都会低头注视着她的膝盖,好像希望她多谈论些她自己的事。 这并不意味这她认为艾略特多么纯洁无辜,即使他的羞涩确实多少让她动心。 不考虑她对嫌疑人基本的防备,她昨天还给洛拉打了个电话,而她的姐妹也在结束了那场据她说“无聊透顶”的直升机约会后回电过来。洛拉非常愿意为她解答任何问题,只是不高兴她的话题居然是一个更加无聊的男孩。 “为什么是艾略特?”洛拉大为不满,她的声音甚至压过了电话那头高楼呼啸的风声,“我以为你自从过了五年级,就把他当作纯粹的作业代写机器了。” “而且你也没必要偏要用这台机器,他还不想和你一起上布瑞利呢,就算我们给他出学费。七年级的时候,他就想转学去城区的公立了。” 林温想到,那时候她也刚到费城上学没多久。 也许两人本可能上一所公立?她说不好。 “听着,苏莉温。”洛拉破天荒地叫了她的全名,“当你开始为男人烦恼的时候,你要记住人无法控制自己烦恼什么,因此不值得羞耻,不值得痛苦。这和其它事情一样平常,你要正确面对,首先判断,能不能花钱解决。“ 洛拉的策略实在是高屋建瓴,温无法反驳,也难以参考。 “如果能,你就想办法花钱,反正比浪费生命来得强,我们也不至于为钱后悔。如果不能,你就要知道这个男人把自己的自尊摆得太高,竟然觉得那比钱还重要,你不如让他滚。” 洛拉说着,想起了什么,缓和了语气。 “我知道,有时候,人难免会喜欢上一些钱买不到的东西。我承认,人类不是靠钱进化的,而是靠基因突变,所以你就算有些很荒唐的想法,我也觉得是好的预兆。艾略特,也还行,比你约会过的某些橄榄球队员强,如果他们不能靠体育推荐上大学,未来你甚至不会在修车店见到他们,因为他们根本没资格修你的车!“ 林温觉得自己是该努力了,争取下次上手修兰博基尼。她还没有车,因为苏莉温曾发誓,自己的第一辆车必须是成人礼的兰博基尼,所以她一直到明年二月都不会有车了。 “好吧,我不是在质疑你的品位,只是说到艾略特,我还是会想到他死去的母亲,小时候我路过她的办公室,她永远会朝我微笑,给我一些很棒的零食——要知道爸妈不准我们吃——她总说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社交和秘密,在她那里,只要我想吃就可以吃。她就是那种人,聪明又果断,却很为人着想。” “至于艾略特,虽然他老受你欺负,但他不是在忍耐,确实是好脾气。要知道有个负责重要业务的高管妈妈,他要是想做坏事反击,也可以坏得很安心。” “噢,他妈妈,你不记得她的样子也很正常,她出车祸的时候你们才十岁出头,夫妻俩一起,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单纯的事故。对于富裕过的人来说,中产边缘的生活是很消磨心气的。不算其他亲戚的话,他家如今只有哥哥在上班,还得付父亲的医药费。” “是的,现在的他到底怎么想,谁也不知道,人是会变的。你最好学聪明些,别让他伤害你钱包以外的任何东西。因为钱还会流回来,但很多东西不会。” “所以我说,学聪明些,用你的大脑好好思考,而不是打给你辛辛苦苦开了一小时直升机的姐姐——她一个人在空中孤独地眺望星光俯瞰夜景,还不得不听着约来的三个蠢货在旁边讨论等下要停在哪座大楼顶上拍照比较帅——这到底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到底谁是驾驶员?到底谁是他们的主人?” “这是我给你的另一个忠告,永远不要找男性模特,如果他们不是gay,又有足以看懂长文本的脑容量,他们就会去做演员,而不是走秀场赚钱。如果你觉得被几个漂亮蠢货围绕着兜风还不错,至少不要和我一样亲自开直升机,根本没法中途开门把他们踹下去!” 洛拉的悲声还残留在她耳边,温却知道自己还是会忤逆姐姐的劝说,最起码有个男模她是不得不碰了。 而艾略特…对他稍微好一点,也应该没什么吧。 林温朝他看了一眼,不小心交错了目光。 这,很不一样,艾略特是真的在注视她,因为他见过她,知道她的模样。即使是催眠带来的幻觉,他真的以为自己眼里的是那个黑发的女孩。 和感情无关,只是有个人能这样看着自己,真的很好。要知道死亡天使已经确认,她原先的肉体彻底死亡,再也回不来了。 她想了想,暂时放弃了强行对艾略特上下其手的计划,吃完饭普通地邀请他弹了一会儿即兴爵士,就一起去上微积分课了。 即使隔着几个座位,每当她回答问题,还是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如果她迎过去,他会浅浅地笑。 如果和他是普通的同学,大概真的可以相处得很好吧。 林温在心里叹气。 这份心情多少导致,当她听见希奥多站在她的储物柜旁边,提醒两人在下午剧团活动结束后有个约会时,她特别想推掉。反正只是早上口头承诺的,这次拒绝了他,下次应该也能约到的。 希奥多被敷衍一番,却没有走开,他在旁边看她抽出英语语言课的阅读材料,等着和她一起去教室。林温整理好纸张,回给他一个抱歉的微笑,提示版却弹出内容,它因希奥多润湿的双眼而深深愤慨,主动谴责林温的不负责任。 「趁那宝石制的泪槽尚未因你的残酷碎裂,趁那无人拂拭的露珠还未被严酷的秋日掠夺…请用善的言辞,为他返归一些欢乐…」 林温在想这提示版是不是被希奥多入侵了,为什么一见到他就如此卖力地使用修辞,这玩意的安全性真的值得她花777积分续年费吗? 据她所知,欠下的积分越多,在炼狱里赎罪的时间就会因指数增长而变得更加疯狂,她现在已经是重点关注对象,不可能逃回老家的地府,能多还一点都是好的。 想到这些她头快裂了,更何况她并不比提示版强,她已经开始怀疑,只要希奥多乐意,操控她的心灵同样非常简单,她确实应该更谨慎。 大概是温的表情过于为难,希奥多努力地用悲伤的眼睛,朝她笑了笑。 一种心碎占据了温的神智,要知道面前的人有着非常稀缺的,洛拉和提示版都认可过的美貌,而他这样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是的,就算金钱能够扭转美的风尚,就算造物的力量致力于创造美的多样,希奥多的存在证明着恒定的,无可置疑的,人类徒劳地想从黄金时代的残影里捕获,却又永不能真正触摸的美——」 还是能触摸到的,她用指尖轻轻碰上了他的脸。 “我是很想和你出去了,但如果下午讨论到太晚,那就下次,可以吗?” 她商量着,看能不能确定一个中庸的解决方案,她还在逐渐磨练脚踏两条船的技巧,不能太鲁莽。 希奥多没再说什么,她以为他接受了现状。 可情况没这么简单。 在英语语言课上,大家一开始还很正常,林温也很乐意跟着赵临德的讲解一起思考,顺便再和诺娅开几个玩笑。 可就在临下课的前几分钟,赵临德忽然说起下午的剧团讨论,关于新增的慈善演出剧目,这次她是导演,主要角色又恰好是四人,她想再次确认一下大家愿不愿意合作。 这是什么时候定下来的?林温一点也不知道,她昨天看到了相关的邮件通知,可关于人员分配,上面什么也没说。 她还是同意了,赵临德看起来很珍惜这个机会,她之前从没做过正式演出的导演。 “好的,我想今天下午,我们可以找个地方一起读剧本,讨论可能的改编——去你家怎么样?” 从来都很有分寸的赵临德转头对她说。 “我也认为这注意不错。”一向散漫的诺娅也积极赞同。 不是吧——林温咬牙切齿地看向对面的希奥多,他摊摊手,表示这样对大家都好。 “如果可以,”他凑近了一些,用好看的笑容对着温说话,“希望你的家人也尽量到场,如果能得到捐赠人对演出的直接意见,我相信表演也会更加成功。” 他的话语有种不容置疑的,确定的力量。 不签婚前协议是不能结婚的 又是一堂商业领导力,林温根本听不进去,她拿手机查找各种恶魔和堕天使的图鉴,想知道最接近希奥多的可能是谁。 除去曾提到他很危险,提示版从来不说他的任何坏话,因此没有任何有效的线索。 她能感到艾略特担心的视线,可现在这不是重点。 不过她也想到,这种状态下,他们两个要是碰上会很麻烦,她得早点解除对艾略特的催眠。 一下课,她把艾略特带到角落,打算哄骗他闭眼,吻完就立刻跑掉。 “十秒钟,数到十再睁开。”她甚至懒得想一套更好的话术,只说有个惊喜。 可他却没有那么听话。 艾略特观察着她的神态,这让温感到大事不妙,他是不是很精通微表情分析来着。 “明天,还会见面吧。”他小声说。 “对。”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想到这个,催他先闭眼。 等他闭上眼睛,事情却没有像温想的那样发展,当她靠近艾略特的时候,他因为感知到了她的呼吸,主动吻了她。 这让她停留在他怀抱。 可如果他睁开眼,看到的就会是苏莉温了。 林温狠狠心,贴他脸颊一下就把他推开,飞快地跑掉了。 艾略特也没有回头。 关于戏剧讨论,女孩们说先在学校做作业,再一起去她家,因此还有一个多小时可以和希奥多单独周旋,她得在汇合前找到他。 如果希奥多是恶魔,那他到底残留了什么纯洁呢?既然咬他是有用的,或许她应该把他全身上下都咬一遍。 