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进狗了!(亲兄妹1v1)》 1.叫金毛的金毛 俞粼没有朋友。 但有一条狗。 要改动一下,俞粼有一个朋友,是一条狗。 毕竟,很多人都说,狗就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对了,狗是个形容词。 …… 俞粼坐在汽车的后座,看着窗外不断从高楼变成低矮的房屋,最后上了高速,周围变成一片田野。 导航声持续不断,测速路段结束,汽车开始加速,开车的人十分老练,舒适度很高。 她出生在大城市,就读重点附中,一辈子享受着大城市的便利,但偶尔,她觉得城市太大也并没多好,去哪都要很久。 这城内高速估计也是全国为数不多的东西,她想不通市政府是怎么规划的,一东一西两个机场,反而是东边离市区远的航班多。 “我能在停车场等你们吗。” 俞粼摘下耳机,透过后视镜问道。 母亲看了一眼导航,现在离目的地还剩十分钟的路程。 “怎么了?” “我和他没有见过面,昨天你才告诉我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今天就要我和他认亲。”俞粼打开平板,头都没抬地说,“我还没能完全接受。” “粼粼。”母亲语气柔软下来,“他这次来是要定居,以后会慢慢熟悉。” “他要住在家里?” “当然。不管怎样,他与你一母同胞,在血缘上,你们就是兄妹,是亲人。” 俞粼有些厌恶:“明明是陌生人。” 航站楼接机的人已经不少了,大屏幕上显示着那班航班正常出港,已经快要降落。 母亲拿着接机的牌子递给俞粼,上头写着大大的ALEX。她十分嫌弃地看了眼,没接。 “这孩子。”母亲无奈。 俞粼重新戴上降噪耳机,她已经觉得自己站在这像个傻逼了,更别说要她举着个更傻逼的牌子,接个从来没见过的傻逼。 手机叮咚响了两声,是软件推送。 她的推文有两条评论,昵称是些毫无章法的字母数字。 :约吗? :看看b。 俞粼本来是个置身事外的好网民,从不愿意在网络上与这种人硬刚,她觉得没有意义,这世界因为生了太多的人,才会有太多的傻逼,让他们自然消亡就好。 可现在她心情十分糟糕,刚好需要一个发泄的输出口。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字,将对方的亲爹妈问候了个遍,脏到像是隔着屏幕把人家祖坟踩在脚下,踢翻了贡品。 那人也回复的很快。 :你当网黄还喷人?什么毛病? 俞粼只觉得好笑,她愿意露是她造福社会,谁规定网黄不能喷人? “俞粼?” “粼粼?” 母亲叫了俞粼好几遍,她带着耳机都没听见。 母亲走过去将她头戴耳机摘了:“粼粼,这就是Alex,打个招呼?” 周围一下子嘈杂起来,俞粼还在气头上,她关掉手机,没好气地抬头。 或许是身高的问题,她第一眼只看到了对方的衣服,有些透的白T,两个暗红的点隐隐约约。 他站得太近了,俞粼要很不舒服地仰视,才能看见他一头微卷的金发。 阳光下这样的浅色很好看,光晕晃眼,鼻梁很挺,特有的棕色眼睛还带着点绿。 这一瞬间,俞粼就联想到了狗。 有种叫金毛的大型犬,哈着气,总是一副蠢样。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刻板印象,完全都是因为同小区的女生就养了这么一只。 男孩笑容绽开,他学着母亲喊:“你好粼粼。” “打招呼呀?”母亲有意调动这个气氛,将俞粼往前推了一下。 俞粼很排斥,这男生好像有意装乖,干嘛这么亲密,有点想吐了。 但仔细想想,那条叫金毛的金毛,看到陌生人仿佛见到挚友一样往人身上扑,巨大的力量差让主人拉不住绳子,场面变得混乱。她被扑倒过好几次,狗爪子扒拉着她的衣服,狗口水有点臭臭的,一股狗味。 俞粼冷淡地打量着他,转身就走了。母亲有些难堪地对着Alex说:“粼粼有些怕生,以后慢慢熟悉就好了,她本质上是个好孩子。” 俞粼习惯性坐在后排,位置大,她一些杂乱的书,游戏机,平板啥的能扔在一边,随手就能拿。 她像往常一样上车,唯一不同的是,Alex挡在门口,她没法关门了。 她瞪着他:“你要干嘛?坐前面。” 母亲:“粼粼,把后面东西收拾一下,东西有些多,后备箱放不下了。” “我不要,前面又不是没有位置。” Alex笑着说:“没关系,我抱在身上就好了。” 俞粼不屑地看他一眼:“又装乖宝宝。” 母亲刚关上后备箱,还在车外,刚刚那句话只有副驾驶的Alex听见了,他明显愣了一下。 “装?” 他扭头对俞粼笑了一下。 不明不白的笑让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粼粼?我待会儿就不上楼了,你帮Alex把东西拿上去,好吗?” 俞粼干脆翻出眼罩,开始装睡,她才不想帮忙。 这虽然是第一次见“哥哥”,但她清楚感受到,以后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2.项圈 俞粼和母亲相依为命十几年,但最近几年才搬到这个地方,是个普通的住宅小区,三室一厅,一卫。 这地方不怎么新,也不旧,唯一好的点就是地段,大部分人都是高傲的本地老头老太,讲着流利的方言。 浴室雾气蒸腾,俞粼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随手将换下来的内衣扔进了洗衣娄。 而后她突然警觉,重新拿出,将内衣扔进了垃圾桶。 现在家里多了个男人,万一是个禽兽,要是被他逮着机会偷拿内衣自慰,多恶心。 她看向那个原本空荡荡的房间,如今房门紧闭,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算了,又不关我的事。” 俞粼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禁不住好奇,她走过去试着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门锁了吗?同时,手不由自主地扭动。 门没锁。因为她已经把门打开了。 屋内还是很空旷,只是多了桌子和床,甚至连衣柜都还没有,母亲工作很忙,能在一天完成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里面静得可怕,俞粼脚趾勾紧了拖鞋,蹑手蹑脚凑近床上一大团的凸起物。 Alex睡得很沉,被子盖在身上,跟随着呼吸律动。明明很高大的一个男生,睡觉却是蜷缩着的姿势,真的就像条狗。 俞粼想起来自己的同行——推特的男网黄,体型健硕,穿着人模狗样的西装,却反差戴着个项圈。 锁链一路蜿蜒到拍摄角度的尽头,仿佛屏幕外的才是牵着另一端的人,不得不说,这招十分高明,调动人心,又能积极地与粉丝互动。 俞粼也尝试过这样涨粉,赚钱嘛,不寒碜,粉丝说想看,她就满足他们。 可买来之后她就发现了,自己套上这玩意儿,哪哪都不得劲,怎么看,都有些奇怪。和她买来的那些布料少的可怜的衣服放一起明明很搭,穿起来再配上自己的脸,仿佛猴子穿上了防晒服。 她并不想把自己形容成猴子,但也没有别的形容词了。 俞粼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她将衣柜深处的项圈摸了出来,看了一眼时间,母亲在上班,这个时间不会回家,很好。 Alex依旧在睡,凑近看就发现,他的睫毛很长,皮肤很白,睡着的时候没有表情,显得长相有些锋利。 双手自然地放在面前,他体型大,手臂粗壮,依稀可见的青筋一路蔓延到被子里。 俞粼拿着暗红色的项圈没法下手,Alex睡觉姿势实在太有先见之明了,将脖子挡得严严实实。 她提起他的手臂,好像没有惊醒他,连呼吸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她又进一步地将被子拉开些,准备将项圈轻轻套在脖子上。 俞粼最后放飞自我,大胆的给他摆姿势,因为她发现Alex睡觉就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还好在这的人是她,是个道德标杆,要是别有所图的女人这样玩弄他,估计早就坐到他阴茎上开始动了。 暗红色和他很搭,对应亚洲人的审美,就是显白,不过像他这样的人,只要是项圈,应该都很配。 她欣赏的差不多了,还不忘拿出手机。 这样珍贵的画面,一定要拍下来,把脸截掉发上去,估计会有很多关注。要是以后能靠偷拍挣点外快,这哥哥,她勉强认了! 常年静音的手机,在光线昏暗的情况下自动打开了闪光灯,俞粼按下的瞬间,一道绚丽的白光闪彻整个床榻。 完蛋了,她心想。 她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的解决办法,比如她现在就往地上一躺,假装晕倒,打开窗户要跳楼自杀,或者拿床头的台灯砸他的头。 发生这些,就顾不上眼前这些小事了,之后无人再提,就这么过去吧。 结果是她多虑了,Alex皱眉啧了一下,翻了个身,成了平躺。 这人睡得也太死,就算现在把他撸射了都不会发现吧。 俞粼趁人之危多拍了几张,拿走项圈灰溜溜的逃了。 从此,推特上又莫名多了一位横空出世的网黄。 3.合作愉快 屏幕一闪闪,俞粼的镜片反射着不断上涨的数字,她高兴同时,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 果然她应该去当星探才对,专门开家经纪公司,就拍黄图,培养这些有潜力的孩子。 条条大路通罗马,谁说当网黄不能致富?只不过说出去有点难以启齿罢了。 俞粼切换了自己的账号,和网友对骂的那条推文一片寂静,点进去才发现评论已经被删除了,连那个乱码账号都已经注销。 果然她战斗力超强,骂到人家销号。 “粼粼,你在睡觉吗?”母亲敲了敲她的房门。 “没有。” 俞粼摘了眼镜,光脚哒哒地跑到门口,打开房门,发现母亲身边有两个行李箱。 “Alex要搬走了?”她的语气有些失落,好不容易才涨上去的粉丝。 “当然不是,是我要出趟差。”母亲有些意外地笑了,“看来你和他相处的不错。” “什么?” 俞粼呆呆地看着母亲,她不敢相信,作为亲妈居然敢让自己和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单独在家。 “Alex会好好照顾你的,我很放心。”母亲一身长裙,头顶还夹着太阳镜,哪里像是去出差,仿佛是度假。 俞粼怒了:“你怎么能这样!我还在上学呢!你就把我丢给陌生人?” “粼粼,说过多少次,他是哥哥。” “你真的在开玩笑对吧?他长得和我一点都不像,还叫个英文名,我怎么可能有那种哥哥?怕不是你随便找来搪塞我,你好出去鬼混再也不用管我了!” “你说什么呢?他是我和前夫的儿子,而且,我是有工作才需要走,我养了你十六年,怎么可能现在遗弃你?” “你就是不想要我了!” “粼粼!” 两个人的争吵声太大,以至于Alex从房间里出来都没人发觉。 他弱弱地,小声劝架:“我会做饭,也会洗衣服,暂时还没工作,能照顾好她的。” 母亲看到他顿时温柔起来:“实在不好意思,你刚回家本应该好好休息的。” “没关系。”Alex又开始散发他温顺魅力,恰到好处的微笑,露出两个浅浅梨涡,“照顾妹妹是我应该做的,妈妈你就放心去工作吧。” 俞粼恶狠狠瞪着他:“你闭嘴!我还没同意!” 母亲严肃地训斥道:“好了粼粼,你现在也是高中生了,不能再那么任性。” 俞粼一路跟到大门口,撒泼打滚,装疯卖傻,都没有动摇母亲的决心。 临走前,母亲递给她一张卡:“我出差时间会比以前久点,这是个机会,好好和哥哥相处,好吗?” “妈!” 母亲就这么走了,一高一矮两个影子倒映在客厅的地砖,像是两片飘在水里的落叶。 俞粼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但母亲给了她所有的爱,她不觉得自己缺少了什么,如今连母亲都不要自己了,她瞬间觉得自己失去了全世界。 “那个……” “你给我滚!” 俞粼冲上去,用力推搡那个讨厌的金毛,“就是因为你来了!我妈才变成那个样子!我妈以前出差才不会这样子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呢!” Alex底盘很稳,站在原地没动,好奇地哦了一声:“是吗?她之前都是怎么安顿你的。” “会叫赵阿姨来照顾我!她做饭可好吃了!” Alex很真挚:“你以后叫我赵阿姨也可以。” “你给我滚出去!我才不要你!” “真的?” 俞粼看着他莫名其妙的笑容更恼火了:“谁跟你真的假的,给我出去!反正我妈不在她管不到我了,你不许住在这里!” “那我只好告诉妈妈,你偷拍我的事情了。” 空气顿时停滞,外面汽车启动的声音很熟悉,是母亲的车,她每次出远门之前都会把车开到阴凉的角落,用防尘罩遮起来。 “别……别胡说八道了,我哪有做那种事。”俞粼恨得牙痒痒,这货居然装睡? 那又怎样,只要她不承认,能拿她怎么办? Alex眼睛很亮,眼白是偏少的那种类型,他弯腰看着她,拿出手机。 屏幕上就是今天俞粼刚刚注册的账号,那条推文已经有几百评论了,粉丝数也一直在涨。 “这很明显是我吧?床单,衣服,还有这里。” Alex指着自己脖子上的一颗红痣,对应图,刚好就在项圈边露了出来。 俞粼这下完全没话说了,什么摆设还能说是巧合,可身上的痣,实在没处说理去。 “你还挺会调滤镜,这个应该叫什么?氛围感?” “……” “配文也很吸引人,金毛小狗。”Alex似乎有点不太满意,“我年纪比你大四岁,按理来说,应该是大狗才对?” “你别看了!”俞粼从来不觉得当网黄是件羞耻的事情,可现在有个更不要脸的站在面前,她的道德标准已经快和清朝人齐平了。 他很无辜地望着她:“明明是你偷拍我,还这么凶。” “看你丑才拍,你中文不好别看了,评论区都是骂你的。” Alex对评论区的确没什么兴趣,都是陌生人一些虎狼之词,他关掉手机,与她四目相对。 “如果我好好做,你会让我留在这吗?” “?” “如果我乖乖让你拍照,你涨粉,赚钱,我能住在这里了吗?” 俞粼一个未成年当网黄,她已经觉得自己是个疯子了,没想到眼前这个人,才是真的,彻彻底底的疯子。 他宁愿对着亲妹妹出卖肉体,都不愿意搬出去,任劳任怨留在这里当老妈子,真不知道他是吃错了什么药。 “不行吗?” “你以为自己的肉体很值钱吗?” 虽然她真的很舍不得这个号。 Alex低头看了一眼裤裆的位置:“我想,应该是挺值钱的。” “你好恶心!”俞粼嫌弃地在那里干呕,“我可不是only fans那种博主,我只拍点擦边图,你别想太美!” Alex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我想什么了?” “你刚刚看自己、自己胯下是什么意思?” “啊,你的账号只拍上半身吗?” “倒也不是……” 他看起来有些兴奋:“那没什么问题啊,我觉得我的身体很值钱。” “行了,你别说了。” 俞粼感觉和这人应该有生殖隔离,他俩完全没法交流。 Alex伸出手:“那,合作愉快。” “呵呵。” 俞粼狠狠剜了他一眼,她美好的经纪公司幻想被这男的一手摧毁,已经变成了低等,下流的窑子。而她,每天就守着鸭子接客,成了不听话就非打即骂的老鸨。 4.说漏嘴了 俞粼本来以为Alex说会做饭只是胡诌,毕竟他为了住在这里,能恬不知耻出卖身体。 等到晚饭时候,她看着桌上清一色的中式菜,两个人四个菜一个汤,有模有样。 不对劲,肯定只是样子好看,就像他这人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她提起筷子就要尝个真假,结果彻底没话说了。 “我真服了。”俞粼几近抓狂地开始了这顿美好的晚餐。 Alex看她那速度,忍不住提醒:“你可以慢一点的。” 她头都没抬:“我要赶紧吃完进房间,不想看见你!” “是吗。”他心不在焉,“今天不拍吗?” “拍什么?” Alex指着自己的脖子,食指微微一勾。 “你上瘾了是吧,变态!” 他又摆出无辜,俨然一副被迫下海的模样:“毕竟和你说好了,我没有反悔的余地。” 俞粼头很疼:“今天不搞那些有的没的。” “那明天一定要拍。” 她一身反骨,看他那样子不怼难受:“干什么!我明天也不拍又怎样?” Alex严肃起来:“那个账号今天刚开,有那么高的曝光,得趁热打铁。” “厉害,还学成语了,谁教你说的中文?” “舅舅。” “……” 俞粼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威严的男人,她只在过年的时候见过他几面,舅舅来这就是坐在沙发上,任由电视放着,拿起书在那看,几乎不怎么说话。 真是可怜这孩子,居然跟着一个哑巴学中文。 Alex似乎没发觉自己被同情了,还很欢乐地说起陈年旧事:“他教我做菜,还会开车送我上学,比我父亲强多了。” “你亲爹啊?” “爹?”他想了想,好像是父亲的别称,“还有不亲的爹吗?” 俞粼哈哈大笑:“那不就是你舅舅?噢,也是我舅舅。” 她只不过是觉得他被冰棍一样的男人带大,估计心里都憋出病了,想开个玩笑。 结果这玩笑似乎开到了他的雷点,Alex的表情突然变得黯淡阴沉。 气氛骤然压低,俞粼呃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只好默默收拾碗筷去了。 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那么恐怖的表情,不愧是舅舅带的小孩,所有的阳光都是伪装!他一定受过很多伤害吧? 说不定还被家暴过? 仔细想想,说舅舅是爹这种话,属实有些大逆不道,那不就等于亲妈乱伦吗?即使本意是想表达一下舅舅的养育之恩。 俞粼擦干自己的手,轻手轻脚,装作不经意地经过餐桌。 Alex一口接一口的吃着白饭,他个子高,这餐桌平时就自己和母亲用,他用起来似乎有些不适,得把碗端起来吃。 “对不起啊。”俞粼这时候觉得自己很woman,勇敢认错,“我刚刚失言了。” “没什么,你也什么都不知道。” 听见他这样说,俞粼更有压力了,明明都是一家人的事,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呢? 而且一母同胞,自己的妈也是他的妈,自己从出生开始就没离开过母亲,他只能待在地球的另外一边住舅舅家里…… 她开始有点可怜他了。 “抱歉,我是觉得舅舅他……看起来不像会带孩子的人,能把你带大,我的意思是,不仅仅是活着的那种,还挺厉害的。” 俞粼只想打自己的嘴,好像越抹越黑了。 Alex突然笑了,她终于找到机会,开始跟着他尬笑,顺势拉着他拿筷子的手,她的手掌包不住他的拳头,但能借力提起来又放下去,像是和小狗做握手指令。 “别生气了,我真是胡说的。” “没有生气。” 他表情明朗不少,果然情绪会传染,俞粼觉得自己心情也好多了。 “其实,我想提个建议。” “啥?” 男孩棕绿色的瞳孔在她面前无限放大,两人的距离变得有些暧昧。 俞粼本不想用暧昧这个词形容他俩,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可现在,她真找不到别的词了。 “你干嘛?” 俞粼扭头往后躲,Alex手长脚长,坐在椅子上都不用动就能将她拉回去。 “你知道情侣账号吗?” “……”俞粼甩开他的手,面部扭曲,“你要不要脸,让我跟你做情侣账号?” “你可以看网上那些情侣,大部分的粉丝数量都比个人账号要多很多。” “我不要。” “只不过是合作而已,而且拍图不需要多亲密的肢体接触,只要有个氛围营造的感觉就行,更何况,我的人设是狗,你的人设就是主人,你不吃亏吧?” 主人这个称呼确实还不错,正如他所说,情侣账号的变现能力更高。 可俞粼一想到要和亲哥玩主人和狗的BDSM游戏,即使只是摆拍,她也有点反胃。 “这……” Alex见利诱没用,换了个思路:“你可以先尝试代入你的角色,之前有养过什么小动物吗?或者想象一下,自己有条狗的生活。” “嗯……狗啊……” 俞粼又想起来那条金毛了,它很大,大概因为主人是个女孩子,它的毛一直都蓬蓬的,散发出一股洗涤剂的香味。 “你并不排斥吧?毛茸茸的动物。” “话是这么说,但我不适合养宠物,就拿一条狗来说,它能陪我多久呢?十几年的寿命终结之后,我会很伤心的。” Alex发现女孩的表情认真起来了,她在渐渐沉浸这个角色,甚至开始想象失去的痛苦。 人类祖先有被捕食的经历,导致他们只要活着,做每件事前,都会先去幻想令人恐惧的后果,就像从小中国家长告诫小孩不念书就会扫大街之类的话,让他们陷入踌躇犹豫,固步自封。 “但对于小狗来说,一辈子都有主人的陪伴,它直到死都是幸福的。” 俞粼靠在餐桌边陷入沉思,这种感情着实动人,狗渐渐变老,相对应人类的时间,才刚刚开始成长。宠物和人,分明是两个物种,几乎都不能通过语言交流,却能心意相通。 而且,不管是怎样低劣的主人,狗几乎都能包容主人的一切,她很喜欢这一点。 最终,她依旧没有给一个确切的答案,含糊其辞:“明天再说。” Alex有点失落:“好吧。” “干嘛啊你,就这么想让我当你主人?” “我只是觉得我们合作,能赚到很多钱,我们身材很好,也很年轻,现代社会比以前要开放许多,可针对女性喜欢的那种朦胧氛围的账号还是太少。” 他是资本家带大的小孩,有模有样地分析,像是真的在洽淡商务,“你之前的账号难变现,就是缺少这种难以替代的感觉。而且,男性粉丝占比过多,对于网黄多是调侃的上位者姿态,没有新意,真正欣赏的人看到也不会想关注。” 5.得逞了 “你……你说什么?” 俞粼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愣了好久,突然暴冲进房间,她特意用电脑翻着自己从前的每一条推文,因为大屏幕才能更好的检查每一张图片。 它们全都无懈可击,除了应该露出的身体部位,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拍摄时,她一直都很小心,只对着白墙,没有窗户,没有家具,甚至连身上的痣都一个个p掉了,没有任何能看出是她的标识。 俞粼怒气冲冲地走回客厅,质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有点复杂。” “说!” 她现在着急不是为别的,要是有任何疏漏的地方,都有可能被学校里的熟人认出来,她可不想在花一样的年纪社死! Alex回想:“我比你要早很多知道你的存在,我看过你的照片,偶然刷到了这个账号。” “你见到我不穿衣服的露脸照了?” “没有,是穿着衣服的。”他努力解释,翻出手机相册以证清白。 俞粼看到了那张照片,只不过是高中开学典礼,母亲拍的一张全身照。 “你透视眼啊?这能对的上?” Alex十分认真:“你知道每个人的肌肉,骨骼走势都是不一样的,只要穿着紧身一点的衣服,完全能看出区别。” 他指着那张照片,那天俞粼和全校同学一样,穿得都是正装校服,只不过她嫌热脱了外套,只留了衬衫和裙子。 “你的腰腹线条很流畅,胸部在下缘会突然收进去,臀部的胯骨也很好看,不过由于是裙子,这个看得不是很明显……” 她越听越羞耻,好不容易能在网络上找到一片放纵的净土,却在自家遇上了真正的高手。 不知道是不是非母语的原因,Alex并不觉得他在说什么令人脸红的话题,仔细描述每一个亲妹妹的身体构造,完全乐在其中。 “行了行了。”俞粼生怕他要翻出来推特的黄图出来比对,“你不用说了,我信你。” “真的吗?” “真的真的。” 俞粼脱力地往椅子上一倒,她感觉自己快废了。 一大早就被母亲拖起来,跨越大半个城市去接这个祖宗,累个半死不说,结果还被戳穿了马甲,真不想活了。 那个账号跟了她半年多,已经有了感情,她很不舍就这样注销,但是,鬼知道还有谁会像这变态一样拿着图到处去对。 Alex似乎看出来她的心事,十分贴心地安慰:“除了我,应该没有人会认出来,首先,这里有防火墙,你身边的熟人基本不会使用这个软件。” “其次,看黄图重点基本都是为了自慰,意淫,人在血液往下流的时候,脑袋都不怎么会思考。” “谢谢你啊,你这番话真的安慰到了我。”俞粼笑眯眯地假笑,“你看我的黄图不会血液往下流,我知道了。” Alex没想到她会找到这个漏洞。 “不是因为你没有魅力,只是那时候……” “闭嘴,不许再说那个号的事情。” “好。”他乖乖点头,拇指和食指一捏,给自己嘴巴拉上拉链。 …… 时针指向12,邻居家的老头还用着老式大钟,每个整点都像恐怖游戏里一样咚咚地响,声音大到能从阳台传到隔壁。 Alex在阳台洗衣服,发现俞粼透过客厅的玻璃门,直勾勾地瞪着他。 这诡异氛围加持晕染,成功把他吓了一跳。 “有事吗?” “给我看看你手机。” “手机?”Alex平静后犹豫了会儿,“你要看什么。” 俞粼气势汹汹:“我准备注销账号了,我要检查你有没有存图。” 她本来早睡了,可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想都觉得奇怪,亲哥哥手机里存着自己的黄图,说不定私下对着照片自慰,实在太恶心了。 她要把那些东西全删了! Alex从口袋里递给她,她这才发现他的手机没有密码,壁纸都是默认的。 “你不会还有备用机吧?” “没有。” 俞粼点开相册,都是些很平常的图片。 她打开软件,检查他有没有点赞评论过自己,顿时被吓得不轻,这人账户昵称就是Alex,连头像都用的是他自己的照片,像是高中毕业时候拍的,穿着学校的长袍,戴着顶四方形的黑帽子。 作为一个网络生活完全脱离现实的人,她实在没法理解这样的行为,有种在全世界面前裸奔的感觉,比拍黄图还赤裸。 是一种心理上的裸露感。 最后俞粼看了眼私信,居然找到了那个和自己撕逼的乱码账号。 她总算明白了为啥人家要删号跑路了。 Alex:我要杀了你。 这算犯罪了吧?死亡威胁?报警都能抓起来的程度了,反正他是实名制上网。 继续往下翻,他给好几个人都发过类似的私信,他们的ID都很眼熟。 靠。 怪不得她的账号一直不温不火,评论少的可怜,粉丝总是莫名其妙删除评论,取关。 她真的很想骂人。 “你有病啊,干嘛威胁我粉丝?” “他们这是骚扰。” “关你什么事。” 俞粼将手机扔给他,“我自己会骂回去,要你多嘴?” Alex稳稳接住:“你下定决心销号,是准备和我搭档吗?” 她哼了一声:“我想好了,光在屏幕外面指使,让你摆各种下流的姿势,开通付费让大家看你自慰,只要动动手指发上去,没有一点后顾之忧,多轻松。” “好的。”他似乎对这种奴隶条款没有任何不满。 “但,仔细地琢磨琢磨,你说的那些,也挺有意思。” 女孩打量着他。 Alex长得很高,骨架大,身材匀称,脸也过得去,签个模特公司应该挺能赚钱,但这条路太卷,另辟蹊径更有出头之日。 她应该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俞粼狡黠一笑:“当主人,有条言听计从,交流无障碍的狗,听起来很爽不是吗?我干嘛要拒绝呢?” 6.聊会儿 Alex习惯用手冲壶做咖啡,往滤纸里加入刚磨好的咖啡粉,慢慢倒入沸水,看着液体泡沫慢慢消失,会有种十分放松的解压感。 他喝的一直都是清咖,不加奶不加糖,舅舅一直以来的习惯延续到他身上了,现在多做一杯,他才发现自己都不知道妹妹早餐的习惯是什么。 今天并不是休息日,按照普通的高一学生,7点半就该上早读了,现在已经将近9点。 第四次去敲门,里面还是没有回应。 等到近10点,她的房门才打开,浴室传来水流声。 Alex将做好的早餐重新热了一遍,乖乖坐在餐桌边等她。 俞粼睡得还算不错,洗完脸神清气爽,直到瞥见桌上被称为早餐的东西——吐司面包煎蛋,随便摆了两颗水果。 “我不吃这个。” 他挠挠头:“你要吃什么?” “嗯……小笼包。” “好像冰箱冷冻层还有些,我现在去蒸。” “你等等。”俞粼叫住他,“冷冻?那能叫小笼包吗?我要吃新鲜的。” “那我下楼去买。” Alex真的披了件外套准备出门,还倒了一杯咖啡端过来:“你先喝。” “这啥。” 俞粼看着一杯形似中药的东西,嫌弃地皱起脸。 “咖啡。” 她很生气:“我从来都不喝这种东西,你知道作为中国人,早上都要喝豆浆的。” “豆浆?” 这涉及到Alex的知识盲区。俞粼领着他走到厨房,指着台面上的豆浆机:“用这个,往里面加豆子和水,就能做豆浆。” 他摆弄了一下,似乎不是很难:“那我现在做。” “你昨天晚上都没泡豆子,现在打出来的豆浆一点都不细腻!我不要。” “那我下楼买?” “我不要喝外面的,没有家里自己做的浓郁。”她又打开柜子,里面花花绿绿什么颜色的豆子都有,“你懂中医吗?这可是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每个季节都有不一样的养生方式,得换着搭配。” Alex点点头,在很认真地记下她说的话。 “而且,我以后小笼包都得吃手工包的,去网上查查教程学习一下擀面,不然你在这还不如赵阿姨,降低我的生活质量可不行。” 接着俞粼噼里啪啦科普了一堆馄饨之类的早点,其实她平时没那么讲究,什么都吃,也没任何过敏的东西,就是想趁机找点茬,看这人吃瘪,她心里就高兴。 Alex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表情,十分卑微地说:“对不起,昨天没问清楚你的喜好,我会好好学的。” 俞粼愣了,这下把她给整不会了。 一股莫名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今天就算了,不用麻烦,我随便吃吧。” 她重新坐回去,边吃边刷手机。其实这种简单的早餐挺不错,适合她,对于她这种晚起的人来说,基本上醒了都直接吃午饭,现在垫肚子刚好不会太饱,也不会太饿。 Alex就坐在她对面,撑着头啥也不干,就这样看她。 俞粼感觉很不自在,抬头白他一眼:“是手机不好玩吗?” “你为什么不去上学?” 她呆滞了会儿,没好气道:“关你屁事,我妈帮我请假了。” “可你没有生病。” “干嘛啊你!”俞粼放下叉子,“别以为我妈不在,你就能当家长教育我了,我可不听你的!” Alex没吭声,继续望着她。 俞粼这下突然明白了:“是不是我妈特意让你来说服我?我就说!她怎么突然把你接过来住,还刚好这么巧,偏偏你来了她就出远门!” 男孩很无辜地摊手:“我不知道。” “你骗人!”她咬牙切齿,“不许装无辜!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本性!你能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为什么?”Alex依旧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你很了解我?” 俞粼没话说了,她昨天才认识他,的确算不上了解。 “那你说,你来干嘛的。”她质问道。 “不干嘛,我就是有点过腻了那种生活,想体验一下不一样的。” 俞粼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他今年20岁,立马找到机会反驳:“你不是也没上学?怎么,不会是考不上大学吧?” Alex笑眯眯的,不说话。 “天,真的假的。”她只是随口开个玩笑,没想到是事实,她震惊地瞪大眼,“你别吓我,妈妈是研究生,舅舅高考可是全省前十,你居然没考上大学?” 他笑得更高兴了,最终说了实话:“我就不能是休学吗?” 俞粼在这不冷不热的天气,差点被吓出一身冷汗:“要是你没考上大学,说明咱家有学渣基因,太恐怖了,那我以后都得好好念书才能勉强够格,还好,你没那么笨。” 她又能心安理得地混日子了。 “你总旷课,还能考很好吗?” 她支支吾吾:“也没有,就一般,主要那群人太恐怖了,都考得太好,显得我很菜。” “况且,我实在和他们那种怪物合不来,就算去学校也很无聊,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在家学,自在多了。” Alex恍然大悟:“因为和同学关系不好才不想去学校啊,可以理解。” 俞粼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就对他吐露心声了。 “我干嘛要和你说这些……”她小声嘟囔,“还有,你昨天说好今天拍照的。” “嗯。” “怎么突然这么没精神,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见他低头思考着什么,俞粼抓准机会趁胜追击:“啧啧,昨天还兴致勃勃要当我的狗,今天就后悔,我还很期待今天要拍的姿势呢。” “你知道怎么当主人吗?”Alex一本正经,“我们需要在现实生活里进入角色,才能做好这个账号。” “没、没这个必要吧?” “有的,既然要赚钱,就得开通会员频道,我们的图片可能看不出生硬,但视频就不一样了。” 还得拍视频?俞粼有一瞬间的迟疑,接着强装镇定:“现实生活进入角色?怎么做。” “你觉得主人应该是个什么角色?”Alex喜欢循循善诱,遇到问题从来都不正面回答,而是反问回去。 她似乎很受用这样的方式,闭着眼,仔细回想网络上那些所谓的S,大多都是些凶巴巴的,然后让别人跪下,拿着鞭子抽打,嘴里还会讲些脏话。 好像不怎么样,看起来就是个没什么智商的癫子。 “女生的话,穿皮衣?然后……逼着别人喊她女王之类的?嗯……还有四爱什么的,啊,好像还有喝圣水吃黄金?” Alex笑得歪七扭八:“什么?” 俞粼很不服:“不都是这样吗?还有人会牵着M,让他在大街上乱爬呢。” “是有这样的人,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得这样。”他忍笑,“女S就一定要穿皮衣?这实在太刻板印象了。” “我还挺想穿的,去网上淘一件试试看,嘿嘿。” “我们的路线不是猎奇风,你说的那种是这个阶段的。”Alex把手放在头顶,“我们大概只需要到达……这个程度就够了。” 他的手停在了肩膀的位置,俞粼只觉得没什么差别。 他们既然都要玩了,还分什么尺度,不都是十八禁。 “我待会儿要去一趟超市,家里没什么菜,米也快吃完了。”Alex收拾着她面前的盘子,放到水池里,走回来站在她面前伸出双手。 “干嘛?” 俞粼莫名其妙地仰头看他,她发现人长太高也不好,现在坐着,看他更吃力了。 “给我钱。” “你自己没钱吗?” 他摇头。 “我不信。” “真的没有。” Alex很擅长摆出人畜无害的表情,他本身长相讨喜,是大多人都喜欢的混血脸,因为欧美人长相多些攻击性,如果是带点亚洲血统的话,会柔和很多。 特别是老一辈的,看到他这副乖巧听话的模样,估计会心花怒放。 “你就是看我妈给了卡,你眼馋了。”俞粼无奈拿起手机,“你要多少?给你转。” “我不知道这里物价,你随意转。” 俞粼在通讯录找了一圈,她才发现自己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给我你手机。” Alex乖乖地递给她。 昨天才见面,却已经是第二次打开他的手机。对于现代人来说,这是个很隐私的物品,特别是对于这个重度依赖移动支付的国家,要是丢了手机,几乎寸步难行。 俞粼打开他的微信,果然名称就叫Alex,只不过头像不是自己了,是个黄色背景的卡通小狗。 通讯录里,只有妈妈和舅舅,她很佩服这两个人,居然能隐瞒一个人的存在十六年。 他虽然很讨厌,也没那么见不得人吧,何必呢。 7.遇到真的狗主人 俞粼本打算一整天都赖床上打游戏的,但不知怎的,从前熬通宵都要通关的游戏,如今居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她不会是电子阳痿了吧。 “不要啊!” 她扔开手柄,在床上翻滚了一圈,决定出去散散步,说不定接收一点天地之精华,她又复活了。 她刚下楼,果然几个路过的老头老太看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粼粼?就放学啦?” 俞粼回应一个尬笑:“生病请假。” “没事吧?你妈妈的车又罩起来了,是又出差了?家里有人照顾你吗?” “有的有的。” 她并不讨厌这种没有恶意的关心,只是有时候关切太过,就有点…… 接着,俞粼去便利店买了点饮料,手里提着袋子,边走边思考着Alex的那些话。 其实他什么都没说,根本没告诉她到底要怎么当主人啊?总不能真拿鞭子抽他?这样真的有快感吗? 就算那个变态有,她又不是虐待狂,一定不会觉得舒服! “金毛!” 俞粼思考的入迷,完全没在意背后冲出来一头恶犬,正在飞速靠近。 被突然巨大的冲击力撞倒在地的那零点几秒,她的眼前天旋地转,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有膝盖和手臂传来的痛。 狗主人姗姗来迟,她狠狠锤了两下哈着气,一脸蠢相的恶犬,连忙去扶被她家逆子撞倒的可怜女生。 “对不起!你还好吗?” 俞粼摆摆手,她低头看自己的膝盖和胳膊,并不严重,只是破了点皮,出了点血。 狗主人是个年轻扎着马尾的女孩,大概发型比较减龄,她看起来像个大学生。 “实在对不起!”她拉着俞粼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我带你去医院吧?我会赔你钱的!” “不用了,小伤,估计还没到医院都愈合了。” “这怎么行?伤口还是要处理的。” 俞粼主要是怕麻烦,她想赶紧回家打游戏:“我自己弄就好。” “那个,你直接来我家吧?我帮你处理?” …… 俞粼就这么不明不白来了一个陌生女孩的家里。 其实也不算完全陌生,两人之前打过很多次照面,但俞粼自己没有养狗,没法混入狗家长的圈子,仅仅保持着邻里友好距离。 这位女生的家里不算整洁,和俞粼的想象差距很大,因为看她和狗出门都是干干净净,香香的,没想到家里地上到处是狗玩具,电视旁边矮柜的狗零食满的好像要溢出来,地上大大的快递纸箱,上面写着狗粮,还有几个扔在角落的狗窝,惨败露出了里面的棉花。 “你喝椰子水可以吗?家里冰箱只剩下这个了。”女孩笑眯眯地放了一瓶在她面前,“对了,我叫辛芊芊,叫我芊芊就行。” “我姓俞,波光粼粼的粼。” 伤口不深,用碘酒消毒也没有太多感觉,最后辛芊芊给她贴上玉桂狗创可贴,看着还挺可爱。 “实在对不起啊,我家狗总是暴冲,之前就撞到过你吧?” “没事。” 俞粼看了眼那条金毛,它现在正焦急地在笼子里来回转圈,不停发出哼唧声,大概是知道自己错了,见主人没有理会自己,干脆趴在角落,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过来。 “哎。”辛芊芊气不打一处来,“花了几万块让它去上学没什么用,我总拉不住它,就去报了个训犬师的班,今天刚准备去,它就给我整这出。” 俞粼对训犬师这个词汇十分陌生,原来宠物已经进化到能上学的时代了。 “它看起来没有什么恶意,也不咬人,可能只是想跟人玩?”俞粼忍不住凑近,蹲在笼子外面望着那条金毛,它虽然没动,尾巴已经开始摇了。 “是啊,金毛它只喜欢扑长得好看的女生,缠着人家和它玩。”辛芊芊无奈,“我还给它做了绝育手术呢,结果还是很色。” “绝育?”俞粼看它的表情多了一丝怜悯。 “这小区的狗几乎都割掉了,还有几条母狗没做,不过附近都是太监,没什么影响。”辛芊芊说到这笑起来了,“只不过到了母狗的发情期,金毛就一直追着人家闻,口水都掉一地了,人家却很嫌弃,就是不让它骑,真的很好笑。” 俞粼看着狗,很快便能想象出来它流哈喇子的样子。 她伸出一只手,让金毛凑近闻了闻,果然金毛很喜欢美女,尾巴摇得更欢了,整个屁股都跟着摇摆。 “不好意思啊,好像说太多狗的事情了。”辛芊芊反应过来,将一整盒玉桂狗创可贴塞给她,“你收下这个吧?要不加个联系方式?后续伤口有什么问题,你就联系我。” 俞粼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只不过添加的时候,正好又能看到新的朋友那一栏,Alex的头像。 她陷入沉思。 “那个。”她大胆地开口,“你能把训犬师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吗?” “啊?”辛芊芊讶异,“你家里有养狗吗?” “嗯……暂时还没,准备养。” “真的吗?你喜欢什么品种呀?” 看来辛芊芊是真喜欢狗,她眼睛都亮了起来,“我跟你说,大型犬虽然很闹腾,吃得多拉得多,但是抱起来真的好舒服,整张脸都可以陷进去吸它身上的狗味。” “还没想要养什么品种,感觉金毛挺不错。” 辛芊芊很大方的把电话发给俞粼,听到她要养金毛,又激动地喊起来:“啊!金毛真的很可爱,但是洗澡太麻烦了,它们毛长也很容易掉毛,而且这种大型犬,最好养成户外排便的习惯,所以也得经常遛狗。” “还有还有,他们成年之后可以一天一顿,每顿最好都加上一些营养品,什么软骨素,维生素,还有鱼油,这个吃了它们掉毛会少一些,而且油油亮亮的。” “嗯……” 辛芊芊说起来个没完:“最好不要每天都吃一样的饭,小狗和人一样,也可以吃点蔬菜水果,饭菜只要没有盐和调味料,他们几乎都可以吃,虽然养起来有点麻烦,也会惹人生气,但看他们慢慢长大的过程,真的很幸福。” 俞粼光听就觉得麻烦了,她很佩服养狗的人,能有这么多耐心。 果然她不适合养动物,还得是养人比较好,特别是能又能当保姆,又能当狗的那种人…… 她好像真的有点不太对劲。 辛芊芊完全把俞粼当作了狗家长,万分热情地送她出门:“要是接到了小狗,一定要联系我哦。” 8.错了吗 兄妹俩在家几乎都不怎么交流,大概是因为俞粼一直都把自己锁房间里,也没有多少碰面的机会。 屏幕上又出现了鲜红的GAME OVER,她泄气地放下手柄,瞥了眼手上的创可贴。 狗,玉桂狗,金毛狗,绝育的狗。 她现在脑子里全是狗,家里还有个人不人,狗不狗的狗。 俞粼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深呼吸,带着三脚架和手机,手臂里夹着张大地毯,连门都没敲,直接进了Alex的房间。 “……” 男孩裸着上半身,肩膀到后背的肌理没有一丝赘肉,宽厚又结实,手里拿着刚换下来的T恤,他似乎准备去洗澡。 “你耍流氓啊?不锁门?”她把眼睛捂上,还能从手指缝里看见。 Alex把衣服重新穿上:“是你不敲门,不太合适吧?” 俞粼自知理亏,但嘴不能输:“哪有进狗房间敲门的。” 这话让空气停滞了半秒,她开始后悔了。 果然,人不能太幽默,很容易被误会成傻逼。 俞粼只不过是想证明自己不可撼动的地位,自从他来这之后,脑子里就全都是什么狗和主人之类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一下子脱口而出。 “嗯。”Alex低头思考了会儿,竟然接受了这个设定,开始附和她,“说得有道理,没有狗主人会经过狗的同意才进房间。” “……你果然脑子有问题。” 俞粼懒得理他了,直接在墙角开始布置起来。由于半年的网黄经历,她铺好地毯,将三脚架的高度调到合适的位置,打开摄像头对比位置和距离,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十分娴熟。 “我需要做什么?”Alex凑过来,像个好奇宝宝,“为什么要铺地毯,这个是你用过的吗?” “我新买的。”她不耐烦地回道,“要不是你,我就自己用了,哪里轮得到你。” 铺地毯没有别的用意,就只是为了遮住地板,这小区并不是精装房,家家户户都不一样,不想让别人看出来是她家。 “还挺舒服的。”他把手放在上面摸了摸。 “下次给你换个指压板,让你跪在上面。” Alex疑惑:“指压板?是什么刑具吗?会很疼吗?” “……你自己去搜吧。” 俞粼承认自己没什么耐心,而且,她极其肯定自己不喜欢小孩,特别是这种乖巧的小孩。 熊孩子能直接揍,谁看他们都讨厌,她就算不搭理也不会有人道德绑架。可这种谁看都喜欢的,就她不喜欢,只会让人觉得她是个冷血动物。 “你受伤了?” Alex凑近看,才发现她腿上和手臂的创可贴并不是装饰,是真的伤口。 “啊,小伤,不碍事。” “怎么弄的。” “被小区里的狗撞了,狗主人给我贴的。” 俞粼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她对着Alex招手,“过来吧,试试这个距离拍出来的效果如何。” 男孩犹豫了会儿,顺从地坐在她身边,手机里的屏幕显示着他们两个人坐在地上,紧紧挨在一起。 “不太好,怪怪的,看起来像两个犯人拍监狱照。” 俞粼其实脑子里没有一个确定的模板,她还是第一次和别人一起拍黄图,这种东西比想象的还要难。 Alex盯着创可贴上的狗,他不知道这叫什么,只觉得挺可爱的。 “你贴这个拍照,不会被认出来吗?” “是哦。”俞粼恍然大悟,“那不贴更不行了,底下还有伤,更明显。” “我提个建议,这次可以先拍第一视角的,就像你上次拍的那种。”他似乎对那次的偷拍经历很印象深刻,“你拿着手机,就这样。” 自拍被翻转成了后置,俞粼看着屏幕里只剩下一个人,她疑惑道:“这样也看不出是两个人的情侣账号啊?”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地毯上,她的腿就很自然地交叉放着,一心关注着手机里的角度和光线,完全没在意Alex的手,已经悄然来到了她的小腿。 男孩突然扯住女孩子的脚踝,即使没用什么力气,稍微一带,就能让她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好在地毯够软,她后背撞到的地方并不太疼,倒是手机差点砸在了脸上。 她的腿被压在两个人之间,膝盖被迫弯曲,面前就是那头讨厌的金毛。 俞粼在家穿得清凉,短袖短裤,她整条腿的肌肤都能感受到他的胸前衣服的摩擦,感觉十分奇异。 “你干嘛?” “这个姿势怎么样?你只要露出一点身体部位,拍出来就很有代入感,就这样……”Alex的脸凑近她受伤的膝盖,嘴唇贴近那条蓝色的创可贴:“只露出膝盖的创可贴,看起来就像是装饰物,图案也很符合主题。” 俞粼被一种扑倒的姿势压在地上,哪有什么心情讨论姿势,她用脚踩着他的腹部,用力推开了他:“放开我!” 她还是太高看自己了,要和一个体格力量都远在自己之上,不完全熟悉的男人拍这种东西,她根本没法冷静下来。仅仅是这样的肢体接触,都会有些心慌。 现在屋里安静下来,她听自己心跳更明显了,像在胸腔里敲锣打鼓。 “你怎么了?”他发觉了她的不对劲。 “你别过来!”俞粼现在有些无措,甚至惊慌,“你离我远点。” Alex没想到只是这样的举动,她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对不起。”他赶紧道歉,“我只是觉得摆拍没有这样自然的举动效果好。” 俞粼没有理他,他便很乖地缩了回去,抱着腿,坐在离她远一些的角落。 两个人一南一北坐着,僵持了许久,Alex全程只盯着她的脸看,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什么,好说些话打破这个宁静。 俞粼被这视线影响,没忍住往他那边瞟。 仅仅这一瞟,又联想到了那条金毛,同样是做错了事,主人将它一条狗关进笼子反省,让它可怜巴巴地在那里呆着。 现在,他用的就是同样的,一种近似乞怜的眼神。 她可是主人,哪有对着狗心慌意乱的,狗做错了事情,就应该按照训狗的方式给他惩罚! 没错,主人,主人…… 俞粼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对着Alex伸手,想让他像那条狗一样,闻闻自己的味道。 男孩似乎没有理解她这个动作的意义,只是静静望着她。 “过来。” Alex乖乖地,手脚并用,在她面前停下。 “闻一下。” 他虽然不太理解,但依旧照做了。 女孩刚洗过澡没多久,是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因为他现在住在这里,他用的也是这一款,这味道和她本人,能说是差别很大,是一种很浓郁的花果香。 她本人长得文静,但一开口却像个毛毛躁躁的小孩,打游戏的时候还会戴上防蓝光眼镜,光看那造型,不知道的,会以为她是个德才兼备的乖乖女。 可实际上,估计只有他这样亲近的人才知道,她不过是个处于叛逆期的高中生,很宅,很吵,和乖根本不沾边。 Alex正闻得认真,突然脑袋上就被什么东西重重打了。 他睁开眼,是女孩子的拳头。 俞粼学着辛芊芊的样子,在他头顶锤了两下,她没有太用力,脑袋却很清脆地响了两声。 果然是空心脑袋。 “错了吗?” 她的语气,无疑是一种上位者的声音,不怒自威。 9.害怕一条狗 Alex捂着自己刚被打过的地方,呆住了。 他从来没教过俞粼什么,这个游戏是他开的头,本以为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会进入正轨,毕竟,她是个新人,对于那个未知的圈子,只是个观望者。 