要找到希奥多太简单了,在走廊上随便抓几个人问问就行,没人会忽视他。 她很快知道希奥多在储物室,走进去反锁了门。 希奥多丝毫不惊讶她的到场,他坐在合唱台阶上,从容地看着她笑。 林温走到希奥多面前。 她知道不能想太多,所以直接咬了他的脖子。 来不及检查灵魂复写率增加带来的效果,只能在推搡中更过分地咬他,咬他的手臂,耳朵,锁骨,她不停咬他,口感真的很好,就像没有什么味道的天使蛋糕—— 天使蛋糕。 希奥多双颊绯红地坐在原地,衣衫凌乱,更不要说各处糟糕的齿痕。 但他的神采没有丝毫减损。就好像忍受人类的误解和轻慢,是一种基本的素养。而不是她技能的灵魂出窍效果,使他不能反抗。 现在的复写率甚至没到百分之五,没有任何额外效果。 没有时间多想,她选择吻他。 这个吻,和之前的都不一样,她惹上麻烦了。 提示版的信息开始混乱,数字飞速滚动但不明朗。特殊效果那一栏交错着古怪的语句—— 「…特殊效果:临时共享真知——许可进入真实视——掐断。」 什么,东西。 周围的景象开始模糊。 她依然在吻希奥多。 他的光灵让她的唇齿受赐福般温暖—— 林温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她捂住嘴,比起四周变成空旷的虚无,让她更惊讶的是他的羽翼,看不清具体几对,像是数据流一样闪现又褪色。 “很高兴见到你。”希奥多像是初次见面一样打招呼。 他身上的咬痕并没有消失,衬衫的扣子还被她扯掉了一颗。 没有人能复制他所蒙受的神明恩宠,即使面前的人比平时看起来更加理智,也更加消沉,他只会是希奥多。 “在说明状况前,我得先抱怨,很少有欧洲人来了之后会爱上美国,这点我也一样。”他撑着脑袋,乏味地拔取自己的羽毛,一次次让它们消散又复原。 “美国天界海关的审查是那么恶心,它以最严格的条例盘查每个到访者,不遵守规则就没有资格在地上行走。“ “所以,你是天使?“她还是忍不住确认。 “不完全是。我属于半天使。天使没有性别和实体,半天使是为了更好地在地球上执法,创造出的人格分身。“ 他说着,突然拿起他用自己的羽毛扎的羽毛球,问林温有没有兴趣。 她说暂时不了,下次吧,这里是音乐储藏室没有球拍。 “那你别忘了,我真的很无聊。无边无际不可穷尽的无聊。 他的羽毛顺应他的话语,凋零破碎,强调着他的痛楚。 “海关认为我的神性比率不合规范,要求我限制某一部分来接近人类标准——“美”、“智力”、“品位”,三选一。我还能怎么选,只能选智力了,他们的审批结果是,我必须把智力压制到美国人的平均水准,才能进入这片土地执行任务。这也是为什么,所有第三方执法机构,到了美国都一样没用,它们从不好好合作。” “还好啦,不算特别弱智。”林温安慰他。说真的,她以为变化不大。 希奥多对此并不加以评论,他只是凝望起虚无的,遥远的天空。仿佛正在复盘自己的愚蠢,内心满是难以置信的绝望。“ “不过,为什么你现在恢复了。“ 她试图搞清楚状况。 “目前我们位于灵界狭缝,多信仰国家常见的缓冲地带,此处谁都不必遭受审查,但每天能停留的时间有限。” 无审查的地方,嗯,相当邪恶。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身上的能量。”希奥多转移了话题。 林温猜测他在说自己的技能。 “我不是想讨论,美国天界净化过的恶魔能力,它们总在滥用这种东西,甚至发放给人类,我就不问你怎么得到的了。”他显然能感应到什么,但不想多问,大概是觉得她不会说实话,“我是说别的能量,也就是辉光,你身上的那种辉光。” 他静静亮起自己的。 林温很想回答他的问题,但她真的不知道答案,她怎么会有辉光。 可能是倒欠近万积分,闪耀的赤贫辉光。 没错,应该是为了让她不至于立刻堕入地狱,给她的天使加护。 希奥多没有追问,他沉浸在自己的感伤中,也不回应林温关心的其它问题,比如枪击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强制让大家都去我家?” 林温意识到当下最关键的事。 “詹宁斯家有问题,我要快点掌握情况。”他只说这么一句,就不肯讲了。 林温眯起眼睛,她不觉得天使就是绝对无辜的。 至于提示版,显示界面持续乱码,她确认不了内容。 “我们为什么到这里来。” 她提问。 “因为强奸智力有缺陷的人是有违道德的,再那样下去你就要和劣化版的我发生关系了。“ 他很直接。 “不,我说真的,你平时可能有点莫名其妙,但也谈不上蠢吧。”林温非常尴尬,开始转移重点。 “这看你是什么标准了。” 他双眼忽地流露出一种粲然的温柔。 仿佛要开始什么诈骗计划。 “既然你的标准如此宽容,还有不到一小时,我们可以简易地交换戒指,再完成神圣婚约相关的仪式,之后就可以出去了。” 他突然发出宣言,并召唤出一对戒指盒。 “为什么突然就到这一步了啊!这种事从没听说过啊!” 温看到光圈戒指已经戴在了自己左手无名指上,气愤得难以复加,这难道不属于一种骗婚吗,她直接把戒指摘下。 “居然可以摘。”希奥多很惊讶,他试了试自己手上的,发现摘不下。 “算了,只能这样了。”他确认契约单方面成立了。 希奥多说,在没有建立神圣婚约的情况下,纯洁的大量损失会导致他的神格跌落,简单说就是有生命危险。 “我平时的智能和决策能力保护不了自己。你和我走得太近了,我随时都可能献身给你。” 他的语气很惨淡,认知很清晰。温听了都开始良心不安了。 “摘下来没关系吗?” 温检查着刚刚还灿烂无比的戒指,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个款式简单的金圈戒。 “应该是詹宁斯家的血脉能力,我想可以称作’物质化’,神圣的力量会受到影响失效。” “可是——” 温迟疑了,但她马上猜到,这种能力只和身体有联系。 她还想问更多细节,但希奥多不肯说了。 “如果美国天界监测到我的智力波动长时间不在范围内,就会采取强制手段进行管控。” “先完成仪式吧。”他有些不自在地把戒指再次戴到她手上,“就当是帮我。” “你能不能讲清楚一点,什么仪式,还有我这边没有建立契约也可以吗?” 温还是很担心自己上当受骗。 “纯洁的变化不会影响到你,可这对我很重要,我也没有别的戒指了。”他哀伤的泪水滴落,“仪式需要立刻进行,要求是两人间没有做过的亲密行为,原本浅吻就好,现在还不够。”。 “你别哭啊。” 温慌张地去擦他的脸,她很快发现,天使的泪水碰到她的皮肤,全都会变成一克拉一美元的紫水晶。今天的她已经可以敏锐判断,这太不划算。 “为什么你的泪水这么廉价。” 她没忍住说了出来。 “这不是我的错吧。” 他苦痛地叹息。 “如果举行完仪式,我们算是,结婚了?”她还是要确认,这背后涉及了太复杂的财产和法律问题。她对这个很谨慎,她妈结婚前也不知道她继父有负债。 “算是我单方面和你结婚了,因为你的戒指完全不生效。” 紫水晶哗啦哗啦掉到地上。 林温觉得如果是他单方面的婚姻,那相当可以接受。 她说那举行仪式吧。 灵界的空气是凝滞的,只因为他的羽翼展扩开来,才让她脸颊边有风拂过。 先是轻吻,再是一个契约之吻。他的双眸像是圣界的水镜,让她感到自己舌尖尝到的正是甘泉,肉身也不可避免地,即将沉没。 戒指像纹身一样溶入他皮肤,证明最素朴的单方面婚姻已经成立。 既然都,这样了。 不顺势做下去,好像不太好。 她调整姿势,允许希奥多伏在她身上,托举住她腰身—— 此时,一支箭射中了他。 希奥多的翅膀洁白得像太初的白昼,显得那根黑夜般的箭矢更加残酷。没有血液流下,只是他的羽毛变得透明,像冰霜一样被冻结。 此地静谧,气流变化的声音,能传到她耳朵里。但就算如此,她还是没能阻止那支急速的箭。 “先回去——”他艰难地说。 在她的意识回到现实世界之前,她再一次听见了箭声,并看见它即将命中,希奥多的另一边翅膀。 未成年请不要写黄文 下午四点,詹宁斯家的大宅。 温提前联系了管家,把女孩们接到了这里,她不确定希奥多怎样了,试着给他发了消息,他说自己马上也到,看来至少没死。 比起这个,还是眼前的情况更值得担忧。大家一起坐在会客室讨论戏剧改编,作为导演的赵临德正在讲解剧本,这次的戏是一个古老的希腊剧目——《安提戈涅》。 主要的剧情是妹妹不顾被处死的危险,也要掩埋被判有罪的哥哥的尸身。 出于种种考虑,温的女主角身份已经被定下了。 她如坐针毡,可能是她过于敏感,但她真的不知道在场的丹尼尔有何感想,这太尴尬了。 洛拉一向对温的生活很关心,她到场很正常;珀西或许是对戏剧有兴趣,反正也在。 可是丹尼尔,他为什么在这?虽然他表示自己只有二十分钟空闲,但还是留下了。 林温记得,希奥多就是想要把人召齐,才强行找个讨论剧本的借口和詹宁斯一家会面。他现在人在哪呢? 她对讨论心不在焉,因为提示版的信息怎么也刷新不出来,她怀疑被希奥多弄坏了。 “我看过这出戏的现代法国版。”法国女孩诺娅说,“但它也不够大胆。我一直觉得这出戏有种乱伦的气质,兄妹乱伦又太常见了,也许我们可以改成妹妹掩埋姐姐的尸体——” 求你别说了,林温听到这段话,一下清醒过来。