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的这位主人,比想象中更聪明,更加熟悉这个游戏的规则—— 只要狗惹怒了主人,主人就会惩罚自己的狗。 俞粼以为自己做的有些过火,见他没什么反应,又冷场了,刚到嘴边的解释还没说出口,下一秒,Alex突然笑了起来。 “我错了。” 俞粼愣了会儿,随即强装严肃:“哦……是吗?嗯……啊,你知道错了就好。” 他看起来不太过瘾:“就这样吗?” “……”她现在只学了这些,更刺激更成人向的东西,她还不懂。 “只是这样?我刚刚可是把你推倒了,你很讨厌吧?就不生气吗?” Alex低下头看她,两个人才算是平视。 俞粼虽然觉得这个角度看他更舒服了,但也更不习惯,这个距离有些太近。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就是……有点被吓到了。” “是啊。”他的手臂撑在了两个人之间,鼻尖就离她一拳头的距离,“狗要是对着主人汪汪叫,甚至是伸爪子扑倒,把主人吓到了,你认为,这位主人会做什么?” “做……什么?” “是啊,做什么?” 俞粼觉得他有点讨厌,干嘛一直问?直说不就好了吗。 “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因为是主人拥有它,它是财产,主人的私有财产,随心所欲,任意处置。” 这通歪理,更让她毫无头绪。 什么奴隶主思想,太恐怖了吧? Alex十分失望似的叹气:“我还真是幸运,有一个这么仁慈的主人,现在只是推倒主人,按照这个趋势,以后,岂不是更有恃无恐,欺负到主人头上吗?” “你敢!” 俞粼感觉自己被冒犯了,没想到这年头,她居然还能被人说成仁慈。 她在游戏界可是大魔王的存在,无论单机还是联机,都不会对任何一个小怪心慈手软,她是勇者,为了装备和材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可现在,你就是在给我机会造反。”他一只手压着她的肩膀,这动作像是要吻上来似的,“我心里的地位,你在我之下,而不是之上。” 刚刚还一口一个主人的,现在直接是“你”了。 俞粼很清楚,他在刺激她,就是要试探她的底线,就是要她狠狠践踏,甚至虐待他,才能满足他的私欲。 实在太贱了。 “没有威严,甚至是弱小,毕竟对于狗来说,它们的獠牙完全能咬穿人类的手臂,相比于力气,它们撕扯的咬合力更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程度。” Alex另外一只手更过分,开始向她的小腿入侵,一路向上,停在大腿的位置。 “难不成,你就甘愿被一条狗当作猎物对待,等到它们对你呲牙威胁,真真切切地咬伤你,甚至禁止你踏入属于它们的领地,才会想着怎么惩罚它们吗?” 俞粼呼吸都停了下来。 不,她不愿意,她如果养一条狗,是一条烈犬,敢对着她叫,敢对着她呲牙咧嘴,她一定会狠狠教训它。 可是,要怎么教训?骂吗?打吗? 对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没法下手,因为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能随便打人,这是犯罪。 她彻底迷茫了。 Alex的手又开始动了,大腿肌肤的触感很好,冰冰凉凉,滑滑的,如果当事人再没有动作的话,他的手就要碰到她的臀部了。 “不要!” “我现在不会听你的话,我发现,就算随意欺辱你,你也不会对我怎么样。”他的语气十分挑衅,侵略性的眼神,死死盯向她的嘴唇。 “因为你太溺爱我了。” “你给我放开!我、我报警了!” 俞粼真的慌了,她一直都没什么朋友,只有游戏里的队友,现实里更是没交过男朋友,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异性触碰过她的身体,更何况是这种隐私部位。 因为在她之前的生活里,没有父亲,没有兄弟,甚至是任何同龄的男性亲戚。 “如果你可以用法律制裁一条狗,也是一种方式。” “你给我停下!” 她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可力量根本不是对手。 他手臂用劲,那上面的青筋变得明显,一番拉扯中,男孩的手依旧不动如山,指尖已经快要伸进短裤的缝隙里。 俞粼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抬脚,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在他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脚。 这一击很重,重到让Alex吃痛低喊了一声,很快捂着胃部的地方,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她根本来不及去检查他是不是踢坏了,还是伤到了哪,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冲出了房门。 俞粼用力关上自己的房间大门,听到锁扣落下的那一刻,她才觉得自己真正安全了。 她开始有些后悔,玩什么狗游戏,她哪里不吃亏了!这男的就是变态,就是借着拍黄图的机会对自己动手动脚! 而且,而且他不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吗?虽然她从来没把他当作什么哥哥看待,可他是妈妈生的小孩。 同母异父,根本不需要过多确认,远古时代的母系氏族就是只知其母,不知其父,同一个母亲好认多了,只要从胯下出来的就是她的孩子。 俞粼捂着胸口,缓缓沿着门下滑,坐在地上凌乱了。 10.学习一下 俞粼早饭都没吃,她匆匆下楼了。 她特意听到门外没有动静,开了一条缝,确认那个金毛不在客厅,才敢走出来。 估计天底下没有比她更窝囊的主人了,在自家走路还得看狗的行踪。 可她真的有点害怕,怕那条狗咬她。 俞粼今天依旧是个坏小孩,她没有去上学,就无所事事地坐在小区楼下玩手机。 她现在连家都不想呆。 完蛋了,她真成了狗都敢欺负的人,好几万一平的家,成了他的狗窝了。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是辛芊芊发来的一个分享,介绍怎么挑小狗品相的视频。 她点开看,一个男的就露两只手,在一窝小金毛里随便挑挑拣拣,那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是拎鸡崽子似的,小狗只能任由他摆布。 “毛量要密,骨架要大,腿,爪子也要大……” 好像Alex都挺符合的,头发浓密,他的手放在她腿上的时候,大大的,真的很有压迫感。 辛芊芊:挑一只血统纯正一些的狗狗,未来也会省心很多! 俞粼很感激她的提醒,可现在晚了,已经养了一条不省心的杂交土狗。 她回了个表情包,手机放回口袋,从楼下往上看自己家的窗户。 哎…… 她打算先吃早饭,刚走出去两步,又突然想起来,辛芊芊发给自己训犬师的电话。 …… 她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还是被路人来往的眼神盯到受不了了,才勉强进门。这训犬机构门面很大,冷气十足,所有的设施和介绍都透露着一股专业,工作人员都穿着统一制服,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好,是来咨询的吗?” 前台的女生笑容明媚,她上下打量着俞粼,这女孩看着太过年轻,便下意识地问,“请问你家是谁养狗呢?” “我。” “啊……好的,那个,是第一次来吗?我们这里刚好有一个活动,可以带小狗来体验一节免费训犬课。” 俞粼听到“带小狗来”这四个字,立马有些心虚。 “不能自己来吗?这个课必须带狗过来吗?” “啊?” 前台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这地方接收的都是些问题狗狗,那些主人早就头疼了,巴不得往他们这里送,这主人反而还舍不得。 “您放心,这里的训犬师都是专业的,您可以陪着小狗一起上课,这样的效果更好呢,只不过很多人没有这个时间,基本都是寄放的形式。” “我……呃……”俞粼闭着眼睛想了好几秒,“我家狗他……” “它怎么了?是来不了吗?” “对对,他有点,就是,太凶了,要是带出门就会乱咬人的那种。” 前台小姐点点头,她在册子上仔细登记着:“好的,没关系的,训犬师可以上门帮你训犬。” “啊?上门?”俞粼连忙摆手拒绝,“这不行,万一把你们咬了我还得赔钱……” “我们有专业的护具,很少会有受伤的,更何况,训犬受伤很正常,我们的费用里也包括了训犬师的各种保险项目,每一位训犬师都会定时注射狂犬疫苗,请不用担心。” 前台太过专业,说话滴水不漏,俞粼实在无奈了,她撒谎都撒不利索,根本没法对付。 “不好意思啊,我看还是算了吧……” 俞粼几乎是落荒而逃,她现在觉得自己脑子有点问题,这训犬和训人能是一个东西吗?更何况她现在连个狗都没有…… 辛芊芊牵着金毛,从马路对面过来,她看到俞粼走在路边来来回回,表情僵硬。 “哎?”辛芊芊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你怎么来这里了,这么快就接到小狗了吗?” 俞粼愣了三秒,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就是……随便看看。” 她尬笑着,脚趾都要抠破鞋底了,要是被人知道她来这学SM技巧,绝对会被发到网上匿名投稿吐槽。 两个人随便寒暄了一会儿,俞粼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她拉住了辛芊芊要离开的袖子。 “芊芊,你是带它一起上课吗?” “我是想,可现在工作有些忙,只能下班再来接它了。” “那个,我刚好有空……我也想知道自己适不适合养狗……” 俞粼隔了几分钟,就牵了条狗,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像是为了蹭课临时去偷来的狗似的。 好在前台小姐人美心善,没有多问,给俞粼倒了一杯水,让她坐在椅子上稍等一会儿。 不一会儿,前台回来了,她笑着说:“刚好有一位训犬师有空,可以带狗狗了解一下我们公司的训练方式。” 她带着俞粼经过训犬场地,那里面很多条狗,看面相就是那种十分邪恶类型,要是对应人类,大概就有点像黑社会的光头男人,浑身上下都是纹身。 她也是第一次真切地见识到,原来狗呲牙和吠叫是这么的令人不悦。 “这位就是我们的训犬师。” 俞粼上下打量面前这位女性,大概三十多岁,短发,看起来十分干练,不像训犬师,更像个健身教练,工作服是短袖,能看到她的手臂肌肉的起伏,十分有力的样子。 前台介绍完就走掉了,训犬师伸出手介绍自己:“你好,我姓段。” “段老师好。”俞粼不知为何,对她莫名有点恭敬起来,因为她看着就像是能驯服所有恶犬的强者。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小段就好。”段宜笑了笑,“你家狗狗叫什么呢?” “金毛。” “几岁了?” “20……”说完她才发现不对劲,哪有20岁的老狗来这训的。 段宜按照经验,自动补齐:“20个月?” “对,对。”俞粼感觉自己汗都要冒出来了,“一岁多点,快两岁了。” “这个阶段的金毛的确会有些闹腾,你家狗有什么问题吗?” “暴冲,总扑我,还有……反正就是不听话。” 段宜看了一眼在她脚边的金毛,在笔记上记下她的话:“好的,我大概了解了。” 两人到了一片场地,是个半开放式的草坪,周围零星跑过去几条小型犬。 金毛一看到那些小狗就忍不住想往前冲,完全不管不顾,就直愣愣拖着她往那边靠。 被一条体重70多斤的狗一通扯,俞粼感觉鞋底都要冒烟了,一边往回拉,一边喊它的名字,然而金毛完全不管不顾,一个劲地拔河。 段宜见状,很快追上去接过她手里的绳子,用双腿不断阻挡金毛的视线,加以呵斥,很快,绳子从紧变松,虽然它视线依旧在看远处,但身体已经冷静下来了。 俞粼新奇地看着这一幕,在训犬师手里,这狗就像是变了个性子似的,会乖乖看人脸色了。 “你这个牵引绳要换一个。”段宜说,“胸背治不住这样的大狗,就算往回拉也不痛不痒,它并不把你放在眼里。” 俞粼看着手里崭新的牵引绳:“那……要用什么?” “p绳。”段宜从身后拿了一条,看起来像麻绳材质的东西,套在脖子上的一端一直连着手环处,的确很像个字母p。 “只要它暴冲,这条绳子就会收紧,它感受到窒息的痛苦,就会往回走。”段宜解释完,将绳子递给俞粼,“你来试试。” 俞粼牵着金毛,在这绳子的作用下,它的确要乖顺一些,但走着走着,金毛就开始左右绕圈,绳子全卷她腿上了。 “不用管它,停下,绳子什么时候解开了,再走,你要让它知道,必须得跟着你的步伐,它才能舒服。”段宜一步步指导,并在一旁创造出一些吸引金毛注意力的声音,“适当的收紧绳子,不要让它离开这绳子的半径。” 俞粼学得很快,一拉一放走了两圈,金毛终于学会抬头看着她,自然而然地跟着她的脚步,并排行走。 “很好,现在你可以摸摸它的头,说一些鼓励的话。”段宜非常欣赏她的才能,从后腰的小包里摸出几颗肉干递给她,“还可以喂一些零食,这样回家多加练习,它会慢慢养成这个习惯。” 俞粼蹲下,伸手摸了摸金毛的头,对着小狗,她声音也情不自禁夹起来:“Puppy……今天很厉害喔,你是不是全世界最棒的小狗?” 金毛汪了一声,似乎在表示赞同,她再伸手给肉干,狗对零食完全没抗拒,吃完了还不忘舔她的手心,把碎渣全都带入嘴。 “不愧是专业人士,太强了。”她忍不住感叹。 “这没什么,倒是你,我感觉你是个优秀的主人,这狗没有泪痕,毛也油光水滑,一看就知道是个幸福的小狗。” 这么一夸,把俞粼给夸得不好意思了。 段宜跟着她一起蹲下来,摸了摸金毛,“你知道很多送来的狗,它们本身并没有太多问题,身上的坏毛病都是因为主人。有些人溺爱太过,导致它们不知道自己是宠物,而是和主人一样的人;有些人则是对狗太过冷漠,犯一点小错就随意殴打,导致它们心理有了瑕疵。” 俞粼仔细思考着这段话,养狗真的是一个很深的学问。 “甚至很多人在训练的时候总会担心伤到狗狗,连p绳都拒绝用,觉得会杀死它们,总忘了,狗是一个力量远在人类之上的动物,它们不使用这种力量对付人,完全都是因为爱。” 段宜想到这就有些无奈,“你就不一样,该训练的时候并不手软,当然,你也很爱它,不管是抚摸还是夸奖,你都做的很好。” 俞粼看着她的脸,不知为何,现在真的有个想养狗的冲动,不为别的,就为了报这训犬师的课。 真的给她夸爽了。 11.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害怕 “你还替我把金毛送回来,真是太谢谢你了。” 两个女生站在小区楼下,中间是一条大狗。 “这没什么,它今天表现还不错呢,你回去可以多喂点好吃的。” 辛芊芊笑得很灿烂:“刚刚看你做的那些,真的好专业啊,只上了一节训犬课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你真的没有在家偷偷养狗吗?感觉比我还要厉害。” “哈哈……你太夸张了。”俞粼为了掩饰表情波动,蹲下来摸了摸狗头。 “对了对了,你知道我们小区附近新开了一家……” 辛芊芊彻底失声,她张着嘴,站在原地不动了。 “新开了一家什么啊?” 俞粼抬头,不明所以,往后看去。 Alex刚好从楼道下来,他的穿着一直都很随意,小学生一样的刺绣卫衣,配上那个很装的表情,又每天无所事事地做家务,一看就脑子不太好使。 可在辛芊芊的视角,只觉得那是一个混血帅哥,而且还是个很有品的松弛感帅哥,宛若男模降世,身后都散着光芒。 她拉着俞粼,激动地摇晃她的手臂:“我靠……我们小区什么时候有这人了?这有一米九了吧?好高!” “……” 俞粼狠狠瞪了Alex一眼,他虽然没有和她们说话,但就站在那一动不动地望着,很诡异。 “你们认识?” 辛芊芊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 俞粼没好气:“不认识。” Alex只是笑,略过她,对着辛芊芊打了个招呼:“你好。” 辛芊芊感觉血液都往脑子上涌,牵着狗,弱弱回应:“你好……” “你们聊,我先走了。” 俞粼慌不择路地快步逃跑。 她感觉再待下去真的会吐出来,果然这个男的,对谁都那副假惺惺的样子,每天就是笑,对谁都笑,要是他住到辛芊芊家里,说不定也会缠着人家要当她的狗! 她只不过是被他选中,满足他变态欲望的可怜小女孩罢了! 想到这,她发泄似的踢了一脚楼道邻居堆起来的快递盒。 Alex悄悄跟在后面,看到这幕,不免觉得有趣:“怎么了?” “滚。” “为什么生气?还是因为昨天……” “看到你就会生气。”俞粼看他也进了电梯,干脆按下开门键出去了,“马上就要被你气成乳腺结节了。” Alex动作很快,在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伸手拦住,跟着她走了出来:“今天一天都去哪里了?也不回家吃饭。” “我不饿,不想吃。” “胃口不好?那出去吃吧,我中午没做饭,刚刚就准备去找你的。” 俞粼刚准备说不去,肚子就不争气地响了。 现在已经到了下午,她从早上开始就没吃,现在不饿才怪。 这声音接二连三,Alex抿着嘴唇,左顾右盼到处看,假装自己没听见。 “吃什么。”她放弃挣扎,先把肚子填了再找他算账。 “附近新开了家店,做的是川菜,要不要试试?” …… 俞粼虽然刚刚没和辛芊芊聊完,可她知道新开的店是什么了。 在她眼里,川菜馆子的装修就应该红红火火,乍一看和过年似的,刚开业,得有几个开业花篮在门口排成两排。 可当她站在这栋别墅门口,彻底惊呆了,完全不像是个烟火气的餐馆。 服务员个个都眉清目秀,训练有素。 “请这边走。” 暖黄的光从头顶照下来,打在桌子上十分柔和,虽然是餐厅,依旧散着一股熟悉的香氛味道。 俞粼坐如针毡,这地方的氛围,还和这男的面对面坐,他长得又那么显眼,一男一女,他俩看起来像什么啊…… 而且这得预约吧?他昨天就预约好了?问都没问就约这么贵的,她可不想把钱花吃饭上面,还得买游戏呢。 “你好,这是茶单。” 她翻开,傻眼了,现在的川菜还搞个茶单就算了,这么贵?随便一盏茶都588,吓得她赶紧合上。 “我吃不起。” Alex抬头笑道:“我请客。” 她听到这话,立马又翻开,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不是,你哪来的钱?之前还说没钱。” 逛超市还找她要,说出去都丢人,这么大个人,找一未成年讨钱。 Alex看了一眼茶单,自动换算了一下汇率,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今天去银行换了些。” “那我就不客气了。”俞粼挑了壶最贵的茶,不宰白不宰。 这餐馆没有点餐,只有套餐,俞粼吃完有种要是顿顿都吃这些,她应该会被物欲麻痹,每天纸醉金迷的错觉。 她认为这家店唯一的好处就是没什么油腻腻的负担,身上也不会沾染太多气味,至于食物味道,她似乎更喜欢商场里的那种便宜大碗的。 果然山猪吃不了细糠。 “你好,我是今天的主厨,姓邓,是这家店的老板。”他笑眯眯地看向Alex,“之前在香港和你舅舅聊得很开心,没想到在这里会见面。” 俞粼停了手里的筷子,一脸震撼。 她知道舅舅在美国赚了很多,可现在好像,比她想象中要赚更多,她长这么大都没吃过几顿米其林黑珍珠,他倒好,跟着舅舅每天到处飞,吃香喝辣的,羡慕死了。 此刻,Alex的气质都变得矜贵起来,之前都不知道他居然还会讲粤语,虽然只是几个词,但听着挺标准的。 这么说起来,他中文也没什么口音。 Alex和主厨告别,发现俞粼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仿佛也不觉得干涩。 他浅笑,并不反感,就这么撑着下巴看回去,视线比她的还要耿直。 俞粼发觉他在笑她,毫不客气地:“滚蛋。” “你现在好像,对我的词汇越来越不客气了。”男孩没有移开视线,停在她的嘴唇上,那上面油油亮亮的,在灯光下很显眼。 “恩威并施,听过吗?”俞粼很自信,她可是被训犬师夸赞过的人,“我现在知道,对你太温柔没有任何好处,等着吧,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收拾?” 在他的词汇本里,“收拾”,一般都是父母对坏小孩的用语,撸起袖子,扒下那臭小孩的裤子,啪啪就是几巴掌,幼童皮肤较嫩,很容易留下手掌印,红红的几条。 她也有可能不是那个意思……毕竟公共场合,要是聊起来小圈文化,估计会引人侧目。 他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心情,昨天她吓得半死逃跑的时候,还以为这个游戏已经宣告结束了。 从各个方面看,她并不是个多么有经验,多么合格的SM玩家,他从一开始就只是耍点小心思,用一些技俩吸引她的注意,让她觉得有趣,觉得新鲜,借此与她拉近关系,想通过服从,去博得一丝关注。 然而就是这个契机,似乎揭开了她原本潜藏的欲望,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 “……” 他这会儿破天荒地没犯贱还嘴,而是默默低头看着碗,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轮俞粼赢了,仅仅用一句话就震慑住了这条狗。 她暗暗自喜,果然上课是有用的,管他是训人还是训狗,原理都是大差不差,她都想借狗再去上几节了。 12.又犯贱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这个季节饭后散步,感受着徐徐微风,还挺舒服。 俞粼只觉得那顿饭吃着没啥感觉,又去买了杯奶茶。 “我发现不管是什么地方的女孩子,好像都很喜欢喝奶茶。”他好奇地打量,“这个牌子我也在加州见过。” 俞粼护着自己的杯子,往后一挡:“你别想喝我的,变态。” 本来他是没兴趣的,现在又觉得有点意思了。 “你剩最后一口给我尝尝?” “不要!” 俞粼只觉得这人实在太随便了,对她也是,对辛芊芊也是,鬼知道他到底祸害过多少无知少女。 “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怎样?” “我们刚见面就……你应该早就这么玩过吧?当别人的狗之类的。” Alex气定神闲:“你似乎对我误解很深。” “可你们那不是很开放吗?就算刚见面也能接吻……上床什么的。”俞粼越说,声音越小,“我没那个意思,就是相比于我们的社会要……” 美剧里都是这么播的。 “有这种人,不多。”他仔细回想着学生时代,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脸,表情有点复杂。 “我接触的更多人,家里十分传统,有各种不同的宗教信仰,禁止婚前性行为,还有些早就定下了娃娃亲,将来要为了家族联姻。” “啊?” 俞粼大为震撼,现代社会了,居然还有这种古早设定的存在。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有些东西越禁止,在他们的印象里就会越朦胧,反而越想深入探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意味深长地笑道,“各种各样,让人难以接受,没法意料的事,的确时有发生。” 俞粼通过他的表情,似乎都能想象出来到底是些什么。 年轻人干柴烈火,聚在一起就像靠近熊熊燃烧的火堆一样,一不小心就会整簇着了。 虽然有点成人向,但这话并无不道理,她似乎也是因为社会,网络,还有学校对性的闭口不谈,甚至是禁止,还单独强调女性洁身自好,保证贞操,激起她的好奇和逆反心里。 只不过她的反叛并不是和各种男人做爱,是在推特晒身体罢了。 “但你刚刚所说的话我表示怀疑,我个人并不认为这里社会保守。” 她有点意外:“还不保守,我老师还在说禁止早恋的事呢,你们那才不会吧?” Alex看向马路对面的一对男生,两个人只是很正常的并肩,没有过多的身体接触,但有一个人似乎姿势有点诡异。 “我感觉,这是一种隐秘的开放,大家都不放在台面上说,也不会公开炫耀,默默在私下做着他们认为越界,却又享受的事,这种反伦常的刺激快感,应该很上瘾。”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高一些的男生将手慢慢放到了另一个的屁股上,在没人的角落里揉捏了几下。 这种关系,确实见怪不怪,对于年轻一辈的来说。 “不太一样吧?还是会有很多人不理解啊,也得不到别人的祝福,更何况,是不被法律允许的。” “允不允许并不重要,法律是会变动的东西,和人一样,过几年就会不一样了。” “……” 突然开始伤痛是怎么回事,他说这话,不会是被女人骗过吧? 因为伤透了心,就干脆堕落,随便找个人当狗玩? 不知道是不是聊了点深奥话题,两个人距离渐渐拉近,开始并排走,她抬头就能看到他的侧脸。 夕阳刚好,他的头发颜色染上了一层橘黄,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看起来不像会被女人甩的类型,应该只是装逼。 俞粼咬着吸管盯了许久,视线从他脑袋,落到他后面一排排店铺招牌,一下子被一家宠物店吸引过去。 “我想买点东西。” Alex顺着视线,看到了那个“爱宠之家”的店名。 他有点迷茫,没多问,脚步乖乖跟了上去。 打开门,老板是个中年妇女,刚洗完一个巨型阿拉斯加,累的摊在椅子上,衣服上都是狗毛。 “老板,有p绳吗?” “有,你家狗几斤啊,大型犬的在右边,细点的在那下面,你自己挑。” 俞粼仔细看着那些绳子,几乎都没有什么款式而言,就单单是颜色和粗细不同。 “你买这个……”Alex停顿了会儿,“是准备……?” “喜欢吗?” 俞粼挑逗似的对他一笑,扭过头专心挑颜色去了。 选来选去,她还是认为红色最适合他,拿走去了柜台。 “105。” “什么?” 俞粼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根绳子居然这么贵,吓死人了。 老板躺在那儿,摆摆手,耐心解释:“这绳有安全扣的,很适合新手的,看你这么小的小姑娘,很容易被狗扯着走吧?要买就买质量好的呀,不然没用多久就断掉了多危险的,你说是不啦?” 俞粼扭头看了一眼Alex,他没什么反应,只是站在那堆货架面前发呆。 “小姑娘,你家狗是弟弟还是妹妹?” 弟弟妹妹?应该是问公母吧? 她思考了会儿:“弟弟。” “哦哟,弟弟更闹腾,就得用这种,我自己家养了两条大狗,都是公的,用的就是这个牌子,在路上我不动,它们都不敢走的。” “……好吧。” 老板巧舌如簧,俞粼狠狠心,买下了。 这次,她动用了零花钱,毕竟给狗买东西,怎能狗花钱。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背影都变得高大起来,全天下哪有比她更尽心尽责的主人。 …… 俞粼和Alex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她不知道是因为性的话题说了太多,还是因为当他的面买了狗绳,两个人停止了往常的吵吵闹闹,坐在客厅里,只剩无尽沉默。 似乎谁开了口,谁就得被绳拴住当狗。 她现在突然发觉事态有点严峻,兴冲冲跑去上课,买绳,口出狂言要教训他,虽然这一切都是源于他提议的游戏,可现在感觉,自己越来越乐在其中了。 那根绳子,她还放在房间里,连包装都没拆。 明明是给宠物用的东西,怎么能给人用呢?会不会受伤?狗那么皮实的动物都会被勒住气管,要是把他弄死了怎么办? “不试试吗?” 俞粼没想到,Alex会先打破这个安全的沉默,主动要求起来。 他怎么能这么快就接受这些?果然是变态,就是喜欢受虐。 为了掩饰内心的动摇,她端着杯子狂喝水。 他坐在沙发了另一个角落,就这么看着她:“你刚刚给我挑的,不试试吗?” “呃……” 他确实不是什么正常人,但买绳子的也没多正常。 Alex从那边慢慢坐近,看到她脸上难言的表情,轻松地笑了:“要是你怕我,那的确没法继续玩下去了。” “谁怕你了?”她有点心虚,却声势浩大。 “按照那天的反应,很难想象你居然能运营一个推特账号,你拍的照片看起来很成熟,但……”他漫不经心地打开电视机,“实际只是个小孩。” 俞粼这个年纪的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她像小孩,幼稚。 她气地放下杯子,在茶几上撞击出重重的一声。 “那是因为你随便碰我!” Alex的手指在遥控器上按了几下,几个频道都很无聊,他干脆关了,客厅又恢复了寂静。 他又扭头盯着她看,是一种有点受伤的表情。 “你不够信任我。” “信任?” “我百分百信任你,就算见面的第一天你就给我戴项圈,偷拍,私自把我的照片放到网上,也并不生气。”他拿起她的陶瓷的黄色杯子,在手里观赏,把玩,“因为我不觉得你能伤害到我。” “可你不信任我,你认为我对你有所图谋,认为自己的安全受到了威胁,连最基础的身体接触都会像个被捕食的动物一样应激。” 看到他握在手里的杯子,俞粼莫名有点不爽,就像是自己整个人被他拿在手里当作物件一样玩弄似的。 她想去抢,可他已经将刚刚她喝过的地方,像是标记一样,嘴唇覆盖在上面,像是炫耀似的挑衅一笑。 “?” 她愣了半天,才想起来要生气,“你干什么!你……我不要了!” “就像我那天说的一样,你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他盯着她无奈一笑,“你兴冲冲地答应我们之间的约定,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就会有一条随叫随到,听话乖巧的宠物,可现实是很残酷的。” 他起身,手指里勾着那杯子的杯柄,露出一个满足又轻蔑的笑,还用手指不断摩挲着那上面的花纹。 “你没法驯服我,就算买来各种道具,也不敢随便用在我身上,到最后,连你所拥有的东西,都会被我标记之后占为己有,更别说,想靠我赚到一分钱了。” “你有病啊!神经病!” 俞粼真的要气炸了,她扔过去一包抽纸,狠狠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这不痛不痒的击打,他连头都没回,脚步轻快地回了房间。 “靠……” 太欠揍了。 她捏紧了拳头,这怒气无处发泄,只能拿沙发上的抱枕打几下撒气。 她抱着靠枕,环视这个家,这里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有了陌生的痕迹。鞋架上大码的男鞋,他在厨房新买的磨豆机,还有贴在冰箱上的豆浆配比笔记。 甚至是那个房间,都已经不是她放杂物的专用了。 果然她家里进了条野狗。 本来还有点迷茫,但现在她确信,自己不是变态,论不要脸还是他更胜一筹。 什么害怕,迟疑,现在已经被怒意一扫而空,她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要通过各种途径,看到他痛苦,懊悔,可怜巴巴求饶的样子。 她要让他知道,谁是狗,谁是主人。 13.X的缘分 在重点附中的高中生,像俞粼懒散成这样的,的确不多。 科技一直在进步,折磨人的法子更多了,作业能通过各种软件传过来,老师还能线上监督几个人在线,简直是现代奴隶制度。 她慢吞吞打开笔记本,光是坐在那里看,就困了。 每当这个时候,再无聊的东西也变得有趣,她就坐在那玩自己的手指,玩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始写。 刚准备动笔,她又想起来几天没看推特,打开账号,果然粉丝又涨了,只不过是两张照片,粉丝数却将近10k。 评论里,看语气和头像,更多的都是女生,她们把账号主人当作了狗本人,有些人还在问要不要来自己家当小狗。 虽然只是网络上的玩笑话,但俞粼也捏了把汗,这人可不是看起来那么好驯。 不过,夸奖的确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就算是个华而不实的孽障,但谁让他长了一副有欺骗性的皮囊呢。 手机一打开,就停不下来,她接着在首页刷了几下,推荐里多了许多情侣博主。 她正好刷到一个同类型的BDSM账号,是男人为主导的S。 女生作为M,屁股里插着狗尾巴,赤身裸体,被五花大绑,各种趴在男人腿上,胯下的照片,还有在楼道里,露台上的。 男人几乎不怎么露出身体,拍摄主体都是女生,身材前凸后翘,丰满圆润,绳子陷入大腿肉里,双手被胶带捆住,奶子不停晃荡,那上面都是指痕,被扇得通红。 感觉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两个人玩得有多狠。 俞粼不自觉捂住了嘴,好奇心驱使她继续往下翻。 她看到一段视频,男人身材魁梧,肌肉周围都是青筋,那女人软的就像胯下的小动物一样,叫得也像小猫。 男人黑紫的粗棒就这样插在里面,每顶一下都用尽了全身力气,抽出来的时候能看到女人被干红肿的穴肉。 两个人除了下体紧紧相连,还有手里的锁链,从女人的脖子连到男人的手里。 “这是我送给小狗的礼物。” 男人炫耀似的,将手里的锁链拽过来,向镜头展示。 俞粼咽了口口水,看向自己买来的红绳子,同样也是给小狗的礼物。 20岁是气血方刚的年纪,Alex和其他正常男性一样,会自慰,会意淫,只不过脑子里的幻象对象不太一样。 他的裤子很宽松,手往里面伸也能有点动作的空余,他只草草弄了几下,就有点泄气地拿了出来。 不是他阳痿,而是他一直以来自慰的刺激,已经注销了账号。 他想起来那个契机,也是很巧,几乎就那么刚好。 他高中的几段情感经历都不太愉快,她们兴致勃勃地和自己交往之后,发现他并不是看起来那样的阳光直率,甚至可以说有点nerdy,很快就分了手。 这种“书呆子”气质的人在这个国家,一般都会成为校园暴力的对象,或者是大家视而不见的那一类。 他为了弥补这段痛苦的经历,几乎都不怎么在大学的任何聚会露面了。 他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写作业,没事就回家待着,这样的生活虽然有点无趣,但好在安全舒适。 大概是全身心的投入,又或是脑子真的很好使,两年就把四年的学分学完了,他申请了提前毕业。 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他偶然刷到了那个账号。 账号名字叫Osea,意义不明,刚注册没多久,很平常的露骨,和一些网黄不一样的就是,她似乎不怎么爱怼着拍下体,文案也很简短。 光看图看不大出来年纪,胸挺大,屁股也挺翘,应该20几岁? 但能肯定的是,这个身体是个亚洲人。 Alex从前就有怀疑过自己是不是yellow fever,这并不是个好词汇,但他的确更欣赏黑发和黑瞳孔的亚洲女性。 大概遗传了父亲,父亲就独爱母亲那一款,就算连娶了好几任,都是那个样子的。 他犹豫着要不要点关注,但看到评论的那一刻,手指停下了。 那些男人十分猥琐下流的评论,奈何他都看得懂,实在有点扫兴,或许是不想和这种人归为一类的心情,他直接按下返回。 那串一眼就记住了id,保存在了搜索记录里。 发觉不对劲的那天,还是他20岁的生日。 舅舅在外人看来很冷漠,但亲近的人都知道,他只不过脑子动得太快,东西太多,导致面部表情已经失去了大脑的控制。 因为舅舅会给他亲手做生日蛋糕,没错,他也很震惊这一点,还会唱生日歌,会让他主动打给母亲视频电话。 母亲那边是白天,很明媚的太阳,大概因为还在上班,母亲躲在办公楼的走廊角落,一边落泪,一边小小声地说“生日快乐”。 在生日当天,他和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着无聊的脱口秀节目,等着舅舅回家。 门锁滴滴的声音响起,他有些期待地去迎接,却只见到一个倾倒在盒子里,撞得七零八落的蛋糕,穿着西装的男人也是摔倒在地板上,醉醺醺的,不省人事。 “……我早就知道……她骗我……” 舅舅的衣服领子皱皱巴巴,外套上还湿湿的,一闻,大概是洒了酒在上面,领带不翼而飞,嘴里翻来覆去说着不明不白的话,Alex只听清楚了这一句。 不知道是哪个她,按照舅舅的性格,是女人的可能性不太大,他想象不出来。 是男人吗?好像更不可能了。 …… 他没有继续想,只是扶着舅舅回了房间。 轻轻盖上被子,去到客厅里的时候,发现舅舅的手机落在了地上。 他将手机翻过来,屏幕有些碎了,但还亮着,那上面是个女孩的照片。 看起来是高中开学的典礼,后面的横幅就明晃晃写着这几个字,女孩子穿着胸口有些紧的衬衫,全都扎进了深色的裙子里。 或许是那个账号的图片翻来覆去看了太多遍,看了太久,而且已经成为了他最爱的自慰对象,所以怎么看,都觉得这具身体很眼熟。 想到这层,他的手有些颤抖,一个在脑子里意淫的女生,居然是舅舅认识的人吗? 手机触屏还是好的,指尖无意碰到,聊天框就显现出来。 这张照片,是母亲发给舅舅的。 后面还跟着一句话。 母亲:我们的女儿今天是个高中生了。 ---- 没想到大家都给我投了这么多珠珠,这个99真的很吉利,谢谢大家的厚爱,感激每一个给我投珠、评论的宝宝,加更应该晚点会发,让我再写点......么么么! 14.用上了,比想象的还疼 Alex将网站翻到了第47页,也没有找到令他满意的成人影片。 太挑剔的结果就是,这次弄完应该要到后半夜,他都能想象到,这样射精后落寞空虚感席卷全身的感觉,或者是明天早上起床的困倦。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闭上眼睛,他开始想象俞粼的身体,还有声音。 还有他触碰过的肌肤的感觉,柔软,光滑。 本来还没有什么反应的性器,慢慢开始抬头,现在天气渐渐热了,他干脆将被子掀开,修长的手指,握住了那根半硬的阴茎。 他的动作由慢变快,马眼挤出的水液,蹭湿了裤子,布料那一块颜色变更暗,整个房间除了渐渐浓重的喘息,还有一些细小的皮肉摩擦声。 最后射精,肌肉收紧,又放松下来,一种自我厌恶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一直都将这种肮脏欲望隐藏的很好,才能像现在这样和她拉近距离,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还能装作合作伙伴玩一些只有他们之间的游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兴奋于这样的游戏得以继续,亦或是他又重新调动记忆里的那几个片段,将那些静态的图片篡改成衣不蔽体,在自己身上的动人画面。 他的动作又开始了,这次更用力地上下撸动,就好像要把自己揉碎一样。 俞粼站在他的房门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她像往常一样没有敲门,走进去发现,空气里弥散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有点苦涩,有点腥。 屋里没有开灯,她的眼前还没来得及适应,雾蒙蒙的视线过后,她看到床上的人粗暴的动作,还有这个距离才能听清的喘气。 他在自慰。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她能看清那连成丝的体液在手指上缠绕,刚刚的水声,应该就是那些东西。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太入迷才没发觉,直到俞粼碰到了床头的台灯,响声将他注意力从情欲里转移开。 Alex的诧异看起来并不像演戏,他抬头看着她很久,有一瞬间他以为这是梦,但很快清醒,开始庆幸她并不能透过心灵感应窥探到脑海里的肮脏场景。 俞粼感觉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紧紧握着那根绳子,藏在身后。 她感觉这种事是很正常的,她也会自慰,可撞到这一幕,对两个人来说都是窘迫,空气莫名粘稠起来,像是那些精液都射在了她身上。 “我……我来得不是时候,先、先走了。”她脚往前挪了一步,“我其实什么都没看见,我夜盲。” “你等等。” 他在转身的那一刻看见了那根绳子,情急之下,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是自慰过的手。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俞粼感受到黏糊的触感,立马甩开他:“你!” “抱歉。” Alex抽了两张湿巾,给自己擦了之后,递另一张给她。 那边却迟迟都没有动作。 窗外不知道是对面楼的灯太亮,还是月光,总之,屋内的亮度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他本以为她是厌恶自己的,在数次试探的时候,在使出那些小把戏,强装游刃有余的时候,他也是心惊胆战,生怕会彻底激怒她,就此和她划清界限。 现在,他发现自己多虑了,那张脸上只有跃跃欲试的兴奋,至少她的嘴角上扬的角度,很明显。 俞粼将手伸到他面前,她不怎么晒太阳,皮肤很白,上面沾了一点反光的水沫。 她挑眉,语气就像是他那时候一样挑衅。 “你不是狗吗?舔干净。” 舔…… 他在被要求舔掉自己的精液。 要说那些东西应该还算不上精液,只是一些前列腺液,里面有多少精子,很难说。 几十秒的停顿,她已经失去了耐心。 “你在干什么?舔啊?” 好不容易想到个能折磨他的法子,他居然不听自己的,这让俞粼有点没面子,她干脆不遮掩,直接将绳子亮出来,好让自己看起来嚣张,有气势。 “不。”单单一个字,Alex说得很清楚,重重的一声,又重复了一遍,“我不。” 俞粼似乎没想到他真的会拒绝,她脑子空白了一瞬间,直到手里绳子的粗糙质感又惊醒了她。 他笑了,很大逆不道的笑:“我说不,你又能怎样?” 俞粼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悉悉索索往床头摸,按下开关,周围一下亮了起来,Alex的眼睛还没适应突然的亮光,他闭上眼睛,过了几秒缓缓睁开。 等到视线重新清晰,她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床上,那绳子从头套了进去,松松垮垮,挂在他的脖子上。 俞粼手上拽着那根绳子,抬着下巴看他,不怒自威。 “怎样?” 她哼了一声,用力往回一拉,绳子很快缩紧,死死压进脖子的气管处,虽然只是一瞬间窒息,却有种不寒而栗的死亡恐惧感。 绳子材质有些粗糙,强度接近于登山绳,对于长毛的动物来说可以接受,但对于人类脆弱的皮肤来讲,只是那一下,就能感受到脖子处火辣辣的疼。 俞粼很不想承认,但这一刻,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像是终于将屋子里的陈年污垢一扫而空,这种感觉不会骗人,从头到脚的毛孔都舒张了。 她开始坚信他俩绝对有血缘关系。 都是如出一辙的变态。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他没来得及说话,这种窒息感再度重现,他皱着眉想将扯动脖子上的禁锢,奈何实在太紧了,连根手指的空隙都没有。 在他眼前像是蒙上了黑雾,呼吸困难到脸都扭曲,脖子被勒住的部分开始红,最后蔓延到耳根,嗓子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从鼻子里,痛苦地闷哼几声。 俞粼盯着他的反应,适时放开了手。 他剧烈咳嗽起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胸腔剧烈起伏,他咽了咽口水,喉咙里像是吞了刺一样疼。 “舔。” 她继续将手伸过去,那上面已经干了,留下一片透明的薄片,像是多长出来的一层皮。 Alex盯着她的脸,正如被驯服的犬类,正在观察她,开始注意主人的脸色。 他乖乖伸出舌头,像小兽一样舔弄起来,那一块又变得湿润,而后整个嘴唇都贴在上面,努力吸掉那上面的污渍,品尝着自己体液的味道。 味道并不怎么样,有点咸,有点苦。 这种柔软的触感,俞粼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舔的明明是手,总觉得其他的部位也被舔了一样,酥酥麻麻。 而且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的头顶的漩涡,微卷的头发向四周散开,不知道是不是刚躺过,有点蓬蓬的,像棉花糖。 她没忍住,伸手摸了摸,指尖像是陷进去了一样,被金色的发丝埋了起来。 果然很软。 “你刚刚是不是被我打断了?” 俞粼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男性的生殖器,被手和裤子挡住了大部分,只露出一个深红的头,在手心里。 她现在很想看到全部。 “那样用力会很舒服吗?” Alex停下动作,抬头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舒服的并不是什么手法,而是他脑子里的画面。 “现在,撸给我看看。” 15.伺候主人 俞粼的手一步步往下探,从头顶到后颈,绕到胸口到腹肌,她多在那个地方停留了一会儿,起起伏伏的像小山丘,很有意思。 接着再到小腹,人鱼线,停在内裤的边缘。 Alex抓住了她得寸进尺的手,两个人在昏暗里沉默地对望。 这视线灼热的吓人,像渴望又被痛苦折磨的阴暗怪兽。 按照从前,她会退缩,但现在,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征服这种对未知的恐惧。 或许是激将法生效,又或是好奇,她等不及想知道,他高潮脆弱的瞬间,会是什么表情。 “不想被我弄?” 俞粼顺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突然拉近的距离让氛围多了一丝男女之间的旖旎,“那你自己来。” 他没有放开她的手腕,只是默不作声地将另一只手伸进裤子里,将早就硬到快炸的东西放了出来,他似乎只是这样盯着她就会有感觉,顶端依旧在流水。 刚刚是她说想弄,那就满足她。 男孩控制着力气,但依旧勒到她手腕发痛,扯着那股想逃离的力量,把她的手掌放在自己的性器上。 刚刚就是这个场景,他想着这个场面自慰。 俞粼手掌碰到那东西的时候忍不住往回缩了一下,她试着握紧,却发现她的手握不全一个圈。 “不拍吗?” 太久没说话,Alex嗓子带着点哑。 “拍?” “拍我。”他笑得就像个得了小费的鸭,“昏暗灯光下若隐若现的肉体,主人为了夸奖小狗,用她的手……这种充满想象空间的角度,不好吗?” 说完,手掌整个包裹住了她,手心贴着手掌,她的手心贴着盘根错节的阴茎,带着她上下动了起来。 “我手机……”她想起来自己没带。 “用我的。” Alex喘息声越来越重,他紧紧裹着的地方又湿又烫,视线停留在她错愕的表情上,再往下就是一张一合的嘴唇。 他努力克制住在此时接吻的冲动,用力捏紧了她的手,带动她的指尖碾过龟头上流下来的湿滑腥液,流满了两手之间的缝隙,这双手就像是两个紧密相连的身体,汁水飞溅,欲望横流,他兴奋极了,现在,他在这夜里做着一直想做,就正在做的事情。 “握紧一些,宝贝。”他压着嗓子喊道。 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都舒爽到头皮炸开,脉络就像活着的动物似的突突跳动,这些都是因为情欲躁动,因为她才产生的变化。 窗外对楼的灯终于暗下去,估计也快看不下去这段漫长又淫邪的场面,两个穿戴整齐的人之间是愈发快速的水声,快要溢出齿间的低喘和叹息。 最后他盯着她的眼睛,抵在她的手心射了出来。 俞粼被这一瞬间激地视线飘忽,但明明一开始是她想用大脑记录下来这一刻。 她看着自己左手上的精液,右手则是他的手机。 本该紧紧握在手里的绳子像条红蛇躺在床上,从刚才开始,她就失去了对着头野兽的控制权。 “脏死了。”她忍不住吐槽起来。 Alex擦完自己的手,又像刚才一样,准备给她舔掉,吓得她一把推开。 “你刚刚还让我舔的。” “现在不要,舔了一手口水脏死了。” 俞粼虽然嘴上说脏,但刚刚那个举动,她吃惊的同时,也有了一丝奇异的反应。 就像是看着别人做爱,自己也会情动的那种感觉。 她不安地从床上下来,两腿之间湿漉漉的感觉让她来回夹了夹大腿,边擦着手,边往他那边瞟。 他没有把脖子上的绳子取下来,而是拿起另外一端,塞回了主人手里。 “小心点,别掉了。” 从开始到结束,他的大腿一直抵到俞粼的阴缝,那地方湿漉漉的事实还残留在他裤子上。 和他的体液一样,会洇到布料,变暗。 “不玩了,我要睡了。” 俞粼伸手,要去扯开他脖子的禁锢,被Alex躲闪开来,他像是护着鸡崽子的母鸡似的护着自己脖子上的绳。 “谢谢主人,刚刚很舒服。” 这男的,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种骚话,她有点招架不住,狠狠打了他的头顶:“闭嘴。” “我也能让你舒服,不试试吗?” “试个鬼,手松开,我要睡觉。” “可你湿了,弄湿了我的裤子。”他把多余长度的绳子往她手腕上绕,“这样回去睡,不难受吗?还是说,你准备回去自己玩?” 这隐私被公开指认,俞粼脸一下红了,没什么底气地嘟囔:“关你屁事。” Alex故作可惜:“这不公平,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我想我该入乡随俗。” “你……” “你有它,不用担心。” 他顺着绳子将她扯过来,明明是条狗,却能引着主人顺着他的脚步,无意识地掉入他的陷阱。 这根绳子的确选的很好,结实,而且颜色就像是两个人相连的红线,也像他们血缘的颜色,浪漫又有意义。 他喜欢。 “你觉得不舒服了,想要抗拒,完全能有勒死我的能力。”他控制着自己要喷发的情绪,小心翼翼地泄露一星半点不以为意,与她接触的力度,还有距离,只是通过绳子拉近。 “试试吧?” 俞粼说不被诱惑,那都是假的,她咽了口口水想滋润自己干涸的嗓子,可越咽越干,像是喉咙都在嘶吼着渴望,也更加验证着刚刚无论是凌虐还是被他引导着弄他的鸡巴,她都发自内心的快乐。 床头的灯熄了,床板轻轻地吱呀了一声,她将他压在床上,在耳边呵气,她想通过这黑暗来掩盖自己失控的欲望。 “你要怎么让我舒服?” 她期待,好奇,能有什么方式能让她真正的愉悦。 Alex顺势揽住她的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他感觉到自己又硬了,可他没有急着下一步,而是征询她的意见。 “可以吗?” 俞粼手里紧紧攥着他刚递过来的绳子,这个距离他收了好几圈在她的手腕上,刚好不会碍事。 她认真看向他的眼睛,是灵动闪耀的绿色,还有一点点沉闷的棕。 这样的组合就像这个人一样。 她轻轻嗯了一声。 反正结束与否,都是她来掌控。 没什么好怕的。 俞粼的睡衣是有扣子的短袖,他却没有急着去解开,而是隔着衣服先揉了一会儿,再舔弄那一块,衣服很快就被沾湿了,薄薄的衣料透出下面欲盖弥彰的丰满乳肉,还有那颗最中央的小球。 另一只手,从平滑的腹部摸了上去,大胆地撩开衣服,把一掌握不尽的奶子握在手里揉捏,伸舌舔碾,将硬起来的乳头压回那团绵软里面。 很意外,俞粼没有反抗,而是跟着动作不安扭动起来,嘴里哼哼唧唧地开始喘。 她感觉很舒服,是真的很爽,原来被人服务是这种感觉,和自慰不太一样,那是一种速战速决的需求,而现在她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性的美妙。 虽然并没有开始做爱。 Alex被激励了,他更努力地开始吸吮它,用犬齿轻咬下去,听到她难耐的低喊,才安慰似的轻吻了它。 这个节奏虽然有点不太对劲,两个人没有接吻,没有确认情侣关系,却在这做着不该是兄妹之间该做的前戏,却都将其抛到脑后,只在乎这当下的欢愉。 “慢、慢点,我……” 俞粼仰着头喘息,手依旧不忘用力攥着绳子,她的指尖微微泛白。 女性的动情就是湿润柔软的,真实的,他的小腹顶着她最泛滥成灾的地方,只要稍微一动,都能听到那里黏液的淫靡水声。 他迫不及待想窥探那里,想要知道她到底会因为他到达什么程度的失控。 当他最后一下呼吸错乱地吸住乳头,把原本拨弄手渐渐往下探,用中指在裤子外面画圈,试探着打转,再猛地往里面按下。 俞粼被直冲头顶的快感彻底奴役,她咬着嘴唇叫了出来,肌肉轻微紧绷之后,最后好像泄气一样瘫软下来。 “舒服?” Alex放开沾满口水,被吸得肿胀起来的地方,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完全由本能驱使着,往淋湿的裤子边缘里探进去,指尖沾满了她的粘液。 女孩子张合着嘴唇:“不……” 他想去吻住脱口而出说出拒绝的嘴唇,好让他能放肆地入侵到身体里面,去感受里面的紧致湿软。 “不要……” 她花掉最后一丝力气扯住绳子,喘着杂乱的呼吸,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示意。 “停下。” 16.玩狠了,被拿捏 俞粼醒了之后翻了个身,看到时钟才指向6,她本想趁难得的早起去上学,可今天是周六。 是老天不让她去学校,而今天,刚好她特别想去学校。 像是宿醉乱性之后突然的清醒,她感觉自己现在应该得变成鸵鸟,她昨天都干了什么,他俩都干了什么,所有片段都以4k清晰度在脑子里来回播放。 天啊。 她真的想埋进土里,这辈子都不想出去了。 可惜她是人类,得上厕所,饿了要吃饭。 俞粼蹑手蹑脚溜进客厅,发现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已经站在那,围着个围裙像个人夫似的在做早餐。 Alex扭头,送上一个如沐春风的便宜笑容:“你今天很早,继续保持。” 她无奈白了一眼,洗漱的时候对着镜子数次调整自己的表情,不要有任何波动,没错,昨天只不过是……精虫上脑,一时上头。 果然不该看什么网黄,搞得自己还代入了。 俞粼坐下来,好不容易酝酿的话到了嘴边突然讲不出来了,因为今天的早餐格外丰盛,豆浆,油条,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还有他真正手工包的小笼包,因为那些歪七扭八的东西,不可能是外头买来的。 Alex手上还沾着面粉,他满头大汗忙活一早上,就是为了看到她震撼的表情。 要是能夸夸他就更好了。 期待已经写满了整张脸。 俞粼试着咬了一小口,面露难色。 “难吃。” “啊……” “算了,勉强吃吧,下次别做了,去外头买,老板是专业的。” Alex感觉很受伤,明明前不久她还要求自己这么做。 他捂着嘴,戏很多地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俞粼嘴里含着一口豆浆,努着嘴神色严肃思考了很久,用力咽下去,说道:“昨天的事,你就当作没有发生过吧。” “昨天?”他抬起头,十分不解。 “嗯。”她尴尬地挠了挠脸,“反正你就忘了吧,什么都没有。” 他挑了挑眉,什么都没说,继续低头吃饭。 她得不到肯定的回复,急了:“你说话啊!快说,你昨天什么都不知道。” “我失忆了,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很好!”她打了个响指。 俞粼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她看到Alex将他高领的衣服慢慢拉下来的时候,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 应该说,现在她才意识到什么叫危机感。 男孩的脖子的痕迹,如果报警的话,估计能给她拘留的程度了。 青红紫,这三种颜色混在一起,还有点淡淡的擦伤,看着十分狰狞可怖,看起来昨天那样子是真的很疼。 果然她不该用这种东西玩。 Alex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这个是怎么来的,一早上起来就成这样了,你说我们家是不是进变态了?一到晚上就进别人房间,勒他的脖子?” “……” “你一个女孩子最好也小心一点,还好妈妈没让你一个人呆在家里,不然可危险了,你说是吧?” “哈哈……” 俞粼假装听不懂他的阴阳怪气,要攻击她就攻击吧,她放弃挣扎了。 说曹操就到,妈妈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和野兽关在一个笼子里的女儿,俞粼的手机响了,是视频通话。 “妈。” 俞粼边吃边接了起来,她一上来就告状,“你儿子做的饭很难吃,和赵阿姨没得比啊。” 母亲那边有点嘈杂,这一大早的就开始忙了,还真是辛苦。 可意外的是,母亲这次没站在她这边,而是很严肃地说:“粼粼,不要挑食。” 俞粼很不服,她还想反驳什么,接着母亲的话让她彻底咽了回去。 “你一个星期都没去上学?怎么回事?你班主任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你是不是要我现在抛下所有的工作,回家教训你一顿?” “别……” 平时母亲不怎么生气,一旦生气,也是有点恐怖的。 俞粼将手机架在自己面前,扁着嘴在听电话那边的训斥。 “从前我不说你什么,是因为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至少学习上也不会太难看,可这次你想干什么?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吗?这学期的出勤率你想不合格,然后留级吗?” “不想……”她赶紧认错,“我错了,别说了妈妈。” “让Alex接电话。” “你直接打给他不就成了。” “俞粼!” 俞粼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递了过去,她闷闷不乐看着他的脸,在母亲面前,就像只顺毛的乖狗。 昨天在床上可不是这副模样,果然在家长面前就会装乖。 她想现在就撕碎他的伪装,干脆把昨天的事情全盘托出。 可这事最无奈的,就是发生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再怎么说都是她主动,这事传出去,她丢不起这个人。 “粼粼就知道每天宅在家里玩那些游戏,你周末要是有空的话,就带她出去逛逛吧?她再在家里躺下去,我看她这双腿,肌肉都要萎缩了。” 男孩忍不住笑了出来,话糙理不糙,她的确能好几天都不出家门一步,甚至房间门都很少出去。 “好的,我可以带她去。”Alex看了俞粼一眼,“可前提是她愿意,不然的话我也没办法了。” “你就说我会去不就行了?” 她小声地提醒着,他却拒绝接收这个信号。 “粼粼。” 摄像头又对准了俞粼,她闷闷不乐地点头附和,在死角偷偷瞪了他一眼。 “游乐园不是很好吗?刚好有年卡,不要浪费了。” “啊?太远了,我才懒得坐地铁。” “Alex有驾照,让他开车带你去。” 被点名的人看着很兴奋,可她并不兴奋。 她动着嘴巴在那里提示:我不去。 俞粼专心和母亲周旋着,没注意到Alex已经绕到她身后,将高领钩住边,慢慢往下扯,露出一点破绽。 她从镜头里看到那呼之欲出的SM成就,她吓得赶紧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你有病?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我想去,你不去的话,我就去不了了。”他已经把那块痕迹当作是自己胜利的证明,“那我只好把这个……” “你小学生吗?你那边不是更好玩?早就去腻了吧?” Alex摇摇头,像是戳到了他的痛处,十分诅丧:“我没去过。” “……” “粼粼?怎么突然黑屏了,网络不好吗?” 俞粼重新拿起来手机:“没有,我待会儿就准备出门了,你先忙吧妈妈。” 母亲看了一眼身后,点点头:“好,再见。” 视频终于挂断,俞粼抓着自己的头发陷入混乱,接着进了房间。 “不是说出去玩吗?” “闭嘴,等我睡醒。” 17.花火 人是会通过身体接触加深感情的物种,亲人间的拥抱,朋友间的勾腕搭背,再到爱人负距离的交合,这些行为加上情绪的加持,会迸发奇妙的化学反应。 因此,当心里强烈排斥另一个人的时候,也同样会排斥任何身体接触。 那有没有种例外?只是单纯喜欢身体,但对于他这个人,并没有那么欣赏? 俞粼坐在车后座,看到自己评论的回复,清一色都是女人因爱而性,生理性的喜欢是基因的选择,这就是爱之类的话。 她闷闷不乐放下手机,望向那个圆润的后脑,还有握在方向盘的手掌,他手指长皮肤又很白,指甲也修剪得很漂亮,这皮囊的确没什么值得说的。 但说不上是爱吧?她虽然没交往过男生,也是玩过几部恋爱游戏的,哪有一上来就要当狗的变态人设,她肯定不会喜欢这种。 越看越想,越不爽,她挑刺道:“你头发是不是太长了。” Alex在等红灯的时候放下镜子看了半天,甩了甩头,刘海只是刚刚遮住眉毛,并没有什么不妥。 不过这些日子,他发现这里的男生大部分人都不会留他这种发型,两边剃得很短,头顶留一大簇,她觉得这种更好吗? “好像是有点,那我就剪了吧,我感觉寸头很帅。” “别,你不合适,下辈子重新投一个寸头吧。”俞粼生怕他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搞个炸裂的发型站她旁边,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那现在就挺好的吗?” “嗯……” 马路两侧从叁车道慢慢变窄,直到一条仅能通过一辆车的单行道,两旁的电动车来来往往,车速只能越来越慢,避让那些无视交通法的恶霸。 这个所谓的国际都市,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在高楼耸立的办公楼隔壁,就是低矮的城中村。破旧的上世纪房屋积淀着时代的痕迹,同样,这里的房租和物价也格外亲民。 “你怎么走这条路?” “导航说那边堵车。” 车内安静下来,连歌曲广播的声音都没有,俞粼习惯盯着窗外,刚好现在能静下心来欣赏沿途,看着那些越来越熟悉的房屋和商店,熟悉的回忆又重现在脑海里。 这块地方是她念小学的时候住的片区,这里离她家有些距离,作为一个租户在这片即将拆迁的城中村,住着隔断的单间,算是经历过风雨,见惯了什么是世态炎凉。 印象很深的一件事,一个老头养的一条狗被周围熊孩子用石头砸伤了头,踢断了腿,那条土狗却一点反抗都没有,就默默地承受这些莫名其妙的恶意,然后离开了那个能遮风挡雨的破棚屋。 老头五十多岁,脏兮兮的,每天就捡点瓶子纸盒,他对谁都视而不见,唯独对那条狗和蔼可亲,像他的亲孙子。 那狗也很懂事,俞粼有时候喝完的瓶子扔给它,它会叼着捡回家。 那条狗失踪后,她是第一次见到老头那么大声的嘶吼,叫喊,发了疯一样在每个大街小巷四处寻找。最后是她在离那几公里远的河边找到的,它估计是走不动了,干脆在那等待死亡,苟延残喘着张着嘴,瘦弱的狗侧躺着能清晰看到肋骨,而它却没有。 俞粼感觉,那条狗估计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想找个地方不被老头发现吧。 “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Alex往外头环视了一圈:“很有生活感。” 高情商的人就是会说话,分明是破破烂烂。 “我很讨厌在这的生活。”俞粼想起来就觉得头疼,“那群小鬼天天跟在我屁股后头说我没爹,烦得很,他们有就很牛吗?不就是多了个人揍他们。” 他从镜子的反光处小心翼翼地看一眼,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安慰的话,还是当作过去的趣事一笑了之。 “有时候感觉你命还挺好。”她撑着头,“你没经历过没钱的日子吧?” Alex看向右边,打着转向灯转弯:“有时候,看别人的生活都会觉得他们无比顺遂,但实际只有自己体会过才懂。” “什么啊,真是少爷发言。” 他笑了笑:“我和母亲好几年才能见一次,她工作太忙,平时只能打视频聊几句,我父亲只在乎新的妻子和儿女,我就是他的黑历史,从不提及,也不会来看我一眼,至于舅舅,我其实很惭愧,说不定他是因为我才没有娶妻生子。” “不过有一点你说得挺对,我的物质生活要好一些。” “好吧……对不起。” Alex疑惑道:“为什么道歉?” “不知道,反正你别说了,烦心。” 俞粼陷入沉思,她一直都很疑惑为什么母亲不抚养自己的儿子,但现在,她似乎明白了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她从小身体也不怎么好,还有点分离焦虑,又不喜欢和外人打交道,对于这种敏感脆弱的小孩,再多提及一个分走母爱的人,估计会抓狂。 可这样做,那时候他才多大?也就几岁吧,这样的伤害对心灵该有多大的打击? 怪不得已经心理变态了。 …… 今天是周六,意外的没多少人流,这个时间,很多人都玩得差不多,在礼品店闲逛。 俞粼对这种游乐设施没什么兴趣,她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买几个玩偶回家,之前和母亲来,她都只逛店就走。 反观Alex比那些春游来这的小学生们还激动,拉着她坐了好几个游乐项目,好在现在接近傍晚人不多,天气也不怎么热,好吃好喝招待着她,她倒不反感排队。 而且他说没来过这种主题乐园,就当可怜他了。 坐完最后一个鸟瞰高空的项目,俞粼已经累瘫,她一动都不想动,而且那些工作人员一直把他们当作情侣,她从一开始解释,到最后干脆点头微笑。 果然怎么看都不像兄妹。 “今天有烟花秀呢!我们提前去占位置吧?” “爸爸妈妈说,待会在那里买冰淇淋给我们。” “哇,太好了!” 路过的两个小孩拉着手跑过去,穿着漂亮的公主裙,蹦蹦跳跳,活力四射。 “我们也去吗?”Alex有点期待,“听说烟花不是每天都有,我们刚好赶上。” “呃……” 俞粼还没想好,她肩膀被人突然拍了一下,她正摆着一张臭脸回头,看到那人的一刻,有点恍惚。 “不记得我了?” 干脆利落的短发女生没穿工作服,而是有点朋克的一身打扮,戴着一副皮质choker,漂亮的脸蛋只涂了点唇蜜,亮闪闪的。 她愣了好久才想起来,那是训犬基地的段宜。 “好巧,在这遇上。”段宜对着他俩挥了挥手,“你男朋友?” “不是。”俞粼尴尬地笑了笑,“就,普通朋友。” “噢,理解理解。” 段宜身边还跟着一个矮个的女生,洋娃娃一样的脸蛋,穿着洛丽塔,双马尾,那蛋卷头看着很精致,像逼真的假发。 “这是我女朋友。”她热情的介绍。 俞粼了然,打了个招呼。 这些人大概就是的表面保守,私下狂热的代表人物。 “你下次还会来上课吗?给你内部价啊。” “我有个朋友应该需要,她是小区狗友群群主,还能宣传一下。” 草草两句就成了一单生意,她现在有点佩服自己,去干销售或者创业,绝对很成功。 短暂交流后,两个一高一矮的女生一起对着同样一高一矮的男女挥手,边说拜拜边笑着分手。俞粼发现自己和学校的同龄人有交流的困难,但和这种人交流起来,反而十分顺畅。 辛芊芊也是,她热情的并不让人讨厌。 可能这就是小众文化的特有吸引力,她就像是在一群外星人里找到了同类似的,莫名的心安。 她是网黄,段宜是女同,辛芊芊……好吧,她就是个单纯的狗主人。 Alex托腮思考着什么,等到那两个人走远,背影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他才凑到耳边说:“你朋友她像是M。” “什么?”俞粼捂着耳朵瞪了他一眼,“你好恶俗,你自己是变态看谁都像变态。” 他有理有据仔细地分析:“她项圈露出来了一点脖子的伤痕,还有矮一点的女生,看起来乖乖的,但她手心有捏过铁链的红印,估计用了很大的力气,都磨破了。” 俞粼没法想象那个场面,感觉有点亵渎对段宜的印象,但他说的那些好像是事实。 怪不得说Alex是普通朋友的时候,段宜表情怪异地说了句:理解。 她已经没法细想下去,快步走在前面,现在有点不想和这个人说话。 “我感觉我也可以戴一个遮一下。”Alex是没完了,追上去继续说,“我的伤比她重多了,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我也不能天天都穿高领,这以后怎么见人呢……” 俞粼像是被戳中死穴,停了脚步:“你想怎样?” “送我一个。”他双手捧到她面前,“我想要主人给我礼物。” 来来往往的路人好奇地投来目光,又匆匆瞥开,估计是把他们当作生气吵架的小情侣。 就是这种感觉,气死了,这男的总是能一脸没事地干些离谱的事情,搞得她不知所措,他在外人看来总是最无辜的那个,她就是每天都凌虐弱小的坏女人。 俞粼用尽全力,一巴掌拍在那两只大手上,很响亮的一声,她自己的手心都隐隐作痛。 “你要是乖的话,我就买给你。” “真的?” “嗯。” 他要是有尾巴,现在应该摇得很欢。 …… 刚刚入园的时候俞粼还觉得今天没什么人,但一来到这城堡前面,乌泱泱的全是人头,敢情都是为了烟花而来。 周围都是陌生人呼出来的空气,她重新又吸了进去,一想到这就感觉有点呼吸不畅,找了个空旷的角落缓了好久才喘过气。 Alex从远处匆匆跑来,递过来一瓶水,捋了捋她的后背。 他俩现在的肢体接触,在无意中多了很多,也自然很多。 瓶盖已经被拧过,俞粼很轻松就拧开了,她喝了几大口,那种不适也跟着食道一起咽了下去。 “谢谢。” 他什么都没回应,只顾盯女孩喝过水的嘴唇,那上面沾着点水渍,透明的水珠,脑海自动浮现出昨夜他俩互相慰籍的场面。 他很快将手握成拳捂住嘴,背过身去,有点讨厌这种随时随地发情的大脑,居然想象她那地方沾着的是自己的体液。 俞粼不明所以,只当他想看烟花,暗暗在心里说他幼稚。 “怎么还没开始,这里能看到吗?” “应该可以。” Alex四周环顾了一圈,也没有能坐的位置,这地方都被各种各样的人挤满了,他们纷纷期待地望向天空。 很快,几束巨大的光划破天空,把整个天空照亮,伴随着音乐,和灯光,周围的人开始大声欢呼,孩子们坐在家长的脖子上,而有些情侣则开始接吻拥抱。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天空,他却另辟蹊径看向俞粼的侧脸,在他眼里绚丽的烟花远远不及眼前的人具有吸引力。 她很认真地抬头,深色的瞳孔照映出天空,像是乌鸦的羽毛,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因为平时不戴眼镜,比起在家,现在的装扮显得没那么沉闷,此刻这么近的距离下,皮肤的纹理都看得十分清楚。 现在她完全没有防备,只要他低头,就能吻她。 俞粼其实早就被盯到难受了,余光扫射到了他近乎狂热的视线,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装作不在意。 为什么要看我? 很想这么问,可感觉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她会得到这辈子都不想听到的答案。 这时,她感觉自己的手背被碰到了。 男孩手很灵活,拉过她放在身侧的手,插进指间的缝隙,再用力握紧。 严丝合缝到感觉心脏同样被握紧。 烟花的声响撕扯着耳膜,像是鼓点一样砸在上面,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沉默,谁也没打破这来之不易的默契氛围。 Alex看着一瞬间就消散而去的火光,想起来幼时捡过的一只小狗,它死于父亲醉酒后的发泄,他亲手感受到有心跳,有温度的动物逐渐变成一团软下去,最后僵硬的肉,他颤抖着刨开院子里的湿土,在雨中将一个无人祭奠的生命埋葬。 他认为生命就如同这火光,只是转瞬即逝的盛大绚丽,之后就是无穷无尽的空洞落寞。自己和这条小狗没什么不一样,若是有人能以同样的方式轻松结束自己,他甘之如饴。 但他现在并不这么想了,此时此刻握住的手,感受到从手心里传来的脉络跳动,他开始相信从前经历的每一个难挨的寒夜都充满了意义。 人生不是烟花般的过眼云烟,而是无数的当下一秒—— 18.没安好心 俞粼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任由一个男性与自己十指相扣,拉着自己走出人山人海的大门。 她被路人那种羡慕,八卦,甚至是好奇的视线刺痛了,但又享受这种另类的刺激感,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只要她不说,不拒绝,他就会一直这样牵下去。 这不对劲,这不是她会做的事,她并不想和这个人成为这样的关系。 俞粼狠狠甩开了Alex的手,飞快跑向车旁,拉了好久的门,直到车灯闪了两下,车主人站在不远处好奇打量她,才发现这是别人的同款车。 她落荒而逃般道歉,在偌大的停车场奔跑,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脑子里很乱很空白,只全力想着逃跑。 但这深夜,她注定要坐车才能回家,她虽不甘心与他在封闭的铁壳里强装坦荡,但此刻也不得不这么做。 夜里的公路车不多,大部分都是些跑物流的卡车,隔着几个车道,能看到司机大敞着车窗,懒洋洋地伸出一只手臂吊在那里。 他们的小车里开了点冷气,这天的确越来越热,俞粼从刚才手心里就胶粘着,就如昨天他射在上面的东西一样。 炎热会让人情愫跟着躁动,他们都处于青春年少的时期,只不过是一时心潮澎湃,过几天,他们又能变成从前那样,不生不熟,吵吵闹闹。 “我回家要先洗澡。” 俞粼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安,她一定要让他开口,通过他的语气来验证些什么,才能平复下来刚刚的心情。 Alex正好就不如她的愿,只握着方向盘点头,什么都不说。 她本来该生气的,可现在她竟然有点骂不出口。 平时她总用“神经病”等一些不好的词汇去描述他,他就像看隔着铁门对着人类嘶吼的狮子,一点心烦,甚至是怒意,都没有。 虽然她的确是闹着玩,但他脾气能有多好,能忍受自己多久? “那个……”俞粼深呼吸了几口,“我平时那样和你说话,你都是什么心情。”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Alex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什么答案。 他透过镜子看到她揣揣不安的表情,几番猜想过后,他慢悠悠地开口: “高兴。” 她做梦都没想到这人已经不正常到这种地步,脱口而出:“变态。” 他笑着,像从前一样没有特别的反应。 俞粼开了点窗户,耳边一下就被外面的噪音覆盖,将刚刚过于压抑的气氛很快被风流吹去。 像是一种物理意义上的转换心情。 …… 俞粼一般都坐公交去上学,有的时候她也会走过去,距离并不太远,仅限天气好和时间足够的时候。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早,她看软件上的公交车刚走了一辆,又放下书包慢吞吞地吃两口早餐。 Alex将装满水的保温杯放进书包的侧袋,上下打量她的校服,是蓝白相间的运动装,简简单单,平时散着的头发也扎起马尾,这时候他才实实在在地感觉到,她和自己年纪的差距虽然只有4岁,但还是个学生,未成年,完全就是小孩。 “要不要我送你去学校?”他摇了摇手里的车钥匙。 俞粼抬头看他一眼,关了手机:“不要。” “好吧。”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总觉得熟悉的地方不该被他踏足,不然会觉得整个生活都会被他入侵。 但在不知不觉中,她的生命已经被他侵占了一点点,还在向四周蔓延。 “那我先出门了。” Alex换了身便装,换完鞋子就关了门,嘭地一声过后就是无限寂静。现在家里又留下俞粼一个人,她之前的生活都是这么过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居然感受到了落寞。 好讨厌的感觉。 俞粼今天真的有点倒霉,她等的这趟公交人都要挤成细胞了,她最不喜欢和陌生人肉体接触。 可现在走过去又会迟到。 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公车驶过,捂着脑袋蹲在路边。 在手机通讯录乱翻一通,想打个电话给那金毛,他也就大早上会出门,偶尔开车就是带上小区里的大妈大爷一起去各个菜市场扫货,有时候她也会好奇,他一个大小伙子没有社交,又没工作,也不上学,还不打游戏,在这地方不无聊吗? 手指在屏幕上始终没有按下去,不如干脆打个车,虽然零花钱不多了,但总比又被班主任请去喝茶的好。 一辆黑车开到她面前,车窗缓缓下降,她一开始只觉得这车和自家的真像,看到驾驶位坐着的人,她才发觉这就是自己家的车。 “粼粼。” Alex热情和她打招呼。 俞粼左右观望好一会儿,确定没人之后才凶巴巴地喊回去:“不许喊我小名,你又不是我妈!” “我刚回家发现你书包忘带了。”他指了指书包,放在副驾,他似乎很热衷于这个称呼,“公交刚走?要上车吗,粼粼?” “你去死吧。” 俞粼对着他竖起中指,但是现在她的确得上车了,她闷闷不乐拉开车门,发现后座都是他刚去超市买来的东西。 她只好坐去副驾。 等她系好了安全带,Alex才慢慢开动。 他有点兴奋:“我还是第一次去你学校。” “你又进不去!” “那也很好。” “好个屁,把车窗关上,别让我同学看到你。” …… 学校明文规定不允许学生携带手机以及任何电子设备,但这个现代社会,谁也离不开这些东西,依旧有不少铤而走险的黑色地带。 俞粼基本都在体育课装体弱,偷偷溜去角落里睡大觉,或者干脆回到没人的教室里玩手机。 其实也不算装,她身体的确没多好,从小就大病没啥,小病不断,除了见老师母亲,见过最多的大人就是穿着白大褂的。 以至于她现在闻见消毒水味还有心理阴影。 “俞粼?” 她正躲在抽屉里偷偷发推,在这个最危机时刻,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俞粼吓得差点跳起来。 “你干嘛!” 她下意识瞪回去,一张臭脸也吓了那人一跳。 男孩戴着副半张脸都遮住的厚框眼镜,本来就不怎么大的眼睛透过镜片,显得更像两颗绿豆。 “班主任从走廊过来了,手机。” 俞粼赶紧往桌上一趴,手指拉下校服拉链,将薄薄一片的手机飞快塞入乳沟里,刚好卡住bra的底端,再若无其事地合上。 这动作一气呵成,班主任甩着腰间的钥匙过来,只看到一个后脑勺,身边站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 “顾加铭?”班主任先叫住了眼镜男生,“怎么还不去上体育课?” “老师,我……”顾加铭就是为了俞粼才回教室,他憋红了脸才结结巴巴地说,“肚子,肚子疼。” 俞粼扭头和班主任对视了一眼,又赶紧趴着装睡。 “行了,休息好了就赶紧回去。” 班主任果然连名字都没提她,挺着polo衫下的大肚子,钥匙串又叮叮当当远去。 “不愧是好学生,就算是逃课,老师也不会说什么。”俞粼隔着衣服调整了一下手机的位置,踢开椅子往外走。 “你去哪里?”顾加铭跟了上去。 “小超市。” “我也一起。” 俞粼和顾加铭算不上特别熟,也不算陌生,从小学开始就一个班,一直到高中,说出去,也能算个发小。 小时候玩的不错,顾加铭也是个宅男,两人时不时约在一起看看漫画打打游戏,可她后来迷上单机游戏,基本就独来独往了。 两个人面对面在小超市里的桌子坐着,俞粼买了点糖,含了一颗透明的糖果在嘴里,腮部一边鼓了起来,时不时换着边动,顾加铭就盯着那块地方一直看。 “那个……”顾加铭舔了舔上下的嘴唇,似乎在酝酿十分难以启齿的话。 俞粼满脑子都惦记着那张图该怎么修,该露出什么地方该打上什么马赛克,还有光影,完全没在意他要说什么。 “放学后你有空吗?” “啊?” 俞粼又拆了一颗新的糖,还没放嘴里,她愣了叁秒,“有事?” “嗯。” “有事现在说吧。” “呃……”顾加铭避重就轻,“你没空吗?” “倒也不是。”她说完就有点后悔,被绕进去了。 顾加铭显然有点高兴:“那就放学后见,我想和你单独说点事情,毕竟,在学校可能有点不方便。” 俞粼看他一脸神秘,完全摸不着头脑,在学校没法说的事,能有什么。 总不能是看到她的推特账号了吧? 她看了眼顾加铭的表情,立马否决了这个想法。 他看着呆呆的,完全不像是会看推特的人。 19.反PUA yehu a6.c om 俞粼虽然在网络十分活跃,但在学校一直都是个透明人,学习不突出,可以说是有点拉跨,长相不突出,身材也是被人调侃的对象。 她好几次穿这校服都被人说胖,大概就是胸大的烦恼。 终于挨到放学,她想起来顾加铭的约定,只好站在教室门口等他。 顾加铭不知为何,他并没有直接和俞粼搭话,只是眼神示意她往校门口走。 就好像怕被人发现他们走在一起似的。 最后她站在门口无所事事地徘徊,学生们都快走光了,胸口的手机传来震动。 她躲在角落里把手机拿出来,居然是顾加铭的消息。 没想到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也会偷偷带手机。 俞粼根据定位到了一家火锅店,这儿很火爆,门口坐着的都是在等位的人。 “这里这里。”顾加铭在人群中举起手,“我拿好号了。” 俞粼有点不情不愿,她并不知道还得和他一起吃饭,不是说两句话就能回家的吗? “我接个电话。”她举起电话示意。 那边是Alex的声音,她还是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有点闷闷的,太过清晰,和现实里不太一样。 就像另外开了一个结界,这里只有他们互相说话。 “还没放学吗?什么时候回来。” “我好像要和同学在外面吃了。” Alex在那边沉默了会儿,他似乎在思考这段话的意义,“好像要在外面吃”,有种不确定的感觉。 但他也经历过这个年纪,知道朋友的重要性,他也没有揪着不放:“好的,要我接你的话就打个电话。” 俞粼还没来得及求救,就已经匆匆挂断。 这里生意实在太好,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火锅腌入味了,才勉强排上号。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o1 8app.c om 顾加铭坐在好不容易排上的位置上,反而没有着急点单,而是在酝酿语句:“那个……呃,我……” 俞粼只觉得自己快饿扁,她扫完码很认真地选菜。 “我们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那个,其实我一直都……” “你要喝什么吗?” 俞粼举着手机,突然反应过来,“你扫的话应该也看得到,怎么还没点。” “嗯……” 顾加铭头低低地,抿着嘴,直到锅底都上来了,他才重新抬头,直勾勾盯着她。 “干嘛?” 俞粼无所事事刷着自己的推特,她今天刚发的照片又有很多人点赞,不得不说,她实在是太会调动氛围,这次文案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奖励。 她还准备了一张图,是她牵着绳子,另外一端绑在他脖子上的,今天晚上再发,名字就叫惩罚吧,punishment。 刚好对应。 顾加铭憋红了脸,终于把话给讲了出来,他喘了口气:“我是想告诉你,最近班上有传言说你,在外面做援交。” “什么?” 俞粼一头雾水,什么玩意儿? “是王宇说的。”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她的表情变得很凝重。 王宇是班主任王建军的儿子,和他们一个班,和他那肥硕秃头的老爹不一样,基因突变,居然长得人模狗样。 或许就是因为这张脸,他说什么都很有可信度。 俞粼:“他说什么了。” “你不是请假了一周吗?他就说听到班主任打电话给你妈妈,然后就说……” “啧。” 她已经不想再听下去,这顿饭也有点不想吃了。 倒胃口。 “所以,你就是为了说这个?” 顾加铭扶了扶被锅熏出雾气的眼镜,重新架在鼻梁上:“我是想说,我不相信那些话,你不是那种人。” 俞粼噢了一声,没继续说话了。 怪不得今天上学,班上的人看她的眼神又变了,之前只是有点惧怕,回避,现在多了一丝……让人不舒服的打量猜疑。 她从前就和王宇不对付,他经常喊自己大胸妹之类无礼的话,而且…… 在高一开学典礼的时候,王宇就站在俞粼的后面,透过衬衫看到了她的内衣肩带。 “同学。”他的声音吊儿郎当的,尾音很上扬。 台上校长致辞又臭又长,俞粼昏昏欲睡,她垂着眼皮转过头,一脸不悦地瞪着他。 这一眼,王宇没想到她长得挺对胃口,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今天穿的粉色?” “有病?”俞粼才没心情和他开玩笑,“有病去治。” 从这之后,王宇总时不时来骚扰她,这个年纪的学生们热衷于起哄,王宇又是个人来疯,就爱在人群面前显摆,送个早餐,奶茶,都是兴师动众,还要拉着几个嘴贱的男生一起乱喊她“嫂子”。 俞粼无语到极点,是真的会气到晕过去,她最终忍不住爆发的那一个早读,将王宇买来的豆浆全浇在了他的头顶。 班主任的爱子,班级的门面,就这么被她当着全班人的面羞辱,她一开始没有所谓,直到被请了家长,在班级点名批评,到慢慢发觉被同学排挤,她才开始有点后悔。 但这件事又不是她的错。 “还有就是……”顾加铭鼓足了勇气,“我其实挺喜欢你的。” “嗯。”俞粼还沉浸在往事回忆里,突然一下猛地清醒。 “你?”她难以置信地皱眉。 “我能感觉得到,我们是一类人。”顾加铭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台词,整个人都有点奇怪,“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说你不好,我也不觉得那是真的,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好,但我还挺高兴的,就像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一样。” 俞粼真的很无奈,她最近感觉自家的事情就够头疼了,没想到校园生活又给了她一个大雷。 好想转学啊。 可这个高中是她费了好大力气考上的,沉没成本太高,只能慢慢熬了…… “哎……”她捂着额头叹息,“好吧,那我就直说了,我不喜欢你。” “啊?” 顾加铭明显有点迟疑,他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俞粼,可是你在班级里就只有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吧?” “?” 俞粼疑惑:“你什么意思?” “你难道没发现吗?就算同学们都不理你,但我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会和你打招呼,和你一起去小超市,虽然比不上那些女生团体亲密,但我感觉我为你做的已经很多了。” 顾加铭语气诚恳,满腹真挚,她只觉得莫名其妙,毫无波澜。 什么东西,就这点事情也好意思拿出来说吗? “而且,从初中开始,我一直都在默默关注你。”他似乎还能举出很多自我感动的例子,“虽然你不怎么发朋友圈和微博,但我每一条都会点赞,你是我的特别关心……我成绩比你好很多,要是当你男朋友的话,我还可以免费帮你补习,怎么样?” 俞粼很利落干脆地在手机上结了账,她起身,往外面走了。 “俞粼!” 顾加铭不依不饶跟出去。 她脚步明明已经很快了,但还是被堵在了半路,商场的门都没走出去。 顾加铭要去拉俞粼的手臂,很快被一巴掌挡开。 她露出厌恶的表情:“你要干什么,我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要再抱有幻想。” “不是,你为什么会拒绝我?” 俞粼本来是抱着善意拒绝他,就算以后做不了朋友,至少不要闹僵,这么多年的老同学了,也不能说完全没感情。 可现在她真的很烦躁,仅剩的一点耐心也被磨灭完全。 “你一定要我说得很难听?”她往后退了几步,实在不想和他有太近的距离,“你自以为很关心我,那些东西是我要求的吗?你自己很闲,喜欢视奸,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顾加铭愣了,他似乎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还很自满的把聊天背景换成了两个人小时候的合照,是小学毕业照上截下来的。 她的确没要求过这些,但这些事都是他为了她才做的啊。 “你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就算你没有和别人一样散播我的谣言,刻意和我保持距离,但你也觉得和一个人人都在讨论的援交女走一块丢人,才给我发定位,而不是和我一起走过来,不是吗?” “不,那是……” 顾加铭涨红了脸,一直给自己树立的深情的人设突然崩塌。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才能重新拾回自己的形象。 “最后,我刚刚付钱不是为了请客,只是怕你多想,你回家把这顿饭钱A给我,以后我们就两清了。” 俞粼说完,往人堆里一扎,很快就在他视野里消失—— 这荒唐的事情由作者本人真实经历改编,被表白就算了,还要自我感动!pua我长相和穿搭,插入这个剧情就单纯想骂个爽,因为最近他又在视奸我还给我点赞,气 20.醉了 Alex挂断电话后,握着手机来回摩挲着凸出来的关机键,刚刚她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很开心,要不要再发个消息过去问问? 他还没抉择出个答案,家里的门锁传来密码按动的声音。 这个时候有谁会回来?他走到门口,看到母亲提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你在家呀,粼粼还没回来吗?” “她和同学去外面了。” 母亲估计是挤着地铁来的,脑门都是细细的汗:“现在外面还真有点热,哎?你怎么还穿高领。” “我怕冷。”Alex帮着母亲将行李提进房间。 母子难得的独处,母亲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这个儿子是她第一个孩子,他出生时自己还是个手忙脚乱的新手妈妈,她记挂这份初来乍到的悸动,又怀着无数的愧疚和遗憾,没有机会好好陪伴他的童年时光。 他看着母亲坐在沙发上开空调,他也顺势坐在她身边,问道:“怎么不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哎呀,我以为你们俩都在家呢,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的。” 母亲想要像小时候摸摸他的头,可现在儿子长得太高,她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伸手就能够到了。 Alex反应很快,他微微低头,让母亲顺了顺毛。 “既然粼粼都出去了,我们也干脆出去吃吧?” “嗯。” …… “你知道,我早就想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去酒馆了,是种很不一样的感觉。”母亲心情很好,一路上都在轻轻哼歌,“Alex,我很高兴你能来这里。” “我也是。” 成年的好处就是,他能随意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了,再也不会被大人以学业或是其他的东西所束缚。 “还好这里不是加州。”母亲掰着手指算了一下,“不然还得等到9月份,满了21岁才能去。” 他浅浅一笑,没有说什么。 他们到的地方是一家有异国情调的酒馆,店面不大,店主是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大叔,像个在路边玩摇滚乐队的主唱。 母亲似乎很常来这里,她很自然地和店主开始攀谈:“还是老样子。” 店主放上一个杯垫,看了眼她身边的男生。 大叔开腔,嗓音低沉:“你男朋友?” 母亲:“什么眼神,我儿子。” “你几岁就能生儿子?你俩站一起和姐弟似的。” 母亲被逗的哈哈大笑。 Alex看着墙上的黑板,对着那些意义不明的名字皱眉,选来选去,点了杯吉普森。 “小伙子厉害啊,老玩家?”周围有人忍不住赞叹,“这玩意儿多辣嘴,居然爱喝这种东西。” 他很诚实地摇摇头:“我没喝过,尝尝。” 店主也劝道:“刚开始接触鸡尾酒的话,是完全不建议尝试吉普森的,毕竟又烈性又辛辣,会留下阴影。” “没关系。” 母亲见他执意,也不阻拦:“年轻人是该多尝试。” 店主五花八门的shake看得很爽,各种各样的液体加进去,又倒出来,还会削冰块,整个过程十分解压,在这缓慢的轻音乐里已经有点微醺的困意。 很快,吉普森做好端了上来,Alex刚抿了一小口,他的脸就被辣红了,这酒和马天尼很像,但里面的配料用珍珠洋葱代替掉橄榄,店主很贴心地加了点柠檬皮中和味道,但他还是没能接受这个味道。 母亲看他的反应,忍不住笑道:“怎么样?” “不好。”他咂了咂嘴,鼓起勇气喝了一大口。 “慢点,这个酒度数很高的,我们家的人酒量都不好,又爱逞能,特别是你舅舅……” 说起这个人,母亲突然停顿了一下,她清了清嗓子,“酒就是图个高兴,你喝不了别勉强。” “不会勉强。” Alex其实并不太喜欢酒精的味道,初为成人,总觉得这东西新鲜,他忍着喝了好几口,慢慢品出其中的奥妙。 那种刺激性的液体从喉咙里滑进身体里,感觉到浑身的细胞都在抗拒,头脑晕眩,再是一种理智飞去的失控。 好像有点爽。他不想说这种话,但事实感受的确如此。 模模糊糊之中,脑海里浮现出幼时的场景,他从小就有种感觉,父母并不相爱,至少说,他所见到的相处场景总是带着疏离和敬畏,父亲就算空出时间带一家人出去玩,母亲也始终挂着忧心忡忡的表情。 果不其然,他们从一件件小事的拌嘴,最后爆发成一场激烈巨大的争吵。 Alex是第一次见到那样歇斯底里的父亲,一个力量远在女性和孩童之上的男人,将母亲强压在身下撕扯她的衣服。 “自从你怀孕以来我就再也没碰过你,不管我怎么做,做什么,你都是一副这样的要死不活的样子,到底想怎么样?”父亲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像头野兽抓挠,啃咬,在母亲身上留下了无数的伤痕,青的红的,遍布全身。 最后还是叁岁的他跌跌撞撞往邻居家边走边哭,才让他们报了警。 夜里的警车很吵,灯光很亮,一蓝一红闪烁,就像是两个不相上下的太阳,同时刺痛孩子的眼睛。 警察虽然轻声细语的安慰母亲,让她打电话给律师,但她只是默默抱着儿子,一下下摸着他的后脑勺,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 父亲被警察当场逮捕,而且得被迫出庭,母亲没有在法庭上指认任何罪行,依旧把父亲保释出狱,仅仅以离婚告终这场闹剧。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离异家庭,但很少会有人当着孩子的面去领证或者是签字,都是事后才会找个机会平淡叙述,Alex没那么幸运,他是亲眼见到母亲和父亲离婚一刻的孩子。 他到现在还记得,有点厚度的一迭纸,密密麻麻全是字,母亲早就签好了名,而父亲,在歇斯底里地咒骂着他从来没听过的词汇。 母亲很冷漠地看了一眼昔日的丈夫,毫不犹豫击碎作为男人的尊严,直言她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 或许是自知理亏,即使离婚,也什么都没带走,连孩子抚养权判也给父亲。 就算亲眼见到一件件行李被搬空他依然不信,不相信母亲就因为有了一个新的孩子就抛弃他,仍然蹲在门前的楼梯口等待熟悉的身影。 之后,父亲再娶,家中总算多了一丝欢笑,陌生的女人住进了熟悉的房间,将一件件物品重新塞满壁橱。 他感觉继母像是替代品,因为那女人同样有一头漂亮黑发,会说神秘莫测的亚洲语言,还生了两个漂亮的混血孩子。 或许大脑会自动清除掉痛苦的回忆,他有点淡忘那些时光是怎么度过的了。只记得两个孩子站在花园里,和继母一起浇水,嬉笑打闹,他站在客厅里透过窗户,满脸羡慕,因为母亲在时,他们经常这么玩,会在那里认识各种花,还有汉字。 可他刚踏出去,叁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笑容僵硬,气氛凝结成冰。 他那时候就明白了,这个家里没有他的位置,他成了整个家里最边缘的人。 …… Alex扭头看了一眼正在与周围人热情攀谈的母亲,他印象里的母亲,总是习惯微微皱眉,带着一点忧郁的灰色,但现在她终于染上了点鲜艳色彩。 