很离谱,只能说洛拉应该无所谓。 “或者,弟弟掩埋姐姐的尸体。”诺娅接着发散,她的话总是没什么逻辑。 不知为什么,喝着果蔬汁的洛拉呛到了喉咙,但她咳嗽的声音又好像是演的。 丹尼尔不带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问她没事吗。 洛拉表示她没事,她特别健康。 丹看了看手表,说时间到了,他得走了,便站起了身。此时,恰好有人把希奥多引了进来,他俩简短地打了个招呼。 希奥多很自然地坐在了温的边上,他居然还在无名指上戴着戒指。 林温想说句关心的话,但她没说出来。 “欸,你换了衣服?”诺娅好奇地问。 是的,希奥多崭新的白衬衫,让林温有种说不出的恐怖。 这衬衫绝对很贵,一件衬衫最奢侈的堕落感就来自于绝对的平整,这件衬衫的每一处都和有包边的袖口一样服帖,完美衬托了他的身形。 她在想,希奥多是不是被箭腐化了,他哪来的这种衣服。 还好,恢复了的提示版重振精神,以最大的热情更新了相关信息,证明他依然是一位天使。 「希奥多,狮子座大天使维希尔的地上使者之一(任期一千年)。由于他常年驻守在欧洲,相关情报暂不明晰。欢迎知情者提供更多细节。我们将根据情况提供相应的积分奖励。 (如能获取他具体分担的权能,奖励最高可达777积分!!!)」 777!做多少好人好事才有这么多积分啊,还正好可以续年费,可是这不算出卖朋友吗? 算了,不管怎样,林温相信这积分她拿定了,起码这位高贵的半天使在大部分时间都只有美国人的平均智商。 至于纯洁的收割进度,她发现希奥多把数字锁在了百分之十,也没有增加任何新的效果。 太过分了! 同时,她算是琢磨出,提示版是有私心的,毕竟它是美国天界的下属产品。 或许,此前提示版和死亡天使都声称希奥多是嫌疑人,是为了让她能更积极地获取情报,而不是真心帮她锁定目标。 怎么天堂还有地域政治,根本理解不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把希奥多视为盟友。 她朝希奥多看去,发现他正用一种最为批判的眼神审视珀西。 自从前天被她洗脑皈依基督之后,珀西似乎经历着强烈的内心冲突。为了缓解烦恼,他选择在身上挂满十字架,戒指耳钉袖扣,还斜挎着全是小十字架的腰饰。 最为夸张的,是他脖子上的项链。十字架的中心有一颗夺目的蓝宝石,和他的眼睛一模一样。 她不太理解基督徒,也许这很冲击。昨天丹尼尔看到珀西这副样子,也久久没说出话。 她又把目光转回希奥多,却正巧和他对视了。 “你刚刚没事吗?”她小声问。 “你可以相信我。”他带着一种适度轻浮的笑,“现在也一样。” 他牵住她在桌子下的手,把她拉到了灵界。 “时间不多了,我需要你帮忙。”他说他现在共享视野,她看了就会懂。 希奥多眼中的世界被投屏到灵界的天幕上。 影像集中在珀西身上,原先他脸庞中那种尚且幼稚的嘲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安的魅力。他的前额的头发依然被整理得很好,他的眼窝也并不是因为被遮挡而昏暗,而是他的蓝色眼睛过于邪异,像是无光的夜里平静的湖面。 湖中随时会有怪物出现。 林温缓缓把视线转移到别的地方,刚刚她仿佛被控制了,只想盯着珀西的脸。 珀西身上的十字架,都在流血。 “就算是最普通的,没有被祝圣的十字架,现在看起来都像刚从地狱打捞上来一样流血。” 希奥多实在不是什么正经天使,他一点也不忧心,反倒饶有兴致。 “邪灵附体,那串项链的封印能坚持到现在,也实在是很不容易。” 温很难描述那是什么,她没有多少宗教学知识。但看到宝石上那一层力不从心的金色屏障,尽全力着阻止内部的封印物挣脱束缚,她当然也想得到很不妙。 十字架流血的频率,就像是封印物的心跳,在不断加快。 这样下去珀西会死吗?她不清楚,可珀西应该挺愿意做鬼的。 “直系詹宁斯都能无效化神圣物品,有些会有进阶能力。至于你弟弟珀西,他的能力是亵渎接触到的圣物。” “我确定的事实是,珀西体内共生着你们家族的一个古老亡灵。不过,他的力量暂时被封印在项链里。” “有信仰的人才可能相信邪灵存在,并受到引诱。鉴于珀西目前的状况,他可能是真诚地皈依了,却不幸导向这种结果。” 希奥多有些感伤地说。 不会吧,我不知道有这种事。林温很心虚。 “现在只有一种办法,“他严肃了起来,”我会先想办法让其余人离开屋子,你再无效化封印。邪灵为了防备会制造幻境,主动解开封印可以占据主导权,无论他编造什么色情故事,你至少是主角。“ 他鼓励地拍了拍温的肩膀。 “等下——做色情故事的主角是什么优势吗,还有,你不是来解决问题的吗,你就眼睁睁地看着——” “你不必担心,我会和你一起进去,你也可以放心,我了解这种邪灵,他只是引诱人们进入色情故事。只有在幻境中进行了堕落的性行为,你才会受侵害,但这种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 “你和我就不说了,如果我和珀西——那不明显是一种堕落吗?” “在别的地方确实是,可这里是费城。” “呃,费城怎么了。” “在费城,姐妹与兄弟的乱伦是受保护的,不算浪荡行为。这是真的,因为费城名字最初的意义就是——” “A City of Brotherly Love.” “在这里,姐妹对自己兄弟的爱情是允许的。” 他看起来不是在开玩笑,即使他的表情体现出他真心认为这很有趣。 这种人也会是天使吗,或许他是堕天使,所以天界才在搜罗他的叛变证据。 林温无法相信任何人。 “在邪灵的场域里,欲望胜过一切。你需要在幻境中发现他最本质的欲望,他会不得不承认——‘我想要’。只要他进行了剖白,他就输了。” “这就像驱魔,需要了解魔鬼的身份和来历。对待作祟的邪灵,要弄清楚目的。“ 他继续讲解着。 “所以他说爱你你不要相信,幻境中你遇到的珀西是邪恶的。” 没事,林温很笃定,平时珀西也不怎么爱苏莉温,更别说爱她。 “但你可以相信我一下,即使你的戒指失效了,我们的关系没有天使之母的赐福,没有她给予的真挚情感。但我的戒指是有效的,我对你抱有绝对的善意。” 希奥多展示着光圈戒指。 林温还是不相信,解释权在他那里,他怎么说都可以。也许他是演不出什么真心,但演得出善良,所以才这样说。 希奥多只是笑笑,表示时间到了。 “现在去解开封印吧,我已经让洛拉带大家离开了。” 两人回到了现实世界。 其余人都走了,希奥多也不在。 只有珀西倒在椅子上,昏睡着。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停靠在他眼睑上,像他衬衫领口系着的领结一样华丽。 大概是检测到了危险,提示板显示出几行红字。 「紧急情况!概率限时提升一周!特殊效果增强:当询问珀西是否能做你的奴隶,一定概率同意(一天仅提供一次判定加成)」 说实在的,这种不写明具体概率的提升活动到底有什么用,提供心理安慰吗? 但现在也没有别的选项,温选择拿起他的宝石十字架。 一开始,她以为什么也没发生,因为四周的环境根本没有变化,珀西也没有,他身上的衣饰毫无改变。 但马上,她感到自己有些不自在。林温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把头上的丝绸睡帽扯了下来。 她低头,发现自己穿着一条带流苏的蕾丝睡裙。 她再次慌张地抬头看珀西,发现提示版居然也更新了。 它的界面像是被品位严苛的时尚恶魔调教了一般,变得清晰易读,充满设计感。 除去这邪恶的黑底红字实在是刺眼,质感可以说非常完美。 「- 为您特制的幻境导读-」 时光倒转一百年,大萧条的前夕,您还是一位富有的女继承人,不会有人的生活比您更加精致幸福。 只是近几年,您不得不考虑,自己年轻的兄弟会影响到您应得的财产份额。他一直住在寄宿学校,几乎被您遗忘。 所以,当母亲提出一场与欧洲贵族的联姻,并提前进行财产的分割,作为新婚礼物。您除了同意,实在没有更合理的选择。 母亲挑选了足够优秀的对象,可惜,他那上流的风度和善于调笑的习气,都显示着疏离,显示着他爱情的不足。 直到最近,你们二人一同来到您家的大宅,为婚礼做最后的准备。 那位许久未见的弟弟刚刚毕业,他所有压抑的幻想在看到亲生姐姐之后,变成了实际的行动, 他责备着姐姐的未婚夫不能发现她的美,而您又因为受谴责的血脉吸引纵容着他,彼此亲近的举动变得愈发直白露骨。 许多次看似不经意的碰触中,他手掌的温度几乎要渗透轻薄的织物,女孩的胸部是多么柔软,多么想贴合进他的怀抱。 可耻的事实很快暴露在那位未婚夫的视野中,但这激起了他奇妙的兴趣,当您因为兄弟的手指,喘息、呻吟,暴露着传达触感的神经末梢如何侵犯到灵魂,他才意识到自己绝对不能失去的是什么…… 为什么要和珀西演这个…林温头皮发麻,完全代入不了角色。珀西平时也太幼稚了,她实在无法做到对这样的弟弟有想法。 被邪灵入侵的提示版又一次贴心地更新了。 「- 感谢您主动选择本幻境,制作人荣幸地为您进行说明-」 规则: 1.