他不知道这是种什么心情,母亲离开自己之后越过越开心,比起自己,更疼爱另外一个孩子,被隔绝在外的都只能是他。 按理来说他应该憎恨俞粼,他父母的关系,说不定就是因为她才急剧恶化,才会让母亲下定决心离开学习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Alex?” 被叫到名字,男孩才如梦初醒回神,母亲两颊微红的脸在面前放大,他盯着她的眼睛几秒钟后,就忍不住别过脸去。 不得不说,俞粼长得和母亲是如出一辙的脸,只是气质没有那种成熟的韵味,更多的是一种少女的倔强。 “明天一起去逛街吧?”母亲笑嘻嘻地搭上他的肩膀,“你房间里好多东西还没来得及买呢,衣柜,书架……你的书桌也一起换一个好了。” “不用麻烦。” “那怎么行,你那房间实在太极简了。” Alex不着痕迹地拉下她的手臂,露出一个很标准的笑容:“这样挺好,到时候搬走收拾起来也很轻松。” 母亲愣了很久,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语气虽然没有波动,但她总觉得儿子是在怪她抛下了一切,将年幼的他留在遥远的地方。 或许又不是那种意思,毕竟他是个大人,以后找到工作,或者是想回去继续深造了,当然会有搬走的可能。 她酒醒了一半,捂着脸沉默了。 Alex没想过要一语双关,他的确物欲很低,对于他来说,只要有个遮风挡雨的屋顶就能睡,睡饱了随便在垃圾堆捡点,就能吃饭。 他并不是因为从小锦衣玉食才这样想,而是真实发生在他身上过。他曾在6岁那年离家出走,身无分文地度过两个月,他清楚一个孩子独自晃荡在大街上很显眼,就算不被警察发现,也得防止那些好心人报警,所以毅然决然认了一个流浪汉当爹。 他每天就替那老头领救济餐,他只要多笑一笑,适时落两滴眼泪装一下可怜,就能拿到比别人双倍还多的食物,所以老头也乐意认他这个“乖儿子”。他每天吃得饱还有人聊天,除了住帐篷有点冷之外,其他的都没什么坏处。 可他运气不好,流浪汉突发疾病,被人送进医院了,他被发现是登记在册的失踪小孩,遣送回了监护人手里。 父亲见到离家两月毫无音讯的儿子,没有关心,没有疑问。看着那脏兮兮,像是刚从贫民窟下水道捞出来的流浪狗,那眼神,气质,全都幻视成背着自己偷腥的妻子,在污浊瘴气的,自己看不到的角落,和奸夫搞出了一个孩子。 “Son of a whore.” 这是他从亲生父亲口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待会儿晚点还有一章!谢谢大家投到200珠珠!-3- 21.酒醉的疯狗 俞粼边往车站的方向去,边给Alex打语音通话。 她给那家伙的备注就是“狗”,之前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她盯着那个字,总能嗅出一种暧昧的味道。 打了好几个都是没有回应,她气愤地发了几条冒火的表情。 最后她是坐了末班公交回家的,刚刚那顿饭钱花了她本打算买新作的钱,现在每一分钱,她都看得很重。 回到家后,客厅里漆黑一片,完全没有人烟。 “怎么回事……” 俞粼一脸茫然,想不出原因干脆也不想了,径直去浴室洗澡,刚刚甩开顾加铭的时候,她的手碰到了他的手,感觉有点恶心。 她洗了好几遍手,才开始洗脸,被水淋湿了周围的头发,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感觉自己这样还挺性感。 估计是这个年纪特有的想法,爱装成熟,审美总是往性感那上面靠,她捋了捋那些混乱的头发,咬着手指自拍了几张,这时候她可惜自己不是美妆博主什么的,完全没地方发这种照片。 思来想去,她还是发在了微博的小号。 …… 俞粼还没来得及吹头,大门口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Alex架着母亲的胳膊,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进了家门。 她一走近,就是一股酒气,她皱眉在鼻子前扇了扇:“你俩去哪了,还喝酒。” “……%……amp;¥” “叽里咕噜说啥呢。” 俞粼懒得理这两个醉鬼,但看样子,Alex要稍微比母亲清醒一点,便和他一起架着送进房间。 她拨顺母亲脸上的碎发,盖好被子,还很贴心地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 Alex看她动作一气呵成,异常熟练:“妈妈经常喝醉吗?” “也没有。”俞粼抬头想了想,“偶尔吧。” 两个人轻手轻脚关上房门,她这时候才发现男孩的脸也是荡漾着不自然的红。 “你这是喝了多少。” 他竖起两根手指,又突然扶着头,坐在了沙发上。 俞粼叉着腰找他算账:“你今天说好来接我,打你语音又不接,你什么意思啊。” “语音?” Alex这才拿出手机,他点开微信发现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为什么没有提醒。”他不太常用这个软件,在设置里弄了好久,又看不清那上面的字了,只好放弃。 “真是的,要去喝酒还说那么好听。”她哼了一声,“我下次再也不信你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脑袋终于舒服了些,他现在坐着,平视就能看到她的胸口,头发滴下来的水沁湿了那一小块,变成诱人的透明。 那天他就是舔了这个地方,也揉了,触感是绵软的,不光是手,感觉整个人都要陷进去的一种—— 理智失去的无力感。 俞粼看他整个人呆呆的,完全没有把自己话放心上的样子,她放弃和醉酒的人争论,摆摆手扭过头:“算了算了,明天再说吧,你今天别洗澡,直接去睡比较好,省得晕到在浴室里没人救你。” 她刚走两步,手臂被猛地往后拉扯,巨大的力量让她整个人都往后倾斜,她吓得尖叫一声,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后脑枕着他的手臂,被压在夜里有些冰凉的瓷砖之上。 接着,她被咬住了喉咙。 说是咬,其实更像是用牙尖慢慢磨着皮肉和骨头,再伸出舌头吸吮,只不过力道有些重,她感觉到疼了。 “你干什么。” 俞粼不安地蹬着腿,发现整个人都被压得死死的,双腿之间就是他的腰,动作幅度越大,反而越有种含糊不清的亲昵。 Alex在她脖子间像条狗似的又闻又吸,埋在锁骨里又落下几个吻。 或许是喝醉了,有了失控的理由,那些沉疴难耐的情绪在颤抖嘴唇的触碰中一点点的释放,控制不好的呼吸又很粗重地喷洒在细腻的肌肤上,被他弄痒的人发出抗拒,伸手拽着他的头发往上扯。 “疯狗,放开我!” 这个称呼在此刻的意义有些变质,即使她的动作和话语都带着奚落和粗暴,但就是这种只针对于他的直白令内心愈加渴望。 “我错了。”Alex的声音在这刻又低沉又嘶哑,喉咙里和他内心一样藏着即将爆发的情欲,他差点失去一直以来都堪称完美的欲望管理,吓跑这位初出茅庐的小主人。 “什么?” “妈妈突然回来,就拉着我出门,忘记和你的约定了。”他鼻尖像是笔一样在她的下颌作画,慢慢游离到耳垂,伸舌轻轻试探那块软肉,再度深入耳廓。 俞粼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气激出一声低喘,她一直紧绷着的双腿一软,更无礼的话全都咽下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此刻想到的居然是顾加铭和王宇,明明都是男的,他们只要碰自己一下都会觉得反胃。 可为什么对于现在的触碰,她却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 反而想要靠得更近一些。 女孩嘴里轻轻呜咽,伸手去推他的额头,但先碰到的是他高挺的鼻梁。 “别弄我,你好烦。” “不喜欢吗?” 这男的在犯骚,像极了头牌讨好金主,拉过她的手从手心一路舔到手腕。 俞粼开始乱抓他的脸,两个人像是在地上打架似的来来回回,狗嘴从她手舔到脖子,然后悉悉索索掀开早就松垮的睡裙。 “你干嘛!不要!” Alex的胳膊被她双腿紧紧夹着,动弹不得。 但是他还有另外一只手。 22.检查狗嘴 俞粼再眼疾手快,还是晚了一步抓住他的手臂,就算两只手用尽全力,还是被他一手握住了大腿根。 还在往上。 “你你……”她边吸气边用力,鼻子一酸,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知道他喝多了,意识不清醒,可这也不是随便对她动手动脚的理由! Alex这次是真过了把手瘾,他用力揉搓着内裤包裹着的臀肉,用膝盖顶开了她的腿,睡裙由于挣扎又掉了下来,他直接用牙提了起来,皱皱巴巴堆在女孩的胸口处。 他视线停留在裸露的小腹,还有乳肉的下缘。 想舔。 他还未来得及用舌尖去品尝肌肤的味道,头顶就传来声音,令他一震。 “你再继续,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俞粼手臂捂着眼睛,她喘着气,又强调了一遍。 “我真的真的,会把你赶出去,看大街上谁会把你捡回家,你就去别人家里当狗吧。” 这一瞬间,Alex干涸灼痛的内心像是彻底干到裂开,他呆滞很久,才慢慢抬头盯着她的脸,她发丝混乱,湿漉漉地黏在脸上,像极了被父亲压倒羞辱的母亲,也像极了在梦里才会听到的话。 父母围着他不断数落,就是因为他不够乖,不够让母亲省心,也不够让父亲喜欢,所以他才是个被踢过来,又踢过去,被丢掉,被无视的累赘。 父母的爱是有条件的,只会给最喜欢的孩子,他不是,也永远都不会是。 那人的动作猛地停了,俞粼终于有机会脱身,一把推开他,逃命似的想往房间里跑。 可她的脚踝又被手一把攥紧。 俞粼抬脚去甩,粘人的狗又顺势抱住她整个小腿,她这个角度完全看不见头发遮住的脸,她郁闷又气恼,一下下打他的后背和后脑,嘴里骂骂咧咧。 “你有病是不是!放开我!变态,强奸犯!” Alex颤抖着双肩,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直到俞粼感受到小腿的湿度,温热的,随后很快变得冰凉。 一开始她还没往眼泪那方面想,但那块刚好就是他眼眶对准的位置。 哭了? 她五指扯住他的头发,想要确认这点,他说什么也不肯抬头,生怕被窥探到最丑陋的一面。 “对不起……我、我,不要丢掉我。”Alex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这么卑微,从前的每次触碰都在扮猪吃老虎,表面装出一副乖顺的模样,却一直都是占领高地的霸主。 而现在,他却像个淋遍经年风雨的病犬,奄奄一息,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能做的就只有睁着湿漉漉的双眼,发出令人同情的低吟。 “别丢下我,不要走……” 他念念有词,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话,俞粼感觉那不是在求她,而是把她当作另外一个恶鬼,念咒一样要驱逐掉在这夜里,在他心里横行霸道的心魔。 人在意识恍惚的情况下总是最脆弱的,也是最真实的,大概是因为他在示弱,她反而安心地平静下来,任由他将眼泪都擦在小腿肌肤上。 真脏,真狼狈,俯视一个比自己高大又年长的男性,看着他失控流泪,继而隐忍不住所有伤痛开始抽噎,内心的厌恶慢慢退场,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莫名的怜悯,和温和。 俞粼用尽全力,拖着他走了两步,一下倒在沙发上,她伸手,犹豫过后还是将手心覆盖在他头顶的漩涡处。 她没有动,所以不算是摸。 但真的有效,哭声渐渐弱了下去。 “赶紧回去睡吧。” 俞粼碰了碰Alex的额头,以为他就着这姿势睡着了,刚要掰开他的手指,他就弹射似的抬头。 微红的眼角与缠绵的视线盯到她难堪,忍不住用手挡住他的眼睛。 却被他的嘴唇捕捉到。 细细地吻又落了下来,怕再次让口水沾湿肌肤,他格外克制,吻过之后就用通红滚烫的脸蹭她的手,让她手掌里只有自己。 另类的塞满方式,对于两个人来说都像是心理上的餍足,在聒噪难抑的欲望里,他带着鼻音问。 “不要丢掉我,好不好?” 大概是腿长,Alex缩在地上显得他格外矮,俞粼很少这么俯视他,也很少能这么没后顾之忧地盯着他的脸看。 情绪起伏的肌肤充血,嘴唇带着点微红,她另外一只手不自觉往那上面碰,她不知道,这是在触碰早就燃起的炼狱之火,摇曳生姿地从指尖烧至彼此的五脏六腑。 “你乖乖听话,我就不丢掉你。”她神魂游离,在乞求和渴望中,她以为自己是降落的神明,带来希望和安详,却转身跌进他眼里的深渊和诱惑。 他是魔鬼,早就明白的这回事,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地妥协,不由自主跟紧步伐,跳入名为淫邪的河海。 俞粼微张着嘴,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叙说现在的情愫,她只是慢慢摩挲着两瓣嘴唇,脑内浮现出两个人在床榻上经历过的那一幕幕瞬间。 “我会听话。”Alex信誓旦旦,“我听话的,我会听话……” 他喝醉了好吵。她想。 俞粼手指碰到了他的牙,整齐的一排,又白,平时他刷牙刷很久,饭后也要刷,估计是不怎么会蛀牙的类型。 她便想起来小时候去看牙医,那种扩大嘴巴的器械总觉得有点屈辱,口水横流的样子一定很丑,虽然牙医并不在乎,但她好在乎。 女孩的手伸进去撬开牙关,轻轻搅动起舌头,果然是狗,口水很快就顺着手指滴落下来。 怎么样?被控制被入侵的感觉,是不是很不好? 俞粼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客厅里的空气沉闷到头晕目眩,她也跟着醉了好像,居然在他脸上看到明晃晃的期待。 被渴求的淤泥包裹住全身,到底是谁在主导谁也说不清楚,她几乎都要缺氧,扯着他的头发凑近,低声道: “那就和上次一样。” “让我舒服。” 23.烦嚣的心跳 舒服的方式有很多种,用手,用嘴,还可以到最后一步真正的性交。 这种含糊不清的命令让两个人都沉默了,俞粼心慌意乱地又补充:“我说停,你必须停。” 她手上没有绳索,突然隐隐有些不安,Alex没有回应也没有动作,枕着她的手用粘稠难言的眼神与她对望。 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喝得酩酊烂醉哭了鼻子,还有个色魔趁人之危,要求他做那种事情……这时候俞粼突然能换位思考了,如果是她被人这么对待肯定早就翻脸。 “呃,要不还是……” “好。” 他答应了。 俞粼在迟疑中看着自己的大腿之间多了个金毛脑袋,柔软湿润的触感从膝盖一路到大腿内侧。 “主人是想要上次那样的舒服,还是新的体验?” “新的?” 她只不过是在提问,他却把它当作答案。 手顺着小腿一路摸,没有掀开裙子,渐渐地,俞粼就看不见他的脸了,接踵而来的是越来越近的温热吐息,惹得她想夹紧腿,只能夹住他的头调情似的扭动。 “等等,你……” 她没有喊停,所以Alex更肆无忌惮,轻吻了离内裤边最近的大腿软肉,就算夜色昏暗,浅色被沾湿并不明显,但他还是能察觉到她的情动。 试探性地舔舐来到了女性最脆弱的地方,只是隔着内裤上下动两下,俞粼就很受不了地躬起脊背,脚踩在他的肩膀逐渐紧绷。 鼻梁很挺的优点不仅仅是好看,还很好用,鼻尖总是蹭到阴蒂的位置,他似乎明白那里很敏感,故意侧头冷落它,只是用口水与淫液一同混杂在乱七八糟的内裤上。 “腰抬一下。”他手不知什么时候勾住了内裤,被亲得迷迷糊糊的人更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乖乖听了话,当感觉胯下一凉,连着细丝的布料勾在一条腿的膝弯处,像是她已经投降的旗帜。 对快感和性欲投降。 舌头舔开闭合的肉瓣,鼻梁时不时戳中正心,又像刷卡似的在缝隙里来回滑动,随着呼吸越来越重,他的动作也开始越来越猖獗,两手固定住女孩的腿根,让穴口更加开合,好让他探舌入侵。 吸吮声太响了,粘液和嘴唇拍打的声音也太响了,俞粼浑身又软又紧,她仰头闭着眼睛,死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音,这个家不只是有他们,还有母亲,这个想法更显得他们在做的事情紧张刺激,源源不断地滑液流至他的下巴和大腿。 不知怎得突然想起来之前他说过的话,那些未知被禁止的事情,越会引着好奇的人去做,违背道德伦理所以只能偷偷摸摸私下进行的快感,的确好让人上瘾。 两个人在沙发一上一下,Alex只剩了后脑在外面,掐着腿肉手指指尖泛白,但嘴上的力道控制的刚好,用尽所有理论知识和随机应变服务高居上位的主人,头脑不清醒的这刻,还能使坏找到肉豆用力吸吮,在这夜晚嘬出响亮一声。 她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两手插入他发根用力拉扯:“不要吸,啊……” 声音像是抗议,动作又不自觉往他嘴里拱,从第叁人称视角看,怎么都像俞粼在欺负他,轻摆着腰按头,强迫他给自己口,如果不能满足她卑劣的性欲,就会被无情地驱赶出去。 但仔细想想她哪能办得到,他如果想赖在这里,只需要讨好母亲就可以。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感受到了恐惧,才会对她俯首听命? 她这时候才明白,能拥有支配权,是因为她有终止权,是她的身体对他有吸引力,他有欲念想要触碰,靠近,都只能通过这样乞求的方式来换取。 俞粼突然有点想笑,这种畸形的关系到底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想,自己也想吗?为什么也心甘情愿地陪他玩这种以物换物的人情往来游戏。 很快思绪就被炸裂火花般的高潮打乱。 舌头又再次进入洞口,Alex已经摸索出俞粼的喜好,她不喜欢吸嘬,要来回绕着打圈舔,如果是加快动作的上下左右,她会疯掉一样抓着自己的头发尖叫。 再在这时候轻咬下去。 快感一瞬间决堤,身体要清洗体内的污垢,所以喷水冲刷所有理智,血液纷纷向头顶和下体涌,淅淅沥沥,像给他洗脸。 俞粼仰头,侧身躺倒在沙发上,花了很久的时间平复粗沉的呼吸。 Alex凑到她眼前,发丝挡住了视野里的天花板,声音比刚才还要暗哑。 “我可以吻你吗?” 他嘴唇还沾着清液,也不擦,就这么压了上来,专注盯着她高潮后双眼失焦的模样。 “我想吻你。” 或许是刚刚太卖力,他觉得自己理所应当得到奖励,没等回答,就覆盖住了她的唇瓣。 和刚刚的吻不一样,对那块地方总得留点情面,不想弄疼她。而现在,终于能把一触即发的情欲全部向她宣泄,他想咬穿她,钉住她,甚至将她整个人剖开把自己塞进去,诡异又浓烈的百感交集在愈发粗暴的吻里绞缠。 俞粼一个巴掌落在他头顶,距离得到缓解,她差点被这种窒息感溺毙。 “我要睡了。”她很无情,爽过用完之后就要推开这个失去作用的东西,“起开,结束了已经。” Alex知道她不会理胯下勃发的欲望,只能顶着她慢慢磨蹭,他不想结束,用精致漂亮的眉眼看她,期盼能用样貌打动她坚如磐石的内心。 她被盯到难为情,撇过头不想看:“干、干嘛。” “再亲会儿。” 他埋进胸口里,又向上望,“可以吗?” 好粘人,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这么会撒娇,俞粼不过是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单纯高中生,她被迫将脸扭过来的时候,真的要在他手里融化掉了。 两个胸膛紧紧相贴,她能感受到从他胸口里传来的剧烈心跳。 咚、咚。 鲜活的,激烈的,他的体温高到有点烫手,她也跟着烧。 “那就一会儿。”松口的一瞬间,他张嘴含住了她的唇。 和刚刚唯唯诺诺的语气和表情都不一样,这个吻蛮横又没法躲避,她的脸被两只手牢牢禁锢,只能承受他强硬直白的唇舌入侵。 俞粼能尝到一些酒精的味道,辣辣的,随着唾液一起渡给她,她早已浑身绵软,换气只能一点点通过鼻息,整个口腔都被无形巨大的力量塞得胀痛,神智更是在大海独航的一叶孤舟,起起伏伏,随便一个海浪就能彻底掀翻。 接吻是真的会着魔,几次叁番地意淫,肖想,都比不过现在切身吻到梦寐以求的真实,他知道自己有些太急躁,太迫切,可他真的完全没法手下留情,意志力在酒精催化和吻里摧枯拉朽,最后不堪一击到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土崩瓦解。 Alex微睁偷看,她的眼眶红红的,紧闭着双眼没有落泪,倔强的人总是不爱在任何人面前展示脆弱,她和他不一样,他早就习惯利用这一点去博得旁人的同情与怜悯。 “停,停……” 主人口齿不清地说停,即使不想,也得停,因为他是听话乖巧的小狗。 两个人呼吸紊乱,心跳鼓噪交错,身体和视线依旧贴的严丝合缝。 俞粼别过脸:“这下是真结束了。” Alex像是终年劳作的耕地老牛到了极限,他突然倒在她的颈窝里晕厥过去,一动不动。 “靠,你好重,啊……” 她拼了老命才从身下脱身,刚刚那些聒噪,鼓点似的脉搏还在耳边喧闹,她撑着疲软的身体走出好远去,依旧清晰可闻。 俞粼有些难以置信,直到把手心放在胸口,才发现那些吵到心烦意乱的跳动,原来都埋在自己的身体里面。 24.家庭斗争的牺牲品 Alex从小就很钦佩舅舅,有能力,有才华,还有一支优秀的律师团队。 在他长大的那个地方,几乎所有事情都能交给律师处理,他的抚养权就是这么被抢过来的。 6岁那年,也就是在他离家出走之后不久,他住进了舅舅的房子,是一幢公寓楼,里面窗明几净,与他家截然不同。 因为那个家有另外两个闹腾、年幼的孩子,他们在最值得父母宠爱的年纪深得人心,各种玩具塞满了柜子和储物间,就算继母每天不知疲惫地打扫,也显得很混乱。 洛杉矶的中心地段,落地窗外景色宜人,楼下是一个公园,大大的草坪,很多狗狗在那里奔跑,周围欢声笑语。 相比外面的生机勃勃,屋内就像死过人一样,墙壁,沙发颜色灰灰暗暗,干净到不像有人住过,一点人气都没有。 “Alex……”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先是呆滞,才敢慢慢转身。 他害怕,这是梦境,只要他一不小心就会醒过来。 等到母亲扑上来拥抱,闻到了她身上的气味,他才敢重新动起来。 “对不起,是妈妈不好,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我以为……他至少会关心自己的亲生儿子……” Alex感受着温暖,微微颤抖的怀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应该像个孩子一样哭泣吗?亦或是恶狠狠推开她,责备她呢? 他选择了什么都不做。 母亲看到他这副样子,更是心痛,边抱着他边像小时候一样一下下摸着后脑勺柔软的发丝。 “你长得好快啊,一下就这么大了。” 母亲的眼泪没法止住,却还在对他笑。 可他怎么也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只能呆呆地任母亲来回拥抱,抚摸。 舅舅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眼神十分尖锐,接着快步过来,强行分开了母子。 “叁年都不回来见他一面,现在跑来装母子情深,真是冠冕堂皇,可笑至极。” Alex从前就感觉,舅舅和母亲的关系并不好,她面对这个表情冷漠的男人总是轻易落泪,两个人对话的气氛也一直剑拔弩张,动不动就吵架。 就像现在这样。 母亲死死拉住他的袖子:“他是我儿子,用不着你来指责我。” “是吗?”舅舅毫不客气地扯断母子相连的手,“女儿呢?” “什么?” “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偷偷生,以为我不知道?” 母亲不知道他又通过哪双眼睛监视了自己,戳穿的羞耻与愤怒彻底让她失控:“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想要孩子,还得经过你同意?你以为自己是谁。” 舅舅也不甘示弱,嘲讽的话宛如刀子一样割向彼此:“至少我比你负责,不会转头把孩子丢给别人,你这妈妈当的挺轻松不是吗?只要考虑生,别的都不需要管了。” 母亲走上去狠狠甩了一个巴掌:“你没有资格数落我!” “是啊,我却有资格替你养孩子,多有意思。” 气氛愈加紧张,气急败坏的母亲还想打下另外一掌,却被一个孩子挡在中间,两个大人低头,发现他在用训练有素的可怜眼神阻止这场悲剧。 她慢慢冷静下来,蹲下抱着儿子很久都没放手。 “这事我要谢谢你,但我的孩子们不能被你影响,不能在有你的环境里生活,我要带他一起离开这里。” “你还能多养一个?” 母亲不说话了,她深知当单身妈妈有多难,边工作边带一个孩子就已经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金钱,再多一个,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天方夜谭。 “那我也不能把他继续留在这里,他需要我!” 又是一轮没有刀枪的针锋相对,舅舅撕扯着母亲的手臂,将Alex从她怀里捞出来,护在身后,语气十分阴冷,火药味十足: “你要怎么做?他的法定监护人是我,你想要监护权,准备了多少钱和我打官司?你从前的律师朋友就算看在情面上替你辩护,你觉得,你有多少精力留在这里和我慢慢耗?” “你!” “所以,我劝你干脆放弃在那边的工作,安安心心回来呆着,说不定我会大发慈悲让你每天见上他一面。” 母亲气得全身都在发抖,在当地的法律,失去监护权的家属只拥有孩子的探视权,非法带走孩子可能被视为绑架。 她不能被监禁,也不能被罚款,更不能被永久禁止接近孩子,不然真的连最后一点母子情分都会消失殆尽。 最后她妥协了,只能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蹲下,捂着自己的脸又痛哭起来。 “妈妈陪你住一段时间,让你熟悉一下这里,好不好?” “一段时间?” 他细细咀嚼后明白了,在遥远的那个地方,母亲说不定和父亲一样,有了新的家庭,拥有只属于他们的家。 只是几秒,他的大脑立马判断出高下,母亲的心里,还有一个比自己更喜欢,更重要的孩子,可他不能表现出任何嫉妒,厌恶,因为已经这么做过了,结果显而易见。 一个孩子在短暂几年的人生里,居然能得出和他年龄不相干的经验——如果想要获得关爱,就必须是比任何人都要乖巧,懂事的小孩。 6岁,这个年纪本该是活泼甚至是有些无礼的,可他却处处小心翼翼,生怕流露出一点不悦的情绪惹怒母亲,他很想避开新宝宝的话题,可还是没法从未知的好奇和妒忌中脱身。 他慢慢走近母亲,环住了她的脖子:“妈妈生的宝宝,长什么样?” “是和你一样的,乖巧可爱的孩子。” 母亲这样说了,他还是不敢相信,既然是一样的,为什么看他的眼神总是这么悲伤又愧疚?她看另一个孩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最后,母亲只陪他在公寓住了几天,很快被一通电话叫回去,坐上了回程的飞机。 25.处处都是战场 Alex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服都湿透了,而且还躺在沙发上,半个身子都快要掉下去,身上披着一层薄薄的毯子。 好像做了个噩梦,他到现在心脏还有点痛,而且眼眶湿湿的。 时间已经快中午,俞粼应该是上学去了,她房门没锁,母亲还在床上继续睡。 原来是亲妹妹给自己盖的毯子。 他没有断片,昨天那一幕幕都记得非常牢,以至于现在晨勃都有些压不下去。 还好没做到最后一步。 他暗暗庆幸,将上衣一脱,进了浴室。 …… 重点高中的重点班级,学习氛围是一流的,即使没有老师监督的自习课,大家也都专注于习题埋头苦干。 突然,后排传来几声嘈杂,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在手里交换着什么东西。 私下带手机的学生确实不少,但总有胆小怕事的人,他们动用斜眼技术吃瓜,特别是撞见其他人看完之后诧异震惊的表情,更是努力凑脑袋,巴不得把耳朵塞进他们的嘴巴里听个真切。 俞粼迷迷糊糊地从课桌上起来,教室没有家里的床好睡,但这种环境莫名睡得很香,她腰酸背痛地伸了个懒腰,对着第一排的班长说了声:“厕所。” 她洗了把脸终于清醒了点,但还是困,手湿湿的也不知道往哪里擦,只好可怜了昨天Alex刚洗干净的校服。 “别说了,她回来了。” 俞粼刚踏进教室,离门最近的学生很刻意地咳了两声,本来这是有老师巡视的信号,怎么就用在她身上了。 不过她也没想太多,早就习惯了,要说什么就说去吧。 但手机传到王宇手里的时候,他可坐不住。作为王家的嫡出太子爷,目中无人又高傲自负,不看气氛也不在意别人的心情,他一踢桌子站起来,在众人的视线下走到俞粼的桌前。 “大胸妹。” 俞粼抬头比了个中指:“小鸡弟。” “什么?”王宇听到这个称呼,脸色立马变了,“你说谁小?你见过了?” 俞粼很大方地盯着他的胯下:“谁都看得出来。” “你!” 王宇气急败坏,再也不藏着掖着,把手机上的照片大大方方亮在她面前,还在全班巡回演出似的转了一圈。 “你这不会是事后照吧?没想到你真是个骚货。” 此话一出,全班安静极了,谁心里都会想一想这个词,但谁也不敢当着别人面说出那两个字。 一有出头鸟说出口,所有人心里莫名畅快,隔岸观火是群众们最爱的安全感,只要不烧到自己,大家都觉得妙趣横生。 俞粼定睛一看,那照片是她发在微博小号的洗脸照,只不过又有些贱男人在评论区发情,显得这水珠都是刻意勾引他们对着自己自慰。 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都是这个世界的错,只要女人搔首弄姿,男人就会趋之若鹜,还要一副占领道德制高点的去指责那些让自己血脉膨胀的部位。 这群人只不过是一群对着汽车管道都能操,脑子里除了交配什么都没有的下贱物种,明明该被唾弃的是他们,是他们爱意淫,爱把女性当作商品一样审视,为什么总要把矛头指向她? “你有病?看不出来老娘穿了衣服?”俞粼想去抢他手机,可她的身高不占优势,反而显得两个人很亲密无间。 王宇非但不躲,还要蹭着她露出一个欠打的笑:“别这样啊,我还不知道操你一回得花多少呢。” “你这辈子都买不起我一根脚趾头。” 俞粼过了一会儿才有些后悔,这不更显得自己像高级妓女了吗。 王宇果然从头到脚把她看了一遍,突然当着众人的面抱住了她。 他低头在她耳边低语道: “你不报价,又怎么知道买不买的起?” “你他妈……” 俞粼一脚踢在王宇的胯下,在他松手弯腰,捂着裆最脆弱的瞬间,她举起椅子就要往他脑袋上砸。 周围同学尖叫着,冲上去架住她胳膊往后拉,教室变得一片混乱,俞粼被夺走手里的椅子还很不甘心,脱了自己的鞋子往王宇脑袋上砸。 “你怎么不去卖屁股?找到我的照片就乱传谣言?我请假就说我出去做援交?嘴巴这么脏,你和你爹更适合出去做援交!操你爹的!” “快去喊老师来!俞粼疯了!” 俞粼对这群表里不一的同学更怒,她刚刚被诬陷的时候没人为她说话,现在她被逼急了动手要打人,才有人冲出来制止。 装模作样。 她环视着周围人的眼神,无一不是猜忌和恐惧,她捏紧拳头瞪着他们每一个人,像是黑社会老大,要把他们的脸永远记在脑子里。 可她不想报复,她只想逃离这个鬼地方。 俞粼感觉自己被逼到了极限,从前的所有不满都在此刻爆发,她抓着头发对着所有人大吼: “都给我滚!” …… 门铃响到完全能听出外面的人早已不耐烦,被宿醉席卷全身的女人在床上同样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Alex,去开门。” 喊了好半天外面也没有回应,只有浴室的水声。 女人只好逼着自己起身,不然她被吵得也没法继续睡。 “真倒霉,好不容易有个休假,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 当她打开门,看到门外人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然后开始沸腾。 一身贵价西装的男人撑住即将关上的门,用两人极为相似的眉眼与她对视。 女人显然很慌张,手指由于紧抓门把手已经泛白,没有半点让他进门的意思。 “Alex呢?”男人问。 “你怎么来了?” “你真是会挑时间,在我最忙的时候把他偷到这来。” “什么?” 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对峙一番,男人还是靠着自己的力量硬挤了进来。 女人情绪激动,两手抵着他胸口:“你是不是有毛病?什么叫偷?他想来见自己妈妈有什么不对?” “他可从来没告诉过我要来这里的事情,自己偷偷摸摸申请签证,等我出差回家才发现他收拾东西走了。” 男人轻哼了一声,“这点还真是完美遗传了你,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到处乱跑。” “你来是干什么的!” “当然是接他回家。” 男人脱了鞋就往里面闯,发现浴室的水声才停下脚步,顺势坐在沙发上。 女人双手抱胸,心情不悦到了极点:“你只不过是监护人而已,他是成年人了,你有什么权利干涉?你是不是自我意识太强,总想当这个家的独裁者?” “独裁?” 他轻笑道,“我任劳任怨帮你养大一个孩子,却被你这样抹黑,真是心寒啊。” 女人别过头去,她不想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要是实在想留下,也可以,你们叁个都留在国内,我也会一起过来。” “我不欢迎你。” “那又怎样,这是我的决定,你不会是想当独裁者,限制我出入境的自由吧?” 用同样的话回敬,她果然脸色更不好看了。 男人起身,这次交谈比起之前,算得上是风平浪静,但谁都看得出他在强忍所有不满,因为瘪下去的嘴角和微蹙的眉头已经暴露了所有。 他走近,她后退,两个人在墙角相顾无言。 “你以为一家人团圆了,就能其乐融融过你们的小日子,把我踢出局吗?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我。” 女人瞪着他,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我打算静下心来好好考虑自己的事情,请你不要再说这种惹人误解的话。” “自己的事?什么意思,要找谁?那个酒馆老板?” “你又监视我?” 男人没有直面回应,仅仅浅浅微笑:“行啊,你可以恋爱,就算再婚,我都不拦着,只不过是再次插足,破坏别人的婚姻而已,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只要你不嫌丢人……” “我乐意奉陪。” - 抱歉宝宝们!明天俺有事QvQ,停更一天!后天继续! 一位母亲的独白 omporn8.com 我从初中开始就一直留在这块土地,没有归属感的土地。 要说起来我并不讨厌这,毕竟是大城市,繁华,喧闹,但住宅区又是一片安静祥和。海风,阳光很像我出生长大的地方。 我很自然的在这里结识了一位白人男性,他温柔善良,不断弥补着我内心的空洞,水到渠成的恋爱结婚,也一直都是我幻想中的人生步调。 可上天可能就是不允许看我得到幸福,总是在这时候给我重重一击。 当我时隔多年再次看到那张与我极为相像的脸,我的心脏不自觉地碎开,再由我一片片重新拼凑起来。 但怎么拼,都回不到原来的那个样子,透过光就能发现四处漏孔,我慌乱地去摸地板寻找,眼泪糊湿了所有视线,也要迫切知晓到底哪里还漏掉了一块碎片。 后来我才知道,是掉进了哥哥的手里。 在婚礼上和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做爱,这是出轨,这是不伦,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但又是我一直都想要做的事情。 我推开他,誓死保守着这个只有彼此知晓的秘密,我站在众人面前应下诺言,承诺与丈夫无论病痛都要相爱,只有死亡能分开我们。 可真正能由死亡分开的,是血缘吧。 孩子的出生总是让人欣喜的,可疼痛带走了我所有的欢愉,我脱力地望向医院明晃晃的灯光,这最需要人关怀最需要人安慰的瞬间,该想的,想见的应该是孩子的父亲,是自己的丈夫才对,可脑海里总浮现出不该想的身影。 丈夫接过皱皱巴巴还没睁眼的肉团,他第一次与一个携带自己血脉的新生相碰,情绪激动到无以言表,只能一下下亲吻我的额头和虚脱流泪的双眼。 我无心理会他的关照,用最后一丝力气止不住地想,哥哥呢?他还在南美出差,现在是在飞机上吗?他会不会赶回来拥抱我?是不是会抱着孩子亲吻我?问我疼不疼,要不要紧,像小时候一样照顾我呢?看好文请到:rousewo.com 或许是想象中的场景太美好了,当我得知他没有来的时候,我居然对着丈夫无端发了脾气。 哥哥通过邮件发了一封疏远的恭贺信,我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指甲抠到痛了才想起来放手,果然,在他心里,我永远是他的妹妹。 他只是孩子的舅舅,他凭什么要丢下所有的工作特意跑来?我与他已经断联十几年,早就不是亲密无间的兄妹了,这个结果也很正常。我这样安慰自己,却没办法说服内心。 是不是得生下他的孩子,才能在这见到他? 这个想法仅仅存在了一秒,就被我无情扼杀在摇篮里。 Alex是我见过最让人舒心的孩子,不爱哭也不爱闹,不挑食,能睡整觉,只要我在忙,他就会乖乖待在客厅里自己玩,很多事只要说过一次,他就像大人一样记得很牢。 不对,Alex比大人还要懂得怎么不给人添麻烦,就例如我的丈夫,曾经无数次告诫过他刷牙洗漱的时候顺手擦掉镜子上的牙膏沫,洗脸台的水,还有洗完衣服记得拿出来放进烘干机,再把烘干的衣服迭好放进衣柜,但每次他都答应的很好,转头就忘,到最后干脆视而不见。 我也有工作,我每天下班还要面对一堆未收尾的家务,提出不满的时候他又不耐烦地控诉他已经帮我做了很多家务,为什么我要揪着细节不放。明明是他的错,却把一切根源甩给我,真感觉自己快要疯掉。 或许是平日的不满积攒太多,又或是我早就品尝过那种难以忘却的激情,以至于丈夫每次触碰我的时候,我都不由自主地拍开他的手。 我感觉到了恶心。 “你丈夫对你不好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有过一瞬间的动摇,情绪宛如决堤,我忍不住要溢出眼泪和不安,想扑进哥哥的怀里痛哭一场,想告诉他这段日子我有多么难熬,想告诉他我有多么思念他。 我就是行走于雪原即将冻死的冒险者,迫不及待地想进入冒着暖光的木屋,围在火炉边搓着手去融化快要僵硬的身体。 可我要怎么和孩子解释这一切?要他离开亲生父亲,要失去这个完整的家庭,还得认自己的舅舅为继父,过着任人猜忌的生活吗? 激情过后,我的脑袋前所未有的清醒,我又心甘情愿地继续踏着沉重的步伐,冒着暴风雪孤身一人开始旅行。 纠结,无奈,犹豫,想前顾后,这样的情绪越多,事情越发不受控制,仿佛就是要验证我所有的恐惧一般,将那些噩梦一个个都显现再我眼前。 我看着验孕棒上鲜红的两条杠,positive,我的头脑突然不会思考了。 在婚姻当中,出轨的女性怀上了其他男人的孩子,后果往往比出轨的男人要更严重,会被安上各种极度具有羞辱性的标签,甚至她的家人都会觉得颜面尽失。 我想到了我的父亲,他白发苍苍,透支了大半辈子在工作上,好不容易亲眼见证女儿得到幸福,拥有他所艳羡的完美家庭,在他能安度晚年的年纪,亲口告诉他,是自己破坏了这一切吗? 好像,我没法做到。 但离婚的消息终究是瞒不住哥哥的,他近在咫尺,不用像父亲要跨越大洋折腾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他开车就能轻松到达我家。 现在已经不是我家了,是前夫的家。 “孩子的父亲是谁。”他问。 “我不知道。”我好像笑得很勉强,但已经尽力故作轻松了。 哥哥年纪与我一致,但他总能做出比我更加理智,成熟的决定,他握着我止不住颤抖的手,用手心完整包裹住它。 “我刚拿绿卡还没入籍,你想带着孩子在这或者回国,我都陪着你。” 他看我还在抖,便多加了一只手捂热冰到彻骨的它。 “不用怕,一切都有办法。” 他凭什么总是这样,轻描淡写,用温柔又安定的声音来安慰我的心情,又在不知不觉中决定我的人生,总是能摆出一副兄长的样子指引我的方向,又偶尔用爱抚和亲吻吊着我的胃口让我误以为,他决定好要和我往未知道路一往直前。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在他动荡不安的眼神下,我笑着对他说: “我没有要Alex的抚养权,就算回国我也不想带着他,一个从没去过中国的孩子会很不习惯,我相信我前夫,他是个好人,职位又比我高,能给他更好的物质生活。” “至于这个孩子。”我有些不忍将那些话说出口,可在哥哥面前,我总是突然勇敢,又突然胆小。 变得不像我自己。 可我还是说了:“我会堕胎。” 男人终于按耐不住:“我不允许。” “这是我的身体,你有什么资格不允许?” “不,我是想说,这个孩子当然不能要,只是,得找个好医生,我不想让你太痛苦。” 他动了动嘴唇,这件事居然对他有点难以启齿吗?做的时候怎么那么疯狂,毫不犹豫呢? 好在,他还是有种说出了这种可能:“这是我的孩子,你知道的,近亲生出来的孩子遗传疾病的概率会增大。” 不知道为什么,普通人听到这句话估计会吓得脸色苍白,巴不得马上把这个孽障掐死,可我却有点兴奋,甚至马上就想看到这个孩子的样貌。是啊,只是概率问题,又不一定百分之百,只要赌对了,这个孩子就是我和哥哥在这世界上最亲密的见证。 我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别过脸去掐了自己好久。 “不是你的。”我肯定地否决道,“你不会以为,我出轨就只会和你上床吧?你也知道我是个贱货。” 哥哥没有说话了,他不知道我的私生活到底如何,而且我是对的,作为女人的我拥有生育与否的决定,他就算是孩子的父亲,舅舅,怎样都好,都没有替我决定的权利。 “去我那住,我会找好营养师和理疗师,流产很伤身体。”他挡住我要离开的路,不知不觉中他长得比我高很多了,不管是长相还是声音,无疑都是一个成熟又极具魅力的男人。 明明生理层面也没有缺陷,却在这个年纪还不婚配,是心里只有我?还是同样装着别人。 “不用了,这么大了还和家里人住一起,多难看。” “听话,不要这么任性。” “任性?” 我恶劣地要扯碎他虚伪的血缘面具,既然你把我当作妹妹看待,那我就当一个会看眼色行事的好妹妹。 “真是抱歉啊,哥哥,我从小就这样。” 明明都已经做过好几次爱,明明都在床上见过彼此最脆弱最丑陋的瞬间,却谁都不敢开口突破那一层致命的关系。 到底在怕什么。 我真想掐着他的脖子质问,质问出我最想听到的答案,再……然后呢? 我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了,难道只是要哥哥代替我的丈夫,与我共度余生,再努力工作来抚养我和孩子们吗? 不是,我想要的东西往往都更卑鄙龌龊,我要他痛,要他悔恨,要他这辈子都没法忘记那些夜晚和我缠绵在一起的感觉。当夜幕降临欲望重现之时,他又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咀嚼那些片段,想着我,喊着我,意淫我的肌肤和声音释放他肮脏的念想。 我相信人是最会自怨自艾的物种,对所拥有的一切都不懂得珍惜,只有失去的时候才会明白那些东西有多么贵重。 所以我离开了,去到一个从未涉足过的领域和城市重新开始,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与我之前的大相径庭。 他想尽办法通过各路朋友知道我的现状,钱也好,房子也好,只要是他带来的东西,我统统都毫不留情地拒绝,我不在乎他给我的任何物质,我只要看到他痛。 我不知道在他梦里我是什么样子,但在我自己的梦里,我是最令人恐惧害怕的魔女,我沿用这个设定,故意和他开了人生中最大的玩笑。 在女儿的高中开学典礼,看着她成长出落为和我当年一样的美丽窈窕,在这最好的年纪和全新的开始本该是我最幸福的瞬间,可一种恶趣味总缭绕在心头。毕竟女儿的眉眼与我们是那么相像,性格古怪倔强到将我们组合又粘贴复制,我没忍住,科技实在发展太迅速了,轻轻动动手指,就能让大洋彼岸的男人心碎。 他果然来了,站在我眼前的,是想见又刻意不见的哥哥,我克制住拥抱他的欲念,对他笑。 “怎么样?”我的语气格外挑衅,“是不是想杀了我?” “你居然……” “想怪我骗了你?” 他没有吭声,不知道是跨了时差的熬夜还是因为憎恶,眼眶通红。 “不能怪我。”我轻飘飘地解释,“我不能让你堕掉我们的孩子。” 他瞬间泪流满面,亲眼见证他那一瞬间的破碎表情,我本该心满意足了,可看到昔日总是克制体面的男人在我面前跪倒崩溃,他紧攥住的拳头掐出血痕,仿佛手里攥着的是我的心脏,连我也跟着疼到大哭。 真是没用,真是狼狈,这瞬间,我相信血脉是种多么可怕的东西,不光让我们相爱相恨,还让我们共情共感,所有报复和怨念都显得好可笑。 他是我生命里最亲密的存在,我们的红线藏在身体里,每一次脉搏跳动都在提醒我,我们已经契合到互相粘连,我只要将他推开,便是在撕扯自己身上的血肉。 就算痛到呕血落泪,但一想到这份疼痛是他带给我的,我又疯了一样大笑。 果然我们是世界上最般配的一对疯子- 26.狂躁症 Alex刚穿好衣服,耳边的水声减弱,外面的动静一下变清晰,好像有什么金属碰撞的声音,一开始他只以为是母亲醒了在做饭,但后来的声音越来越大,还夹杂着与另一个人争吵的声音。 他着急忙慌地出去,客厅里一片狼藉,东倒西歪,还有椅子断了个腿,舅舅和母亲正抢夺着厨房里的菜刀,刀锋已经在两人的手臂上留下擦伤。 “舅舅?” 他不知道为什么舅舅会来这里,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只顾着将两个狂躁症分开,完全没心思去问前因后果。 母亲肩膀起伏了很久才缓过来,她捂着脸:“抱歉,让你看到那一幕。” Alex没说什么,只是盯着舅舅,他比起母亲更狼狈,除了手上淌血的划伤,脸上和脖子上,一道道的红都是抓痕。 “你们又在吵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 被晚辈数落,两个大人意外沉默,谁也没有摆家长架子,闷不做声,好像真的在反思。 Alex边无奈摇头边去拿药箱,母亲手上的小伤口已经结痂,他走向舅舅,两个男人这样似乎有点奇怪,他便把棉签递过去。 “自己来吧。” 母亲回屋换了件衣服,收拾好包走出大门,舅舅连创口贴都没用,马不停蹄地追了上去。 “你给我等等。” “刚刚都说多少次了,这不关你的事!” “俞粼的事就是我的事!” 两个人又在大门口争吵起来,Alex从字里行间似乎听到俞粼学校的名字,好像是班主任找家长去学校。 她犯事了吗? 母亲歇斯底里地攥住舅舅的衣领:“你真的是控制狂,能不能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我看到你就觉得反胃!” “你有本事就带着孩子们走啊,他们不是都想跟着你吗?你不是爱跑吗?再去别的城市重新开始,对你也不是难事。” 舅舅总是爱拱火,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让母亲气消吗? “我现在没时间和你吵,给我滚开!” 母亲用尽全力推开一个男人,她眼泪还没干,视线模糊中用手擦了擦脸,又不想干站在那里等电梯,只好冲去楼梯间。 舅舅跟着她的脚步,拉扯着她的手臂,分寸不让:“我还是那句话,你这辈子都别想甩掉我。” 两个人又打了起来,说是打,但更像母亲单方面的发泄,男人只是抓着她的手腕默默承受劈头盖脸的责骂和巴掌,还有装得满满当当的包砸在脸上的疼。 “够了!停手!” “你想让我停,你倒是先放!” 男人手中力气越大,她越是想要逃脱,一个劲地往后撕扯后退,情绪上头的时候,说出来的话都极具羞辱和伤人,无异于火上浇油。 两个人只顾着瞪着彼此的双眼,专心于他们淤积抑久的牵绕和不饶人的对峙,完全忘记身后是高耸陡峭的步梯。 女人最后一下推开他,脚下踩空的一瞬,她大脑突然变雪白。 Alex连拖鞋都忘记换,一路狂奔至楼道,依旧晚了,眼睁睁看着他们抱在一起滚下楼梯。 只有短短几秒钟,这一帧帧的画面却像开了慢倍速,眼前旋转不断,突然一下变亮又漆黑,明明听到很重的一声撞击,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随之而来,嗡嗡作响的耳鸣过后,只听到自己心脏的声音。 她整个人都枕在男人的怀里,十几阶楼梯,她没有一点伤,而他没有那么幸运。 “是急救中心吗?这里有人摔下楼梯,已经失去意识了,地址是……” Alex挂断电话,母亲如梦初醒般,慢慢从地上撑着胳膊起来,跪坐在下一层平台上,她双眼无神,盯着后脑汩汩流血的舅舅一动不动。 他本想去拿毛巾,但家里用的没消过毒,说不定还会帮倒忙,只能摇了摇还在发呆的母亲。 “妈!你清醒一点!” 一声声叫喊,她眼睛里终于多了点亮光,Alex拉开手臂翻她的包,果然在夹层里找到了几片卫生巾。 “我,我……”母亲颤抖着手想碰自己的哥哥,但又不敢碰,往日高大,几乎是无坚不摧的男人,此刻就像瓷器一样易碎。 低头,看到那一片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鲜红,她又突然意识到,这瓷器已经碎了一地,从她的心脏里穿了出来。 “不要死,哥哥不要……”她眼泪像是断线珠子一样掉下来,掉在她的手背上,掉在地上,也同样像是掉在穿孔的心脏上。 “舅舅会没事的。” “我还得去粼粼学校……” 母亲根本站都站不起来,几次努力过后,她干脆放弃,坐在地上痛哭。 她自责,后悔到了极点,甚至想现在通过杀掉自己来换取一切都不发生,为什么自己就是这么不讲理,又任性妄为。 活了这么大年纪,还像个小孩一样幼稚到可笑,不光惩罚,伤害自己,还要连带着伤害最爱最亲的人。 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爱对方,离不开对方,却又不愿放手让对方好过的女疯子。 Alex按着伤口,边沉着冷静地安慰:“别慌,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去就行。”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救护车来的很快,听到这警笛一样的巨响,母亲本就在崩溃边缘,这下更是直接崩溃了。 Alex手机响起,他把沾了血的手放裤子上擦了擦点到按钮,两指捏起手机,夹在肩膀里接听。 急救人员知道了确切的位置,他们很快提着担架上了楼梯。 “哎哟不得了了!这哪家出事了?” “19栋?” 这么大阵仗,整个小区老太老头都聚到了这栋楼的楼下,在一群不可思议的视线下,Alex揽着哭到失神的母亲,轻轻拍着肩膀,一起进入车厢。 27.来撑腰了 俞粼站在办公室的角落里,低头撕着自己手指上的死皮,其实那里都干干净净的了,她还是硬抠出来一块,继续撕扯。 办公室里的老师一个个离开又进来,经过她的时候不免视线停留一会儿,用轻松的语气和班主任对话: “是你们班的俞粼啊?看着挺乖呀,怎么总来办公室站着?” “哼。”王建军显然不认同这句话,“我当班主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难搞的学生!” 同僚见他气焰火爆,赶紧拿着上课的书赶紧走了,有些坐在那里一心改作业的老师也加快了手中的速度,想赶紧逃离这个气氛尴尬的地方。 窗外直射的阳光渐渐西移,从金黄变成暮色的橘,俞粼一连站了几个小时,王建军甩着钥匙已经去了好几趟厕所,她连一口水都没喝过。 老师一个个走掉,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和这秃头面面相觑,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下更难过了。 “你妈妈怎么还不来?平时家长会就总迟到,这么大的事,还有心思忙工作?” 王建军嘬了口保温杯里的茶水,呸掉一起入嘴的茶叶,发出震耳欲聋的叹息,“俞粼,你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还从来没见过你爸爸。” 俞粼斜看他一眼,低头选择了沉默。 “不是我说,你妈妈一个女人,不好好在家,以孩子的学习为重,天天在外面做什么,医药代表?什么玩意儿都是,现在的社会就是雌雄颠倒了,搞得女人太嚣张,男人反而浓妆艳抹,娘的恶心。” 她翻了个白眼,中年男人要都像舅舅一样沉默寡言就好了,每天聒噪得头疼,挺着个肚子每天四处巡回展示自己没发育完全的大脑。 “你别看我现在只是个高中英语老师,想当年我可是咱们师范学校学分最高的,更别说我长得一表人才,连教育局局长都要把女儿许配给我,可我当年心高气傲啊,看不上那肥婆。” 王建军唏嘘着,连连啧声:“结果那个小心眼局长就记恨我!把我奖学金断了,不然早出国深造去了,当年的海归,怎么着都得进复旦当个教授玩玩。” “还有……” 敲门声终于打断了中年秃头的话,俞粼庆幸地喘了口气,迫不及待转头想知道这雷锋长什么样。 当她看到门口的身影,诧异到瞪大眼睛。 “怎么是你?” Alex对她招招手:“妈妈临时有事。” 整个人站近了,俞粼才发现他裤脚上还沾着红色的东西,是血还是墨汁?连口袋的地方也有,感觉像杀完人过来的。 刚好,顺带把班主任也解决了吧,抛尸点都想好了,就扔黄浦江里,胖子得多在袋子里装几块石头,不然沉不下去。 “你是……?”王建军从桌前站起来,肚子差点顶翻滚烫的茶水。 “我是俞粼的哥哥。”Alex握住他悬在半空的双手,礼貌性的停了叁秒。 王建军还是第一次和外国人交谈,他有些手足无措,“噢噢,你会中文啊。” 俞粼只觉得他傻逼,刚刚对话讲的难不成是鸟语吗。 王建军引着Alex坐在自己办公桌的对面,清了清陈年老痰:“那俞粼家长,我先开门见山了,你知道她之前就有过欺负同学的事吧?当着全班人的面,就把滚烫的豆浆倒男同学头上,这次更过分了,要不是别的同学拦着,她还打算拿椅子砸人家脑袋呢!” “是吗?这几次都是欺负同一个人?” “是、是啊。” 王建军不想说那人就是自己儿子,他尽力想表现得更公平些,“不是我危言耸听啊,这情况的学生,要是再继续放任下去,说不定少管所和监狱才是她的归宿。” “哪有那么严重。”他很护崽地否定,“肯定是那同学惹她,不然她怎么不欺负别人,光欺负那一个呢?” 俞粼有点意外,她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说不定他早就想趁机报复自己了,没想到这么护着她。 王建军脸一僵,只得尬笑:“我理解您的意思,谁家孩子都是个宝,但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当然,你把那个学生和家长也叫过来,我好好问问情况。” “情况都已经很清楚了……” “更细节的呢?你们教室里都会安监控吧,监控放出来看看,我才能知道前因后果。” 说到监控,他脸色突然阴沉,他早就明白亲儿子到底是什么德行,也早就看过监控了,王宇那小子对人家动手动脚的,这放出去要是被同事知道了,自己面子还往哪里搁。 Alex:“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哪有哪有。” Alex笑眯眯地:“那,请老师带我们去看看。” 王建军也跟着陪笑,在这个地方,几乎所有中年男人都会这一套,他笑起来就没有那么让人舒心,脸上皱皱巴巴的。 “真是不好意思,监控室这个点,人都下班了。” 俞粼站在那角落里,偷偷摸摸看他们俩一眼马上低头,装作无事发生。 她突然鼻子有点酸,没想到这世道居然只有这刚认的哥哥愿意替自己出头。 前几次被叫家长,妈妈都是不分青红皂白先把她骂一顿,给班主任赔礼陪笑,压着她的脑袋给王宇道歉了,回家才会好好问清缘由。 虽然妈妈会安慰她,还多给了零花钱,但她还是很难受,既然都知道自己女儿不是恶霸,是别人的错,为什么就不能当面说出来这些话呢? 大人好像总是很在意留一丝情面,对待人情像是银行里的存款数字一样执着,她不理解,也不想理解,不知道这种垃圾留着到底有什么用。 Alex扭头看了一眼她,在他印象里,自己的好妹妹从来没这么窝囊过,也没这么泄气过,表情晦暗到快要哭出来一样,谁看都知道她受了委屈。 “老师是在没有看过监控的前提下,只把我们家的孩子留下了吗?” “啊?” “一般的老师都会想着先调监控,把双方学生家长都请到这,才会想着怎么调节关系,您倒是另辟蹊径,一张嘴就给她定罪?” “什么定罪!我要是想报警早就报了,还跟你在这讲个什么东西?” 王建军脸色变得很难看,这臭小子乳臭未干,自己比他大了两轮都不止,不懂得尊师重道就算了,还敢质问自己? 很快他知道自己有点失态,咳了咳,“我们这不是在讨论该怎么处理这事么?谁都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Alex:“既然老师处理不好,不如把警察叫过来好好查,我们家只求一个公道。” 王建军强压怒意,他其实很不爽,但得在这儿表演一个尽职尽责的班主任形象。 “……要不这样?今天你先带着她回去,毕竟这事吧,可大可小,和你这年轻人说不清楚,希望下次还是俞粼的妈妈来详细聊聊。” “我是成年人,难道法律规定,家长只能请父母吗?”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以前都是她妈妈来,聊起来更轻松一些。” Alex低头思考了会儿:“老师是觉得和我聊天有压力?” “不不不……” 被社会鞭策多了的成年人,都得懂得人家的言外之意,这才叫做眼力见儿。王建军见多了一抬酒杯就给自己满上,一伸腿就知道穿鞋的年轻人,现在面对这个零情商的外宾,他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王建军扯着不阴不阳的微笑:“其实这事吧,一开始我还有点不好开口,现在也不得不说了。” 他抿了一口茶,摇了摇头:“说来说去,其实还是早恋的事情,小女生喜欢人家男孩子,又碍于情面不好意思说,遇到那男生和别人稍微亲密一点,就大打出手……” “你胡说!我才不喜欢王宇!”俞粼忍不住反驳。 “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真是没礼貌。”王建军吼了回去,“所以说养小女孩的家庭要多注意些,不然闹出这种笑话,也是丢你们家的脸。” Alex挑眉:“有什么丢脸的,敢爱敢恨,这个年纪不正是恋爱的好时候吗?” “好时候?哪有你们这样教育孩子的?” “我也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当老师的,把学生按照成绩分叁六九等,还要按性别来区别对待。” 王建军气地脸上横肉乱抖,也不装了,看这副让少女花枝乱颤的容貌他就烦,鬼佬还敢在办公室教自己怎么当老师? “小赤佬,敢跟我狠叁狠四,知道我亲戚都是谁吗!册那,侬则港督成绩拖全班后腿,不懂收敛还总惹麻烦,我儿子开句玩笑就踢他裆?我王家四代单传,他下面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你们全家都别想脱干系!” Alex面对着一堆方言夹杂着的普通话皱眉,很快也理解了他的意思:“你儿子?怎么不让他一起过来?” “废话!他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俞粼听到王宇进了医院,立马联想他被医生护士左看右看那根皱皱巴巴的小东西,亲戚们围着他嘘寒问暖,这位大爷就躺在床上张嘴,等着妈妈喂饭。 这滑稽画面,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王建军甩着钥匙串噔噔两步,攥着俞粼的衣领往前拉,伸手像是要打她,手已经甩到她眼前。 俞粼已经闭上眼偏头过去,很久都没落下意料中的巴掌,她缓缓睁眼。 只看到Alex一把抓住了秃头戴着手表的腕,往后一扭,轻松到连表情都没有波动。 王建军不是虚胖,肉都实在,用尽全力甩开,他护犊心切,完全忘记自己还是个人民教师的身份,一心只有替子复仇,还想伸手抓她继续打。 “你们一家人都是精神不正常的东西!妈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一群乡下洋鬼子。” Alex严严实实挡在她面前,一直握着她因受惊不断颤抖的手。 “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都会向你们教导处举报。” “幼稚,我怕你举报?你去试试看啊!”他笑得轻松极了,“你还年轻,不知道在这谁是老大。” 面对一个力量不相上下,比自己高很多的男性,王建军显然不像对待小女生那么嚣张了,他手停在半空,没敢打,只是继续骂骂咧咧的,虽然是方言,但谁都听出来他在讲侮辱性的话。 “……勾引我儿子,还玩欲情故做的小把戏,真该把你开除!我们这学校多的是挤破头想来借读的人,你倒好还不珍惜!” “鬼要勾引王宇,是他不要脸硬凑上来!” 俞粼缩在后面反驳。 她不想再继续看王建军的脸,她低头,看着和两只手牵合的地方。 他手很大,显得自己手小,传来的体温,她竟然慢慢停下狂躁的心跳,感受到了一丝心安。 Alex:“老师说得对,是不该报警,我们两个人私下解决就好。” “什、什么?什么意思?” 他玩味一笑,捏紧了拳头,现在王建军才发现,他指甲缝里还有点红色的痕迹。 “没什么意思,你刚刚要揍我家的小孩,我也得礼尚往来,不是么。” 王建军毫不在意,嗤笑一声,只当那是年轻人的玩笑,城市大了什么鸟都有,可再次看向那人的脸,只有仔细谨慎的认真。 他在不停打量自己的身体,当真在严肃思考,到底要怎么处理他的后事一样。 作为男性,一直以来都习惯用眼神审视女性的身体,他第一次被人这样观赏,感觉浑身都被脱光了一样赤裸。 更何况这个点,学校里人去楼空,在这时候轻飘飘抹杀掉一个人的存在,听起来不可思议,也并不是不可能,万一他真是个精神病,杀了人也不用坐牢。 Alex的手伸进了口袋,在里面摸索着:“你儿子在华山医院对吧?” “你、你怎么知道,你要干什么!”王建军的秃头好像流汗了,上面湿湿的,表情有些许慌张。 “就是想去看看他。”他斜着嘴笑了笑,“看望病人是不是得买点礼物?你儿子喜欢吃什么?要不还是买点保健品好了。” “你……” “怎么了老师?” “你不许去找我儿子!你这……”王建军才不想让这种人接近自己的宝贝儿子,更别说他要吃进去这人送的东西。 王建军举着手,始终和两疯子保持距离,他一开始还觉得这鬼佬不可能是俞粼的亲哥,说不定是街边随便雇来的混混。可现在他信了,这绝对是真正有血缘关系的怪胎,即使脸长得天差地别,但眼神,气质都是如出一辙的狂悖,丧心病狂。 叁个人围着办公桌转了一圈,位置调换,王建军身后就是门口,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桌上还留着开盖的保温杯,里面的茶叶沉底,温度正合适,只不过能欣赏它的人已经跑了。 28.喜欢 俞粼曾经以为自己讨厌男人,她把情绪和身体都关进了房间,只通过网线与外面交流联系,那是她的安全区,舒适圈,自从这家伙一声不吭闯入她生活的那刻开始,什么都变了。 “你怎么知道王宇在哪住院。” “搜了一下附近的叁甲医院,随便猜的,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两个人还牵着,走出了学校之后,大街上来往路人很多,她觉得自己收到的视线也好多。 “放手。” 俞粼的脾气像是阴晴不定的夏季,刚刚是朗朗晴天,下一秒就黑云压城,电闪雷鸣。 “是有点热。”Alex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松开了紧握住的手。 她脚步飞快,砰地一声,用力关上车门,闷热接踵而来,她按下AC开关,而后驾驶位的车门也被拉开。 Alex把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按下录音停止键。 “你那老师是个纸老虎,这个录音发你一份,想怎么用都行。” 俞粼盯着他:“你觉得我举报他,能有用吗?” “老师对学生使用语言和肢体暴力,我不相信学校会对此不管不顾。”他很诚实地回答,“试试?” 她坐在那低头,又开始玩自己的手指:“我不想。” “我能问为什么吗?” “他接不接受惩罚我不在乎,我只想读完这叁年赶紧高考。”她挠了挠手臂,眼神飘忽,“不去举报,我还安心一些,至少有个把柄在我手里。” 她太清楚学校不会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学生,去辞退一个从业几十年的骨干教师,但她只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度过剩下的学生时光,谁都不会再提那件往事。 这就是人情社会的生存法则。 俞粼心烦意乱地扭过头,她明知自己不能当破坏秩序的出头鸟,却心里总在思考,如果能让他被解雇该有多好。 Alex没急着将汽车启动,透过后视镜静静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基于微表情,来揣测她的心情。 见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就递过一瓶矿泉水,见她眼眶红了,默不作声将纸巾放到后排。 “饿了吗?” “不饿。” 电话响了,是母亲打来的。 “他醒了……” 剩下的都是哭吟哽咽。 车厢太安静了,就算没连carplay,把声量调到最小,俞粼还是听到了一点漏音。 “谁在哭,怎么了?” Alex:“舅舅受了点伤,我是送他去了医院才赶过来的。” “什么?” “从楼梯摔了一跤,没事了,已经。”他看了看裤子上的血迹,“虽然一开始是有点吓人。” 俞粼完全没法像他一样沉着,她从后座凑出身体,努力想要钻进副驾:“你身上的血……” “不是我的。” “你……” 她真的很想问,今天经历的事情,随便甩给她一件都得难过好几天才缓得过来,他怎么能这么从容不迫? 只不过是二十岁,四年后的自己,也能像他一样成熟冷静吗? Alex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怎么了?不要担心他们啦,舅舅一直都有健身,就算年纪大了,也没法死那么快,你知道为什么资本家的命都很硬吗?” 俞粼看到他笑,反而更止不住鼻子的酸,她咬着后槽牙,强忍泪水,越忍表情越扭曲。 “因为做了好多亏心事,上帝不想收留他们。” 男孩看她没被自己逗笑,挠了挠头,绞尽脑汁想了几个幽默趣事。 “你知道有一次,我把舅舅的西装裤子烧了个洞,在屁股那儿,他穿去上班了,直到回家也没发现,我怕告诉他会挨骂,只能用画笔把他所有的内裤都涂黑,结果因为这个被骂了一顿。” “还有,大学时期我有个室友,他和自己女朋友的弟弟搞上了,结果女朋友也喜欢上了他姐姐……” 俞粼瞪着通红的眼睛,坐在副驾就是方便,一手就能捂住他不停张合的嘴唇。 “吵死了,我根本不喜欢你这种低俗笑话。” Alex轻轻拿下她的手腕,放在嘴边吻了吻:“那我不说了。” “你好烦!你好讨厌!为什么要对我做这样的事情!” “我只是想让你开心点。” “你干嘛要这样!我开不开心关你什么事!干嘛要在班主任面前要帮我说话!”她甩开他,用力擦着被吻的手腕,“你骂我一顿,顺着老师的话道个歉,说不定还没这么多糟心事!” Alex什么都没说,盯着她的脸看。 俞粼对上他真诚的目光,虽然嘴上是在怪他,但回想一切,她是打心底的畅快,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像这样为她撑过腰,出过气。 或许是人生里父亲角色的缺席,所以在面对冲突,特别是肢体上的暴力之时,母亲总在不断妥协和退让,把所有的痛都当作上天奖励的玻璃渣,硬生生咽下去,即使喉咙咳血,不情不愿到痛哭,也得为了适应社会生存,为了各种理由,迫使自己逆来顺受,委曲求全。 她并不责怪母亲的不作为和懦弱,她只觉得是这世界太过残暴和悲哀。 女性在这社会上总受到大多恶意,揣测也太多,她们生来柔软温和,却要直面于这世上最令人恐惧的暴戾。 之前十几年的人生里,俞粼也早就习惯忽视恶意,也不去寻求任何人的帮助,她害怕去依赖,母亲也告诉过她靠人会跑,靠山会倒,要自立自强。 现在生命中突然多出来一个男性,还是个处变不惊,像幻境里的父亲一样,不管任何事都只站在她这边的后盾,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信任与呵护。 这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生活并不总得隐忍硬撑。 可她现在,不知所措,一头雾水,只想哭。 她讨厌这样等待被拯救的自己。 她也好讨厌这样的他,为什么要这么温柔,强大,长了一副挑不出错的皮囊。 还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俞粼越想越气,莫名其妙地开始打他,虽然不痛不痒,在外人看来她就是个发了疯的精神病。 边打,她的视线变得愈来愈模糊,最后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自己的胸口上。 Alex有一瞬间的愣神,拿手在裤子上蹭了蹭,用手背一下下擦她哭红的脸。 “滚开,别碰我!”俞粼知道自己现在很不讲理,她就是要这样做,有本事就揍她,骂她,把她丢下车自己回家好了。 事与愿违,Alex不厌其烦地挣脱掉她禁锢着的手臂,用里层干净的袖子给她擦干眼泪,还沾了她的鼻涕,他也不嫌恶心,换了另外一只袖子继续擦。 可这样的行为反而让她越哭越凶。 “对不起,我错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道歉,反正惹她生气了,这么说总没错。 “滚……” 俞粼还是一直在推他,只要他在说话,在动,她就没法停下自己崩溃到极点的情绪。 Alex猛地将她扯入自己的怀抱,用力扣紧她一抽一抽的肩膀。 “没事的,都没事了。” 他不厌其烦安慰,顺她的后背,发觉她要挣脱,就加重力道,要将她占为己有的嵌入身体,死都不愿放手。 俞粼就像被按在案板上的活鱼,用尽全力垂死挣扎,渐渐地,从刚开始的抗拒,到反抗无果,接受现实。 “你好烦,好讨厌,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带着哭腔边骂边在他的后背用指甲挠。 “对不起。”他一出声,在胸腔里的敲击都听得真切。 气流从肺部经过声带,隔膜震动同样在她身体里剧烈动荡,宛如寺庙里的撞钟,几个壮汉用力撞开了她最不堪一击的内心。她再也憋不住所有压抑的情绪,埋在他的胸口里失声痛哭,她从来没这样哭过,就算难过到极点了,她也只是闷在枕头里尖叫。 这一次,她哭到快要缺氧,喉咙缩窄到喘不过气。 她好想缩成一团来减轻点胸口的痛感,可那地方是从内到外绞动着的疼,怎么都没法缓解下去那种心酸。 她讨厌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以后也应该是这样,他是自己能使用的狗,供自己账号引流的工具,仅此而已。 但可怕的点就在这里,她居然,不想止步于此了。 怀里的人逐渐稳定,Alex想看看她的脸,可她的手指紧插入他的后腰,不肯撒手。 也好,多抱一会儿就抱吧。 冷静下来了,俞粼才有心情分辨他身上的味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和自己一样,柔顺剂的味道。 这是一件很亲密的事情,两个人身上有一样的味道,说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除了亲人这一层关系外,他们还是外网的情侣博主,私下里的狗和主人。 还做过很多,不该是兄妹之间该做的事情。 她依依不舍离开那个宽大温暖,微微起伏的地方,看到他眼睛的瞬间,突然产生了幻觉,那片闪着绿光的河里,盛着无法宣之于口的汹涌爱意。 好难过,因为那只是幻象而已。 基于血脉,他会永远不离开,但一些话也没法叙述,她害怕自己说出口后,就再也没法装傻,再也不能坦率地触碰他的身体和他闹了。 “你为什么要当我的狗?” 俞粼犹豫再叁,还是问出了那个最想知道的问题。 Alex突然哑然,他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原因?好像有点简单,见色起意?他迫不及待想见她,就是因为她的长相身材符合自己的审美。 如今,又不仅仅是这么简单了。 这段时间的接触,他真觉得这个女生比想象中的还要有趣,他爱她不经意透露出来的乖戾,平日里对他不加掩饰的厌恶,即使地位卑微,他也能在一次次的触碰之中感觉到自己被需要。 他做梦都渴望被需要,他希望有一个永不变的契约来限制他们,将彼此牢牢捆绑,这样他就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最好最理想的状态,是谁都没法后悔,谁都别想回头,就算最后爱已消散,憎恨到想杀了对方,他也疯狂迷恋两个人撕扯缠绵,想挣脱又挣脱不掉的感觉。 可他不能说,因为会吓到她,她会没法接受这样肮脏粗鲁的自己。 “你呢?你为什么要答应当我的主人。” “我不知道。”她回答的很快,眉毛皱了起来,一直以来,她都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生气也好高兴也好,全都写在脸上。 她很真实,这一点他也爱。 Alex还想多问点什么,俞粼已经凑近了自己,呼吸喷洒在自己的鼻尖。 好近,他仔细回想两个人接吻的场面,当时太黑了,又意识模糊,只记得嘴唇很软,舌头好热,好湿。 女孩捧起他的脸,思绪被强行打断。 “我感觉,我可能有点喜欢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俞粼的心脏终于炸开了,每一块血肉都带着那些拼起来的字。 她不敢看他的表情,只顾着闭眼,去寻他的嘴唇。 29.惹她生气 带着眼泪的吻有点咸,还是软的。 女孩子主动不像他上次那样,粗暴到令人窒息,仅仅浅尝辄止。 眼泪还挂了一点在睫毛上,Alex伸手去碰那防水层一样的浓密,那滴水珠意外滴落下来,滴在他的中指上。 好凉,被空调风一吹,那一块显得更凉了。 俞粼扭过头,重新坐正,刚刚她鼓起勇气讲出来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果然不该说。 可现在要怎么解释才好,她脑子一片空白。 “回家吗?还是想去医院看看。” “随便。” Alex思考了会儿:“最好还是别去医院打扰舅舅休息。” “嗯。” 话题就这么轻松岔开,语气也没有什么波动,俞粼偷偷看了一眼他的侧脸,只是在目视前方,一心开车,当他转过头看后视镜的时候,她马上把视线挪走了。 他是没听见吗?还是装作没听见,是怎么想的?觉得恶心吗?可他一开始如果不是也喜欢她,干嘛要说当狗这种事。 那就算喜欢吗?不过是觉得好玩罢了,反正也没真做,没什么道德上的罪恶感,两个人之前从来没见过…… 怀着这样的心情一路到家,俞粼本以为自己会和他一样,随着时间就慢慢淡忘这个尴尬的事了,可她却越来越忐忑不安,就算是惊吓,拒绝,不管是怎样的反应,她都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你等下。” 她叫住要进房间的Alex,与他面面相觑,两人之前也对视过很多次了,可那时候不是在摸就是在舔,像现在单纯的眼神交融,还是第一次。 但她感觉现在,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更亲密。 “你刚刚听到了没。” “什么。”他冷静到让人不敢再继续问。 俞粼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还是问了:“我说的,喜欢。” “嗯。” 嗯是什么?倒是回答啊,真想给他一巴掌。 “你呢?” “我?”他似乎准备装傻到底,只是在那笑。 “没什么想说的?” “嗯……” “妈的,你是不是找抽?”俞粼把脏话骂出来之后,好受多了,果然还得多说脏话,不然憋着心就脏了。 Alex反而兴致勃勃凑近,弯腰低头,把脸凑到她面前。 “抽吧。” “神经,懒得理你了!” 俞粼气地要死,她扭头就走,又突然停了脚步,仔细想想,他愿意挨打,不打白不打,走回去扯着他的领子往房间里拖。 她力气当然没那么大,得多亏这家伙配合。 她又一次进了他房间。 “跪下。” 她踹了他的膝盖一脚,几乎是强迫性的让他跪了。 俞粼坐在床边,Alex就跪在面前的地板上,现在手里真缺了个趁手的物件抽他,后悔没买鞭子。 她尝试扇了一掌,第一次打人总会手下留情,在他脸上没有太响。 “你是故意和我叫板,对吧?” 他没吭声。 俞粼很恼这种人,以沉默对抗自己。 刚刚她可是鼓起勇气主动亲他了,怎么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吻我。”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命令,Alex有点诧异,他动了动嘴,什么也没做。 她瞳孔颜色很黑,特别像妈妈,也很像舅舅,所以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不近人情,和丧尸一样。但他很羡慕那种长得十分相似的兄弟姐妹,脸上的各种特征一目了然,旁人一眼就能辨认是一家人。 只有他不一样。 像是个外人。 可现在就是他这个“外人”,正在被亲妹妹索吻。 “吻我。”她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强硬。 Alex从地上起来,手臂撑在床沿,近乎摸索般,从胸口一路往上,凑在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蜻蜓点水。 “我没让你停。” 俞粼抓着他头顶的头发,越来越用力,“我说停,才能结束。” Alex很能忍痛,这点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干脆站了起来,膝盖深入女孩双腿之间,将她压在身下。 他的手不自觉捧着她的脸,像是对待圣器一样珍重地继续送上吻。 从一开始的触碰到吸吮,最后干脆伸出舌头入侵,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 俞粼的反应显而易见,她开始发烫,呼吸沉重,脑袋开始晕乎乎的了。 手从头顶渐渐下滑,到脖子后面勾住他,双腿偶尔会突然夹紧他的大腿,又突然放松,周而复始,房间里除了唇舌碰撞和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Alex果然是个听话的狗,他百分百遵循着主人的意愿,除了接吻不会有任何的动作,也不会停。 还是俞粼最终忍不住推开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还没有说停。”Alex握住她的后颈,又准备亲上去。 “行了!停!” 他不动了,除了耳朵红,别无异样。 俞粼不安地来回夹腿,她感觉自己内裤湿的难受。 她往下看,刚刚接吻的时候偶尔会被顶到,她第一次感觉那东西是那么硬。 看来,并不只是她一个人有感觉。 “摸我。”她开始下令。 Alex短暂呆滞后,很快就像训练有素,会转圈会握手的小狗一样,手从衣服的下摆伸了进去。 主人没有具体说摸哪里,但这些都不重要,他知道自己应该要让主人舒服。 手掌在小腹处揉了揉,那地方很软,有些凉,很快被手心的温度给同化了。 他的手太大,显得腰和后背都有些过于纤细,绕到后面往中间一顶,解开了内衣,指尖碰到了乳肉的下缘。 俞粼开始发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亦或是兴奋。 她闭上眼,感受指尖从乳肉开始,揉捏,在乳晕的周围划圈,打转,最后才在最中心的地方轻轻按下去。 “啊……” 俞粼头侧到一边,用力咬着食指关节,她不想发出这种难堪的声音,这样,只有鼻息发出的气音。 可随着刺激越来越重,她终于也抵不过生理反应,压着嗓子喊了出来,裤子湿了一大片,整个房间开始弥散一股雌性发情的味道。 Alex另一只手从裤子边缘探了进去,他有些吃惊于这地方的绵软湿润。 不过也很满意,主人的情动,是对他最好嘉奖。 “主人。” 俞粼眼睛睁开一条缝,入目只有透着光的窗户,这种窗帘就像给他们蒙了一层朦胧遮羞布,渴望被世人看见,又想尽力隐秘。 “我可以用嘴吗?” “我还没说舔。”她声音有点嘶哑,“继续,摸我。” 30.乌鸦的戒指 很少会有人把女生和乌鸦这种生物联系在一起,传统文化里,这种鸟类代表着厄运不详,它们长相不讨喜,叫声粗犷,又天生聪慧,极具报复心。 他曾见过一群乌鸦绕着同伴的尸体,骇人的叫声像是哀悼乐,只要有人靠近那马路中央的模糊血肉,就用强力巨大的喙啄他们的脑袋。 有人觉得它们是一群不讲理的恶霸,但在Alex看来,这种生物很有灵气,有很多动物所没有的社会认知,形成像人类一样亲密的关系网络。 大学时期,他随手喂过一只骨瘦嶙峋的乌鸦,它立马记住了他的脸,之后的每一周,它都会带来亮晶晶的小玩意儿,有时候是纽扣,螺丝钉,有时候是海边捡来的贝壳,上面粘着沙。 他毫无波澜的表情,让它发觉他并不喜欢那些不太值钱的东西,苦思冥想,日夜不停蹲点,终于让它捉住漏洞,叼着木棍撬开邻居的窗户,偷走了放在洗漱台的钻戒。 Alex没结过婚,如此特别的礼物是第一次遇见。 冥冥之中的巧合,戒指是男款,尺寸刚好卡住他的无名指。 一圈金属缠绕在手指上,本该轻飘飘的没有感觉,但他却觉得滞重到像系紧脖子,掐死喉咙不让他痛快呼吸。 太沉了,沉到他手指都要掉下来。 那鸟骄傲地扇了扇翅膀,在窗台一蹦一跳,这玩意儿有多贵重,它心知肚明,也想炫耀它多有能力,扯着难听的嗓子叫了起来。 乌鸦羽毛很亮,反射着阳光的五彩,和刚遇到的样子不一样了,从弱不禁风的小子已经成长为一只体型健硕,眼神锐利的地痞流氓,尖锐的嘴张开,就已经能想象到被啄一口的疼痛。 它侧头不断看着Alex,似乎很满意他戴上戒指。 “我不要,还回去。” 乌鸦边叫边飞走了,听起来像是大叔的笑声。 他知道鸟类不会懂送这种东西到底代表什么,也知道动物不能跨越物种传递情感,厮守终身。他识趣地摘下,将那份沉甸甸的情谊搁置一旁。 …… 房间里的呼吸交缠激烈,两个人几乎是吻到了忘情,刚刚到底下了什么命令谁都不记得了,只想在对方身上索取温暖和津液,想要释放在体内积压已久的欲望。 窗外的光线越来越弱,眼前陷入一片黑暗的时候,俞粼才发觉两个人到底亲了多久。 “就这么喜欢接吻吗?”她感觉自己嘴唇都要被吸痛了。 Alex又咬了上去,轻轻的,咬在她的下巴和脸颊,耳垂也没放过。 “不许咬。” “能舔吗?” 他还记得刚刚让她别舔。 俞粼尽力顺着自己的呼吸,向被折磨到双眼通红的野兽露出脆弱颈脖,这是何等的信任才会这样做。 “舔吧。” 校服很宽松,刚刚揉搓的动作在里面无数次进行也没有任何受困。 现在,要亲手脱掉这件,印着校徽校名的衣服,他突然觉得有点罪恶,毕竟他是个成年人,这不就是在奸淫未成年吗。 “干嘛呢……”俞粼有点不耐烦,她自己动手,拉链一拉,很快把自己脱的只剩内裤。 对着自慰数次的胴体躺在身下,他再也没空想那些有的没的,虎口托起她丰腴的乳,一下下打圈的舔吃,把乳头含在嘴里吸。 脱光的话好像又没那么十恶不赦,这地方已经瓜熟蒂落了。 “要坐上来吗?” Alex顺势脱了她最后一块布,就算说话也舍不得从那里面探出头,口齿不清地埋在她胸里,气息喷得痒痒的。 “坐?” 他依依不舍猛吸了一口,抬头笑了:“试试?” 有时候俞粼真觉得他技术好到有点离谱了,怎么每次都有新招等着。 当她被托着屁股引着往他脸上坐的时候,才知道他说的坐是什么意思。 未经情事的女生在此刻有点害怕,她刚要逃开马上被按了回去,手指在她潮润不已的缝隙里滑动。 “别怕。” 轻柔的声音的确能让人安定下来,她没再挣扎了。 “你自己来。”Alex躺在她原来的位置不动,把所有选择权都交给她。 他把手松垮地放在两侧,准备做个只供使用的器具,让主人随意玩弄。 俞粼试着往他脸上坐,鼻息喷到了穴上,她被激得一软,重重地坐了下去。 “啊……” 突如其来的刺激,那些没来得及流出腔道的清液直接被冲开,一股股到他嘴唇四周,他卖力地舔干,却越舔越湿。 四处没有受力的地方,双腿颤颤巍巍,只好抓着他的头发前后挪动,生涩地将豆珠往他嘴里送。 Alex除了上下勾画着舔弄,其他的什么也不干,他就像个纸一样等着被画满淫液。 俞粼感觉眼眶要湿了,她受不住地起身摇头:“没力气了。” “那要我来吗?” “不要舔……” 她不想那么快高潮,会让她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好可怕。 两个人位置调换,他主动吻到她,以精妙绝伦的力道揉奶,看到她渐渐把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才开始往下。 手指很灵活,能一边顾及上面,一边揉搓开紧闭的花瓣,露出里面的蕊芯,用手指轻轻试探那个小小的入口。 这地方润滑太过,一下被吸进去似的进了一个指节。 “不行了……” Alex琢磨她这句话是在喊停,还是让他继续。 最后他给了自己的答案,又往里面深入了一些。 手指在里面很徐缓地动,一点点推开里面的褶皱,男孩手指很长,能直接进到最里面的地方。 里面潮润绵软,不断吐水,他多加了一根手指,一开始稍微有些困难,很快也可以轻松地运动起来。 俞粼被这快感折磨地发疯,她很想高潮,又好像少了点什么,不上不下。 想再多一点,快一点,想…… 她夹紧他的手臂,情乱迷离地喊了一句。 “操我。” 31.回避型依恋 本该一直听话照做的狗,这次像是惊醒了一样,突然坐正,抽出来湿漉漉的手指,连带着体液。 两个人都混乱的不行,脸上的红晕和空气里的旖旎,被这种惊吓到的反应渐渐冷却下来。 他的听力很正常,刚刚那句话他听得很清楚。 她在向他求欢,不是爱抚,而是真正的性交。 俞粼身体落空,一下子空虚,她气地踹了他一脚:“你有病啊,突然干嘛,不听我话?” “我不能。” “什么?” “我不能……” 难以置信,事到如今,他居然用这叁个字解释一切。 Alex像是个阳痿的丈夫,他坐在床上,毫无颜面地垂头,而俞粼就是那个责怪他的妻子。 “这算什么。”她开始找自己的衣服,重新扣上内衣,“你早说你那里不行,我就不说这么毁气氛的话了。” 他低头看着她,是一种微妙难言的表情。 “我不会和你做爱,我不会做任何让你后悔的事。” “后悔?” “你刚刚经历了很难消化的事情,所以失魂落魄,冲动之下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而我刚好在你身边,随手可得。” 俞粼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说这种话。 她失魂落魄?急需发泄?怎么每个字都听得懂,连起来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他有点难以启齿,“我不想当你的泄欲对象,你觉得舒服,是因为我服从于你,这只是一种心理层面的满足感,并不是……” Alex十指交叉,还是低着头,像个犯错准备接受批评的小孩。 她笑了:“你把我当什么?色欲熏心的女魔头?” “没有。”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俞粼不知该如何是好,在她印象里,男的实在太好钓了,随便露点肉擦点边,一堆闻着味儿来的,他不是求着自己当他主人?不是舔得很开心吗?能摸能吻,怎么给操还不乐意。 她对这家伙是真有耐心,这种时候没甩脸色走人,而是捧着他的脸,凑了过去。 “我们是什么关系?” 当她以为能得逞亲上的时候,突然这么一句措不及防,伴随她“啊?”的一声,停下了动作。 瞬间有点萎了。 他却步步紧逼:“你把我,当作什么?” “呃……” “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能亲密到性交的程度。” 这一刻,只要卡壳,什么都不用说,也什么都明白了。 Alex瞥过头去,他早就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并没有太过恼怒。 不被亲妹妹视为爱人,这种有什么可奇怪的,这算失恋吗? 算不上。 “我不想因为你一时冲动就和你一夜情。” “我也是很认真的好不好?”俞粼不爽道,“刚刚在车上就说了,是你不回应我。” “喜欢?”他好像有点瞧不上这个词,语气很不屑。 “是、是啊,所以想和你做爱,很正常吧?”她哈哈一笑,“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有点想,嗯……就是想体验一下,看别人做都那么舒服……” Alex听着她轻松的语气,只觉得异常讽刺。 这个场景他太熟悉了,几段并不美好的恋爱经历让他明白,女人并不是那么在乎情感需求,拿下样貌品相佳的男人,对她们来说就像收藏漂亮的花瓶,是拿来充门面的。 前女友不止一次说过,他的内核很无趣,她想不通一个男人居然拒绝调情,只想每天粘在一起吃饭看电影,简直就像个分离焦虑的小孩。如果不是因为帅气多金,她绝不会上来搭讪。 “可是我喜欢你站在我身边,显得我很有魅力,姐妹们也会夸赞我的眼光,所以呢,我还是想和你交往。”她看了看自己刚做的美甲,拿起咖啡自拍了两张,又想挽他手臂让他入镜。 “不了。”他抽身,拿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在桌上结账,“我们还是结束吧。” 从那之后,他彻底认清自己,从小到大他得到的爱,无一例外是因为漂亮乖巧,带出去有面子还不给人添麻烦。像别在包上的挂件,没什么作用,但能光看就心情愉悦。 她估计也是一样的,喜欢,想做,不过也是图他方便,随手就能拿来使用,又听话,对她也没有任何威胁。 “想什么呢?”俞粼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Alex盯着她的眼睛,他不想逼问,但嘴巴已经先一步动了起来。 “你准备这次做完之后,和我继续当表面上的兄妹,私下做炮友?又或是继续当你的狗,对你唯命是从?” “还是说,你真打算和我……谈恋爱?” 突如其来的尖锐质问,她没准备好说辞,只能愣在那儿发呆。 “我……” 面对这种认真到极致的表情,她忽然有点害怕,总觉得这时候说错一句话,就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俞粼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已经表明心意了不是吗?到底要怎样。 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把问题抛给别人最安全。 “你不想和我做吗?” 他没什么反应。 “想做就做吧。”她凑近亲了亲他的脸,“你当我的狗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我不是。” 他这次回答的很快,“我不是为了这个才接近你……” Alex没法轻易说出那个字,他不敢,他害怕,他们是亲人,确认关系比起别人要麻烦太多了,她如今兴趣使然不会意识到那些事有多么恐怖,等到她回过神来才将他抛弃的话,还不如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那你为了什么?”她问,“你想要什么?” 或许是童年经历让他有了心理阴影,他总是在被人随便拿起又放下,从没被人真正的在乎过。无数个寂寞哭泣的日夜,他虔诚祈祷上天派下一个人永远爱他,抱着他轻声耳语,用最确切的话让他明白,再也不会让他回到那种生活。 他不想当随手使用完就扔掉的臭抹布,不想招手即来,挥之即去,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很廉价的打折过季商品。 他不想只是这一切只是游戏,他想被她爱,想拥有她,甚至是想侵占她往后的所有人生。 “我……” 可他要说的时候,想要确认的时候,血液都被冻结了,嗓子被未知生物死死掐住,就像他戴上邻居的婚戒一样充满了违和。 那些美好不属于他,他不配,母亲抛弃一切来到这里,为的就是让这女孩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他凭什么毁掉这一切? 为什么不行,反正那两个大人也没多正常,而且他从来没强迫过她。 他再次试着反抗,再叁开口,也仅剩无声的沉默。 虽然没有强迫,但是他引导了,如果不是他那些行为,她又怎么会说喜欢自己?就算这次顺意而为,如果她后悔了呢?难道要一辈子都对她死缠烂打吗? 俞粼的耐心被消耗干净,她闷闷不乐,“不做就算了吧,当我没提。” 她默默穿好衣服,走出房间,走到一半突然感觉自己好没面子,哪有女生像她这么丢人的?被一个男的在床上拒绝?还说不想当她的泄欲工具?这也太伤人心了! 这家伙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她为他撸过,刚刚还碰到了,硬到不行。 是身材对他没有吸引力?脸不好看?他厌恶自己了? 情欲上头的时候又亲又吸,激情退却之后就腻了? 他也太贱了,游戏呢?账号呢?说好要搭档的,要拍视频的,还有很多事情没做过,就这么结束了? 一系列的各种事情充斥大脑,惊慌与羞耻让她几乎失去理智,又重新冲进房间。 门被很重地撞在门吸上,她狠狠抓起他的衣领。 “从来这的第一天你就在挑起我的兴趣,对我又亲又抱,教我玩这玩那,现在装什么纯情少男?” Alex被迫将视线转了过来,嘴唇动了动,似乎很艰难地说出了那个谁都心知肚明,但谁都不想戳穿的现实。 “之前那些,不过是过家家的小打小闹,但再继续下去,就是乱伦。” 他说话一直都很直白,不知道是不是中文水平的问题,他似乎没法学会中国人特有的含蓄。 “乱伦?”她气笑了,“没想到你还有这点道德标准,把鸡巴插进去是乱伦,没插就不算乱伦了? 他自知辩论不占上风,以沉默替自己解释。 俞粼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凭什么他说玩就得玩,结束就能结束?她可没玩够。 她挑衅地掰过他的脸,另一只手往他胯下探。 “对着亲妹妹硬成这样?还说不是乱伦?” Alex撇过脸,推开她的肩膀:“不过是生理上的反应罢了,这种东西被刺激就会变成这样。” “你真恶心。” 俞粼强忍住扇他的冲动,“人渣,卑鄙无耻的败类。” “你这个对着亲妹妹都会硬的变态,想尽办法接近我,猥亵我,现在又恬不知耻地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她猛地想起什么,笑了一声,嘲讽道,“你看过我的账号,难不成,真对我的黄图自慰过?” 他没有反驳,在她看来,这就是默认。 她哈哈大笑起来:“你真牛逼,我真的服气,你对我撸过几次了?都射哪了?都是怎么意淫我的?真肮脏,龌龊,我都想吐了,我还以为你多有种,你和别的男人有什么不一样?不还是想操我?怎么样,对偶像又亲又舔是不是很爽?” “从一开始就有备而来,你比我评论区的男人有种,人家隔着屏幕口嗨,你倒好,打个飞的玩真人是吧?现在让你操现成的还不乐意,多大脸啊,你到底要怎么玩才满意?” 他低着头,任由她怎么骂都没有反应,像个静止的雕像,这副置之不理的样子和冷漠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火冒叁丈的怨妇,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 为什么就不能干脆利落一点,哪怕是吵一架,也比这样的冷暴力要好。 俞粼一肚子火没地方撒,只能通过折磨自己撒气,她脱掉衣服甩他脸上,最后干脆连着内衣内裤也脱了,一件件全都往他身上扔。 “行,你厉害,我玩不过你,这破游戏要结束,那就结束吧,一切就当过把瘾,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哥哥。” 她咬牙切齿说出那两个字的称呼,用力一甩,门“嘭”地发出巨响,房子都好像被震了一下。 …… Alex独自坐在床沿,他捂着脸融入周围的夜色。 他又想起来送他钻戒的乌鸦,那段时间,他和校友合租了一栋house,邻居是对刚从德州搬来的新婚夫妻,被偷走钻戒后,妻子气急败坏双管猎枪将丈夫赶出了家。 男人坐在家门口欲哭无泪,他一抬头,居然见到了降临人间的天使,拿着他失而复得的戒指出现在面前。 男人感激涕零地拍打着门,给妻子展示两人的爱情结晶,前一秒还在斗个你死我活的男女,这一刻又立马拥吻,全然不顾还有个无辜路人在这看,吻得大张旗鼓,汹涌澎拜,简直像连续剧里的抓马桥段,令人无语。 好歹是重归于好了,Alex也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没有太在意,只当作人生的小插曲,回归于正常生活。 每周的这一天,他都会端着咖啡望向窗外,原来他早已习惯等待那只仰头大叫的聒噪乌鸦,他静静坐着,期待这次又是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儿。 窗外射进来的光,从清晨的浅黄变成通红的夕阳,直到天黑,那只乌鸦也没有光临这块地盘,他默默关紧窗户,居然有点思念它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当他再一次见到它,也是最后一次,在邻居家的院子里,折射五彩光芒的漂亮毛发沾满了灰土,胸口一个巨大的贯穿伤,漆黑有神的眼只剩下两个空洞,爬满了蚂蚁和蝇虫。 - 想了很多遍这里的剧情,我构思的时候就觉得这狗其实是个对感情纯度要求很高的人,虽然前期看起来像个玩咖,但他要是感觉不到女主对他的爱,还是会采取回避态度,所以就……不过虐不了两章惹……我很喜欢女主嘿嘿,性格比较直接,很快就能上垒……相信我吧! 感谢大家的珠珠,不知不觉都400了……做梦都没想到这设定能被这么多人喜欢~待会儿还会有一章!再次感激大家(鞠躬 32.真要跑 学校的情况和俞粼预想的一样,那件事无人提起,无人在意,大家默不作声埋头专注学习,课间也只是如往常一样,她孤零零上厕所去超市。 等她从厕所回来,抽屉里多了一封信,本以为是恐吓信之类的恶作剧,结果是顾加铭的道歉信。 :对不起,那条微博是我看到的,被他们发现了。 俞粼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她现在没空想那些有的没的,心情被另外一件事情牵着走。 该死。完全没法冷静,就算试着去听课,各种公式进她脑子里也全都是那男的所说的话。 乱伦。 过家家的小打小闹。 只不过是生理反应。 现在回忆起他那时候的表情,总觉得可怜巴巴的,有点卑微,就像个被人抛弃在角落的流浪狗,渴望被偏爱,拥抱。 难不成是觉得,结婚了才能上床?不会那么传统吧,都什么年代了,做爱了也不一定非要怎样……而且他俩又不能结婚。 但是他问,是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偷偷摸摸的主仆关系?总不能昭告天下他俩是兄妹,就是要在一起,除了引来别人的猜忌,又得不到一丝一毫的祝福,何必呢。 “妈的。” 俞粼飞快捂住嘴,台上的老师讲到一半被她的脏话打断,一脸不可思议望向她。 班上的同学也纷纷投来视线,但谁也不敢笑,毕竟上一个惹她的王宇还在医院没出来呢。 “对不起老师,我自己站外面去。” 老师阻止:“不用了,坐下来继续听吧。” 现在轮到她不可思议了,环顾四周,同学一和她眼神接触就马上低头,她就像个美杜莎,与她对视就会石化,马上暴毙。 “好吧,谢谢老师。” 俞粼突然变得很轻松,学校里现在没人敢惹她,很好,这样混到毕业不是问题。 放学之后,她去了医院,刚好撞见母亲在替舅舅擦额头的汗,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脸色如此苍白,脆弱到像张纸,刚换好的纱布稍微动弹两下,又微微渗出了血。 严肃的男人看到门口站着的女孩,紧绷着的脸突然放松了,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打量她。 俞粼有点怕舅舅,总觉得他长相凶凶的,她小声叫了他一句,很快扭头。 母亲刚下班都不回家,只在这寸步不离地陪着这病号,她看着两人只靠眼神交流的神奇氛围,脑子里又混乱起来。 或许他俩才是正常兄妹该有的样子,互相扶持,互相鼓励,也有吵闹的时候,但终究都记得是一家人。 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母亲要是知道她和那金毛的事情,会不会发疯。 “今天晚上赵阿姨会过去。”母亲摸了摸她的头发,“学校还好吗?老师有没有继续为难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在那,办转学也不是难事。” 俞粼摇了摇头,母亲好不容易在这片学区买了套贷款几十年的房子,她要是转了学,一来一去又给银行白干。 “赵阿姨来,那,那他呢?” 她不想叫那人的名字,也不想称呼他为哥哥。 母亲似乎能理解她的话,笑了笑:“Alex和我说想搬出去住,这几天在看房子,会有点忙。” “搬出去?” “是啊,应该是找到工作了吧?” 她有点急了:“他不是还没毕业吗?怎么就……” “他已经提前毕业了啊。” 俞粼咬着嘴唇,暗暗生气,这人干嘛要在这事上骗她,果然嘴里没一句实话。 不光是个人渣,还是个大骗子。 “这样也挺好,他想留在这,一个城市能时不时见面。”母亲看女儿,总是能很快看穿她所有的心思,在她波澜不惊的表情中读出了不舍。 可倔强的人总是口是心非:“呵呵,刚好,我早就想让他滚蛋了,毕业了是该出去,啃老多丢人。” …… 这个季节闷热感渐渐初显,日照时长也变多,傍晚的天空依旧亮堂。 辛芊芊牵着金毛饭后散步,它痛快地拉完一大坨,抖了抖身上厚重的毛发。 作为狗主人,她早就习惯隔着塑料袋感受那带着体温的便便,观察形状和颜色。 “你是不是又偷吃鸡翅了?怎么有骨头!” 金毛吐舌头哈气,一脸傻笑。 俞粼路过的时候,金毛已经挨了好几个大嘴巴子,很响亮。 “嗨。” “粼粼!你穿校服差点没认出来。” 辛芊芊是个话痨,从训狗课聊到狗拉稀屁股沾屎,俞粼刚好想转移注意力,边撸狗边听她吐槽。 “哎对了,你知道我们小区的花姨吗?” 俞粼记得这个老太,她女儿在某大厂工作,年薪百万,还找了个富二代结婚,每天走路都翘着鼻子。她家的摇粒绒狗仗人势,有样学样,邪恶到令人发指,见到小孩就狂吠,追着咬人家裤脚,但也怂,见到比自己大的狗就缩在主人身后不动了。 “她家的小泰迪走丢了。” “怎么回事?” “家里没人看着,这狗自己顶开笼子,一跳就把大门开了,监控能看到它跑出了小区,现在这附近都贴满了寻狗启示,你看。” 辛芊芊指着一旁的电线杆,彩印的纸上是只眼白很多的狗,还悬赏了两千块。 两千?俞粼默默记下那狗的模样,这小祖宗还挺值钱。 “花姨边哭边和我说,她就后悔没给狗戴个刻电话号码的项圈,至少好心人捡到了也能通知她。”辛芊芊心有余悸,“我得给金毛多准备几条,它这个体型,跑出去要是扑到小孩,抓狗队估计会把它打死。” 辛芊芊翻着手机给俞粼看,有好几个款式颜色,大多都是皮质的,有夜光款,有防蚊圈,还有宠物戴的红绳金锁。 它们的日子也是越过越好了。 那次在游乐园,好像Alex是让她送个礼物来着。 有点讽刺,居然现在才想起来,怪不得狗要跑了,她的确不算是什么好主人。 “这个好看。”俞粼指着最经典的红项圈,感觉有点像第一次见面偷拍他的那个。 辛芊芊看了一眼金毛:“还挺搭,不错,那我买啦!” 她看着辛芊芊马上下单,突然有点触景生情,是一种心酸落寞。 人比起狗来是省事,这个年纪也不用她喂食遛弯,但差就差在不够听话,太有自我意识了,一点点不顺心就要造反。 这男的…… 她有点烦,招惹完自己就跑,把她当什么了。 不过俞粼也觉得自己很犯贱,人家都明确拒绝了,居然还想着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啥时候了还立痴情人设。 ……烦啊。 33.念念 t oky ore 8.c om 一连好几天,俞粼都没见到那家伙,他每天早出晚归,连早饭都不做。 她想找个和他聊聊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次周末,她破天荒没把自己关进房间打游戏,而是坐在客厅里翘脚看无脑电视剧,其实都是为了等那个人的掩饰。 “快期末了,粼粼不复习吗?” 赵阿姨端来切好的水果,她退休很久,腰依旧挺得板正,上下楼梯都不带喘气。 “哈哈。”俞粼有点尴尬地笑笑,“我现在复习会忘光,还不如临时抱佛脚考得好。” “这样啊。” 赵阿姨做完晚饭就走了,寂静还没维持多久,门又开了。 “阿姨忘拿东西了吗?”俞粼没回头,电视上演到男女主飞到天上对视接吻了,这夸张特效,这土味剧情,到底谁爱看…… 原来是她自己。 Alex换好拖鞋径直穿过客厅,她听到动静,视线瞟到他,弹射般起身。 “哎!” 他停下了脚步。 “对不起。”她立马先服个软,“我回去仔细想了想,讲那些话有点不好,我当时有点生气,其实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有点想做爱,但不是那样想,我们也不用非得做到那一步。” “嗯。”看好文请到:mi mis e8.co m Alex平时总笑,他现在却不笑,冷漠到疏离。 俞粼尴尬到脚趾抠地,怎么都说不出来继续合作这句话。 他似乎已经没那个兴趣了。 “说完了?” “……” 男孩准备扭头,她又立马说:“你为什么不说你已经毕业了?也不说你要搬出去,你好歹也告诉我一声吧?” 俞粼还是不习惯一夜之间就变了的相处方式,明明是他拒绝,她却一气之下把那句结束的话说出口,有种被落井下石的挫败。 “怕你觉得我故意装逼。”他似乎耿耿于怀,“你第一次见我就觉得我爱装。” “我那是……” 解释不清了。 “你、你你不能走,我还想让你帮我复习英语呢,你学习那么好,总得教教我吧?” Alex低头看了眼时间:“抱歉,我还有事。” 俞粼愣了好久,才慢慢跟他后面进了房间,他已经收拾好了刚来的几个行李箱,本来就空的房间,这下直接有了回声。 “你真要搬走?” 他没有回答,一瞬间就变了个人,陌生到从来没认识过。 俞粼这才发觉,她似乎从来没真正了解过他,一直以来只把他当成死皮赖脸的狗,非打即骂,用完就扔,或许这副样子才是他的本性。 她乖乖闭嘴,不动声色看他收拾完最后一点东西。 Alex带来的行李没那么多,对于长居的人来说,这简直少到不像话,或许一开始他就把这当作歇脚的地方。 “你住哪?”她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嘴。 “离这不近。” “怎么。”她故作轻松,笑道,“怕我缠着你不放?连详细地址都不说?我也没那么可怕吧,哥哥?” 他能察觉到语气里的讽刺意味,他盯着她看了很久,顺势点了点头。 “我到时候发给你。” “嗯。” Alex真的走了。 人走了,但他生活的痕迹还留着,他特意买给她的零食,还有添置的家电。 真爽快,真洒脱。真羡慕他。 客厅又恢复了寂静,俞粼身体都被抽空似的,脱力倒在沙发上。 她摸了摸皮质的坐垫,上次他喝醉了就在这舔,她的水都流到上面了,她怕妈妈发现,用湿巾擦了好久。 也接吻了,除了最后一步,她觉得两个人算是什么都做过了,已经超越了很多年纪相仿的情侣。 俞粼从那个空荡荡的房间走进又走出,她不敢相信,真的有人会如此决绝。 她小时候就想养条小狗,只不过妈妈不同意,那时候太忙,经济太拮据,这个梦想只能暂时搁置。 因此那天听到他说要当狗,她就真的沾沾自喜,以为拥有了一条完全属于自己的狗,只要拿根铁链拴起来,只要给点水和粮,就能消耗他一辈子为自己看门卖命。 她现在明白了,只要他想,挣脱那条链子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突然有种无助感。 这算什么,他算什么,他凭什么能招惹她又不负责?凭什么能轻轻松松结束这一切? 俞粼捂着脸,她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如果不说那两个字,他俩还能继续稀里糊涂的发生边缘性行为,也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等到双方腻了,或者是有了对象,自然自然就成了一段一笑了之的过往。 然后继续在母亲面前装作不熟的兄妹。 可她不想这样,她想认认真真的讨论这个问题,可他却一直把她的心意,当成幼稚的玩笑。 “操……” 她冲进浴室大喊出来,将水开到最大,好让水声掩盖掉自己的情绪。 …… Alex放好行李箱,坐在了副驾。 他低头刷着手机,最近在物色新车,这个城市太大,高峰期太挤,有辆小车能提升很多幸福感。 母亲今天特意来给他送行,车开得很稳,玩手机也不晕。 “你和粼粼好好告别了吗?” 他手机页面停着不动了,过了会儿才点点头。 “她不太好相处吧?其实本质不坏,要是说了什么重话,你别太介意。” “没有。” “她吧,小女孩脾气,嘴上得理不饶人的,其实很舍不得你走。” Alex放下手机:“妈,我和她没吵架。” 母亲笑笑:“好吧。” “我知道你和舅舅关系不怎么好,但那些都是你们大人自己的事情。”他很郑重其事,“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用不着担心那些。” 这块是刚建起来的新公寓,各种设施比起那个旧小区要完善很多,保安不拦外卖员,对租户也不蛮横,是个和蔼可亲的小伙。 Alex送走帮他拿行李的母亲,独自留在这儿收拾。 钟点工刚打扫过,只需要把衣服和生活用品都拿出来,放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 这天气闷闷的,他本想洗个澡,到了浴室才发现,他还没买洗发水沐浴露。 镜子反射,他望向脖子上还没完全消失的淤青,只剩一圈极淡的痕迹,用手碰了碰,已经不痛了。 对门住着一对年轻情侣,刚好和Alex同时开门,他们互相对视笑了笑,进了电梯。 “讨厌,你神经啊。” 女生对男朋友嗔怪了一句,那音调莫名和俞粼有点像,这话说出口的时候Alex猛地抬头,看到她的脸的刹那又默默移开视线。 到了超市,他下意识在一堆沐浴露货架上伸向那个同款味道。 直到购物车里堆满了那个家里完全一致的洗衣液和柔顺剂,他才发觉女性是一种很可怕的生物,在不知不觉中侵略四肢百骸。 有件事他一直都埋在心里,趁俞粼不在家的时候,偷偷进过她的房间,他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房间,用两个字概括,应该是杂乱。 床上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棉花娃娃,架子上书桌上也全都是巴掌大的玩偶,乍一看这地方不像要住人,像是摆地摊的。 因为被明令禁止进入,他没有收拾,任何地方都只是看,默默观察她居住玩耍的地方。卡通的水杯,巨大的棉拖鞋,枕头上残留的长发,床单的褶皱,每一件她使用过的物品,都会被强行植入她的痕迹和味道。 他闻过她换下来的衣服,和床单上的很像,气味已经盖过了那上面的洗涤剂,闻到那个味道就好像见到本人,只要一回头她就站在那儿,戴着眼镜穿着松松垮垮的T恤,怒气冲冲,指着他的鼻子瞪他,不是告诉过你不能进来吗! “对不起。”他好像有点疯了,居然在和自己的幻象对话。 本以为是气息吞噬了他,才让他总恍惚她还在身边,其实不然,都是他未了结的思想在入侵,以为是她不够爱才让两人产生隔阂,其实都是他犹豫不决,想触碰又收回的自卑心在作怪。 只不过是段很短暂的相处经历,对于他的生命时长来说太不值一提。可他总在捡地上早已嚼烂的渣,重新塞进嘴里,反复细品那些早已没了味道的片段。 真是可怜,他估计得花一辈子的时间去淡忘了。 34.台风天 “粼粼,中午要不要吃凉面?” 母亲敲了敲门,没有反应,已经11点了,里面的人依旧没有要醒的迹象。 平时她一定不允许,就算是暑假也不能这么自甘堕落,但这次期末考得还不错,比上次小考进步了很多,那就算了吧。 俞粼其实醒了,但她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之前熬夜都要通关的游戏,现在拿起手柄的欲望都消失殆尽。 她赖了半小时,慢吞吞洗脸刷牙,母亲在客厅里看新闻。 “今年的4号台风预计将在今天到达我市,这是今年第一个超强台风,据预测,风力最高可达17级,请各位市民做好台风防范措施……” 沿海地区,夏季台风见怪不怪,母亲东翻西找,找出来去年买的胶带。 “粼粼,来搭把手,把窗户粘了。” “噢。” 母亲做完午餐很快又去了趟超市,风雨欲来,外面天已经全阴了,整个城市都被压缩了似的,气压低到令人不适。 快速撕扯胶带的声音很解压,俞粼剪掉最后一节,将家里所有的窗户都贴好了“米”字。 她家这栋楼离马路最近,从窗外看出去没什么景色,只有一条双道来往的车流,所以房价也最便宜。 本来只是随便发个呆,却在对面的人行道上看到了一条飞速奔跑的泰迪。 离的太远,俞粼就算眯着眼睛也看不大清楚,它身上没太脏,不像流浪的。 待会儿就刮台风了,它这小身板轻轻松松就能卷在天上,再猛地下坠,变成一滩狗肉泥。 不管是不是那条悬赏两千的狗,她都得去瞅瞅。 那条泰迪饿到前胸贴后背,它从前可没受过这种程度的苦,主人是个胖阿姨,所以也把它养得棕棕胖胖,还能当个仗势欺人的恶霸,门铃一响就能返祖,对着无辜的快递员狂吠。 但这些日子,它只能混迹各大垃圾场,捡不到什么好吃的就算了,还被别的流浪狗王追着咬,它只能哀嚎着跑掉。 就在几乎头晕眼花,快晕厥过去躺成一只死狗,它忽然闻到一股浓郁肉香。 俞粼手里拿着刚从便利店买来的肠,蹲在离泰迪不远的地方,摇了摇。 “来。”她已经不记得这家伙叫什么名字了,只好叫它,“小狗,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健硕的狗欺负多了,它居然颤着腿不敢上前。 但好馋啊。 俞粼见它不敢靠近,只好掰下一小块放在地上,又走远了一些。 泰迪走近,边嗅边抬头盯着那个对它来说宛如巨人的女孩。 就是现在,它趁她不注意,叼起那块肉肠,后腿用力一蹬,飞快地从她胯下钻了出去,一路飙车似的跑了。 “我靠!” 俞粼丢了芝麻也丢了西瓜,她也跟着狂奔。 四条腿的果然跑的快,她本来体育成绩就不怎么样,她跑一段就弯腰撑着膝盖喘一会儿,像个八十岁的老太。 那泰迪也很贱,不是干脆跑到没了踪影,而是看她停下,它也停,用眼白很多的眼睛斜视,嘴巴里还嚼着刚刚的肠。 “你有本事别跑!” 俞粼刚动起来,那家伙又往前跑两步。 泰迪似乎发觉了她没有什么威胁,又得瑟起来,边遛她,边顺道在电线杆附近尿了一泡。 俞粼中途都想过放弃,这狗既然想寻死,她也不想管,结果泰迪又跑到她脚边,一伸手抓它,那家伙就和泥鳅一样溜了。 “这花姨从哪里买来的玩意,成精了!”被气到上头,她非得和它杠上,就不信了,还抓不住一条狗?一边大叫一边让周围的人挡路,结果都被泰迪当作障碍物一个个跳跃躲过。 一人一狗僵持了好久,俞粼气喘吁吁,将那狗堵在高高两条绿化带的夹角里,她邪恶一笑:“怎么样,跑啊?” 她拎起狗后脖的软肉,它呜呜咽咽地叫,终于结束了它罪恶的一生。 “现在就把你送回去。” 她抱着狗四处环视,发现周围是个公园,这离家至少有两公里的路。 风呼啸刮过一阵,将居民楼外面晒着的内衣内裤都卷到了半空,那花花绿绿的东西像是彩旗,应该是替她庆祝吧?她抓到了两千块呢…… 很快,上天就给她实实在在泼了盆冷水,是物理层面的,天空像破了个大洞,她听到的声音不是下雨,更像是往地上倒水,“哐”地一声,她全身都湿了个透。 狗毛也被淋成了一缕缕的,像流浪汉没打理的卷毛。 俞粼抱着狗四处逃窜,缩在公园里的凉亭,奈何这台风来得太猛烈,雨不是从房檐很柔美的落下,而是被风吹到每一个角落。 “啊啊啊!”她捂着头到处躲。 泰迪与她的惊慌截然相反,它并不在乎淋湿的问题,不亦乐乎吃着肠,饿狠了,连雨水进嘴了都要尝个咸淡。 俞粼想拿手机给母亲打个电话,可她另一只手要抓着狗,那家伙还要乱蹬,结果把它手机给一脚蹬到了地上。 她默念着千万别出事,结果拿起来一看,屏幕碎裂,按了按开关,闪了闪,永久黑屏了。 妈啊…… 要崩溃了。 …… 母亲从超市买了一堆食物回家,发现窗户都已经贴好了。 “粼粼,晚上想吃什么?超市人可太多了,估计都抢物资呢。” 没有回应。 女儿的房间门大开着,这家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没有人影,只有电视还在播放实时报道新闻。 “今年超强台风已经从东南沿海登陆我市,预计一小时内降雨量超过100毫米,气象台发布暴雨红色预警……” 这时候,外面很看气氛地刮过一阵强风,呜呜作响,雨刹那间倾盆而下,更让她的慌张雪上加霜。 …… “好的,我了解了,我们会好好考虑,请耐心等待邮件通知。” 由于台风天,各大公司都只进行线上面试,HR似乎对他的履历很满意,嘴角微勾着结束了会议。 手机在疯狂震动,他关掉静音,接了起来。 “粼粼在你那里吗?” “她来我这?”Alex诧异,打开大门确认了一遍,“没有。” 他住进来的第一天就发了个定位给她,打算发门牌号的时候,他发现消息框前是个红色感叹号,被拉黑了。 母亲的声音在颤抖:“她不在家,也没说要去哪里,刚刚你舅舅说没在医院,手机也关机……” 大概清楚了情况,他安慰了会儿母亲,外面已经混乱到像个世界末日,所有人都顶着暴雨往家里躲。 他几乎没有片刻犹豫,伞也来不及找,拿着车钥匙冲了出去,与众人都反方向擦肩而过。 她出门应该只是走路,今天公共交通都停运了,她也没有自行车和电动车,活动范围不会大到哪里去,他很快调出车内的导航,在那个小区周围一圈圈的绕。 暴雨淋到挡风玻璃完全看不清,雨刷调到最快也赶不上雨水倾倒的速度,这种时候为了安全,是不能开太快的,可他不自觉用力踩油门,任由焦躁忧虑控制他的躯体,她到底在干什么?是离家出走了? 母亲提过她出门到回家差不多一小时,那俞粼也没出去多久,她不像是那么身强体壮的人,他仔细回想她走路的速度,应该是比普通人要慢一些的。 那顶多在这周围的叁公里左右的地方。 Alex分了心,眼前视线又模糊,前面打伞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他几乎是肌肉反射般用力踩下刹车,由于惯性,整个人往前一栽,安全带勒到锁骨都痛。 “你他妈会不会开车!要撞死老子?” 那人拍着车窗骂完就走了。 路上车不多,这时候也没人敢接着开,很多人都把车停在路边躲进建筑物。 强风一吹,几吨重的铁皮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更别说这种时候还站在外面的人,肯定会被吹着乱飞。 一块巨大的广告牌被刮起来,撞破了一户居民的玻璃窗,树木被吹得连根拔起,重重倒在地上。 这些场面越看越心惊胆战,脑子里已经开始播放俞粼受伤的画面,他越着急,这种时候就越该冷静。 如果是主动关机,那手机应该还在身上。 Alex突然想起来俞粼之前给他看过推特账号,她登录时用的邮箱密码,他无意间瞟到过。 并不复杂,是她名字拼写加上出生日期…… 他打开网站查找设备,试着输入印象深刻字母数字,真的被他登上了。 手机刚刚离线两分钟,更新的定位离他两公里。 …… 俞粼被水浇成了落汤鸡,她想跑,又怕被风卷走,只能一只手抱着狗,另一只手死死抱着附近的柱子。 她的手机也湿了个透,屏幕完全报废,她盯着那条狗,气也不是怒也不是,都是自己善心泛滥,掉进了钱眼。 这下好了,新买个手机哪止两千。 风雨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呼啸而过的风宛若雄狮怒吼,耳边只有水猛砸地面的巨响,她叹了口气,眼前一片模糊,啥也看不清,她干脆扮演顶着瀑布修炼的道姑,平静闭眼淋雨。 “俞粼。” 好像有人叫她,眼睛睁开一条缝,映入眼帘薄薄湿透的T恤,很骚包的凸出了那两颗暗红的点。 俞粼呆呆抬头,望着差不多快一个月没见的人,有点恍惚。 是梦吗? 如果是梦的话,那她手机应该没坏,太好了。 Alex没给她发呆的机会,拉着她往车里走。 “你干嘛……” 俞粼顺从走了几步,猛地发觉这并不是梦,她想甩手逃跑,可那人和这暴风骤雨似的不容人,生拽死拖着她走到车边。 “你怎么来了,你……我不要跟你走!”她虽然觉得在外面淋雨很难受,但她觉得跟他待在一起更难受,只要稍微看他一眼,心脏又开始抽痛。 泰迪这时候也吠叫了两声,似乎跟着她控诉不满。 “你这样会生病。”他强行将人压进车里,反锁,从后备箱里翻出一件还没拆吊牌的外套。 他坐进车里,往副驾一扔:“穿上。” 俞粼很嫌弃地皱眉,两个手指捻起那件灰色外套,给怀里的泰迪擦了擦毛。 Alex看着她大腿上格外得瑟的狗,有点不爽:“谁家的狗。” 她白了一眼,默不作声继续擦狗。 “真不打算和我说话?”他用力关上车门,心情很差,“微信也拉黑,手机也关机,你知不知道妈妈很着急?” 俞粼很讨厌他这副家长样:“关你屁事。” “是不关我事,可妈妈打电话给我了。”Alex面无表情,“谁让我们是兄妹呢?” “呵呵,是啊,说起来我还得谢谢哥哥,因为你,我打发了很多无聊的时间。”她冷冷一笑,“你这车不便宜吧?要是狗拉座位上了,我可赔不起,好了,我还是出去淋雨吧。” Alex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到感觉血管都被压住,手掌没有了血液的通过开始发白。 “痛!” 他把狗用衣服一包,往后座扔,扯过安全带给她系上。 “回家。” 俞粼甩开他的手,嘲讽道:“我凭什么听你的?就凭我们有同一个母亲,你就能在我面前摆架子?” “是。”他不容置喙地重新扣上,“怎样?” 她先是愣了会儿,又笑了一声:“噢,那哥哥是不是忘了,我曾经和你做过的事情?” “我没忘。” “那可不行,以后我还得上大学谈恋爱,得结婚生小孩,你要是一直记着这种事,我以后还怎么找对象?” “我不说。” 俞粼是准备激怒他的,可他总这样顺着自己的话说,她顿时觉得有点无趣,解开安全带拼命拉着车门大喊:“让我下车!不然我就喊你绑架了!” “俞粼。”他抓着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我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什么?” “人不会对着不重要的东西生气。” 她忽然冷静下来,默不作声盯着他的眼睛,按道理来说是这样没错。 “你为什么要对我生气。”Alex的手越来越用力,“难道我对你来说,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吗?” 俞粼嗤笑:“你是不是太自恋了?我生气就代表忘不了你?” “那代表什么?” 她咬着嘴唇,什么都没说。 “我们并没有认识很久,很多事情,并没有到互相了解到程度,我的离开,对你来说应该不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也不需要用任何愤怒去发泄情绪。就像之前的十几年,不认识,也不会干涉彼此,随着时间会忘记对方的样子,然后继续原来一成不变的生活。” 男孩的眼睛很漂亮,她一直都这么觉得,在这狂风暴雨里,更像是一汪不受任何影响的平静湖水。 被当场戳穿心事,他还冷静到不行,俞粼又委屈又恼怒,她死咬着牙不让自己表露任何情绪,用微红的眼瞪他: “因为我讨厌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这里当什么了?要么就永远都别来,凭什么毁掉我的生活!” “毁掉你的生活?”Alex重复了一遍,“你觉得是我毁了你的生活吗?” “当然,你这个人渣,你敢说自己不是蓄谋已久?” 他没否认:“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想法?” 俞粼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神,相比于她的谎言,他眼神太真实,太炙热,导致她没法思考。 “一开始,我是另有所图,我抱着试探的心情申请签证,买了机票,在飞机上我睡不着,就光设想该怎么摧毁你,该怎么让你的生活和我一样堕入地狱。” “你……” “我嫉妒你,甚至说有点痛恨你,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是多么完美的人,比我优秀在哪,凭什么母亲更加偏爱你。” 俞粼慢慢转回视线,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望向他。 “但我真替自己不值,折腾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就见到一个又宅又蛮横无理的小孩,还早熟到把裸体放网上供人观赏。只不过是这么个简单粗暴的人,我居然把你视为十几年的假想敌。” “你有病?”她愤怒到极点,抬手扇了他一巴掌:“绕着弯骂我?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我妈干了错事就要戏弄我来还债吗?谁才是小孩?” Alex被打的时候,脸都没有偏过去,就这么一直盯着她。 “我没有要你还债,也没想过戏弄你。” “你现在就在戏弄我。”俞粼已经不想听他多说任何一个字,“放开我,我要报警告你猥亵未成年!我要告诉妈妈你对我做的龌龊事!我要让她知道你恶心下流的真面目,让她这辈子都不想见你这个儿子!” 他的手依旧紧锁,指尖掐进了她的肉里,脸也离她越来越近,渐渐感受到他的鼻息。 “我爱你。” 她猛地呆住了。 他应该是发烧了,要么就是喝醉了,要么,单纯突发精神病,在这胡言乱语。 “我见到你的第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不恨你了。” Alex瞳孔一闪闪,好像在哭。 好吧,现在已经哭了,流出来的眼泪的透明温热的,滴到了她的胸口,明明只是眼泪,却好像烫得烧穿了那里。 再然后,她的视线被湿透的衣服全部吞没,熟悉的味道又侵占鼻腔,有点神奇,他明明搬出去了,身上的味道居然还和她一样。 她的后背被手臂紧紧束缚,像是在身体上强行加上的一层外壳,她被整个包裹在里面。 鼻息喷在她头顶,呼吸声也好重,似乎那人正尽力闻她的味道。 俞粼没有挣脱,只是默默承受着他的拥抱,缄默充斥整个车厢。 雨毫不留情冲刷着玻璃,雨刷迷离恍惚,头昏脑胀,最后彻底不干了,它发现再怎么努力也没法赶上雨水的速度。 两个湿漉漉的身体不断滴水,洇到真皮的车座上。 泰迪很久没这么享受过了,衣服厚实,包着它就像是家里的狗窝,外面的雨淋不到,刚刚还吃了两根肠。 那两个喧闹的人类也终于消停,它刨了刨衣服,转了个圈,侧躺着沉沉睡去。 35.我说完,才算完 暴雨如注,外面电闪雷鸣,车内却寂静一片,这份无声的拥抱就像是做最后的诀别,当事人似乎不想让自己沉浸于这样的情绪,停留一会儿就推开,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总之,现在得赶紧回去,妈妈见到你安然无恙才会放心。” 瞬间失控的人又突然恢复正常,车内的气氛一下干净到纯碎。 俞粼有时候真的感觉,他是精神分裂。 “你刚刚说,爱我?”她问,“那你想要我说什么,我也爱你?” Alex没有回答,只是让时间慢慢捋平激动。 “我说了你又会怎样?和妈妈坦白?然后和我谈恋爱?”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动容。 “谁稀罕,我就不说。”她扭过头去,“在这里哭一会儿,发个神经我就会心软?想得美。” 搞什么,非要纠结这嘴上爱不爱的。 幼稚不幼稚。 她很想问这个问题,可还是没问出口。 车一路开到小区楼下,Alex很自然地把她捡来的狗抱着,一路跟着她上楼。 母亲看到俞粼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抱着女儿,本来就湿的衣服,又更湿了一小块。 “你到底去哪里了?外头这么大的暴雨,我都要担心死了!刚刚小区群里说有个女生受了伤,我还以为是你!” 母亲嘴上是责怪,可她绷紧的指尖已经说明这并不是生气,全都只是过度忧虑后的激动。 “对不起妈妈。” Alex没忍心打破母女俩的温存,等到她们分开彼此,才把狗放门口的玄关处。 “谁家的狗?”母亲这才发现那只瑟瑟发抖的泰迪。 “我其实是追它才出门的。”俞粼有点不好意思说,“花姨丢了只泰迪,悬赏两千。” “你这孩子真是……万一这不是她家的狗呢?” “那也是做好事啊,救狗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母亲气地笑了:“俞粼!以后不许再这样!” Alex全程没有插话,只盯着自己的鞋子,往后退了两步。 “妈,我先回去了。” 母亲看他也淋了一身的雨,浑身没一块干,估计是在外面找了很久,心疼道:“你先换件衣服吧?洗个澡,不然要生病了。” “我开车回去,空调开高些就行。” “那也得先擦一擦呀。” 对着这个儿子,她内心总是带着一丝愧疚,还没好好看过他怎么长大,突然一下就变了个模样,现在自己面前是一位堂堂正正的,能独当一面的成年人。 等她从浴室拿了一条毛巾回来,他已经推门出去了。 “哎……” 俞粼看到母亲失落的样子,很快接过毛巾:“我送下去给他。” “那也好。”母亲欣慰一笑。 “妈。” 要冲出去的女孩,突然又回头停下了。 “怎么了?” “我想今晚去他那住。” 母亲表情微愣,当她反应过来要说什么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影。 俞粼追出去,电梯已经下行,她立马决定走楼梯。 仅仅5层楼梯,她从来没觉得有这么漫长过,脚步飞快还是没能追上电梯,眼睁睁看着车已经关上了门。 “你等等!” 外头的雨还是很大,她感觉眼前都是一团迷雾,只能眯着眼睛拍打车窗。 她一拉开门把手,没锁。 主动坐回这个气氛压抑的车内,俞粼有点不知所措,她沉默很久,攥紧毛巾,递到他手里。 她发丝滴落下来的水,又湿了胸口,好在是深色的,看不见什么。 但他依然没忍住,拨开她脸上混乱粘湿的碎发,轻轻揉搓擦拭。 俞粼闭着眼享受了会儿,拿下头顶的毛巾,回敬似的给他擦。 一条毛巾沾了两个人的雨水,已经湿得不成样,她放哪儿都觉得有点难受,只好往后座扔。 面前的玻璃都被水雾凝结成雾,她手放在他要挂挡的手上,扭头看着他的眼睛,她动了动唇,喉咙像是卡带的CD,什么声音都没有。 俞粼很清楚自己的心意,至少当下的心率不会骗人,简直快到要晕厥过去,从他一次次的勾起兴致到试探,再到她心甘情愿走进陷阱,不仅仅是因为有趣,不仅仅是对身体欲望的渴求。 她是真心实意,真的想象过往后的生活,处处都有他的影子。 她承认自己讨厌他,讨厌他在闹别扭的时候沉默,讨厌他那些太多太多复杂难言的爱意,她宁愿彼此是不曾相识的陌生人,而不是一对半生不熟的兄妹,经过那些令人尴尬的表白之后,剩下的只有无言。 但又喜欢他,喜欢到会因为他的离开心痛如绞,甚至都能为了他刻意不去想这是违背道德的乱伦,不去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血缘关系,只在乎当下的心意,只想对自己坦诚,至少要开诚布公剖析内心的真实。 混乱过后,她似乎前所未有的清醒,伸手,蓦地抓过他的衣领,盯着他因为情绪充血的双唇。 俞粼抓过他的衣领,盯着他因为情绪充血的双唇。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招人烦,恬不知耻,不要脸,就是贱。” 没等那人说任何话,几乎是撞击的力道,她用力吻上了他的嘴唇。 这个吻很快就分开,爱意不需从嘴说出,还可以透过嘴感受。 Alex碰向留有余温的嘴唇,膨胀的思念和欲望在此刻尽数爆发。 他再也不忍耐嗜欲,毫不客气掐过她的脸,无数的难言之隐化作口腔里的纠缠,慌乱无措地争抢她嘴里的氧气。 俞粼用力打他的胸口,喘着气,笑道:“你以为我现在亲你,是因为什么?” 他捏着她的脸,让她撅起嘴又吻上去,两个人都面红耳赤地快窒息才放开。 他摇摇头,又是那个渴望的眼神望着她。 “你觉得自己配得到我的爱吗?”她恶狠狠地咬他的下唇,“又贱又坏,像你这种会离家出走的狗,就永远都不要回来,滚出去当流浪狗吧。” Alex又可怜巴巴地蹭她的脸,混着血味和她接吻。 “我只会爱我的狗。”她不甘示弱地回应一个深吻,“你如果想好要当我的乖小狗,现在就不要放我回家。” 她凑近他的耳边。 “去你家。” …… 两个难舍难分的人从电梯里就开始接吻,像打架似的你来我往,到门口找了好久的钥匙,终于进了家门。 “你该换个智能锁了……” Alex将她双腿举起抵在门上接吻,撞出重重的一声。 “你有病?”俞粼后背被撞痛,顺手打了一下他的头。 他却笑着继续亲她的脖子,说:“我也爱你。” “进房间。”她被亲得话都说不清,“脱了。” 女孩的衣服只有裙子和内衣裤,他瞬间把她扒了个精光,一路抱着她进房。 “我让你脱。” 俞粼把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赶下去,她双腿交叉坐在床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一件件脱掉衣服。 等到他压在床边要继续吻下来,她反手挡住了他的嘴。 “跪下。” Alex依依不舍从她身上下去,乖乖跪在地上,仰头看她。 俞粼看到他的脸,就会想起来他欲擒故纵的把戏,把她气个半死,现在又哭着喊着回来找她。 她看起来像是那么好哄的人吗? 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她绝对不会原谅他。 她在这个家翻箱倒柜,也没找到什么趁手的物件。 没道具,那只好用手了。 俞粼命令他抬头正视自己,反手就甩了一个清脆的巴掌。 这一掌用尽了她的全力,她自己的手震得隐隐作痛,Alex脸被打得偏过去,愣了好久,继续转回来盯着她。 “没什么想说的?” 他动了动嘴:“谢谢主人。” “谁是你主人?”俞粼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这样喊我?” 他捂着脸,想说又不敢,只能通过乞怜的眼神叙述着情绪。 过了一会儿,他断断续续地: “我是小狗。” 俞粼笑了:“所以呢?你要当我的小狗?”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可以,我正好想养。”她又奖励似的,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我不会完全信任一个人,可狗不一样,狗的世界除了主人,不会有其他东西,所以我可以完全信任一条狗。” “但你不配做狗,你稍微有一点不顺心就争着抢着要离家出走,我凭什么要你?把你养熟了然后眼睁睁看你又跑掉?” Alex的唇形微微上翘,很饱满,眼神清澈,这狗品相不错。 俞粼手指轻轻滑过他的下唇,刚刚咬破的地方没留下任何结痂,只有一道浅浅的印。 他任何地方颜色都很浅淡,干净得像张白纸。 她真有可能是心理变态,对于这种漂亮美好的东西,她只想破坏,撕碎,迫不及待想看到他被玩弄到浑身伤痕的贱样。 那边很久没回答,她挑眉:“不说话?” “我……” 在他张开嘴的瞬间,俞粼的手指顺势进入他的口腔,用力压住他的舌头。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答案,你最好,想好了再回答。” 俞粼是个很聪明的人,她学东西很快,刚买来的游戏也能立马上手,对于这个角色扮演,只有一开始的陌生,最后就像在游戏里饰演勇者拯救公主一样沉浸。 她做得太好,太真,两个人都入戏太深,以至于被现实侵犯那些戏剧片场的时候,她恼怒了,第一次感觉这个虚拟的世界竟然完全不受控制。 她不允许。 Alex开始动用舌头包裹她的手指,用嘴唇讨好般地吸吮。 俞粼冷淡地甩开,踩在他的小腹处,缓缓用力,直到听见耐人寻味的低喘。 他努力调整呼吸,小声地:“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乱跑了。” “就这样?还有呢?” 他低着头,不自在地挪了挪下体,他被控制着生理方面最脆弱的地方,心理层面也是。 他想了很久,慢慢地,一字一句,生怕有什么错漏: “我是狗,我想成为主人的专用小狗,不要任何道德观念,社会准则,法律约束,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主人。” “求求主人,收留我吧……” 俞粼笑了,她觉得这话说得很好,好到出乎意料,的确,她不想让任何人,任何事入侵他们之间的信任关系。道德这些东西,都是人类社会附加的,很多人都清楚他们生来自由,却又心甘情愿地被各种条条框框所规训。 “你知道的,母语会让人更有羞耻感。” 他喊主人,喊狗,就像让她喊daddy一样,轻轻松松,没有任何负担,只不过是情趣,但要真的字正腔圆地叫谁爸爸,这两个词,她内心只有抗拒。 她的脚渐渐向下,停在阴茎,大力到像是踩灭烟头一样,在他肿胀的龟头上碾过。 男孩呼吸变得浓重,整个脊背都躬起来,被痛与爽的感受折磨到发疯。 “不说?”她愈发用力,完全不在乎他会不会就此变成太监。 “Master.”Alex边喘边喊,“I need you.” “什么?”她嘲笑道,“你是人吗?” “Puppy……”他立马改口,“Puppy needs you.” 俞粼松开脚,她知道现在应该给他奖励了。 男孩的性器早就硬了,现在被欺辱过更是涨到不行,会跟着呼吸的节奏时不时颤抖,她蹲下去,握住了那根。 阴茎很快在女孩手里变得更大,几乎都没有什么动作,顶端的口就流了一些透明的液体。 手法不算熟练,却格外会找敏感点,指尖滑过腥液,时不时用力猛地缩紧,像是小穴一样会夹,将每一处他忍不住低喘的地方照顾的妥妥贴贴。 俞粼盯着他的侧脸,仔仔细细观察他每一个反应,等到他呼吸急促,嘴唇微张的时候,不带片刻犹豫地离开了他。 Alex在快要到顶峰的时候突然失去刺激,他不安地挺了下腰,无措地望向女孩。 他看起来是那么狼狈,不知所措,让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十分满意。 “你知道当时,我是什么感觉了吗?”俞粼捏着他的下巴,调情似的给了他一个吻,在他放松的间隙,故意使坏咬了一口在他脸上,留下一个通红的牙印。 “在我想要的时候不能满足我,你觉得自己是个合格的小狗吗?” Alex闭紧双眼,用力摇了摇头。 “我错了。” “是吗,错哪了?” “不该任性,让主人生气。” “还有呢?” “不该没有满足主人,主人想要,小狗就应该做。” 她轻拍了拍他的脸:“很好。” 俞粼重新坐回床沿,视线居高临下,十分玩味。 “你要知道,一条总咬伤主人的狗,要么用暴力压制。” 她停顿了一下,交迭双腿,“要么干脆抛弃。” “流浪狗在外面只能风吹雨淋,吃别人剩下的垃圾,哪天死在街头也无人在意,你想当吗?” Alex早已尝过这种滋味,也已经切身体验过了这种疼痛,离家出走的那段日子,无数次半梦半醒里被噩梦惊醒,哭着喊着想要试着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痛。 现在终于有人将锁链拴住了他,终于要带他逃离这黑暗冰冷的深水。 他想到这不禁眼眶通红:“我不想。” “不想什么?” “我不要被丢掉,我要当主人听话的小狗。”他哽咽着说完,想低下头去寻俞粼的腿,刚要亲到脚踝,就被无情地一脚踹开。 “谁允许你碰我了?”她在胸口恶狠狠踢了一脚,差点把他整个人踹翻在地,“既然要当听话的狗,就得明白,我说的任何事情都要遵守,我刚刚让你碰了吗?” Alex重新调整姿势,跪也要跪的有水准,这才是一条合格的宠物。 他低着头认错,无论是表情姿势,还是语气,都真情实意。 “我知道了,我会做主人,任何想做的事情。” 俞粼伸手,让他主动伸头蹭了蹭自己的手心。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她笑着将手往后撑了一些,将一条腿伸到他面前。 “这段关系,我说完,才算完。” 终于得到应有的奖励,小狗用脸去蹭她的小腿,用嘴唇去取悦这个令他臣服的主人,从脚踝吻到脚趾,他也不觉得屈辱,反而乐在其中。 他边轻吻边抬起一双棕绿色的眼睛,仿佛盐湖,清澈晶莹。 “You say done,we’re done.” 36.angrysex 湿润的吻顺着腿一路往上,直到最中心,鼻尖抵在那层层包裹起来的肉粒上,舌头舔开阴唇,深入其中。 俞粼抓着他的头发用力撞上去,像是操他的嘴,逼迫他整个都吞入,喝掉所有流出来的水。 她的腿搭在他肩上,时不时抖一会儿,差不多爽到了,她踢开他,居高临下地拍了拍身旁的床。 “上来。” 狗狗能上床是主人的嘉奖,是一种荣耀,高兴之余,Alex舔了舔嘴边遗留的滑液,他跪了太久,起身时因腿软踉跄了一下,扶着床边才起来。 膝盖被地板磨红了,他虚坐在床边,看着就是只被欺负惯了的应激犬。 “坐那么远干嘛。”俞粼重重拍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床单,“这里。” 他坐定之后,她笑了一下,整个人游移到他的两腿之间。 丰满的胸口抵在那根阴茎上,她捧着双乳揉搓了一会儿,用乳头不断地挑拨流水的龟头,再用乳沟整个包裹进去。 甚至还用舌头舔舐它,含住了它。 “你不用这样……”他明显不够有定力,嘴上说不要,但却没有将她推开。 “舒服吗?” 自己的亲妹妹含着自己的鸡巴说话,塞得她口齿不清,他盯着她看了很久,完全忘记那是个提问。 好性感,怎么会觉得一个高中生性感成这样。 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技术,不是光含着不动,还很努力去吸,用手揉着他的阴囊,还会打开喉咙,尽力把整根都吃下去。 其实深喉的感觉并不怎么舒服,但他整个人都会颤抖,很明显是受不了。 俞粼抬眼盯着他,故意用牙齿咬了一下冠状沟,尖牙的部分进了马眼,痛到他低喘。 胀大到极致的东西早就在射精的边缘,这下直接把他咬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居然射到她嘴边,连着脸上和胸口全是白浊。 “对不起……” Alex后知后觉,这都干了什么污糟事,着急忙慌地用手去擦,用舌头去舔,那些东西就像标记在她身上了一样,没有了痕迹,却留下了没法洗涤的气味。 “没关系。” 她抓握着他的手腕接吻,两个人的嘴里充满了这腥臊气味,唾液带着淫水和精液来回交换,像是通过口腔做了一次爱。 俞粼将他推倒在床上,对着那刚流着浓精的鸡巴来回蹭,寻到柔软的小口,她抬着屁股,慢慢坐下去了一个头。 就算足够湿滑,进入的阻力也极其强大,随之而来的就是撕裂般的疼。 第一次的深入,她手不由自主地在抖,脑门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但她还是忍着,故意喊他哥哥,边学着影片的那种放浪的叫声,边鼓足力气,利落地继续坐。 血从里面流到剩一大半的阴茎上,红血与白精的鲜明,刺着他的眼睛。 Alex伸手握住了她颤抖的双臀,他直起身子要退出她的身体里面。 “别这样,会痛。” 她按住他的肩膀,剑拔弩张地瞪他。 “我喊痛了吗?” 没有,但是她的表情和身体的反应,都已经够痛了。 俞粼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挠了几下,抓出几道血痕:“再说,你也可以痛。” “现在没有套。”Alex还是想拒绝,“下次,下次吧,好不好?准备好一切再……” “你给我闭嘴!” 她恶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胸口,像是要震碎掉他所有的话。 “你敢说你不喜欢?” 俞粼晦暗不明地用手摸刚刚打的地方,又轻轻啄起他的额头,顺着眉骨一股到鼻尖,她夹紧阴道低喘一声,示意他们早就突破了意味着贞洁,阻碍,什么都好,总之对女性来说,阴道瓣是最亲密的一道屏障。 “这不是你一直都想的吗?没关系,操进来,射进来,明天我会吃药,就算真有意外,我也不说是你的。” “我……”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她不容置喙,臀向下发力,“除非,你不想当我的狗,不想被主人使用,刚刚说的又忘了?