我会尽力保证每个人都忠实于角色,所以您会难以抗拒禁忌的欲望,其他人类也一样。 2.每一天,欲望被排解之后都是安全的,但欲望会随着次日清晨阳光的到来,重新被注满,并且膨胀。 3.合理的剧情发展不会受到阻挠,我们的故事将在七天后的婚礼上迎来结局,婚纱和教堂等待着您。 您的胜负判定: 1.如果有人和您进行了真正堕落的性行为(这绝对是存在的),您将屈服于我的意志,永远受困。 2.如果您能发现我设计幻境真正的目的,我将跪伏于您脚下,予您自由。要知道我是多么地希望被人所理解。 3.幻境在现实世界持续时间为24小时,当您破解了灵体真正的目的,即可返回。 (注:也许您会称呼我为邪灵,不过珀西确实是我的名字。 我非常高兴能尽情使用这副身体,并将亲自扮演您兄弟的角色。) 珀西·詹宁斯 椅子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 珀西醒了过来。 他看起来,大不一样了。 刚刚睡醒的他,轻轻泛起的笑容有种邪恶的快意,似乎在赞赏她的到场。 依然是珀西,十六岁的珀西,詹宁斯一族典范的美貌已经完全盛放。他面孔的轮廓又残留着孩童的精致,让他处于男孩和男人之间微妙的狭间。 但和他往日刻意雕琢的阴沉气质不同。眼前的珀西,占有的不是那种青少年想象出的邪恶。 那是一种,孤独中滋生的邪恶。 好像他等待了近百年,才有机会再次冒犯上帝的法则,重新体验生命。 只是,他也谈不上有多珍惜,仿佛青春不过是一件衣服,而他已经从容地替换过许多次。 可他的眼神仍充满着好奇,仿佛是在好奇,性是什么,为什么只要施加一点色情的魔力,面前的人就会像烧着了一样,为欲望疼痛。 “好久不见,苏莉温。” 他倾身向前,用一种捕猎者的姿态观察着温,观察他支配着的幻境力量是如何折磨着她。 非自然的力量主导了她的每一根神经,连舌尖也不可控地渴求起肉欲。 提示版似乎想要更新内容,却无法加载出来,因为此处是邪恶的场域,她本人也因着邪灵的碰触颤抖。 以至于她憧憬起,他进入她身体的感觉。 被邪恶,触底的感觉。 她深吻了珀西。 游戏不是淫戏 邪灵珀西完全没有在剧本里书写的那种热情,他回应了她的吻,却又以一种戏弄的微笑结束了它,嘲弄着她泛红的脸颊和含泪的眼。 “你现在是快乐呢,还是痛苦呢?” 他颇感兴趣地问,这很奇怪,谁会看不出来呢。可他却像是失明者讨论颜色一样,询问着健全人显而易见的事。 也可能是演技太差,表现得好的话,这也可以是一句挑逗的话。 没办法,导演自己也做演员的时候,演得多差都不会开除自己。 可他演技差是一回事,幻境的力量是实打实的。温颤抖地伸出手,仍想触碰他的身体,被欲望支配的感觉太糟了。 这不像她自己,但这就对了。当她充满着情欲,她是多么渴望变得一点也不像自己。 珀西并没有抗拒她的碰触,相反,他有条不紊地观察着,研究着她会做什么。 就好像,他一方面对苏莉温不感兴趣,另一方面,又想要观察人类在情欲影响下的举动。 类似于某些小男孩自以为是的学者思维,相信自己高人一等。 其实林温对于和珀西发生关系没多少心理负担,只是,如果今天就和珀西做了,剩下的日子怎么办。 “珀西,”她轻启双唇,“你愿意做我的奴隶吗?” “为什么说这个。”珀西扬起嘴角,眼神里却只有冰冷的好奇心。 好吧,没用,概率提升从来不意味着能一次起效。 不过,提示板没说效果是每个自然日重置,这是否说明,在幻境里,每天她都有一次机会奴役珀西。 有这么一个奴隶还挺好的,如果能没收他的私人财产就更好了。 林温思绪飘忽。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幻境的催情魔力太强烈。从理智和情感两方面来说,林温都确定自己不能靠珀西解决。现在必须去找希奥多,他应该就是那个未婚夫。 她深吸一口气,尽力想象起希奥多的样子。 这确实有效果,珀西变得不是那么必要了。她踉跄地站起身,跑到了屋外。 屋子的构造这几天她尽力记住了,可幻境里的走廊和楼梯无穷无尽,她拼命往前奔跑,最终发现自己在原地打转。 “如果你要走,就不要被追到。” 邪灵的声音远远传来。 他的语调越是愉快,警告的感觉就越强烈。 脚步声也随即传来。 林温有种预感,她不能回头。 时间推移,脚下的地毯逐渐支离破碎。楼梯的扶手也在一步步被腐蚀,无法被握住。 更糟糕的是幻境最基本的影响,在她身体里诱导出了不可纾解的欲望,她需要快点逃出去,不然情况会越来越糟。 可惜,无论怎么走,她都会发现自己在原地打转。 不过,每次,她都会会路过一个有窗户的平台。只是窗户的位置太高,身后的脚步声一直又在加快,她压根找不到时机爬上去。 该死,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事,这种循环的恐怖故事最讨厌了,比如说困在循环中要躲避杀人犯,最后却发现杀人犯就是某一循环的自己。 呃,就是自己。 林温发现,脚步声并没有一直在增快,随着她到达了自己的极限,脚步声也随之恒定,并慢慢在减速。 也是,珀西看起来就不会亲自来追她,还跑那么快。脚步声应该是她自己在上一轮奔跑中造成的声响。 此外,她还注意到那扇窗户,它的玻璃总是完好的。 也许这说明,窗户是循环的开始节点?或者窗户不在这个循环内? 温选择一边缓缓降速,一边捡起破地毯的长布条。 地毯质量不错,又跑了几个循环,她接出了一条牢靠的绳子。 窗户可以用手摇柄打开,给绳子打个套结也很容易。从楼梯上荡过去,再踩住墙—— 成功了。 她爬到窗台上,看见希奥多悠哉游哉地在花园闲逛,她咬了咬牙,翻身跳下。 幻境里已是夜晚, 她握紧了一根坚实的树杈,又成功落到下面的灌木丛上。 痛痛痛,但没摔死就行。 她看见自己的睡裙里织了金丝,在夜灯下低调地闪光。 异常惊讶的未婚夫走到她面前,想把她扶起来。 希奥多伸出手,扶她起来,问她还好吗。 也许这时候该有些绅士淑女的寒暄,但没有时间了,她完全被邪灵的影响支配了,迫切于寻找一个欲望的替代品。 “我知道我们之间只是出于各取所需的婚约结合,并不是彼此意欲的那种伴侣,但当欲望折磨我,让我渴望起这种事,我想到的人还是只有你。” 她发现自己说出的台词会自动符合时代背景,还不赖。 希奥多脸上的惊讶慢慢变成感动。 抱歉,智商被压抑的希奥多。林温其实也不惭愧,她只是要最大化利用自己的技能。既然建立婚约后,夺取希奥多的第一次已经不能减少他的纯洁,那总要在别的方面对他物尽其用。 珀西没有出现在窗口。 两人开始缠绵的吻,温跪坐在他身上,因此不觉得草地扎人。 希奥多绝对是一个迷人的性爱对象,他只需要存在就好,不需要额外地取悦女孩。他的容姿是那种天使的纯美,却可耻地激起她玷污的欲望。上帝赐予生翼者强壮的身体,原本是让他更好地飞翔至灵天。但现在,只是为了她享用。 这家伙的阴茎正因为渴望而挣扎,温试着帮忙掏出来。 她非常惊讶。 “这上面是什么。”她不是第一次看到男性生殖器,此时却脸红了。 “类似,类似贞操锁。”他喘息着回答。 “那我还能用吗?”她问。 “只是装饰。”希奥多握住她的手,让她触碰自己阴茎的底端,引导她往上滑。柱身被一个带扣的束带环绕着,使它的底部直径变得更加冲击,让人不由得想到摩擦时会产生怎样的快感。 “因为我们的婚约,所以只能和你做这种事。如果是你,这个不会起效的。” 他大喘着气。 这下不得不和他做了。林温咬着嘴唇。 刚刚可能还有一点点犹豫,现在没有了,他不是也很乐意吗。 她撩开自己闪闪发光的裙子,露出已经湿润的下体。 柔软的缝隙欢迎着他的到场。 他的身体以他从未想象过的方式渴望着人类的交欢,也许他了解,也许他在书本的叙述里,在旁观的眼睛里,看到过同样直接的东西,但这都和此刻不同。 摄取再甜蜜的蜂浆,也不像直接啜饮花朵一般,能带来无上的幸福。 她的身体坚定而又屈服,紧紧地包容他。一切,就像肉体的传感无法叙述的仙境。 天使的性器比她想象的还好用一万倍,头部能轻易地启开她所有敏感的开关,粗壮的柱身又恰到好处地胀满她的内部,以奇异的方式摩擦她的内壁。 林温之前没有成功做过这种事,但苏莉温的身体生来就是享受的。这副身体,对哪里能更好地刺激自己非常熟稔。 她其实很想换个体位,不想要自己使劲的这种,但草地稍微有点扎人。还好希奥多已经从她索求的眼睛里看到了,她的欲望是什么形态。他握住她的腰身,扶她起来。在阴茎滑出她身体的时候扣住了她的双臂,又强硬地再次从后进入她。 希奥多的触碰遍布了她身体的几乎每个弧线,他忍不住小声赞美,不是赞美上帝造物的神奇,而是赞美她赐予他进入她身体的荣誉。他低喘着气,感谢她让他入得更深,感谢她将他拥抱得如此之紧。让他反复进出的时候只剩下狂喜的至福。 他的汗水从他下巴滑下,落到她颈窝。 在许多次让她脊椎震颤的快感过去以后,他好像也快要到了。 “只是这样是不会怀孕的。”他呼吸很重,尽力清晰地说明天使生殖方法的不同之处。 “我可以吗?”他吻着她的脸颊。 温反握住他的手。 和他说不可以。 “除非你告诉我,第一次见面那天,你问我,‘有没有看见你?’,是什么意思。“ 希奥多沉默了。 他很沉重地抽离出她身体。 林温快要气死了。 “这个地点不合适。“他委婉地说。 林温勉强地接受了他的解释,但他的行为还是很差劲。好在他强行忍耐的样子有种脆弱的美感,让她没办法地原谅了他。 “那你不准射精,这个地点也不合适。“她相当冷酷地说。 “那你可以抱抱我吗?” 他好像有点承受不了,痛苦地寻求一点安慰。 林温很僵硬地抱了他一下。 她自己的欲望暂时消解后,对他根本就不能有什么怜惜。 特别是和他做了之后,提示版摆脱了邪灵的束缚,显示了正常的界面。 「---纯洁收割进度更新---」 希奥多:灵魂复写比率10% 已达成:纯洁的圣婚 说明:一切在圣婚允许下的行为,都不会影响纯洁,也不会产生额外效果。 哇真是没一点用。 不过还有一个紧急的额外提示,表示为嘉奖对系统安全的维护,攻克该幻境将奖励333积分。 怎么还有没有希奥多的终极情报一半值钱,珀西不行啊。 林温在心里抱怨着,丝毫不管她大部分的财产都来自于从珀西那得到的500积分。 “你回去躺着吧。”她安排着希奥多,要他别乱走了,大晚上在花园做什么。 “我没法进屋。”他还是可怜巴巴的,“邪灵做了限制,婚礼前我不被准许进去,只能住镇上的旅馆。之前我担心你有什么事,只能在这边走来走去。” 随便了,至少今天应该没有危险了。 “那你明天早点过来。” 林温暂时对希奥多还是比较信任的,单独相处了这么多次,他确实没什么恶意。 她回想着希奥多的脸,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他是那么漂亮,而自己居然和他做了,还有了这么深入的关系,但这份亲近给予她的影响好像是,让她心安理得地对他坏。 温开始胡思乱想,她想到洛拉说过的话。逐渐意识到也许当选择足够多的时候,帅哥可能确实不是她最渴望的东西,天使一样的帅哥也不是—— “当然了,真正被成功缔结的天堂婚约,应该是思想和情感的结合,但你现在根本不了解我。” 林温尴尬极了,难道她刚刚的想法都被听见了。 “刚刚做完好像是会这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听不到我的,可能是因为你没有戒指。” “也可能是,你根本不关心我。” 他凉飕飕地说。 如鹿切慕溪水 “你还是先走吧。”也许应该安抚希奥多的情绪,毕竟还要一起过好多天,可林温想不到什么能说的,只能赶他走。 希奥多很哀怨地看了她一眼,承诺自己明天早上会过来,祝她做个好梦。 他吻了吻她的脸颊,就此离开了。 林温返回屋子,打算去睡觉。很不幸,她在楼梯上遇见了珀西,他就坐在平台上。 “你刚刚为什么不追过来。” 她试图和他聊上几句,探寻一下他的动机。 “我没有偷窥癖。”他用一种优雅的语调陈述,“我只是想看你们如何因为欲望变得混乱。” “而且,和他做爱太正常了,很快你就会无法满足的。” 他确信。 温谨慎地越过他,她看见了他手上的家族戒指,忍不住想象的却是那手指会如何在她体内伸展。 她从未用这种眼光看过珀西。 珀西的周身比之前更加寒冷,难道他是真的很嫉妒?邪灵珀西生前真爱着自己的姐姐? “你不会真的是为了乱伦设计这个幻境吧,你渴望自己的姐姐?”她询问,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在第一天就蒙对答案,破解他欲望的谜底。 在他回答之前,提示版友情告知,她今天的猜测机会耗尽,第二天恢复,请再接再厉。 “我当然爱你,我们费城人总是那么关心兄弟姐妹。”他宝石般的眼睛看起来无比真挚。 林温已经知道这不是实话了。 她发现这个邪灵比珀西的脾气要好得多,可这并不像一种成熟,还是像小孩子,对自己不在意的事物,通通没什么情绪波动。 晚安,好梦。她维持着礼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可能是因为分泌的催产素,她睡得还挺好的。所以当第二天,有人拉开窗帘,美梦被扰的痛苦胜过了一切,阳光让她流泪。 直到她被晒了好一会儿,才感到幻境的魔力再一次起效,那种难以阻抗的欲望溢满她的身体,比上一次还要多,还要强烈。 她崩溃地坐起身,几乎是恼怒地扯住珀西的领口,却很快发现他的晨袍没有领口,她扯住的是他的项链。 还扯断了。 果然没睡醒不要做事。 邪灵珀西捡起他的项链,表情沉重,这恐怕是他本人的私有物。 不是绳子被扯破了这么简单,他挂着的是一串特殊处理过的鹿角项链,几乎和象牙一般晶莹。 现在掉到地上摔裂了。 “正好我想提议说,今天去打猎。” 他又无所谓地把项链扔到柜边,可能并不是真的那么关心。 “如果这串项链还完好,我可以和你讲述那头雄鹿所有光辉的历史,但现在它的故事和项链一样,都没有价值了。” 林温感觉自己在冒冷汗,仿佛在傍晚无意走进一家街边小店,看着外面是土墙就以为是那种九美元精品店,结果内部高级的灯饰和昏暗光线,无一不体现这你这里的珐琅彩器你全都碰不起,紫外线都没资格接触它们你也没有。你想说,这种东西景德镇之类的地方不是一大堆吗?这里的就更好吗?但是,景德镇没那么多包装浮华的故事,商品也不至于都这么贵,打碎了东西也就不用赔那么多钱。 “给我一对新的鹿角吧,成年雄鹿的角。”他说,“我期待你的故事。” 于是,林温被带到了狩猎场。 说真的,提示版凭什么判定珀西犯案的可能性很小,他身上已经有邪灵了,再多一个恶魔也不奇怪。 不过,如果是珀西,那天他应该可以把自己和苏莉温都打死。 林温因为珀西的枪法目瞪口呆,这到底是谁的技术,天天玩电子游戏的死宅珀西还是这个邪性的灵体珀西的技术。 她还没有看清移动的鹿影,珀西就击中了一头,远处又有其他被惊动的生物,他同样开枪命中。 “还没有成年,鹿角也就不能用。”他检查完,说自己已经示范完毕,要她自己寻找寻找,击中一头成年雄鹿给他。 林温不知道苏莉温曾经的枪法怎样,但她自己没怎么摸过枪。机会不多,骑马也是靠苏莉温身体的本能反应才能成功。 射中活物是那么困难,她不确定自己要练习多久才能成功。 猎取了生命的珀西正在返回,温看着他的马匹越来越近。 怎么说,他这算不算进入了她的射程内。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林温尝试着拿起枪,想看看自己能不能瞄准珀西。 珀西当然注意到了。他精确地策马靠近。 “温,你不记得了吗?”他稳当地停了下来,靠近她耳边说话,“有个人告诉过我们,枪口永远不要对准自己的家人。” 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似乎是故意为了折磨她。 因为,只一瞬间,这种程度的身体接触,就让温感到自己要被苦痛的欲火燃成灰烬。 就如同珀西真的曾经和她有过深刻的连接,她恨他,却又有不一样的感情。 如果这真的是在演电影,她相信自己的痛楚已经臻于完美。 “我会在附近的猎人小屋等着,现在靠你自己了。”珀西依旧不怎么热情,“我会的已经教你了,除非有打猎之外的事,你想问我,或许我可以帮忙。” 对着读台词也不可能像他这样,毫无正面的感情,更别提什么浪漫。应该想到的,珀西和苏莉温之间就没有什么良性的情感,恐怕这个邪灵也继承了这一点。 所以说,他为什么偏偏要挑这种乱伦剧本。 感觉是为了恶心苏莉温,因为他自己无所谓。 被邪灵控制的提示板无情地强调着,今天她必须猎取一对成年雄鹿的鹿角,否则将无法走出这片森林,还会被判定为任务失败,永远困入幻境。 珀西已经离开了,温仓惶地在森林里骑行。 骑马的时候难以避免的颠簸,甜蜜地给她的阴蒂进行着镇痛,可是,这还不够。 她现在需要更多。 不,不能想这个。她得考虑打猎的事,不幸的是,猎雄鹿怎么想都是老手才能完成的工作,更何况她现在根本无法专心观察目标。 观察了也没用,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这篇森林里压根没有成年雄鹿。这只是个幻境,一切都由珀西的意愿决定。森林里的动物对她的防备有限,她很容易就发现了这个事实。 又是这样,又是困着她不让她出去,昨天的戏码再一次上演。 成年雄鹿,也许她应该再找找,可能一片森林里,就是不会太多。 但找到了她又能怎么办,她刚刚试着开了几枪,都在她握起枪柄的时候就惊动了目标。 成年雄鹿,她思考着这个词,说真的,成年雌鹿或者未成年雄鹿的角就不行吗,只是做个项链而已。 她突然想到一个能完美解决所有问题的方案。 “我必须要强调,这个世界没有变形怪,也没有会法术的精灵,就算有,我也不是。” “但你应该比它们还要强吧,还是说你不行?” “我只是觉得这个主意很恐怖,你要我变成一个属灵的动物,再摘取它身体的一部分,这太残酷了。” 虽然他试图用笑容掩盖话语中的凄凉,看起来多少还是有点可怜。 刚刚林温想起了之前他给的那串电话号码,在心里默念一番,希奥多很快又出现了。 “你之前不也拔自己羽毛来着,我觉得这是一个性质的事。” 希奥多难以反驳。 “还有另一件事。” 她补充。 那就是,她的阴蒂已经满含爱液,幻境强加的欲望不能通过高潮纾解,而是需要其他人为她奉献。 温催促希奥多为自己献上一点服务,他既然有任务在身,就应该和她配合,帮助她抵消幻境的影响。 而且,珀西要求的是猎取,这大概意味着得进行一场像样的追逐,她再取得他的鹿角。 “你们,你们两个真的——”他无力控告,只垂着头笑。 他在控诉珀西和自己吗?林温不太确定。 “那你先取鹿角吧。”他算是答应了,颇为轻松地讲。 “这样好吗?”她其实想反过来。 “都随你,不过,我可能习惯先让讨厌的事发生。”他的态度并不强硬。 那听他的也行。 他很容易就变成一只白尾雄鹿,利落地抖擞身子,朝林间跑去。 希奥多根本没有要放水的样子,穿梭的步伐极快,要不是他时不时回头,刚习惯骑马的林温恐怕很难跟上。 她屡次举枪,他都巧妙地避开瞄准镜,就好像在表示时机还没到。 最终,一人一鹿来到了一片林间空地,雄鹿希奥多跳上了一块巨石,逆着光看向她。 鹿虽然静止了,可林温不知道打哪里比较好,希奥多也没给提示,她觉得一枪毙命比较好,就朝着他前胸开了一枪。 他应声倒地。 林温下马查看他是不是真死了。 看起来是真死了,但应该没这么容易死,不管了,她从挎包里拿出小刀,准备开始割鹿角,虽然没干过,但试试不就知道了。 就像是不愿被她拙劣的手法残害,鹿角自动掉了下来。 希奥多扶着胸口,和她沉默相对。 “再过一会儿阳光就照过来了,你那时候开枪不行吗?” 他幽声纠结着一些根本没必要的事,似乎是想死得更富美感一些。 “反正现在照过来了。” 她糊弄着他,要知道阳光确实照到了她脸上。 希奥多的眼神忽然变得专注起来,他就这样凝视着她的脸。也许因为他自己就足够美丽,这眼神并不让林温觉得,他是在沉迷另一个人类的外表。 “你看起来很温暖。” 他只是说。 他抱了抱林温。 也许这样就已经够了,她心中的欲望消解成了某种柔软的情绪。 但正是如此,她才想要继续。 她的手伸进他的头发,轻轻地引导着他将脸埋进她双腿之间,而他也调整姿势,优雅地跪坐,托举她更好地坐在平滑的石座上。 他的拇指缓慢地在她的阴唇边打圈,仿佛一种崇拜的仪式。 当他弯曲两根手指滑入她身体,舌头也在她阴蒂上颤动,这组合就是绝妙的折磨,让她越来越接近解脱的边缘。 “能让我进去吗?” 他握住她的手,询问着,如同业已迷失在她身体中,只能靠着她的触碰,寻找到自己所求。 她说好。 希奥多轻轻吮吸起温的耳垂,又将亲吻落在她的脖颈间,直到他以流畅的动作滑入了她的身体,才靠在她锁骨上喘了口气。 就像林温一直知道的那样,希奥多拥有着力量,他只是不介意表现得屈从。他可以温柔地挑逗她身体的入口,让她期待起一种和谐的韵律,也可以热枕地侵入她体内,同时揉捏着,玩弄她的乳房。 随着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他调整起角度,确认着何处是让她双腿颤抖的地方。 是的,他愈发精确地给她带来一次次的欢愉。不仅是一个具体的位置,还有他看她的方式,他抬头微笑的时机,他不会忘记的小声的聊天和赞美。 “我不知道你有多需要我,但我已经很需要你了。” 希奥多曲身靠在她腿上,他说自己不了解身体的契合是什么,仅仅是觉得和她在一起非常自然。 “就好像我还在天堂的深处,我和周围所有人看起来都一样,但你找到我,知道可以使用我。” 他在一个亲密的吻之中结束了释放。 林温没有拒绝他带来的温暖。 想要他实在很正常 j il e2 .c o m 简单收拾收拾后,林温拿起鹿角准备走人,还好希奥多没变成麋鹿,那就完全拿不起了。 “现在是鹿角脱落的季节,”希奥多如此说,“既然我们什么都没发现,那森林里大概就是没有成年雄鹿。” 二人来到狩猎小屋附近,珀西显然不太高兴她如此容易就解决了问题。 “那就让那些永远不会长大的小鹿们消失吧。”他说着,抹消了森林里所有追逐的鹿影。 他就像为了宣泄愤怒推倒玩具的小孩,自私得要命。即使他那少年的美感确实可以成为一种诱惑,林温仍为自己的欲望感到不解和羞愧。 她不能接受自己看到珀西,竟然陶醉地期待起明天的阳光,身体处处都涌上对他的渴求。 也许他可以让她的血管沸腾,这是狩猎给她最强烈的联想,他会给她压倒性的快感,就像他和她击杀猎物一样—— 不是,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努力不屈服。自己不能这样,不管别的,最重要的是珀西不配让她这样。 “我觉得你很适合做我的奴隶。” 她把鹿角赏给珀西。 “这句话是会让你有什么快感吗?” 珀西挑了挑眉毛。 “你不也是吗?”她说,“用一些不可能的事折磨其他人,会让你满足。你想要看到大家受尽折磨。” 对他的目的,她还是没有头绪,只能试着说出一个大而泛之的推断。 提示版和珀西都确认,她这次也没有沾边。 第三天,对她而言,谈不上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珀西好像给希奥多制造了些麻烦,但晚上又邀请她和希奥多一起去餐厅。 她问希奥多发生了什么,但他列举的事情都像是恶作剧,最恶劣的后果不过是自尊被折损。 林温其实很怀疑,希奥多是否真的在意尊严。要他自己分析珀西有何想法,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也不指望他有多聪明,漂亮就够了。林温只是看着这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一起坐在她对面,让她涨昏头脑,她全都需要。 正是禁酒令的时期,餐厅会为有需求的客人提供秘密的酒水室。温借口要和希奥多一起去挑选,其实只是想要舒缓自己错乱的神经。就在快要共同高潮的瞬间,用钥匙开门的总管打断了二人。总管慌张地道歉,表示是受人所托,担心客人在通风不好的地下遇到什么意外情况。看更多好书就到:j ile di a n.co m 温狼狈地回到座位上,珀西狡黠地微笑。 她看着他,询问他是否渴望他人甚至自己的丑事暴露,想要挑战尊严和规则。 珀西依然说不。 餐馆人来人往,可提示版偏偏不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大概是因为幻境是珀西的主场,它能提供的帮助有限。 至少她暂时不用受欲望胁迫,现在能好好享受一盘烤龙虾。 珀西没有点烤龙虾,在盛产龙虾的美国东北,这似乎是一种不算优雅的食物。 “寄宿学校里,龙虾三明治是最不受欢迎的午餐。” 珀西说。 林温觉得这也太可怜了,怎么连龙虾都能做得不好吃。她承诺,如果珀西愿意做她的奴隶,她一定顿顿给他吃好的。 这话可能不适合在餐桌上说,更别提餐厅里弹钢琴的人突然下班了,一时万籁俱寂,无人言语。 在这个吃饱喝足的晚上,林温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和弟弟一起玩耍。梦里的自己很累,跑不快,欣慰又嫉妒地看着他在自己身前欢笑。 她有一种想法,有什么方法能让弟弟永远记着她,爱着她,以至于他日后想到,还是会想起她的痛、她的不满。 又什么乱七八糟的。林温惊醒,她打开窗户,还是深夜,窗外没有星星。 第四天,林温已经不知道怎么能继续熬下去了,每天她醒来,看到珀西又准时出现,拉开窗帘。她一边提醒着自己忍耐了这么久,还不能放弃。另一边她膨胀到不可思议的欲望,又不断告知她,破除禁忌最是甜蜜。 希奥多也变得特别忧愁,他似乎体会到一种强烈的挫败,她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天使本就是奉着上帝的差遣,要为人类效力,她想用就用吧。 林温一点也不感动,早些时候,她可能还会因为异性的话语慌张,现在不会了。 感谢她的前男友加雷斯,任何程度的道德绑架都比不上他的一个眼神,现在她敢说自己对男人足够铁石心肠。 而且她发现,和希奥多发生关系不再能减轻欲望的疼痛。即使和他做爱,总是能感到上帝赐予的裕福…这就是问题所在,那是很好的性,但是,太正常了。 “我们可以不那么正常。“ 希奥多说。 “如果你知道我是为什么受人排挤被派到美国来——“ 他似乎要透露什么,却又止住了。 因为珀西走了过来。 她知道这是邪灵力量的影响,却还是止不住要叹息。如果她碰触珀西,她不可能像对待希奥多一样逐步推进,她只想尝尽他的一切。这太诡异了, 温吞咽着口水,她不想这样。她抚摸着自己的丝绒手套,感觉像是野兽的皮毛。 这个幻境里就好像没有出现其他能激起她欲望的人,珀西所说的,禁忌的性行为,到底是什么。 他好像也不急于和她发生什么。 今天珀西说有一个俱乐部活动,提议希奥多参与进他们新英格兰人的生活。他又善意地提醒温,她应该过来旁观,婚后可没有多少机会踏入这样的场合。 林温来了就后悔了,她坐在二楼,听不清一楼男人们的闲聊,低着脖子看他们打台球也没意思。希奥多发现她很无聊,上来找她说话,没多久珀西也来了。 时间已经过半,她感到基本的谜面应该揭开了,也许她在靠近答案。 邪灵珀西到底想要什么?他设计幻境的目的是什么? 他所做的行为似乎只是,强加给人一种欲望,接着强迫她去面对,去解决。 但他做这个干什么。 林温很绝望,感到一切毫无意义,甚至想回去上她的微积分统计学经济学课,起码老师最后会告诉她答案,她还可以恍然大悟,而不是被宣布她只能留在1920年代,做男人的奴隶。 虽说百年前的费城Main Line,和二十一世纪的并没有多少气质上的差别。富裕的女人们也不觉得自己缺乏尊严,因为她们同样有权命令每一个人。 林温早就发现,金钱和权力,如果不能拉开人与人尊严的差距,拥有它们的人就会义愤填膺。而这个世界的运转,又离不开这两样东西。 所以,除了最顶端的人,谁都有可能变成工具,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使用者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对这种情况非常恼火,却没有办法。她努力安排自己的神经细胞进行思考,却还是被面前这两个人占据了大脑。 珀西和希奥多并不说话,似乎在等她开口,刚刚打球的时候也一样。两人只是沉默着,各自暴力击打着各自的球。 这很奇怪,希奥多一向和谁都废话很多。 他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因为珀西伤害了他的尊严。 因为她一直在看珀西,她无法不看,她总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获得了希奥多,所以更加忍不住要看珀西。 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只是一个少年,染制的黑发也让他没有希奥多那么耀眼。可他眼里潜藏着一种让自己剧痛的情绪—— 不对,这不对,她此前对珀西一点想法也没有,珀西现在也只把她当作讨厌的苏莉温。这完全是幻境的效果,被植入的东西。可珀西为什么要这样做,折磨人很好玩吗,她提出过类似的猜想,但提示版说这完全不对。 “噢,我好像忘了通知,我们家族的一个朋友,也会来参加婚礼。希奥多,也许你可以先认识一下他,多一些人脉没什么不好的。” 珀西突然打断了沉默,他走到护栏旁,朝着入口招手。 好的,快来个新人吧。林温在心里催促,她实在不想面对自己对珀西的欲望。 一阵确定的脚步声传来。 “丹。”珀西笑着打招呼。 林温瞪大眼睛。 是丹尼尔。 他头发还是齐整地被梳理到后方,西服还是那么服帖,足以证明他扮演的也不是什么缺钱的角色。可他在这里做什么,她阅读的前情提要里好像没有他。 提示版似乎想要更新丹的信息,却又无奈地报错,提醒目前尚未更新到正式版,安全防护存在问题,因此无法加载。 林温有理由相信,这只是为了刺激消费,买了正式版它又可以劝她升级高级版。 温和希奥多一起,微笑致礼。 其实她根本笑不出来。 难以置信。 她以超过渴望珀西的痛苦渴望起了丹尼尔。 他现身的那一刻,她的阴蒂盈溢起最痴狂的幻想,连贯到她阴道的浅处也开始紧缩。 到底是为什么。 她几乎要无法控制自己的喘息。 难道珀西想要诱导她和丹发生关系,可这样为什么是罪恶的?不是说在费城,和兄弟有关系也没问题吗? 况且,就算这是骗人的话,丹尼尔只是苏莉温的养兄啊。 她自己也完全不可能是丹的亲生姐妹,从母亲的年龄和经历来说。 那这罪恶在哪里。 可不知道为什么,温确定自己体会到了,一种哀伤的,难以化解的绝望溢满她全身,最后无助地滋长起她的情欲。 想要他好想要好想要好想要。 同时,她几乎唾弃着自己,难以相信自己会被诱导出这么多廉价的欲求。 丹尼尔没有看向她。 也许他的目光有扫到她身上,但他并没有真正地去看她, 希奥多和丹尼尔差不多高,珀西稍矮一些,可希奥多看珀西的时候,总是尽可能平和地对视。 而丹尼尔,林温想到,虽然她自己没有珀西高,但就在昨天,她俯视坐在椅子上挂满十字架的珀西时,大概也是这种眼神。 有点烦躁,又要压抑这种烦躁,想劝说他,又知道没必要劝说他。 货真价实,看小孩子的眼神。 这种目光转瞬即逝,两人很快开始正常的交谈。珀西相当热情地介绍起温的未婚夫。 林温被色情的重负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必须说,丹尼尔带来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性感,漠不关心的性感。 如同一只黑夜里不为她歌唱的夜莺,她好想把他关进自己的笼子里。 这三人聊了起来,也许他们只是假装在聊天,好让她观赏每个人细腻的区别。 她确实熟悉了希奥多,他那不知道消耗了多少星尘的发丝,已经是她握在手中的钱币。她知道如何消耗他,使用他,以后还要虐待他。 她也无法停止渴望珀西。正因为他邪恶地想要操控她,她才更想注视他那海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想知道如果沉迷,她是否会一去不复返。 但那也许是安全的。 危险的,发生关系就会让她出局的,应该是另一个人。 她已经感觉到了。 丹尼尔的到场像是磷火,烧起她体内高悬的蜡烛。 她多么想遇上他的目光,对她而言,那是一种齿轮被准确咬合的快感,可他却并不感兴趣。 也许这是一种同族的吸引,她还是会觉得华裔最有魅力。 哎,就算彼此都是齿轮,也有主动轮和从动轮的分别。 林温哀叹自己的脑子已经被烧坏了,全是乱七八糟的比喻。趁着他们还在说话,她查找起提示版的历史记录,强行整理起思路。 她发现关于失败条件的那一行写着—— 「…如果有人和您进行了真正堕落的性行为…」 她才发现这句话有点暧昧,好像是说,如果从对方的角度来说是堕落的,那她也会输。 难道丹尼尔发过什么独身的誓言?不会吧,这个时代,神职人员好像都不会被这样要求。 男人们的寒暄结束了,丹尼尔转身走近,和她打招呼。 楼梯口忽然有人上来,叫住了希奥多,要他下去再来一局台球。 珀西说自己会照看好情况的,但希奥多的身影一消失,他也借口有事离开了。 这时候,提示版振奋地更新起内容,只是黑红的底色表明,邪灵珀西又控制了它,显示的信息恐怕不那么中肯。 「-新娘为什么不可以和婚礼访客暧昧呢-」 流水的天性就是要往不同的地方去,我们不能谴责女孩永远会爱上新的美人。 在您还在忍耐欲望,竭力忠贞于未婚夫,拒绝乱伦诱惑之时,一位未曾预料的访客又勾动了您的心。 由着家里的世交关系,你们从小就认识。您从来都不能说,自己对他毫无感情。 更不要说,他又在这样一个时机出现,也许这已是最后的机会…… 林温不明白为什么丹尼尔也被牵扯了进来,她极力解释,想强调情况的严肃性。丹尼尔点点头,说自己了解基本情况,不会做不恰当的事。 可是我想做。林温很绝望,又不能直接讲。 非自然的情欲控制了她,林温想要保持理智,却还是不受控地握住了丹尼尔的手臂。 他一定也想要的,这种邪恶的诱惑不是会影响每个人吗? 她如此想。 要知道希奥多,作为一个天使,也和她玩了那么些花样。 “我们一起去休息室好不好?” 她祈求。 她的理智已经离开了身体,只剩下本能在渴求他。 没有谁是堕天使 从部分推断整体很容易出错。 凡事都有例外。 比如说,已经完全在那种情动的氛围里,一个像苏莉温这样的金发美女已经那么主动,还是会被拒绝。 可能温判断错了,丹尼尔就没有受到邪灵的影响。 起码看起来没有。 他确实和她来到了休息室,却妥善处理了她所有的亲近举动,以一种管理者的态度,把她安置在了沙发上。 接着他从书刊架里抽出几张报纸,翻到印有谜题的页面,要她做数学题冷静一下。 他从内衬口袋拿出一支笔给她,随后坐到了房间的另一边。 谁想做题啊,更不要说在这种时候。 “我感觉快要死了。” 她试着解题,打了点草稿,感到完全没有用。 她的手烫得,根本握不住笔。但她又只能握住它,这是丹尼尔刚刚给她的东西。 不是,说真的,为什么和丹尼尔做爱就不行,是不是邪灵故意误导她,毕竟这恼人的欲望完全是他操控的结果。 可能之前的想法应该被推翻,也许她可以直接行动,丹尼尔总不能说不吧。 温再次尝试靠近,丹尼尔又不留痕迹地走到书刊架边,拿出一张新报纸。 他说如果数学题不起作用,试试看推理谜题吧。 温继续跟到他身边,把报纸拿到自己手上。 丹尼尔的目光转向她原先的座位,他走过去,帮她调整了一下沙发椅的高度,表示半躺着不利于思维,随即退回到自己的角落。 林温的理性短暂恢复了,是的,她需要推理,只剩下四次机会,她对邪灵的动机还完全摸不着头脑,她需要些练习。 为了保持思维清晰,她选择把报纸刊登的一分钟推理故事念出声—— “一位神父接到了驱魔的委托,忧心的父母刚刚从忙碌的旅行中回到家,却发现他们前段时间被魔鬼附身的孩子再一次中邪。” “‘上次的驱魔明明成功了,我们聘请了专家!’父亲抱怨着。等到夜里两点,神父观察了孩子被附身的状况,表示这不归他管,匆匆离去了,请问为什么。” 房间安静了半分钟。 林温决定至少说点什么,虽然她的大脑暂时不能进行色情幻想以外的深度思考,但起码还是可以进行最简单的推断。 做点什么了总比不做好。 “从表面上来看,神父逃跑了,因为附身孩子的恶魔很强大,专家都没有彻底驱除,神父更解决不了。” 这显然不是答案。 “一般,这种推理故事,答案都和直觉相反。”她努力把思维放在推理上。 “如果反过来说,那就是,神父很强,恶魔很弱,专家也不行。” “那为什么神父不干了呢?” “呃,让我们把神父想得更强一些,他超级有经验。而其他人更弱,专家是骗子,根本没有恶魔。” “噢,我明白了,都是孩子演出来的,因为想要父母的关注,所以表演中邪。父母这次离开家太久了,感到孤独的孩子再次使用了之前的伎俩。” “完美。” 她感动地给自己鼓掌,就算满脑子都是男男女女的破事,多巴胺也在努力工作,让她能成功发散思考出答案。 就算这个谜题很简单,她也想奖励自己一点胜利的喜悦。 “反事实分析是行之有效的推理方法。”丹尼尔点点头,“这确实是很好的答案。不过,如果要继续讨论下去,接着改变条件,你还能想到其它的答案吗?“ 他说这个干嘛。林温就像听到了额外的家庭作业一样愁眉苦脸。 或许他只是随便说说,他习惯这样… 又或许他在暗示什么… 说起来,中邪的小孩,这不就是珀西吗? 可珀西确实中邪了啊! 呃,难道说…… 算了,她决定直接问问题。 “说起来,最近的珀西,是不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她试探着问。 “确实如此,他一直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从小到大。但这几个月,或者说他的16岁生日之后,就像是留恋着少年时代,他表现得特别像个孩子。” 丹尼尔慎重地说出这番话,毕竟在这个故事里,他并不是珀西的兄长。 啊? 林温觉得哪里不对。 所以说,所以说她前几天了解到的那个珀西,反而不那么像他本人? “但今天,他确实很稳重,就和原来差不多。”丹尼尔进行着补充。 中邪了的珀西反而比较稳重?比较像原来的他,什么意思? 难道说,那个看起来就只是一个青春期男孩的珀西,反而是不正常的。 就像是,那对家长真的养了一个魔童,那个邪恶的小孩喜欢演戏,只是扮作驱魔成功,来愚弄父母? “我们依然可以考虑,神父很弱,恶魔和专家很强的情况。”丹接过了话题,“只是这一回,所谓的神父并没有足够的善;而专家和被附身的孩子,是正义的。” “就比如说,这个孩子有某种超出常人的天赋能力,可他的父母不理解,视为灾祸。父母召来的专家看到了事情的真相,让孩子感到宽慰。可驱魔成功后,专家离开了,孩子的生活又变得孤独痛苦,他再一次表演所谓的中邪,想要见到可以理解他的人,随便谁。” “父母这次带来的,却是一个不称职的神父,他宣判孩子是邪恶的,不负责任地逃跑了。” 他提供着假设。 “那这个专家也问题很大啊,”林温抱怨着,“和神父一样,不都是抛下孩子不管了吗。” “是的,也许你可以表现得更好。” 丹尼尔非常妥帖地微笑。 门没有被关上,希奥多出现在那里。 两人点头致意,丹尼尔退出了房间。 不是,她自己都还算青少年呢,为什么她要解决这种儿童心理问题。 林温欲哭无泪。 她怀疑丹尼尔知道答案,却就是不告诉她。她毫无温情地靠在希奥多怀里,用他人的体温抚慰着自己欲求不满的心。 “你现在有什么线索吗?”她闷闷地说。 反正在第七天前,故事需要继续,林温并不担心希奥多或者丹尼尔伤害自己。 很奇怪,丹尼尔离开之后,她感到自己的欲望多少冷却了一些。 也许今天还能靠希奥多熬过去。 “你和丹尼尔过去的关系怎样?”希奥多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刚刚靠在椅子上有些乱了。 “我想,”温很犹豫,不确定这是在问什么, “他可能不太喜欢我。” 她以为自己答得很谨慎,希奥多的眼神却有些许悲伤。 温凝视起他的脸,希奥多实在很漂亮,提示版总把他的美形容得极尽神圣,可实际上,她这种不关心宗教的人,只会觉得他是异常精美的人偶。 可能这就是为什么她心安理得地工具化希奥多,她确实没把他当人看。 “我们来之前做过的。”他侧着头笑。 “所以…” 她很是尴尬。 “之前说过的,那样的话,我能感觉到你比较强烈的那部分心声,这会持续一段时间。” 他的笑容没有丝毫破绽,仿佛他完全不生气,只是在提醒她某个事实。 “我确实也有些新想法,我们应该谈一谈了。” 他要温先坐下,走过去关上了门。 四周的空间变得不稳定,像是在幻境中强行拉开了一道缝隙。 “我先想和你坦白一些我的事情。” 天使希奥多如此说。 “比如我为什么被派到这个鬼地方来,原因显而易见,受到排挤,这样那样的。” “这就要从巴士底狱被攻占说起了。” 他幽幽地讲。 林温没记错的话,那好像是十八世纪末的事情。 “你可以长话短说吗?” 她目前还不是很喜欢听人怀旧。 “说真的,能不能对我有点同情心?我在和你分享我为什么被同僚霸凌啊。” 林温向他道歉,请他快说吧。 “巴士底狱关押的几乎都是政治犯,我进入那里,是为了寻找是否有需要拯救的灵魂。” 很合理,林温点点头。 “我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但现在想来,最关键的只有一个。他是个作家,永远在写作,在所有能找到的纸张上写作。” “一位贵族,家人会给他传递纸张,如果还不够,他把灵感写在厕纸上。” “我并不清楚他写的是什么,我停留的时间很短,又有许多事情需要关心。“ “但某个狱卒对他的写作很感兴趣,他们经常聊天,只是我也没有偷听。” “不过,你可以想象到,我很难不去赞赏人类那种赤诚的热情。我不了解他写的是什么,在作品完成前,作家们也不一定说得出答案,不是吗?而且我后来离开了巴士底狱,并没有返回,无从知道那些细节。” “我必须说,我对他的关心比较有限。到今天,我也没有看过他作品的原文,即使它流传了下来。我不确定自己的行为多大地影响了这件事,但他们都为此指责我。” 他像是为了撇开责任,如此说着。 “巴士底狱被攻破后,我偶然想起那个总是在创作的人,和他无比珍重的手稿。而那位热心的狱卒正惶恐地呆在家中,他的上司不久前被杀了,他也几乎不敢出现在街道上。” “但很巧。某日,我碰到了他。我好心提醒,如果有未被转移的秘密手稿,他应该帮忙。” “我们就此擦身而过。” “那些手稿也得以流传于世。” 他长叹一口气,表示这就是他受同僚唾弃的原因。 “你能不能别只讲一半啊,我完全没懂。“ 林温一头雾水。 “因为那份手稿,正是人类历史上最邪恶的作品。“ 他停顿了一下。 “《索多玛120天》。“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林温有些愕然。 她不确定希奥多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所以,你帮忙抢救的,是萨德的手稿?” 她小心翼翼地确认。 他默认。 “你真的不是堕天使吗?” 虽然从她的角度来说,这不算结婚,但隐瞒犯罪行为不正是婚姻诈欺吗。 很难想象一个正经天使会帮助这位只关心享乐,反道德反基督的施虐狂始祖,。 “我前几天还收到消息,提醒我我下个世纪要回天堂述职。” 希奥多拿出了一份古老的羊皮纸,目前只有两个词,看起来每一笔都隔了快一个世纪。 林温觉得他干脆别写了,整张纸用墨水涂黑算了。 “那他们排挤你的理由也挺正当的,你的道德观确实存疑啊。” 她感叹。 “在没有邪恶的地方,善,无法想象恶。”他咏唱起什么箴言,“这就是为什么上帝允许邪恶存在,且没有开除我。” “好吧,其实我也有点后悔。“希奥多又伤感起来,”自从二十世纪初,那本书开始流传,在地面的天堂使者追根溯源,发现我有责任,就总安排给我一些没人想干的任务。他们的理由是,我已经承着上帝的意志,完成过极富道德争议的行动,所以其它的困境我也可以承受,就比如这次在美国的调查行动。” “经费是没有的,任务是艰巨的,费城的气候几乎是大城市里最差的。 调查对象又是一群根深蒂固的富人家族,就算只是第叁方评估,也根本没谁想来。” “等等,”她犹豫了一下,“那我也是你的调查对象之一了?” “不一定吧,”他轻笑,“你不是问我,那天为什么对你讲,你有没有在案发现场看过我。” “因为那天,我赶到现场的时候,遇见了一个自称苏莉温的灵魂,它向我求救。” “我想帮忙的时候,它却消失了,被其他人带走了。” “我并没有权限直接察看人类的灵魂,这不是我的工作。但你确实不是她,对吗?” 他依然是那副挑不出毛病的友善态度。 “我把能说的都说了,现在是你的坦白时间了。不然我们没法知道,邪灵珀西召集大家到这里,究竟是什么目的。” 这语气过于就事论事,不久前还以为自己能控制他的林温,只觉手心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