你又要反抗我的命令?” 他被她的话惊吓到忘记了呼吸,随后他被吻住了,舌头用力侵略着他仅剩的氧气,和理智。 他的后脑被死死按着,他没有被捆住双手,也没有锁链牵制他,明明有任意妄为的强大力量,他却被捏住了死穴,不敢有任何妄为举动。 他知道是什么绊住了他,是恐惧,他害怕失去,害怕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牵她,吻她,抱着她进入她。 这场漫长的进入更像是行刑,在惩罚他在感情里的惶恐不安,犹豫不决,在控诉相爱的两个人却满嘴谎话,这压抑的情愫谁都不敢相言。 俞粼完全坐进去了,她痛到仰着脖子发出鼻音哼唧,眼前一片模糊。 她在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惩罚爱自己的人,让他永永远远记住现在的这一幕。 “怎么样,哥哥。”她挤出笑意抚着小腹,“里面舒服吗?” Alex顺着她的手一直摸到阴茎进入的地方,那地方混着淫乱的体液和血水,粘作一团。 “舒服。”他说,“亲妹妹的里面,是最舒服的。” 俞粼吸着气大笑起来,她觉得自己这样肯定像个疯子。 不对,他们都已经是疯子了。 她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屁股在交合处前后动了两下,她嘶了一声停了好久,缓过来才继续动。 绷紧的嘴唇和肌肉,无疑是在控诉他带来的疼痛,她忍不住抱着他咬他的肩膀,两个人都得痛到流血流泪,才能完成这近乎折磨的交姌。 温柔的方式并不适合他们,他们从一开始的关系就不是正常的情侣或者兄妹,是一种畸形的吸引。 动作渐渐从生涩到熟悉,俞粼目不转睛地盯着Alex的表情,他的全身都染红了,就像是那些血都染在他的皮肤上,却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做,只静静望着她。 这场面让她毫不犹豫地加快凿入,想最后撕毁那仅剩的口是心非。 他死抠着床单压抑下去这灭顶的快感,他怕自己真的爽到射进去。 可越是要忍着,她越是不放过。 “不舒服吗?射进来,射进来。”她对着耳朵吹气低语,像恶魔的诱哄,用舌头不断舔吮耳垂,在侧脸和嘴唇上留下无数个吻。 “不……” 她瞪着他,停下动作,猛力甩了他一个耳光。 “你再敢说一个‘不’字,我就再打你一巴掌。” “听不懂我说的话?我让你射到里面,一滴都不许漏,不然,我只能拿鞭子抽你的狗鸡巴,把你牵到大街上让大家看你这副硬着的骚样。你这次不干,以后就永远都别想再干。” 俞粼放完狠话就开始温柔的亲他,哄他,精神分裂似的又揉了揉刚刚打的地方:“痛不痛?” “说话!” 狗摇了摇头,像是被打怕了。 看这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她不知道为什么更喜欢了,亲好久才舍得放开。 “你再不射,我快累了,哥哥。” 刚插进来就痛,又一直重复腰腹的卖力动作,她整个下半身都酸胀到不行,这体位消耗掉太多精力,她大脑都快晕厥。 她扯掉他死死抓紧床单的手,放在饱满的双乳上,让他来回揉搓。 “你现在让我舒服好不好?” Alex盯着她因为情欲而充血的嘴唇,他握紧腰,托臀,粗喘着翻身,十指掐入膝盖用力顶到了底。 “痛吗?” 他这下以为够痛了,俞粼却仰着头叫出来之后,在里面死死夹了一下。 “痛?太温柔了宝贝,你总是爱对我手下留情,你知道这样只会让我更加不在乎你。” 她轻轻扭动着身体,手指伸进自己的嘴里,用舌头来回翻搅,扯出一条银丝,就像刚刚给他口交一样的情色。 “你要是不能让我满意,我就会把你当作没用的畜牲,像个垃圾一样丢出去。” 他知道这是威胁,这是激化,就是要撕掉他所有伪装的外衣,要让他丢盔弃甲直视自己早就喷薄而出的欲望,和那些畏手畏脚的试探。 这样的欲壑难填,只有咬破彼此,入侵到最深最脆弱的血肉里面,才会餍足。 男孩滚烫的汗滴落在她的胸口,他舌尖舔掉它,蛮劲吸吮充血的奶头。 “你知道我早就想对你这么干了……从第一次见你,我就无数次幻想过怎么操你……” 腰胯一下下杂乱无章的撞击,像是报复,交合四周溅起温热的水。 “像这样。” 一个深入,他直接泄在她的最里面。 俞粼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阴道里的东西退了出去,黏糊的精液从穴口里流到了臀,她低头看着腿间,哼出一声笑。 “只是这样?你是不是该吃点药,我还没……” 她又被吻掉了后面的话。 Alex只是没有经验,但他年轻,很快就又重振旗鼓,回复给她凶狠的亲吻,双手抓着她的双臂,放在头顶,将对他而言娇小的身躯完全笼罩在身下,果断迅速地给予她酸胀的痛感。 “刚刚说过了,主人要我做什么,我都会满足。” 吻到窒息,他才舍得放,开始盯着她顶胯,比起爱人间的轻柔爱抚,他更像是对待奴隶一样不留情面的擒拿,看到她缩着屁股要逃就抓着胯骨拖回来,以逃离不了的力气将她控制在自己的桎梏中,她拼命呼吸就故作不在意地吻住,让她憋红了脸体会到窒息的痛苦。 “这样,满意了吗?”他问。 俞粼控制不住地抽搐几下,话都被震散了还在笑,干脆抬腿用力夹着他的腰。 “没吃饭吗?就这点出息?用力,操死我,再快点……” 他啃着她的下巴乱亲,伸舌头堵住她乱说话的嘴。 痛感早就抛掷脑后,小洞有意无意地绞紧,她开始感觉到舒服了,刚想闭着眼享受,Alex就像是摸透了她的内心,偏不让她好过,将她翻转过来,用膝盖顶开她的膝盖。 这个姿势对她还是全新的角度,捅的又快又准,每一下都用力碾过敏感点,她受不住地开始挣扎,小腹酸到想尿,她既爽又怕,吓得大喊大叫:“我不要这个,不要!” 她的双手死死被按在后腰,什么都做不了,脸蒙在松软的枕头里,那上面湿作一团,不知道是口水还是眼泪。 一开始,是她要,命令他操她。 他只不过是个会听命于人的野狗,并不是什么有自我意识的人,和一头被下令与主人交配的动物说不要,实在荒谬。 “狗是拥有交配锁的动物,阴茎会在阴道内胀大,只有射精疲软之后才能分开。” 他边说这种意义不明的设定,边紧掐她的双臀,手指缝间挤出那些肉,玩弄般揉搓着,掰开臀瓣又闭合,用指尖试探着她的后穴。 “不要……”俞粼背着手去抓,摇头洒泪,扭头死死盯着他,“你别,我……我不行。” 后面已经吃进去了一个指节,搅动肠道的羞耻感和阴道里的酸爽,两个地方都被刺激着,床单还能磨到挺翘的乳头。 她边哭边抽:“我快尿了……” 她从不知道做爱是可以失控的,人是能爽到失去理性的,从前低声下气屈辱的狗竟然以下犯上,干进她最深的阴道撞上宫颈口还不够,还要用手玩弄她屁穴,将她所有的自尊都踩在脚下,恣意狂妄地侵犯她高高在上的骄矜。 在最脆弱的时刻,手还摸到前面,捏住了她的阴蒂。 俞粼攥着枕头的一角将声音都堵在里面,交合的地方汩汩流水,一路从大腿根滑落至膝盖,她感觉这就是她的极限了。 Alex只是停了一下,继续干她,无视她所有的啃咬和威胁,拳打脚踢,用绝对的力量抱着她,抬着她,在这深夜里无数次地挤进狭窄柔软的泉眼,囊袋拍打到阴唇通红了一片,依旧不知疲倦地交配。 他将她抱在桌上,示意她搂紧脖子,拎起瘫软的双腿肆意加快频率,任由她落泪,死命地叼咬自己的耳垂脖子,他用更深更狠地抽插,翻搅里面所有的水液来回敬。 她挂在他身上抖,喷不出任何东西。 俞粼口干舌燥地让他递水,只等到唇舌给自己喂了一小口,接着又被压在床上提起屁股操。 爽顺着脊椎一路到头皮,他虎视眈眈,目露渴望,抽出来想射到屁股上,思来想去还是将她翻过身,用舌头舔进去被他干到红肿的地方。 被柔软温和的舌尖舔碾过阴阜,阴蒂,所有的敏感带都被照顾得妥妥贴贴,她哆哆嗦嗦绷着腿高潮。 Alex凑到她耳边又开始舔软软小小的耳垂,紧紧抱着她,胸口挤着她的胸肉,突然用力插回正在收紧的穴道。 俞粼尖叫着打他,骂他混蛋,变态,大逆不道的贱狗。 她的腿被高高架起,里面的软肉反复缠紧吸吮,奶头被他紧紧一捏,本就刚高潮还敏感得要死,现在她更是被迫丢弃所有的羞耻心,涕泪横流地挣扎,绷紧脚尖一股滚烫的尿液涌出,滴滴答答洒在床上。 尿出来的那一刻,他将她的眼睛捂住,手心里沾满了她的眼泪,因快感而失控并不丢人,他这么想,但她不觉得。 那就不看。 他边安抚着失禁的惊慌,边用力操干,将精液毫无保留地射进去,那些东西本该含在宫腔里面,可那地方不够,满到只能往外溢。 他将哭着入睡的女孩紧紧揽在怀里,下体依旧紧密相连。 Alex一下下吻着额头,抽身清理了那些污渍,看向床单和被子,到处都沾了精斑和水迹,还有一点点血丝。 俞粼已经睡死了,她闭着眼一动不动。她没有性经验,还做这么过头,他真是个禽兽。这么想着,最后却越想越硬,抵在她臀间撸了一次,快射的时候插了进去,将所有东西都堵在里面。 遇见5岁的金毛狗哥 俞粼从来没来过这地方,只觉得安静到可怕,街上没什么车,也没什么人,空气里都寂到仿佛停滞。 在繁华地区喧闹惯了的人,一下子到这种地广人稀的地方,真不大习惯,不过这街区很干净,天空很蓝,映衬着一排排整齐的房子,心旷神怡。 俞粼停在外墙简约大气的房子前,她不是想入侵陌生人的家,而是她看到了一个小孩,长得太像她家那个便宜哥哥,只不过,为什么是个小孩? 她意识到这是梦境,也舍不得醒来,毕竟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在现实里可没法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这家伙这幅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 得狠狠欺辱他一番。 “小朋友?”俞粼刚凑近院子叫他,突然发现是不是该和他说英文。 但Alex好像听得懂,他扭头看着她,慢慢走近。 “妈妈?” “啊?”她不爽地瞪他,“我才16岁,喊谁妈呢?” 俞粼知道她和母亲长得挺像,但不至于年龄差都看不出来吧,这孩子果然让人喜欢不起来。 “对不起。”他将院子的门打开,主动邀请她进来,“那姐姐,能陪我玩吗?” “行吧。” 她不知道这小孩一个人在这玩啥呢,但看着也不像有恶意,跟着他一路到了后院。 那地方像中世纪的童话王国,遍地都是盛开的鲜花和绿植,一看主人就有精心护理,叶片没有一丝黄,花朵饱满,道路上的泥土都被人清理过。 但有好几处地方都被故意破坏了似的,长得好好的花连根拔起,突然缺少养分滋润,很快焉儿了下去。 很快她便知道,到底是谁干了这坏事,Alex蹲在那附近,又伸手拔了一株。 “哎!干嘛呢?” 俞粼上前制止,“你为什么要拔它们?” 小孩无动于衷地扭头:“不能拔吗?” “它们这样会死掉的啊。” “会死?”他突然笑了,“我爸爸经常说让我去死。” “……” 俞粼极为震撼,他爹这么没种,居然和小孩说这种话。 “好吧。”她顿时有点心疼,握住他的手,“但是你和你爸爸不一样,对吧?你不会想让别人去死,而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希望全世界的人都和平相处。” Alex没点头,也没摇头,睁着漂亮的大眼睛仰视。 俞粼感觉对着小孩说话是不是该蹲着,她便蹲下来,和他平视。 “再说了,你爸爸干了坏事,也不该拿植物撒气,它们不能跑,也不会喊疼,你欺负它们岂不是太过分了吗。” “欺负它们,所以它们会死。”小孩似乎听懂了,“我知道了,我不对。” 俞粼摸了摸他的头:“是呀。” “那我把它们都种回去。” 小孩行动力十足,说干就干,用手就开始刨洞,弄得一身脏兮兮的。 她有点嫌弃地走远了点:“哎呀,你就算种回去它们也活不了了。” “为什么?” Alex看着是真不明白。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拔出来的花种回去还是会死,但他看得出来,这位姐姐似乎有点不开心了。 “姐姐。”他知道自己身上脏,并不主动靠近,“如果我要进屋换件衣服,洗洗手,你会抱抱我吗?” “嗯?”俞粼以为自己听错了,“抱你?” “嗯。” 他飞快进屋,真的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了,可能还不太会卷袖子,上面溅到了水,颜色比其他地方深。 “姐姐你看。”Alex笑着举起露出一截的手臂,对她展示,“我都洗过了,洗了好几遍呢!” 俞粼看着他脸上沾了一点灰,没忍住蹲下,用手蹭掉了那一点。 脸好软啊,好好摸,怎么小时候这么可爱啊,为什么长大了就不可爱了呢……人为什么要长大。 她没克制住,又趁机捏了捏。 小孩感觉自己像个玩具被人任意玩弄,但对方是个漂亮姐姐,他也心甘情愿。 “你脸有点脏了。”俞粼适时收手,心虚地清了清嗓子,“帮你弄干净了。” “谢谢姐姐。” Alex一动不动盯着她的脸,她耐不住性子问:“干嘛?” “抱。” 小孩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果然让人有点招架不住。 至少她真的招架不住。 俞粼虚虚和他抱了抱,很快放开,后来Alex发现她并不反感,用力揽住她的脖子不放,蹭在她长发之间的颈窝里依偎。 “你好漂亮,姐姐。” 这小孩,该不会是早熟吧,这算不算被性骚扰了。 不对不对,怎么可能呢,看着不过是幼儿园的年纪,哪知道什么骚不骚扰,只不过太缺乏安全感了而已,没错。 毕竟自己和妈妈很像嘛,他这个年纪很正常。 “姐姐。” Alex得寸进尺地摸了摸她的发尾,“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什么!” 俞粼吓得后退几步:“你别以为你是个小孩我就会放过你,怎么能对女生说这种话!” 他像个受惊小狗,楚楚可怜地抬头,眼睛里像是要哭出来似的闪烁。 “我不能说吗?” “当然不行!你是男生啊,对女生绝对不能这样……” “可是姐姐你很漂亮,我很喜欢你,所以我才想亲亲你的,没有别的意思。” 这家伙顶着张没法拒绝的脸,讲话也实在没什么漏洞,她思考了很久,只觉得头很疼。 “亲脸的话,让你亲一下。” 俞粼豁出去了,凑近他闭上了眼睛。 Alex捧着她的脸,很巧合的,在靠近嘴角的地方碰了一下。 好软啊,他的嘴,是小孩都有股奶味吗?他闻起来怎么像奶片。 她居然不怎么反感,果然有点问题。 “姐姐身上很香,脸也很软。”小孩意犹未尽地抱住她,“还能再亲一下吗?” “滚啊!!!!”- 37.沾上狗味(含肛交,慎入! 手指动了一下,俞粼感觉自己身体都要碎掉了,望着有点陌生的房间,和映入眼帘的金发,她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金毛蓄势待发,就等着主人醒了能陪他继续玩,凑个脑袋过来,在她后颈吐气又吸气,伸舌头在那块地方舔弄。 “走开。”她还记得自己昨天没和他做任何措施,推开他,“记得买药。” 她侧睡,能感受到裤子里还是湿湿的,明明身上都是干爽的,就刚刚那么一下她又湿了? 小腹异样的感觉突然惊醒她,跨过那个大狗冲进厕所。 不详的预感应验了,果不其然,她来了月经。 “你还好吗?”Alex在外面敲了敲门,“进去很久了。” 俞粼捂着脸坐在马桶上,表情复杂,她实在有点不知道该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倒霉,好处就是她不用吃伤身体的紧急避孕药,坏处?大概就是她不喜欢经期黏糊糊的感觉。 好不容易刚有性体验,本想借着药都吃了,不能浪费的原则再抓他来做几次的,结果这下也做不了了。 “俞粼。”外面的敲门声更大了,似乎怕她晕倒在里面。 她大喊道:“去帮我买卫生巾。” “好。” 他揣着钥匙出门,边走边在网页上搜索,经期需要注意的事项。 还在学校读书的时候,生理课上就有说过,女性的月经就是子宫没有受精卵着床的内膜脱落,而排出的血。 这算是歪打正着成功避孕了吗? …… 超市一整排货架全是各种各样的卫生巾,这个城市虽然没那么多月经羞耻的年轻人了,但老一辈还没那么看得开,路过这金发碧眼的外国游客站在女性用品专区绕来绕去,都不由自主上下打量。 Alex实在选不出来,只好随机抓了个女性店员。 “请问哪种比较好用?” 女店员脸有点微红,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脸害羞,还是觉得尴尬。 “给女朋友买吗?” “嗯。” “如果预算充足的话,液体卫生巾最好。”女店员沉思了一会儿,她感觉这人不像差钱的样子,万一女朋友也是外国人呢?又引他到另外一侧的货架。 “如果习惯棉条的话,这边也有。” Alex看着那些顿时有点眼熟,他见过学校里的女生们用这个。 “流量是什么意思?” “就是吸附能力的大小。”女店员很有耐心地讲解,“量多的话就用super size,量少的话,这种light和regular的就行。” 他有点懵了,他好像没了解她到月经量多少都知道的地步。 不管了,他将购物车塞得满满当当,每个牌子都拿了几个尺寸,反正这种东西每个月都能用,不怕浪费。 “你怎么去那么久。”俞粼看到他拿了两个巨大的购物袋,顿时呆了。 “我怎么用的完这些?你钱多到烧得慌?不如转点给我。” 她本来只是随口开个玩笑,Alex却很认真地点点头:“你要多少?” 俞粼无语,白他一眼,接过购物袋进了厕所,各种各样的选择摆在眼前,挺有意思,就像是在家逛超市一样。 她拿出一盒棉条,这种东西她在体育课试过几次,体验还行,就是学校都是蹲厕,塞进塞出的,还是卫生巾更换方便。 Alex自己一个人住,不像在母亲家他会特意给俞粼准备一些她爱吃的东西,他知道她不爱咖啡,也讨厌贝果和吐司,只好在楼下买了点豆浆和小笼包。 可她的脾气和口味总是突发奇想地变换,连视线都没多给桌上那些东西,只是看着他说: “想吃麦当劳。” “……” 他又揣着钥匙出门了。 回来的时候,她看着纸袋上的标签,又陷入了沉思。 “其实刚刚我说错了,我想吃的是另外一家……” “我去买。” “等等。”俞粼叫住他,“逗你玩儿呢。” 她对着奔波了一早上的金毛勾了勾手指,“过来。” 那狗很乖,走过去没有站着,而是蹲下。 俞粼把香肠拿出来一根,咬了一口,递到他面前。 “奖励。”她轻飘飘地说,看到他整个吃完了,又摸了摸他的头顶,“乖。” 他眼睛亮亮的,似乎很开心。 放暑假的学生们并不觉得轻松,毕竟这是卷王弯道超车的好时候,一天安排满到比上学还辛苦。 对于俞粼这种不补习的摆烂人,她每天只用翘着脚打游戏,看看剧,就这么过去了。 Alex拆了一盒暖宝宝:“我看网上说,经期会肚子疼,这个会缓解一点。” “我不要,走开一点,不要挡到我看电视。” 俞粼不怎么痛经,更何况大热天的,吹空调还得穿短袖呢,谁用这玩意儿。 那边很久都没声音,她好奇瞥眼,果然他落寞地缩在沙发的角落里。 她把他当作会所少爷一样,从上到下都看了一遍,现在仔细盯着才发现,他脸上还有裸露出来的脖子上,都有数不尽的咬痕和抓痕。 再配上那可怜巴巴的表情,让她有点…… “要做吗?” 昨天的战场已经清理干净,刚换的新床单,味道很好闻,床垫也很软,俞粼被压在那上面心情也很美好。 她并不想在经期浴血奋战,只是想逗逗他,没想到越亲越摸,她越想做了。 “快一点。”她催促道。 “只能隔着摸。”Alex很克制,他不想这种时候弄到她不舒服,只是在内裤外面轻点几下,又转战到胸口。 俞粼抱着他的脑袋,格外享受这时候他给自己舔奶,可能生理期的女性反而会性欲大增,她居然欲求不满了。 “进来……” “不行。” “不听话的贱狗。”她打了他的后脑一下,“后面也可以插啊,射进去也不怀孕……” Alex脑袋嗡嗡的,嘴和手的动作停滞,那些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又全都溜出去了,她知道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吗。 俞粼夹着他的腰,用力翻转,居高临下地捏了把他的乳头:“听不懂我说的?插进来。” 他有点不敢:“那地方不是用来性交的,很容易受伤。” “我看到你买的东西了。” 她指的是在浴室柜里的包装盒。 Alex分析她的表情,立马替自己干净的身躯辩解:“我还没用……” “我知道。”她娇俏笑了,“你没拆封,里面一般都会送吧?润滑液。” 那个飞机杯的盒子,他做梦都没想到会被俞粼拆开。 产品通体透明,很简单的构造,里面一圈圈的凸起模仿阴道褶皱。她跃跃欲试,用这个玩他是不是会很有意思。 可她现在欲火难耐,只想赶紧解这燃眉之急。 有时候她真的想承认,自己就是个色中饿鬼,特别是昨晚刚做过,食髓知味,完全没法控制了。 俞粼拿出里面配套的润滑液,放在他手心:“来吧。” “我……” Alex想说要不去网上搜搜教程,现场学习一下,可主人的脚已经踩在了他的两腿之间,对那块凸起的地方慢慢施加力量。 “快点,别磨磨唧唧惹我生气。” 俞粼身体的每一处都让他欲望膨胀,臀很翘,胸也大,显得她腰很细,每一块地方触感都是绵软至极。 昨天被干进去的地方有点外翻,微微肿了起来,但闭得很紧,夹着根棉线。 Alex很清楚自己不该陪她胡闹,可他自己也不是多么正义凛然的人,面对臆想已久的诱惑,她主动的求欢,他完成叁根手指的扩张,将硬到流水的阴茎,试探性地插入已经微微开拓的地方。 “呃……” 这种异物感入侵太强烈,差别于阴道被插,后面更不能适应,那地方没什么弹性,刚进去一点,她就叫了出来。 那声音不像是舒服,更像是隐忍着的垂死挣扎。 他并不喜欢看到自己爱的人痛苦,至少在这种时候,他并不想为了一己私欲对她做什么。 “别停。”俞粼深吸了几口气,“你敢拔出去试试。” 明明她没拿任何东西威胁他,他还是被威胁到了。 插入的动作格外轻柔,也很慢,比她昨天慢多了,以至于每一寸肠肉是被怎么撑开的,由尾椎骨向四周扩散的酸胀,她都感觉的一清二楚。 可能这地方唯一的好处就是,能没什么阻力的全部进去,不像昨天很容易捅到底。 女孩的眼角红了,不知道是舒服还是痛的,Alex吻了吻她,试着动了两下。 俞粼趴在床上,说不出来被干后面是种什么滋味,反正整个人都被塞的很满,她下意识收缩那块肌肉,裹着里面那根,像是推着它出去,又吸得紧,不让它出去。 按理来说,要插屁股需要很多准备工作,灌肠,用玩具扩张,插进肛塞好好适应再进行最后一步,但这些东西都太过屈辱,她一定不愿意。 可她愿意给他干后面。 粗长的东西慢慢在里面抽动,Alex的手放在她右边的臀上,看着那小洞撑开,周围紧绷到开始泛白,他越来越确信她是真的爱他,愿意将一切剖析肝胆,将一切隐秘的地方展露在他面前。 看到她慢慢弓起又落下的脊背,他不由自主舔过中间陷下去的脊柱,一路到后颈。 牙齿细细摩擦后颈的软肉,终于听到她发出了呜咽,闷在枕头里。 进的好深,俞粼感觉整个人都要被钉在床上捅穿了,入侵动作越来越快,能听到搅动的声音,应该是刚用的润滑液。 里面快到她想逃跑,仅仅往前晃了晃,她就被掐着屁股抓了回去,阴蒂也被狠狠掐了一下。 她尖叫了一声,腿抖了,声音也抖。 仅是那一下,她就想高潮了。 Alex隐隐有了射意,他一直都克制着动作,现在听到她呻吟,她急促的喘息,才敢确认她也舒服,用力整根抽出来。 那地方已经被他干开了,里面的肠道暴露在空气里,抽缩着。 他用力又塞了回去。 俞粼被他这一进一退弄的反应激烈,跪都跪不稳。 可她还是嘴硬。 “喜欢吗?”她露出半张被头发遮盖的侧脸,“喜欢干我后面吗?” “嗯。” “是更喜欢干前面的洞,还是后面的?” Alex很聪明,选择凑过去吻她,身体压在她身上,怕她跑了似的,一下下愈发用力干进深处,甚至他觉得这不够尽兴,掰开她的臀瓣,更用力往下撞。 “啊……” 俞粼也不躲了,伸屁股往他那送,她是真想让他射进去,她觉得这样才能感觉到这是真实的性爱。 “快点,快点……”她快要被操死了,理智云里雾里,只知道讲骚话。 这条狗很幸运,能将后面和前面操个遍,但都是主人邀请他,从里到外标记,染上他的狗味。 真的有狗味吗?他把头埋进她肩膀和脖子的缝隙里仔细闻,什么都闻不出来,只想操她。 最后抱着她射,精液也没跟着他撤走的动作流出,估计是射太深了,肠道还来不及反应,他没掰开继续看,而是将臀肉合拢,私心让他想把那些东西留久一些。 39.见光 he hu a n9.co m 台风过境后,城市照样有条不紊地运转,市政维修车辆开进开出,奋力抢修着超负荷运转的排水系统。 下水井喷涌而出,马路的积水淹到了人行道,行人提着裤脚踮起脚尖,淌水而过,却还是湿了一大块。 外面与屋内大差不差,百废待兴,床上的人又沉沉睡了个回笼觉,只剩一个金发男生在埋头苦干,清理狼藉。 俞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她侧着头,眼睛还没完全睁开。 “是声音太大了吗?”Alex特意没开吸尘器。 “不是,就睡饱了。”她揉了揉眼睛,声音还有点哑,“你这么喜欢打扫卫生,怎么不去应聘家政啊。” 他笑了笑:“饿了吗?” “不饿。” 她坐起来,没有任何动作,看着他走来走去的身影发呆。 “我想回家。” 他过了很久才回答:“待会送你回去。” 俞粼莫名有点不爽:“你不挽留我?” “挽留你就不走了吗?” “嗯哼,万一呢,你不试试?” Alex放下手里刚换下来的床单,看了她很久,凑近亲了亲她的脸。看好文请到:h eh ua n6.c om “想回就回吧。”虽然心里很想将她留下来,但他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自私。 “真舍得啊?” “不舍得。”他在颈窝里蹭了蹭,“但是我很爱你。” “干嘛又说。”好腻歪,她推了推他的脑袋,“走开。” 他抱着她的腰不愿放手:“以前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嗯?” “从前我觉得,这个世上好像只剩下我一个人,很寂寞,也没有人需要我。” 他声音有点沉闷,头埋更深了,“但现在不一样,你需要我,我感觉自己很有价值。” “所以你对我而言很重要,我不想让你讨厌,所以我不能做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也不会强留你住在这里。” “真是……” 俞粼干脆也抱住了他,两个人通过体温和呼吸再次确认彼此。 “我在想要不要报个补习班。”这个姿势维持太久了,她伸了个懒腰,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我这次英语考的不是很好。” “我教你。” “不要,你给我讲题,只会让我想……” 她没继续说,但他也明白,笑了很久。 “刚好回去,我想和妈妈谈谈。” “谈什么?” Alex眼睛亮亮地望着她,似乎在暗示两人暗渡陈仓的关系,也该见点光。 她立马阻止道:“先别,至少得等我毕业吧,我还太小了……显得你很禽兽不是吗,万一她一生气,再也不让你来了呢?把我锁家里连面都不让我们见,那多难受。” 他不解:“是吗?可已经做过了,也没办法了,再禽兽也得坦白。”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得听我的。”她用力拧了他的胳膊,“而且,妈妈那边我来讲,你去和你家大人说。” “我家大人?” “舅舅啊。” 俞粼觉得舅舅最难搞定,站在那人面前就像员工似的,她才不敢对着一脸正经的老板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只能推给别人来了。 看着他陷入沉思,连跟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都沉默了,她更确信了自己的判断,舅舅真的很恐怖。 良久后,他点点头:“可以,那边我来。” 补习班很快就决定下来,母亲前一秒刚付完钱,下一秒俞粼就被领进了教室,还没上课,就能体会到这地方的极高效率。 进门,映入眼帘是位漂亮干练的女老师,一下心情都美好了,俞粼立马感觉到无限动力,只想一心学习。果然,她英文不好肯定是王建军的错,那家伙站在讲台就像猪头真人秀,她都不想抬头。 这补习机构是小班制,包括她只有5个学生,稀稀拉拉坐在下面,她环视一圈,看到了一位熟悉的身影。 王宇很明显也发现了她,眼神有所闪躲,拿起书欲盖弥彰遮住脸。 “哟,少爷,真巧。”俞粼那么多空位,偏偏就挑他身边那个,“怎么不看我?上次踹你下面不是住院了吗?这就好了?” “你……”王宇真不知道这女的怎么能这么恬不知耻,居然还敢提他胯下那档子事。 “你爸是英语老师还来补课,怎么回事。” 王宇本来就不想来,都是他那爹一放假就出去唱歌钓鱼,不呆家里辅导他,又嫌弃他成绩差,就花钱送他来这种地方。 结果遇上这姑奶奶。 “关你屁事。”他本来就烦躁,这下更是极度恶劣,呲牙咧嘴。 俞粼挑了挑眉,本还想说点什么,台上的老师已经开始讲课了。 …… 今天是舅舅出院的日子,果然如他一直带大的侄子所说,命很硬,仅仅过了两个月,重获新生,走路带风,与从前别无二致。 Alex将东西搬上后备箱,又很贴心地将副驾车门拉开:“小心点。” 那男人只穿了件衬衫,扣子一路扣到最上面,他打量着一声不吭的侄子,漫不经心拿出电脑开始办公。 “说吧,有什么事。” “嗯?”Alex没想到这么快就露馅,他笑了笑:“舅舅还真是懂我。” “你每次有事求我都这样。” 男孩酝酿了一会儿,说道:“是关于妹妹的事情。” 说到俞粼,果然舅舅手指停顿了:“她还是想转学?” “没有,她表面上装作什么都不在意,但我有点在意。” “你在意什么。” “我想替她出口气。”Alex将车开了双闪,停在路边,“我有她班主任私下收贿,后台操作借读名单的证据,还向家长收礼,金额不少。” “我不像舅舅人脉广,在这里有很多工作上的朋友,我也不太了解这里的政府部门,所以只能麻烦你了。” 男人一样样翻着那些所谓的证据确凿,光纸质版就厚厚一迭,像本书一样,他电脑叮叮咚咚响了好几声,是几个压缩包。 这家伙干脆去干记者得了。 内容同样极具说服力,不光有视频和聊天记录,家长的对话录音,还有一段王建军自己酒后失态吐露的真心。如果将这种东西交给媒体,教育界估计会掀起血雨腥风。 在这地方,这小小人民教师不过是表面生锈的钉子而已,拔了他,会牵扯到无数个暗藏的吸血蠕虫。 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哪弄来的?” “王建军平时除了麻将就是钓鱼,跟踪起来很容易,之前有几个家长也被他用孩子威胁过,提供了不少录音,还有他儿子王宇,头脑简单嘴也没个把门的,对亲密一点的男同学什么都说,轻轻松松就能套话。” 舅舅拿着那厚厚一迭的打印纸垫在电脑下面:“这事你不用管了,也不用和她说,我自有处理办法。” “我知道。”Alex听到他这么说就知道十拿九稳。 “这事不是为了帮你,是为了你妹妹。” “当然,毕竟您很疼爱她。” 39.香饵之下,必有死狗 “这边是我们的办公区域,后面就是总监的办公室,楼下是我们的休息室,午休时间员工可以随意使用……” 这一批进去的新人工位都很刁钻,安排在离总监位置最近的几个地方,后面的百叶窗虽然是闭合的,但总觉得随时会有眼睛钻出来窥视。 这时,手机响了一声,Alex才发现自己忘记调静音,他本想按完就转头继续工作,结果发现是俞粼发来的消息。 备注很显眼,是她拿着手机亲自改的,明晃晃的“MASTER”,用大写强调。 点开未读消息,是段视频,只有几秒,她穿着件低胸的蕾丝内衣,很薄很透,白色的。 她环起一手臂,托起那对丰腴的乳,向镜头展示自己美妙绝伦的深邃乳沟。 这个角度,他异常熟悉,像是之前她推特账号经常用的。 不过现在,观众只剩一个人了。 手指停在键盘很久,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想,坐在那里纯粹发呆。 手机震动,跟了一句话。 :要来吗? Alex特意看了看周围,将手机屏幕调暗,偷偷摸摸放在桌下。 又弹出来新消息。 :妈妈出差了。 :我和她说,想吃你做的饭。 俞粼盯着手机屏幕好久,那边也不见回复,一开始以为这新手机就坏了,或者是网不好,结果打开其他软件十分流畅,给妈妈发消息,她过了几秒就回了。 她有点气馁地扔在床上,脱了刚试穿的内衣。 自从注册账号之后,就再也没买过这种东西了,她现在好不容易有点心情重拾旧业,居然吃了个闭门羹,真是恼火。 要是真敢不来,他绝对死定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死亡威胁的狗,他刚下班就马不停蹄地冲去停车场。 “嘿,要不要去聚餐啊?”新同事们的热情邀请,Alex摇摇头,笑着婉拒。 路上有点堵,现在正是高峰期,他一直都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这次,他手指不安地在方向盘上敲打,居然需要打开音乐来缓解焦躁的心。 俞粼叼着根冰棍站在阳台,她手里拿着撑衣杆,打算收衣服。 门突然被打开,她回头,拿下嘴里的冰棍:“啊,你来……” 接下来的话都淹没在吻里。 冒着寒气的透明蓝色,在她手上硬生生成了一滩黏糊糊的糖水,两个人粘着从阳台亲到客厅,再到房间,都不愿松开一刻理会那根只剩下木棍的可怜东西。 “这么硬。” 俞粼被那东西顶着,嘲笑道,“不会你在公司就硬成这样了吧?” “嗯。”他居然也没掩饰。 她看起来有点生气,扯了扯露出肩带的睡衣:“从我身上下去。” 洗了个手,回来看到那狗就像罚站似的缩在墙角发呆。 “傻站着干嘛。”俞粼指着床边的地板,“过来。” “对不起。”果然是个很有眼色的狗,主人说过来就知道跪下,跪下就知道要道歉,“我不该,在公司硬。” 本以为认错换来的会是主人的夸奖,没想到换来的是背上突如其来的刺痛。 俞粼不知何时买了根马鞭,通体全黑,挥动的时候会划破空气,发出骇人的声音。 同样,打在身上也骇人,背上像是被灼烧了似的疼,但这种痛只有一瞬间,很快消散,剩下的只有酥麻。 她将鞭子架在肩上,质问道:“还有呢?没别的做错的事情了?” Alex一时半会儿真想不出了,他抬头看着她,摇了摇头。 “你和谁学的好习惯,已读不回?” 他愣了,那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还要回复这件事。 “我……” 道歉认错的话还没说,又是熟悉的一声,鞭子甩下来的时候,他肌肉会紧绷,鼻腔里会闷哼,很有意思。 特别是现在他刚下班,穿着衬衫和西裤,尽情展露肩宽腰窄的好身材,谁看都觉得他一表人才,谁也不会想象到他这么个人高马大的帅哥,会跪在高中生面前挨打。 俞粼咬着手指忍笑,她曾经很不齿这种通过打人产生快感的行为,至少这不是一种健康的性关系,但现在自己做了之后,原来这玩意儿比想象中有意思多了。 但这也不能怪她,谁让他剑走偏锋,招惹是非,要开发自己这种兴趣爱好。 她一抬手,鞭子抵住下巴,一路滑到敞开两颗扣子的衬衫上。 “衣服也不穿好,是想勾引谁?” “没有……” 皮质的顶端微凉,从衣领伸进去会被体温同化,好不容易能适应这种奇异触觉了,那东西又抽了出去。 随后,那根鞭子忽地打中了他的胸口,顶端正好甩到他的左边乳头,痛到他喊了出来。 “你穿这么透的衣服不就是为了勾引别人?装什么?” “我没有……” “还嘴硬?”俞粼将鞭子抵在下体,“你知不知道,你每次穿白色衣服都会透出乳头?孔雀开屏是吧?真是勾勾手指头就能被带走的贱狗,发情期到了?想让别人使用你的狗鸡巴?” 边被屈辱的骂,鞭子边毫不留情,倏地打在他的龟头上。 呻吟和鞭子一同出声,Alex眼泪瞬间不受控制,表情扭曲地缩在地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脸上全湿了,声音也抖,“以后会注意的……” 俞粼扔了鞭子,将自己慢慢脱光,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又从衣柜里找出来刚刚拍过视频的蕾丝内衣。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她穿完才发现,那件衣服是连体的,一圈圈精致的蕾丝花样缠绕在腰部,一路连到内裤。 “想要礼物吗?” 她手指勾着一条红色的项圈,皮质的,上面还有一块金属反光的牌子,在她手里转了两圈,甩出优美的弧形。 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那是主人的礼物,作为小狗,怎么会有拒绝的道理。 “要。”他伸出双手举在半空,看她没反应,又重复了一遍,“小狗想要。” “待会儿看你表现。”她还是那句话。 “你乖的话,我就给你。” 40.小惩 “看我。” 俞粼在自家大狗的面前,总能丧失掉作为人类应该有的羞耻心,仿佛面对的并不是人,而是个冰冷的机器,就像从前拍黄图,对着摄像头般自然随性。 她大大方方张开双腿,展示着自己早就被他开发完全的身体。 静默中,很明显,很炙热的视线像是能穿透她的身体似的,直接看穿灵魂,一下明白了她到底要如何使坏,又想到了什么法子折磨自己。 “好看吗?” 下面说是内裤,但只有前面一小块布,薄的能透出丰满的蚌肉,剩下的都是一根分明的线,深入股沟。 那条狗全神贯注,从方寸之地的布料一路向上,看到她透出的殷红,纯白的蕾丝和肉体互相映衬,显得她纯真又情色,勾得他喉结上下滚动,用力点了点头。 他忍不住将手放在下身,想要缓解一下那根胀痛到不行的东西,很快被主人眼尖发觉,一脚踢开了他蠢蠢欲动的念想。 “不许碰。” 俞粼一直都是个怕热的人,夏天会把空调温度调得很低,但现在,就算屋内凉到彻骨,两个人却仿佛置身于炼狱,正被焚化瓦解,体内充斥着无数暗流涌动的热意,快要被高温烤化爆炸。 因为她在自慰。 而他只能看着。 早就凸起的乳头被手指来回揉捏,按下,手法和力道都在模仿他的样子,他平时钟爱用虎口托起胸肉的下缘,将那饱满通红的肉粒含在嘴里吸吮,两指夹着另一个挑逗玩弄,她就会皱着眉嘤咛。 就像现在这样。 “好想舔啊,舔不到……” 俞粼仰头不安地扭动,一只手缓缓伸到下面,勾起被淫水沁湿,几乎透明的内裤边缘。 她扯动着那片蕾丝,将本就存在感脆弱的布料拧成条绳,变成一条粗糙的性玩具,前后磨动,很快陷入了柔软的阴唇。 自己玩很懂得到底哪里舒服,她不断拱腰,让阴蒂被肆意刺激,舒服到眯起了眼睛。 “都湿透了,你看。”她声音像极了催情毒药,只要说话,他的下体就更胀大一分,只要喘息,他的眼角就扩散开欲望的红。 Alex跪在地上,而他的主人在床上自慰,两条腿虚虚吊在床边,眼前就是沾满透明汁水,被数次摩擦充血的阴肉。 他忍到下唇都快被咬破,视线盯死那块想要操进去,干进去,已经射进去过的小穴口,手不安地四处游走,想碰自己,又想碰她。 但一条聪明的小狗想要奖励,就必须忍耐对食物占为己有的本能,听到指令才能吃掉狗盆里的食物,他想要礼物,想要主人的夸奖,就必须承受现在苦不堪言的煎熬。 “唔……又磨到了——” 俞粼完全沉浸在自娱自乐中,她第一次对着别人这样自渎,却没想到真能把他当狗看,对着动物自慰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情,理智瞬间被快感糟蹋得模糊不清,在渐渐堆积如山的欲火前焦急难耐。 “啊,啊——” 她张着嘴将那根绳子像琴弦一样按动,又拉起,猛地让它弹到软嫩敏感的肉缝上。 是不是溅起水了,粘液拍打的声音好响,她往下面看了一眼,好像真的在他鼻尖上看到了一点不明显的水渍。 “哥哥。”她蹭着肉核边放浪形骸地娇吟,揉着不断吐水的穴口,阴道深处的痒从小腹一路侵蚀到骨头里面,被阴茎进入猛烈操干的记忆同时涌入大脑。 “想不想舔舔我,想不想进来……干进我里面?” “上次被你射得好满啊……好爽,进得好深……” 说完,手指真的开始模仿他的速度,两指拨开,用力挤入穴道,开始激烈抽插。 太近了,太鲜活,阴道的收缩和喷出粘液的声音都近在咫尺。 Alex不光眼睛一圈红了,连着眉毛和耳垂,全都是滴血的颜色,那些乱七八糟的长吟像高压气罐的最后一把刀,插爆了他所有的冷静自持,他已经随着周围一同爆炸,连着碎片都灰飞烟灭。 “要死了……好难受啊,我……呜——” 俞粼大腿痉挛,乱无章法地拨弄自己的阴蒂,将湿滑的体液涂满了整个大腿根,发出最后高潮的尖叫。 她夹紧双腿,不受控地颤抖着,小腹深处炸开了决堤的大坝,涨至警戒线外的洪水咆哮着喷薄而出。 直至高潮余韵褪去,她喘息平缓下来,才有兴致去观察被冷落已久的狗。 “你以为我刚刚没看到吗?” 女孩的脚踩中他的小腹,“自己摸了是不是?裤子都湿了,真恶心,谁允许你对着我自慰了?” Alex绷着嘴角不敢说话,也没否认,错了就是错了,他要是还敢还嘴,只会惹主人更生气。 “去拿鞭子过来。” 他刚要起身,就被一脚踹倒。 “狗是走着过去的吗?” 他只好双手撑地,磨着跪疼的膝盖爬了两步,庆幸的是鞭子离得并不远,他稍微伸手就能够到。 “狗是用手拿东西的?” 每一次命令都直击心灵,击碎自尊,俞粼就静静坐在那儿看他,当他真的叼着棍子爬过来的时候,她捂着嘴笑了。 “真乖。”她接过鞭子,又摸了摸他的头补充了一句,“good boy.” 手上还沾着刚刚自慰过的体液,那东西太多了,还没干,张开手指就能扯出连绵不断的细丝。 她伸手塞进狗嘴里,三根手指像是抽插小穴似的,来回插他的嘴。 “好吃吗?” Alex舔完指尖最后一点腥甜的淫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谢谢主人。” “伸手。” 奖惩分明,俞粼就是这么一个懂规矩的所有者,鞭子抬起手背,皮质顶端在他手心里像羽毛似的轻轻拂动。 “要是我再不发现,你是不是隔着裤子就能把自己撸射?” 她对准手心,狠抽了一鞭,留下一条可怖的红痕。 “说吧,刚刚你摸了几下?” 这下Alex懵了,他哪记得去数,注意力全都在她身上。 她得逞似的哼了一声:“不知道?那就随便我打?” 手心传来刺痛,几秒钟就被狠抽了三四鞭,她落鞭又快又准,一下都没抽中他的手指。 “我错了,主人……”小狗被欺负狠了,眼眶通红着,在愈发昏暗的光线里有点反光,好像湿了眼角。 就算把人打哭了,她丝毫不减冷漠暴虐:“把手举高,不许乱动。” 他闭着眼睛把手抬高了。 “记得报数。” 俞粼抡圆胳膊,皮鞭在空气里甩出一道道弧线,乍然风声呼啸过耳边,最后响亮地落到手心。 狗吃尽了苦头,就算痛也死死牢记到底打了多少下,有些鞭子重复落在已经打过的地方,几重刺激迭加让他更难耐到低哼,但不敢躲,怕挨过的打都因为躲掉而作废。 直到手心发烫,发肿,他因痛流出生理泪水,主人才舍得停手。 “37……” 她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把珍藏已久的礼物,亲手戴上他的脖子。 项圈冰凉的触感是格外有效的安慰剂,Alex的内心全被塞满了,他低头,发现那牌子上写着的,是他的名字。 背面还有一串电话号码,是她的。 “喜欢吗?”俞粼调好脖围,扣好扣子,十分满意地拍了两张照片,“以后来见我,就得戴上这个。” “好……” 他十分宝贝那东西,左摸摸右摸摸,攥着那牌子好久,用体温暖化那块金属。 牌子很容易沾上指纹,他用手指来回擦拭,哈着气用袖子擦干净,对着窗外的光又看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边哭又笑,感激地蹭着主人的膝盖。 “我好喜欢。” 现在他终于是名正言顺的宠物,是主人的所有物,不再是街边人人唾弃的流浪狗了。 41.她的狗 小狗总是喜欢用幽寂又湿润的眼睛看着主人,翻出最脆弱最柔软的肚皮,乞求主人抚摸他最容易受伤的地方,就像是直接抚摸到他赤裸裸的真心。 他的心是烫的。 俞粼一伸手就摸到了他的脸,好烫,有点湿,脸上布满了红,仅仅是网上几十块钱定制的名牌,就能让小狗激动到颤抖,哭泣。 现在这个人,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东西了,她可以随意踢开,踩踏,往上撕开他的衣服,往下搅动他的欲望,而她只需要命令和享受,思考现在是给他奖励或者惩罚,不管是什么,他都必须全盘接受。 因为他是狗,是只属于她的狗。 俞粼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脸:“想做吗?” “想。”终于能被允许碰到她,Alex迫不及待,小心翼翼地向上望,“可以吗?” “可以啊。”她眯眼笑了,“你买套了吗?” 果不其然,他整个人都被击碎似的,一动不动呆在原地,从在公司收到消息那一刻起,大脑就停止了运转,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重要的事情要准备。 难不成又想不做措施?上次是运气好,这次…… “对不起。”他捂着脸,把表情都埋了进去,“我忘了。” “没关系,不做就行了。” 这么一说,他更难过的想哭,俞粼看这副饥渴难耐,被欲火折磨到灭顶的可怜样,更忍不住想逗他。 “怎么了?”她问,“想内射?” “没有。”作为一只仰望她的杂交犬,怎么敢对自己的神明如此亵渎,“我在想,是不是该结扎。” “结扎?”俞粼挑眉:“那还不是想射进来,不喜欢戴套?还是说,想和上次一样用我后面?” “我不是……” 好像越解释,越描黑自己,他巴巴地缠住了主人,轻轻吻她的大腿:“我不想做你讨厌的事情,也不想让你难受,或者受伤。” 她沉默不语,静静地摸他的头和脸,时不时还在他下巴处挠挠痒,真把他当狗撸了。 “那怎么办。”她突然变卦,“我有点想做。” Alex的手伸进她的腿缝里:“我可以帮你。” “帮我?用嘴?用手?” 他点点头。 “那和自慰有什么区别,没意思。”俞粼装作失去兴致,往后一躺,“要你有什么用。” 一闭上眼,可能是刚刚打狗用力过度,困倦感袭卷全身,连睁开眼的力量都消失殆尽。 但她还记得下令。 “不许跑出去,乖乖待着。” 要是他湿着裤子,红着脸的这副贱样被别人看到了,她绝对会气死的。 梦里,俞粼梦见了一条巨大的金毛狗,一般的狗再大,也只有前腿离地了才会比人高,但这只似乎大到超乎想象,厚重的毛遮盖住了自己所有视线。 她低头,发现手里攥着锁链,她牵着一头巨型犬也没引来任何人的目光,环视一圈,周遭很多人都拉着狗绳,她和他们一样,只不过是个遛狗的小居民,并没有什么不妥。 突然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扯着她往前栽,狗居然挣脱了她的控制,兴冲冲地往路人身上扑,这还没完,居然死死咬住陌生人的裤脚,争着要跟别人回家。 俞粼气急败坏,冷着脸去捡地上的链子,生拉硬拽把它拖走,结果它就是犟种一个,四仰八叉趴在地上愣是不动。 “你是不是皮痒了又!” 哈巴狗吐着舌头,看样子是赖上人家了,非要给自己换个主人不可,她扯不动,干脆骑在它身上就是啪啪几巴掌。 “走不走!” 她真的要气吐血了,原来她真的这么在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所有,这算是什么?吃醋吗?反正心里特别的不好受,恨不得把全世界的人都杀了,看这贱狗还敢朝谁摇尾巴。 俞粼腿一蹬,把自己蹬醒了,映入眼帘的是自己房间的天花板。 身边躺着只大狗,和梦里一样,宽大的胸膛遮住了自己所有的视线。 “醒了?” 放大的脸凑到面前,她刚做了个噩梦还在气头上,反手就是一耳光,不怎么用力。 被打了,但Alex很茫然,捂着脸没说话,看她的反应估计又在生什么闷气,而且很可能和他有关。 “我没出去,连房间门都没出。”他马上开始检索自己的一言一行,“你睡了一小时,我只是在看你的脸,别的什么也没干。” 俞粼坐在床上冷静好久,才慢慢从那个梦里脱身。 虽然只是遛狗,但为什么那么真实,居然还把自己气醒了。 因为梦境对着无辜的人撒气,她有点无地自容,但也不想说这个梦的内容给他听,好丢人,只能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表示歉意。 “怎么了?”他低头,轻碰她的额头,“你脸色很不好。” 她什么也不说,攥着他的衣服扯过来,使劲咬他的嘴。 唇舌唾液的交融终于能让她心安了。 俞粼亲着亲着,忽地尝到咸涩,她愣了半天,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眼睛,原来那些都是自己的泪水。 终于,她忍不住内心强劲的酸胀苦涩,也不想再忍,环住脖子坐上他的腿,一只手扯松皮带,扯他的裤子拉链,边凑近耳边说: “床头柜有套,我买了。” Alex不急着要操她,一点点吻她的眼角,用舌尖带走那些盐巴味道的东西,用鼻尖蹭她的脸,在颈窝里停下。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嗯……” 不知道是嘤咛还是答应了,俞粼仰着头呼吸急促,“做完再说。” 她身上还穿着那套蕾丝内衣,底下布料已经乱七八糟,好在够薄,他一用力就撕开了大口。 那地方又流水了,本想再多做点前戏,可她等不及,扭着屁股催促。 “快点……” 安全套透明,很薄,手指上沾了点滑液,拿起又掉落,弄了半天才知道该怎么上手,终于从龟头撸到底了,她早就用手指扒开了充血的穴道等着。 “里面湿了,好痒啊……” 她这种年纪的人不该是这样的,不该喜欢在床上说这种话,不该对诱惑他如此游刃有余,弄得他像只从没见过雌性的雄兽,完全控制不住欲望驱使,只知道埋头交配。 Alex扣着她的屁股拉向自己,扶着阴茎慢慢往里塞。 有套自带的润滑之后,阻力不再那么大,随着呼吸一寸寸放松,插到了尽头,两个人都异口同声发出喟叹。 他这次很轻,很慢,慢到他有空去细品蕾丝花样下的肌肤,去吸吮奶头,去磨着每一个敏感地带,再试探出新的。 但这速度慢到俞粼皱眉,她不满地夹他的腰。 “好狗狗……” 这次居然不是命令,很明显,是在哄他。 “快点……我好难受,啊……” 一声惊呼,阴茎插到前所未有的深度,她自己都不知道里面还有位置。 他床上话少,嘴都用来和她接吻,或者是埋首进她的胸前含吮,就算什么都不干,也只是默默盯着她的眼睛,一下下腰胯蛮劲发力。 但主人有点太难伺候了,太慢不行,太快又会失控尖叫,闹着要慢点,到底要怎样才能夸夸他呢? 回想着从前一幕幕,Alex终于明白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在乎她的感受,而是让她爽,接着并拢她的双腿,架到肩膀上,疯了一样开始往里面冲撞,撞到她屁股通红也充耳不闻。 不知道是不是终于得偿所愿,经历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俞粼高潮了很久也没停,她死死抓着身下的床单,里面每处褶皱都抽干空气,紧紧嘬吸他的茎身。 她还在涣散迷离,被揽过腰都会激起皮肤的轻颤,抽出带走透明体液被尽数擦净,也会源源不断流出新的。 “是做噩梦了吗?”他扔了套,还记着那回事,抱着她亲了亲额头,又亲鼻尖,拨开她汗湿的额发,缠绵接了个湿润的吻。 “嗯。” 俞粼虚脱到闭上眼睛,伸手抓住他的小拇指,“梦到你又跑了。” 他反握住她的手,用力插入她的指间,彼此手心毫无缝隙,似乎想表示这辈子都不会离开。 “我不跑。”吻落在她的手背上,“再也不跑了。” 女孩呼吸逐渐均匀,他替她换了件舒适的睡衣,轻轻盖上毯子,流连忘返看了睡颜很久,才悻悻撑起胳膊。 “别走。” 她喃喃自语,好像又说梦话了。 “我好爱你。” 42.不坑穷人 补习班的老师声音很甜美,和她御姐的外表反差很大,但王宇那家伙很讨厌,非要说老师是故意夹嗓子说话。 “as a result of是固定搭配,所以这里选C……” 俞粼在试卷上涂涂画画,这次完形填空终于没错那么多了,高兴之余看了眼旁边空空如也的座位,平时她只要看到王宇错了题,就钻空子嘲讽,说他的英语只有字母歌水平,没想到今天居然不来。 是不是怕了。 上课唯一的乐子没了,等到中途课间才有机会抓着同学问。 “这家伙怎么没来?”她指着那个位置,“就那个讲话很讨厌的,长得一脸欠揍的男的。” 男同学扭头,上下打量她:“你也是附中的?” “嗯。” 他表情变得有点凝重,似乎要说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一脸神秘地让她凑近。 “那家伙摊上大事了,你没看新闻吗?附中老师都被查了个遍,他爸首当其冲就被查封了。” “他爸?王建军?” 俞粼震撼之余还不忘打开手机,果然新闻头条就是教师受贿,涉案金额近7位数。 配图是王建军的照片,他眼睛上打了马赛克,活脱脱像个犯罪嫌疑人,教育局也发了声明,说会追查到底。 “他是叫王宇吧?”这男生对他印象深刻,“真牛,中考成绩造假,当年和他一个考场的人都是拖,还有监考老师也全被抓了,啧啧,真没想到,连中考都能暗箱操作,好像是说他们亲戚在教育局有关系,现在全下台了。” “我去……” “很不可思议吧?” 俞粼的确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这家人能有种成这样,运气也太好了吧,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居然现在才被查。 这惊天动地的大八卦,她忍不住发了链接给自己的好哥哥,毕竟他也见过王建军,两个人差点在办公室里打起来。 没曾想对付他们不费吹灰之力,竟然原地自爆。 明明是上班时间,Alex回复很快,只有一个字:哇。 “什么意思。”俞粼略有不满,“怎么才这种反应。” 还好,他又多发了个大惊失色的小狗表情包,这情绪渲染到位了,她才心满意足地关了手机。 这事发生在临近开学的日子,附中也因为事态发酵到不可收拾,破天荒延迟了几天开学。 新的班主任由一个年轻男教师接替,这家伙有种被临时推上台的慌张感,多站了会儿,就流了一背汗。 很难想象如此混乱的局面会出现在这号称百年强校的地方,俞粼漫不经心地望向窗外,她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两个人,心情轻松了不少。 “咳咳。”新班主任清了清嗓子,“总之,剩下来的两年我们一起努力,希望到时候都能看到你们顺利考上心仪的大学。” 讲台下稀稀拉拉鼓掌,算是给他一个印象不错的见面礼。 …… 今天并不是周末,母亲却呆在家里,她今天特意请了一天假期,将家里布置得像庆典,挂了个花哨的横幅,写着“happy birthday”,周围还粘了一圈气球,干干净净的墙面变得花红柳绿。 俞粼眯着眼还没睡醒,一出房门看到家里变了个样,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这是干什么……我还没到生日呢。” 母亲站在椅子上费力地垫脚,最顶上的气球粘了又掉,她听到动静想扭头,椅子却因为动作左右摇摆,脚下一滑。 “妈!” 这下瞌睡彻底醒了,冲过去抱住了母亲的双腿,还好够及时,没掉下来。 “吓死我了。”俞粼惊魂未定,母亲还惦记着要粘气球,让她帮忙扶着。 “谁过生日?”她闷闷不乐扶住椅子。 “当然是你哥哥啦。” “那也不用这么隆重吧?他又不是小学生。” 母亲笑着:“你也不是小学生,我也会布置啊。” “我那是……不管了,反正今年我不要了!” 母亲扶着椅背下来,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顶:“你知道,从你出生之后,我就再也没陪他过生日。” “他是个缺爱的孩子,心思敏感,给他好好过一次生日一直都是我的执念,毕竟,从前的事情没法改变,只能现在慢慢弥补。” 俞粼咬着嘴唇沉默不语,过了很久,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 “好了。”母亲轻松地拍拍她的肩膀,拍散这愈发沉重的气氛,“我送你上学吧,今天晚上记得早点回来,我们一家人要好好庆祝一下。” 俞粼中午午休抽空,在商场漫无目的地转悠,她都不知道今天是那家伙的生日,连礼物都没准备,随便买个东西应付得了。 反正只要是她送的,他也不敢说不喜欢。 脑子里想的是随便买,可她不知不觉中越逛越纠结,一琢磨,那少爷什么都不缺,也没特别喜欢的东西,买什么都好像用不上。 无欲无求真可怕。 辗转到一家饰品店,小女生最受不了这种亮闪闪的地方,就算什么都不买也得逛两圈再走。 “你好,需要看看什么?项链还是耳饰?还是手镯呢?” 导购笑眯眯地站在跟前,俞粼有点不自在,小声地说:“我随便看看。” 这家店是个耳熟能详的品牌,乍一眼那些首饰,镶嵌的水晶钻石并不起眼,低头瞟到到价目表,几个零吓得她以为近视度数又涨了。 但款式简约大气,还挺适合他,不论质感还是价格都十分闪耀,是个能拿得出手的礼物。 “喜欢这个吗?”导购小姐目光敏锐,发现她在一个钻石耳钉的柜台前停留很久,马上主动拿出来展示,“是送人还是自己戴?” “送人。” “这款是总重 0.75 克拉培育钻石,耳钉是14K的白金材质,不论男女都很适合。” “培育钻?人工的啊。” 俞粼看了眼价格,还真是赤裸裸的坑人。 导购小姐训练有素地搬出话术:“是的,实验室的培育钻与开采钻石具有相同的化学、物理和光学特性,通过了IGI认证,属于Eternity系列,还是很有收藏价值的。” 她盯着那闪烁的小石头很久,是好看,仔细想想他好像没耳洞,还是算了吧。 不对,转念一想,正因为没有耳洞才有意思不是吗?一次性的耳洞器学校门口就有小店在卖…… “那就这个吧。”俞粼咬咬牙,自割腿肉买下这天价礼物,毕竟手机是他买的,就当回礼了。 43.穿孔,也是标记 4ha it an g.c om 看着手机上突然急剧减少的余额,和多出来的精致礼盒,俞粼扶着脑袋有点头疼,她得好长一段时间不买零食,不玩新游戏了。 一脸生无可恋回到家,Alex已经坐在饭桌前和母亲聊得热火朝天,桌上大大的蛋糕插好了蜡烛,还没点。 “粼粼,快来。”母亲接过她背上的书包,“就等你了。” 俞粼在客厅环视一圈,她以为一家人庆祝舅舅也会在这,结果这里没他的人影。 “舅舅不来吗?”她想了想,还是选择问这家伙。 “飞走了。”Alex做了个飞机滑翔的手势:“工作。” “噢。” 俞粼把买来的礼物藏在身后,偷摸回了房间,将东西塞进床底她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来。 母亲也准备了礼物,是个头戴式耳机,她觉得这个选择实在太明智了,这年头谁会拒绝电子产品。 果然,他的脸上写满了:我很喜欢。 “我可以拆开吗?” “当然。” 耳机颜色通体蓝色,低调清爽,母亲边笑边说:“店里的人推荐这款,说它降噪功能好,你不是说邻居晚上有点吵吗?你在家也可以用。” “谢谢妈妈。” Alex将耳机收回盒子里,目不转睛盯着对面的人,眼神带着一点期待,然而她别过脸去,去玄关找打火机。 “我关灯了。” 话音刚落,全屋唯一的光线只剩下蛋糕上的蜡烛。 “来,许个愿吧。” 女孩的脸凑近了蛋糕,脸上映着烛光,睫毛都染上了层橘黄。 她再抬眼,瞳孔里随着摇曳的光烁动,一下子所有注意力都被这璀璨吸引,蜡烛已经燃了一半,蛋糕上都滴了掉落的蜡泪,还是没人吹灭。 “还没好?”想看更多好书就到:j iz ai21.co m 俞粼没耐心地催促了一声,Alex回神,才将蜡烛尽数熄掉,周围又恢复光亮。 “恭喜,今天你21岁了。”母亲抱了抱他,将塑料刀递到他手心里,“你今天是寿星,得亲自分蛋糕。” 刀还没落,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母亲接起电话的瞬间变了脸色。 “什么?”母亲雷厉风行地从房间里拿包冲到大门,“你说陈院长同意和我们签约了?你先——不行不行,你必须留住她,我马上到!” 慌里慌张换上鞋,她扭头对着两个孩子道歉:“对不起,工作临时有事,我很快就回来,好吗?你们先吃,不用等我了。” 门嘭地关闭,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周遭突然安静下来,有点尴尬。 “工作嘛,没办法的,你别太在意,我上次过生日她也半路跑了,我都习惯了。” 俞粼先打破了这个寂静,“她今天特意请假布置了很久,蛋糕也是,前几天我就看到她在选,估计怕你不喜欢这的口味。” “嗯,我知道。” “不管怎样……你得明白,妈妈是很在乎你的,你不是被抛弃没人要的小孩。” Alex靠上椅背,突然捂脸笑了起来。 “笑什么?”她疑惑地看着他。 “没想到今年生日会和你们过。”他擦了擦眼角,动作细微,不太明显,“我去年生日……算了。” 越这么说,越激起人的好奇心。 “你有病啊,话说一半又说算了。”俞粼瞪着他,真想把这蛋糕糊他一脸,“要么就闭嘴,要么就说完。” “没什么,只不过去年是一个人过生日。” 那时候,他什么都没有,也不在乎失去什么,寂寞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Alex抬头,看到她的脸,仿佛看到一眼沦陷的自己,从那之后再也没法忍受独处,连失去她的想法都会轻松击碎脆弱的内心,让他跪在地上无力抵抗。 “有了对比之后,我觉得,现在这样真好。” 这感人肺腑的一通独白,加上热烈对视,俞粼实在有点不自在,起身进屋,蹲在床前犹犹豫豫,终于叹了口气下定决心,把藏在床底的礼物拿到他面前。 “给我的吗?”Alex语气尾调都上扬了,他双手接过,光是包装盒就翻来覆去看了好久。 “别现在哭。”她凶巴巴地,翻出药箱里的酒精放在餐桌上,“待会儿有的哭。”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礼物放手里老半天,连纸袋粘着的贴纸都舍不得撕,怕自己再也复原不回去了, 虽然很看看里面装着的东西。 “干嘛不拆,不喜欢?” “没有。”他一点点扯着丝带,简单的盒子愣是花了几分钟才打开。 看见里面精致的耳钉,他愣了,抬头,她手里拿着两个白色塑料的,带着针尖的东西,突然意识到自己要经历什么,他有点害怕,又有点兴奋。 “主人要给我穿孔吗?” 突然改口,一下身份从兄妹变成了狗和主人,她不适应地清了清嗓子。 “别说那么色情,只是打耳洞而已。” 俞粼还是第一次用这玩意儿,她搜了许多教程,要先定位,消毒,然后……啪地一下就好了。 看着很简单,嗯…… “可能会有点疼。” 耳垂肉被捏来捏去,揉了很久,接着是酒精冰凉的触感,Alex已经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心脏跳得很快,等待的时间里是最煎熬的,不知道那根针到底什么时候会刺入肌肤。 是喜悦,是激动,也有点忐忑不安。 会有多疼?会不会流血? 俞粼对着耳垂左右比划,在脑海里模拟了很多次,她现在要来真的了。 得迅速,用力,不然钉子会卡在耳垂上,打不穿。 咔哒声过后,耳垂上胀胀的,痛感并不明显,随后针上的塑料被摘掉,只留下一个银色的钢钉。 她打完一个很快上手,另外一边干脆利落多了,一气呵成。 “老板说这是钛合金的,不会发炎,也不知道是不是诓我。”俞粼走远了点仔细观察,“还好没打歪,也挺对称,不错不错。” “我现在能戴了吗?” 耳朵只是有点红,一点血都没见,不愧是主人,Alex感叹之余,拿着新耳钉跃跃欲试,被她挡下。 “不行,这个得戴一个月,里面的肉还没长好。” 他整个人瞬间耷拉下来:“要这么久吗?我恢复能力很强的,都已经两分钟了,快长好了。” “不要乱动!”俞粼打了一下他不听话的手,“你要是乱动把耳朵弄发炎了,会很丑。” 他立马乖巧,点了点头:“好。” 耳朵里的钉子现在慢慢有了点后知后觉的疼,吃东西说话,只要张嘴,都会牵扯到里面的神经。 Alex很享受这种隐隐作痛的感觉,因为那是主人亲手刺入的异物。 他已经开始期待,下次会不会再扎别的地方,会不会再送他其他的穿戴类的小饰品,他要全戴着去公司,要给所有人都展示一番。 如果有人问他这耳钉的由来,只会很得意地笑笑,故作神秘什么也不说。 毕竟,只有自己是特别的,只有他能成为主人的狗,只有作为宠物才有权利得到标记,别人都只有羡慕嫉妒的份。 44.偶遇 最近校园生活挺美好,平静,且安宁。 高二开学,大家明显都紧张起来,埋头苦读的人更多,第一次英语小考俞粼就被点名夸奖进步飞快,她沾沾自喜,这次开家长会,母亲终于能有点笑脸了。 这同样被周围人看在眼里,王宇走后,曾经冷漠无情的同班同学像是被附身了,变得和蔼可亲,别说拉着她一起写作业的,甚至还有几个女生放学拉着她要一起逛街。 “行啊。” 答应过后就有点后悔,她们是高贵的叁代土着居民,从幼儿园一路直升,是比亲人还亲的绑定团体,聊天内容除了爱豆就是同校的篮球赛帅哥。 她估计是寡太久了,有点不能适应和同龄女生一起玩,张嘴就冷场。 “要不要去吃火锅?”有个女生突然提议,“好久没吃,突然嘴很馋。” 俞粼本来想拒绝,她对那种东西没多大兴趣,但没人问自己的意见,直接被拉着走了。 …… “没想到,这个重要项目能靠各位新人拿下。” 总监看着一个个年轻的面孔,仿佛看到了当年意气风发的自己,笑意堆满了岁月蹉跎的脸,“这个月的奖金会直接打到你们公司的账户,请各位继续努力。” “谢谢总监!” 大家异口同声地欢呼雀跃。 “好了,今天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吧。” 欢欢喜喜提早下班,年轻人精力旺盛,怎么都觉得这个点回家太过浪费宝贵青春。 团队中应该说资历最深,也是这个新人中统筹能力最强的海归硕士——陈沁如,在外企,大家都习惯叫她的英文名Eva,她从进公司第一天就格外注意这个长相显眼的男生。 一开始只是因为校友这层关系对他有些在意,但后来发现他不光帅气,能力也相当出众,只不过不怎么和周围人搭话,有种礼貌性的疏离。 “大家要不要找个地方庆祝一下?”陈沁如虽然嘴上说着大家,但眼神不自觉锁定人群中的某一个人。 “当然好呀。” “我今天没开车过来。”陈沁终于找到机会和他近距离接触,“能顺路带我一程吗?” 男孩微笑:“没问题。” 陈沁如还没意识到这个年龄段的人,并不是很多人都和他们一样有能力、有家底供养车,大部分人还在高峰期地铁挤破头,到了公司才有精力整理仪容的漂泊阶段,这台车当然也不只有她需要蹭。 几个男男女女在谁坐副驾的问题上互相推诿,陈沁顺势而为,拐弯抹角地问了一句:“我坐这位置是不是不太好?” “为什么。” “你女朋友不介意吧?” “她不介意。”Alex很绅士地替她拉开副驾的门,“她一般坐后面。” “你女朋友把你当司机啊?”大家都调侃地笑了。 陈沁如明显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就已有女友,这近距离本就让她不自在了,这下更心乱如麻,真皮座位像是长满了尖刺,怎么挪都坐如针毡。 这家连锁火锅店人满为患,附近有好几个大学,还没到饭点也有很多人聚,一群年轻人举杯庆祝,看起来像是社团活动,热闹非凡。 俞粼嚼着服务员送来的果盘,女同学都凑在一起看平板上的菜单,只有她漫不经心打开黑色软件。 两个人自从做过之后,对拍照发到网上给别人观赏的欲望降低许多,她变得有点不认识自己了,真的很可怕,从前那些让她虚荣心大涨的评论,现在只会激起她的占有欲。 对那些图片挑挑拣拣,本想选几张删了,思来想去,还是选择将账号私密,至少让粉丝不要再往上涨,要注销的话,她还是有点舍不得。 “这桌子会不会太小?” 大厅里的半圆形座位,他们一伙儿人七八个,挤挤能坐下,但有点憋屈。 陈沁如:“包厢还有吗?” 服务员带着歉意说:“我们的包厢需要提前预定,今天都满了。” “没关系的,挤一挤更有氛围嘛。”大家完全没在意,都在讨论这次奖金会有多少。 陈沁如和Alex一起下车,一起进门,很自然被分到一起坐下,她其实能感觉到男生在照顾自己,坐在最外的他没什么空间,也留了很大的间隙给她。 “你们有什么忌口吗?”点菜的同事问道。 “我不吃香菜,别的都可以。”陈沁如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他当弟弟关照,按照经验多问了一嘴,“你有什么容易过敏的吗?” Alex摇摇头。 胖胖的男同事大为震撼:“真的假的,我在UCLA的时候,有个白人同学一起吃火锅,吃了点麻酱就进医院了。” “或许因为我母亲是中国人。”他解释道,“查了过敏源,基本都通过了。” 俞粼大概是无聊狠了,锅底沸腾,菜上了也不怎么动筷子,和同学还没话讲,只好四处乱看,斜对面那桌的黄毛男长得真像她家的狗。 不对,好像就是他,闪耀的耳钉一下就认出来了。 很乖,不错,不光戴了耳钉,衬衫里还多穿了件打底背心,很守男德。 她看了那群人好久,有些脖子上的工牌还没摘,很明显是同事,本来很正常的聚餐,她却不太开心。 因为她和他太有距离,自己是学生,得上课,平时忙,周末还得上补习班,他是上班族,同事只要是工作日都能见,下班还可以小聚。 而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了。 Alex和同事聊完天,两个人位置刚好面对面,视线一转,似乎发现她了,但都没说话,也没像朋友一样偶遇会打个招呼,只是隔着一条浅浅的过道沉默相望。 随后,俞粼的手机响了。 点开未读消息。 :停车场。 -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谁敢信!!!!我!!!600珠,先让我感动一会儿,下一章可能会半夜才发,大家先睡明天看吧~ 45.敢不敢,在这? 这消息意义不明,俞粼盯着手机屏幕好久都没动,直到一抬头,刚刚坐着人的位置空了,她才回神。 “我……呃,去上个厕所。” 几个女生心领神会:“要不要陪你一起?” “不用了,我、我有点便秘。”她开始胡说八道了。 在女孩们吃惊的目光下仓皇逃跑,到了电梯,俞粼看着B1,B2两个按钮纠结,停车场那么大,谁知道去哪啊。 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被人从外面按了按钮,她呆呆盯着进来的人,平时总是俯瞰他,差点忘了他是个巨狗,现在都站着,仰视到脖子都疼。 接着电梯门缓缓关闭,她被这巨型犬按进角落里,吻很着急,也很深长潮湿。 “想你了。”Alex嗓音和电话里的听起来不太一样。 果然还是真切的抱着他,吻到他了,才会安心。 “你呢?”他问。 俞粼埋进他胸口里,用力点了两下头。 电梯门重新打开,门前站着牵着小孩的夫妻,她迅速推开,装作无事发生,像是怕被教导主任抓到早恋,特意与他一前一后出了电梯。 但到了车里,两个人满满当当塞进后座,互相啃得死去活来,又成了一对耳鬓厮磨,亲密无间的佳偶。 俞粼的校服被扯到腰,连着内衣也被往上扯,两个人像是没吃过肉的饿死鬼,着急忙慌,乱七八糟,弄得对方一身口水,裤子褪到膝盖,被手插了一会儿,她就忍不住尖叫高潮了。 “这么快。”Alex笑着抽出,在她面前张开手指,黏糊糊的,细丝连成一滴,掉在车座上。 “现在信了,你真的很想我。” 她恼羞成怒瞪他一眼:“好了,我爽完了,赶紧滚吧,我要……” 提起裤子就想跑,很快被按了回去。 “不会弄太久。”他压着主人,舔弄她的腰,一路往上到胸口,含着奶口齿不清,“怎么和朋友出来玩也不吃东西,和我吃饭没见你吃那么少。” “那些人不是我朋友……” 俞粼哼哼唧唧地,“不过她们也没有恶意就是了,反正和同学搞好关系……唔,也不是坏事。” “好成熟的想法。”他一路又凑到她身下舔,好像两个人不是在这里偷情,而是闲聊,气氛轻松愉悦。 “我们粼粼长大了,还知道人情世故,要做表面功夫。” “你不要对着那里说话……”气息喷到敏感的地带,刚刚这条贱狗居然大逆不道又叫她小名,想生气,可舌头已经舔进了她里面,她只能张着嘴无声颤抖。 “你、你不知道,被排挤的人,会遭很多闲话……” “我知道的。”不让他对着那里说话,他偏故意边舔边说,“你很多事我都知道。” Alex的头发一直被抓着,大腿夹紧脑袋的力道突然加大,阴道收缩频率越来越快,这是她高潮迭起的信号,他用力插进叁根手指往上抠挖,将凸起的肉球裹在嘴里猛地一吸。 “啊!” 高潮来得又急又猛,俞粼几乎没什么准备,就在短短时间里被迫冲顶两次,她气喘吁吁,水都喷完了,喉咙干渴,浑身软到动弹不得。 “还做吗?”他从车里摸出套,咬着包装凑上来,显然没过瘾。 “不要!不做!” 她张牙舞爪,四处乱抓,“起开,我再不回去,她们肯定觉得我掉厕所里去了,我好不容易立起来的形象,不许你抹黑我。” 整理完凌乱不堪的头发,她发现裤子都掉到了车座下面,她刚要低头去捡,就被按着头,推倒在座位上。 “你干嘛!” Alex压着她一起往下躲,他把手指竖在嘴边,看了窗外一眼。 陈沁如在停车场四处张望,有点忘记车停哪了,但对数字敏感的人来说,她对车牌号过目不忘,很快就站定在这辆不起眼的黑车旁。 车窗防窥效果有点好,地下停车场黑漆漆的,凑近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异样,可刚刚他不是说下来拿东西吗?怎么没见着人。 她其实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要来干什么,都已经知道他有对象,还对他余情未了实在不道德,可如果不把这种心意说出口,她这辈子都会活在懊悔之中。 就算会被拒绝,但至少能给自己这份感情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对于天生丽质的人来说,趴着很难受,更别说现在身上还压着个重物,胸口都被压疼了。这对家伙真是个累赘,又重又碍事,只有穿内衣的时候才会想起它们的好。 身下的人不安分地动了一下,那根硬到痛的东西抵在她臀里,还得被磨来蹭去,Alex忍得额头冒汗,只能手臂环住她的胸下,不让她动。 “你弄得我好难受!”女孩控诉声音虽然不大,却被外面的人捕捉到了微妙的动静。 陈沁如试探性地敲了敲车窗,里面好像有团黑乎乎的东西纠缠在一起,她实在看不清,又叫了声他的名字。 这声音很熟悉,俞粼很快就识别出来,是刚刚坐在他旁边的女人,在店里她就注意到了,按照她的视角来说,那女人的眼神和猎鹰一样,简直就要一个飞扑,将他撕扯吃净。 “你同事?”她笑了一声,回头,“你知不知道她喜欢你。” 他很快答道:“我不喜欢她。” “你觉得你没错?” 这会儿,主人的表情十分锐利,他闭紧嘴巴,咽了口口水。 “你不在外面发情,会有人那样看你?还不是因为你总爱犯骚勾人,才会让别人对你有意思。”俞粼啧了一声,“见人就笑,我怎么有你这么便宜没种的贱狗。”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巴巴地睁着漂亮的眼睛,什么也不敢说。 俞粼本来就并不在乎外头的人,有什么好藏的,反正车门锁了,她又打不开,这里面就是私密又安全的空间。 而且,这家伙看着太正派了,总会让人误认为他是什么君子,就应该让大家都来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道貌岸然的货色。 俞粼抬着臀去蹭那根十分有存在感的东西,边蹭边笑:“敢不敢现在,在这,操我?” 他没什么反应,越是这样,她越来劲,竟然故意娇喘给外面的人听。 “不敢?”她猫叫了几声,故作可惜,“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呢,在这密闭的空间,偷偷摸摸……” “我都湿成这样了……”她继续火上浇油,手往后找他裆部的凸起,缓缓拉下他的裤子拉链。 “你也一样,好烫。” 他依旧闷不作声,在黑暗里,只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很沉重,视线死死盯着自己的脸。 “怕被你同事听到?你不喜欢吗?被人观赏会更兴奋吧?”她握住那根粗硬的鸡巴,上下套弄,“我会叫得很大声,她听到……会怎么想你?你平时装得那么乖,在床上居然这么凶,而且……” “估计她这辈子都想不到,你急不可耐,聚餐都要抽空操的人,是你亲妹妹吧?” Alex掏出那个还没来得及用的套,用牙撕开了包装,匆匆忙忙中戴了好几次才戴上,她还没穿内裤,只是私处相贴,两个人就舒畅地轻声叹息,窄窄的小口明显迫不及待,吸着他的龟头吃进去了一些。 这下,俞粼的呻吟不是装的了,他以往都很在乎她的感受,都等她彻底放松才会继续往里进,这次居然一下就捅到了底,而且这个姿势被压着干,每一下又快又深,整个车厢都在抖。 “这么用力,疯了吗?”她受不了了,撑着胳膊想逃跑,可这地方根本没有路能逃,只能被迫承受,小腹每次都重重撞上车座垫,又被穴肉粘连带着往上走,深处酸麻累计到顶,头又晕了。 陈沁如并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女子,她甚至听到第一声喘息的时候,就已经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她实在没想到,真的有人行事如此大胆,毫不在意旁人目光,在这停车场就直接开干。 他绝对知道她在外面,里面的女生是谁,他的女友?难不成就是为了特意宣示主权,才刻意在这种地方做爱? 女友……会这么刚好在这遇到吗? 可如果不是,还能是谁,总不能是刚认识就在这打炮。 这荒唐的想法吓退了她,这地方的确不像会发生什么光明磊落的关系……果然人不可貌相,他居然是如此滥交乱性的男人。 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光听声音就知道里面激烈得一塌糊涂。她没有偷听别人情爱的嗜好,很快识趣走远,心不在焉地坐上了电梯。 46.偷偷摸摸 偌大的地下车库,来往的人并不少,但车停在最角落的地方,还有一根粗壮的承重柱替他们遮挡,连监控都没法拍到他们的各种动作。 俞粼很明显能感觉到这家伙比以往更兴奋,更疯,她紧皱着眉,不安地看了眼时间,就怕同学都结账走人了,她还在这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你快点弄……”她已经没什么耐心了,但他还有,换了个姿势将她抱起来,明明她身居上位,但下面一直都是他在用劲。 一个多月没见面,自然也没开荤,那些勃发要命的念想宛若藤蔓,在这幽暗狭窄之处迅速生长缠绕。 Alex忍得够久了,从她勾着他,让他在这里操她开始就收不住力气,一下下顶弄最深处的宫颈口,抽拽出的体液像是彼此的理智,源源不断往外溢。 他死扣住腰,边顶边问:“还不够快吗?” “不是这个快……” 这个体位真的深不可测,俞粼感觉身体里都被翻来覆去搅得支离破碎,插弄到想哭,生理性的泪水憋到闷哼,还是咬牙切齿忍着,她知道外面的人已经走了,但正因为目的达到,她现在不想发出任何呻吟受人瞩目。 “不是要叫得很大声吗?”看着女孩颤抖,一个又一个高潮,底下湿了一大片,他似乎很得意,嘴角弧度明显上勾,“为什么不叫了。” 她抱着他脖子,恶狠狠咬了肩膀一口:“你不知道自己也在叫吗?吵死了。” 这一口很用力,嘴里都能尝到铁味,居然被他爽到了,那些痛感化作快感压迫感官,耳边深喘的声音更大,他抬起她的屁股按下,整根吞没,然后就这样插在里面不动。 “主人太会夹了。”不论是这个场景还是气氛,躲躲藏藏和明目张胆的勾引,都太像偷情,刺激到他眼底发红,气音不稳。 “里面很舒服,再插会儿,不想射。” “别开玩笑了。”她晕头转向,主动拱腰,抱着他自己动,越弄反而越腰酸,他还是没动静。 “快点……”她声音越来越小,“快……” 俞粼想起来他打电话的时候,就总爱故意激她、犯贱,说什么正想着她自慰,然后真的传来咕叽的水声和低喘。 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他放肆撸动的画面,粗长嚣张的性器在他手里被暴力的蹂躏,光这样还不够,还要很细致地告诉她,在想着什么。 “你知道吗?每次舔你的时候你全身都会慢慢变红,发烫……” “主人身上很好闻,好香,好喜欢……” “也很好操。” 她不想承认自己光听就有了感觉,这样和他简直是如出一辙的色情狂,她偷偷夹着被子蹭以为不会被发现,结果他闷不作声听到最后,会笑着来一句怎么这么快。 真的好讨厌。 俞粼想着想着,不自觉伸手,反掐他的脖子,她用尽力气,指尖泛白,催促道:“快点……” 她不知道这人真的变态到了极致,光这样插在里面,小穴就吸得他想射,加上窒息感,更刺激到他的大脑神经,血液通通都往下涌。 “再用力点……” 他额头都隐隐出现跳动的血管,手心传来的脉搏也愈发激烈,她两只手都开始掐他,终于让他腰胯重新动了起来。 这款避孕套很薄,居然能感觉到他射精的温度,那些危险的信号被阻挡在宫口外面,她仰着脖子,像条垂死挣扎的鱼大口呼吸,头晕目眩到往后倒,被大手稳稳接住。 “这车都是你的味道。”她脖子里被头发刺得瘙痒难耐,这家伙一通乱嗅,留下一串串暧昧的红痕,“被我同事闻到了怎么办。” 俞粼平稳呼吸,空出时间轻笑:“那也是丢你的脸。” “我不丢脸。”Alex替她穿上衣服和裤子,依依不舍亲她的脸,“他们都会羡慕我,有个能干的主人。” “贱死了。” 俞粼推开他,刚拉开车门踩到地上,腿一软差点跪下,还好撑住了,她把这一切都怪罪给这家伙,回头白了他一眼,气势汹汹地走掉。 果然,等她泄欲之后回去,同学们都已光盘,但她们人很好没有让俞粼A钱,说她基本没动筷子,这样实在太亏。 “哈哈……抱歉,我吃火锅会闹肚子。” “没关系啦。”她们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下次我们换家店。” 俞粼偷偷摸摸看了一眼斜对面的桌子,他们人多进度也很慢,桌上满满当当的,饮料和酒水一杯又一杯下肚,欢呼雷动。 最后走出店门的时候,刚好和进来的奸夫擦肩而过,她心虚地避开视线,装作陌生人。 “你看到刚刚那个人了吗?”女同学不断回头看着刚刚的男生,“好高啊,是网红吗?还是模特,鼻梁能撬动地球了吧?” 几个人从鼻子聊到下面的大小,偷笑着捂住了嘴。 “是挺大的。”她忍不住回应了一句。 女生们却没发觉这话的歧义,而是十分赞许地附和:“是吧是吧?我也觉得!” …… 陈沁如发呆看着若无其事,又重新坐在自己旁边的人,她回想起刚刚的一切,立马对这个看着干净单纯的男生改观刻板印象了。 在停车场做爱,和一个很有可能不是女友的人缠绵悱恻,虽然是双方情愿的逢场作戏,但她还是有点后怕地往里面缩了缩,生怕和他有半点接触,她也会情不自禁成为他发泄欲望的其中一员。 “你怎么去这么久?”男同事拍了拍Alex的肩膀,递给他杯子,“来来来,这次的项目是咱们团队整体的荣耀,就得大家一起庆祝,少了一个都不行!” “Eva?”终于有人发觉陈沁如的不对劲,“你怎么了?脸那么红,光饮料就喝醉了?” “没有没有。”她笑了笑,“那个,我还是先回去了,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的猫还没喂。” 大家一脸茫然,气氛冷却下来。 “对不起啊……你们把账单发群里就好。”陈沁如尴尬地和他对视一眼,男孩的眼神还是那么干净清澈,乖巧地站起来给她让位置。 “下周见。”Alex习惯性眯眼笑了笑,又突然想起来主人不让他对着别人笑了,马上收敛笑意,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嗯……下周见。”她逃跑似的扭头,脚步飞快,很快没了人影。 47.长大成人了 气温低到零下,天上下起针尖似的雨滴,淅淅沥沥,鞋尖被打湿,让南方的冷更添了一笔冻彻骨髓的潮意。 俞粼缩着脖子,想把整个人都埋进围巾里面,呼出去的热气和冷空气一接触,在柔软的布料上留下湿漉漉的水渍。 她脱下手套,一只手拿着单词本,又受不了缩回口袋,换成另外一只手。 好冷好冷。 公交刹车开门的声音很响,她跟着队伍上了车,吹到暖气,冻结的血液终于活跃,红血球开始向脑部输送大堵车的氧气,那些单词不再陌生,形成一个个神经突触,再一眼就能马上联想到它的词义。 这个城市冬季不怎么下雪,车窗凝结的白霜被手指划了几道,空白的地方突然粘上了几片薄如蝉翼的雪花,很快融化在雨里,顺着窗滴落,只剩一道眼泪似的痕迹。 仅仅一瞬,那几片细小的结晶,还是被俞粼用手机定格在相机里,转手发送给置顶的人。 下雪了。她说。 那边过了几分钟回复:下雪了。 她皱眉不悦,手指飞快:你是复读机? 就因为这家伙敷衍的态度,她差点没发觉公交到站,穿过人流,在车门关闭的最后一秒匆匆下车。 雨下更大了。 俞粼穿的是冬季校服,没有帽子,她捂头顶着雨跑了两步,结果一头撞到了人。 “对不……” 道歉的话还没说完,那位挡路的不好狗就被剜了一眼。 Alex举着伞扯了一下她的胳膊,让伞下几乎都是她的位置。 “这种天你应该在学校里等着,我去接你。” 女孩没理他,脚步越走越快,他就跟着一起越走越快,撑伞有点不方便追赶步伐,大衣湿了大半个肩膀和后背。 “又生气了?” “什么叫又?”俞粼气冲冲地回头,和他重新撞了个满怀,“你以后不想回我消息就不要回,讨厌死了。” “刚刚开车呢,看到你发的照片才知道你快到家了,特意拿伞来接你。” Alex将她揽进怀里,用大衣裹着她,“穿这么少不冷吗?” “在教室还行,外面有点。” 他的体温透过衣料传到脸上,温度好像真的要比常人要高些。 身体逐渐回暖,脾气也软和了大半,高三一开学,俞粼就住校去了,每天三点一线,累的脚不沾地,今天还是因为元旦假期她才有机会回家。 小别胜新婚,她抱着他的腰闭上了眼睛,睡眠不足的困倦席卷而来,安心到能站着睡过去。 Alex在头顶的发丝里闻了好久,洗发水的味道不太一样了,有股草木清香。 他也得换才行。 “走吧。”手臂依依不舍松开了些,“今天下雨,不知道跨年还有没有烟花。” 俞粼打了个哈欠,她不在意什么跨年,只想躺家里的床上好好补觉。 “你真是小学生,烟花有什么好看的。”她边走边吐槽,“这么大人了,不会还要守在电视前倒数吧?” “被你发现了。”去年这时候,她明明已经困得神智不清了,还硬挺着不睡,非要陪着他看无聊的节目,等到主持人数完秒才往床上倒。 Alex光想就忍不住笑。 “不是挺好玩的吗?” “一点都不好玩。”她发现他笑自己,气鼓鼓地跑进楼道。 他收了伞,跟在后面进了电梯,低头在耳边悄声:“那你今年还会陪我吗?” “不陪不陪!待会儿到家,你不许和我说话听见没。”俞粼缩头四处躲,一手挡住他的嘴:“痒死了,走开!” 母亲一打开门,惊喜万分:“你们一起来了啊,外面很冷吧?来来来,快进来。” 俞粼上次回家还是国庆假期,时隔几月重新躺回家里的沙发,浑身肌肉立马松弛下来,仿佛和沙发连为一体,软趴趴陷了进去。 Alex看到母亲独自在厨房忙活,利落脱了外套洗手,袖子一卷:“我来吧。” “哎呀,小孩子坐着就行了,在这帮什么倒忙。” 他无奈地笑:“妈,我可不是小孩了。” “我知道啊。”她笑眯眯地说,“可在我眼里,你不管多大都是小孩。” 母亲将菜盛出,递给他盘子:“端过去吧,还有最后一个菜,我们就能开饭了。” 瓷盘和木桌轻碰撞出声,Alex看向客厅,电视机是关着的,她也没在玩手机,甚至书包还在背上,她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果然学习很辛苦。 他找了个毯子给她盖上,这时,门外传来三声敲击。 “舅舅?” 母亲听到动静马上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铲子,他只有到农历新年才能来这吃顿饭,这是早就约定好的协议。 “我知道,今天不请自来。”没等母亲说话,舅舅先开口道,“除夕那天我有事,今天就当代替了。” “……行。” 男人如愿以偿进了门,瞥见沙发上睡到不省人事的女孩,表情难看到阴翳。 “小孩子学习不用逼那么紧,不然就算考上了大学,也得花更多精力去看心理疾病。” 母亲在厨房听得真切,越想越不对,拿着锅铲扭头反驳:“什么意思?在这点我呢?” “你看她都累成这样了。” “你神经啊?她努力上进,爱学习,就成我逼她了?我都还没说你呢,非要让她出国留学,你问过她的意见了吗?她自己都说不想离家太远,你耳朵是有什么毛病,听不懂别人说话?” Alex站在一边叹气,看向沙发,俞粼皱了皱眉,似乎有醒来的迹象。 “吵死了!” 她闭着眼睛吼了一声,侧着往沙发一倒,呼吸均匀,睡着了。 这一吼,那两人都憋回去满腔怒火,默默闭紧嘴巴,回头各忙各的,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幻象,无事发生。 俞粼睁眼,头晕乎乎,背都被书包顶酸了。 “醒了?”一抬头,就是母亲的脸,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动作十分轻柔,“看你睡的熟没舍得叫你,菜有些凉了,现在重新热。” “嗯……” 她转头,舅舅就坐在自己不远处的沙发上,一脸晦暗,视线直勾勾锁定,令人不寒而栗。 “你……呃,舅舅好。” “嗯。” 男人破天荒应了一声,然而她背上已经出了点冷汗,这视线,仿佛洞穿了所有秘密。 这顿饭吃着还算和谐,俞粼讲着几个月来的住校经历,室友半夜突然惊醒说想妈妈,越哭越大声,弄得整层凌晨两点陪着她哭,最后只能打电话让家长来接。所有人都听得入神,很给面子地笑了。 “你倒是挺习惯啊。”母亲嗔怪道,“自从住校后,不怎么给我打电话,也不说想我。” “当然。”她十分得意,撩了撩刘海,“前不久刚满18岁呢,现在是地地道道的成年人,哭着想妈妈那是小孩干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聊高兴了,母亲从冰箱里拿了一打啤酒,开了一罐。 俞粼伸手也想拿,被母亲无情打断。 “不许,你虽然年纪18,但还在读书,这种东西等你毕业再碰。” “啊,不要嘛,我也很想尝尝味道。” 她撒娇无果,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那两个男人。 结果他们都别开视线,并不打算和她站在同一战线。 “我不能喝,你也不许喝。”俞粼瞪着那憋笑的金毛,把所有不悦都发泄在他身上。 他立马严肃收敛笑意,很乖地点点头,伸出的爪子缩回去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舅舅打量这便宜侄子,他知道这家伙平时爱装乖,但也仅限于特殊场合对待外人,本性暴露的时候可难搞了。 Alex眨了眨眼,展示他学有所成的微笑:“为什么这么说?我一直都很听话,不是吗?” “……” 48.自家的狗就愿意宠着 母亲果不其然又喝了个烂醉,一打啤酒全被她一个人干光,俞粼替她盖好被子,放上水杯,把门轻轻带上。 舅舅吃完饭就走了,也不知道他来这的意义是什么,赶趟儿似的来回跑,也不嫌累。 “那我也回去了。” Alex穿好外套,系上围巾,这条灰色花纹的围巾和俞粼的同款不同色。 这两个人在家人面前若无其事装兄妹,私下却经常偷摸买些同款配饰戴着,将无法言说的关系透露出零星半点。 就算无人发觉,但双方心知肚明,她每次看到都会情不自禁地暗爽。 她突然有点理解为啥明星爱豆都喜欢地下恋情,只要不被发现,的确有种说不清的刺激。 “外面雨停了吗?” 他在阳台站了会儿,伸手感受:“停了。” “那我们出去吧?” “去哪。” 俞粼走过去牵他:“雨停了,市中心烟花会重新开放,去看?” “人会很多。” “没关系,我想看。” Alex仔细端详她的脸,想从表情中看出端倪,她一直都不喜欢聚在人堆里看这种无聊的东西。 估计只是为了顺着他。 “你不去?”她蹙眉,甩开手,“我是看我同学都发朋友圈了,你不去,我就和她们去。” “我去。”哈巴狗看要主人出去遛弯,飞快追上去,顺手将门口的厚羽绒,罩在她肩上。 “多穿点,外面冷。” 这个时段,市中心都是特地来跨年的,有游客也有凑热闹的本地人,车堵了很长一条。 “哇。”俞粼对着壮观的人潮感叹,“人也太多了。” 好不容易找到个停车位,一下车就是入侵的寒风,激得她在原地蹦了蹦。 “果然好冷。”她搓了搓手,“忘记拿手套了。” 很快,她的手就被温暖宽厚的手握住了,Alex放在手心里暖感觉不够,又放嘴边哈气,在空气里留下一串白烟。 他牵起右手,十指交扣,一起塞入大衣的口袋。 “这边怎么办?”俞粼举着空荡荡的左手。 他只好站在她面前,让她两只手都能伸入口袋。 两个人面对面,虽然这样靠着他的胸口很舒服,但是。 “要怎么走路啊?” 他只好又背对她。 两个人像连体婴似的走了两步,四只腿步伐不一开始打架了,俞粼趴在背上哈哈大笑,差点被绊倒。 “很危险。”Alex来回换边给她暖手,“还是这样好。” 好像情侣。 异性这样亲密,任谁都会这么觉得,而且他俩还是那种正清浓蜜意的情侣。 可他们并不只是情侣,是紧系彼此命脉的亲人。 俞粼抬头看着周围泛黄的夜灯,视线又落到身边的人,她喜欢这样边走边看他,看他高挺的鼻梁,浅色的发丝,还有总像是在索吻的嘴唇。 “啊。”她以为视线太明显,他别过脸去是躲自己,结果看的是马路对面。 “好像有人在求婚。” 顺着方向,跃过乌泱泱的人群环成的大圈,里面灯光很亮,几个人架着吉他话筒,居然现场就唱起来了《love story》。 男生在高潮部分单膝下跪,钻戒大颗到在马路对面都看得清,一看就价值不菲,周围的人估计都是花钱请的氛围组,欢呼起哄是一把好手,专业到让圈里的女生潸然泪下。 俞粼再看了看自己送的耳钉,这么久了他还天天戴着,果然小巫见大巫,这简直是碎钻。 好了,金钱的力量让男生抱得美人归,两个人在喧闹中心无旁骛地接起吻来,缠绵到她都有点腻。 “你这么爱凑热闹,人家求婚关你啥事。” 她拉着他想走,但小女生带着犟种狗出门,牵引绳硬是拉不动。 Alex握着手的力气变大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突然用一种乞怜的目光盯着自己。 “干、干嘛。” 不会是看别人结婚也眼红了吧?这东西她可给不了。 “没什么。” 他这样子,俞粼想起来那种在店里盯着心仪已久的玩具却又不敢拿的小孩,最后还会对落魄潦倒的父母来一句“我一点都不喜欢”,乖巧到令人心疼。 天呐。 她突然期望对面那俩人赶紧走,在这碍眼干什么,还拿那么大的钻石出来炫耀。 这人一直不说话,她就一直陷入情绪困境,最后忍不住了,只好坦白。 “我没钱买那么大的钻戒。”她想了半天,又补充道,“我还没上班呢,估计上了班也买不起,反正……想要也没有。” Alex不知所措扭头,看她被羽绒服裹得肿肿胀胀,双颊被冷风吹得微红,扁嘴皱眉,像只委屈的粗眉黄鸭子。 他憋不住笑,边笑边说:“你以为我是想要钻石?” “不然呢?” “我不想要。”他笑就笑,还笑个没停,“只不过是碳单质,并不代表什么。” 俞粼看他这欠揍的样子就不爽:“笑个屁,你不想要,那你一直看人家干嘛。” “看到别人幸福,感觉很美好而已。” 这回答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这意思,是想和别人一样结个婚,请一堆亲朋好友来大摆宴席,还在朋友圈里晒什么结婚证? 这些对普通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了,但对他们来说实在太难。他们的存在比同性恋还难被大众接受。 “好像不太对。”Alex将她搂进怀里,抱着她拍了拍后背,“结婚也不代表一定幸福。” “嗯……” 这话没什么安慰的成分,但是肌肤的温度很能抚顺恍惚的心神。 俞粼有时候觉得这家伙很难搞,莫名其妙在意一些细枝末节的仪式感。比如非要赶场看烟花,羡慕人家请乐队求婚,还总把她送的东西供起来,真当成神仙拜两下。 神经质。 这些还不是最不可思议的,最恐怖的事情,是她居然也配合他,还总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够好。 看来她也挺神经的。 “差不多了。”时间快到零点,现在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都让人很紧张。 Alex记得这是两人第二次看烟花,第一次,他们连牵手都要再叁试探,如今已经能大大方方,去哪儿都理所当然粘着。 江边风很大,他用衣服遮挡大部分的风,周围人开始倒数,船上的烟花准备就绪,在灯光突变,烟花升上天空炸开的瞬间,他更用力抱紧她,让风没法经过两人之间的空隙。 “我送你吧。” 俞粼突然回头,这次她没去注意绚丽的火光,而是和他一样,视线里只有对方。 “什么?”周围的嘈杂让他听不清,之后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不用在意,我真不想要钻石。” “不是钻石。” 她从口袋里拉出他的手,紧握住很修长,很漂亮的无名指。 结婚戒指到底戴左手还是右手?她想了半天想不起来,干脆不想了,直接张嘴,含住了那根手指。 在吃惊,惊讶,或许又是激动的眼神里,俞粼抬眼看向那双透亮的瞳孔,直视那些满到溢出的爱意,她用牙齿,在指根留下印记。 手指上沾了点唾液,毕竟是曲面,只有两颗门牙和下牙印在上面,她不甘心,又左右转圈咬了两遍,终于让整圈都是齿痕。 “要嫁给我吗?” 她学着男生求婚的姿势,伸手做了个邀请,心满意足地说完,回过头琢磨,不对劲,又改口,“你要娶我吗?” 好像也有点怪。 到底该怎么说? “还是你嫁我吧。”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更为中性的,他的母语。 “Will you marry me?” 在她正纠结称呼的时候,Alex早已经失去了呼吸,耳边只剩烟花的巨响,那些爆炸声像是心脏停跳的耳鸣。 炸开的,仿佛不是那些带着火药味的化学物质,而是真正的血肉,他如果能将生命停留在此刻,已经死而无憾。 “怎、怎么不说话。” 俞粼心跳都到嗓子眼了,她可是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么个绝妙计划。 这人居然敢不领情? 她刚要生气,再次抬头看他的时候,再也生不起气了。 因为他眼睛湿了。 “你……干嘛哭。” 俞粼慌里慌张地找纸巾,却被半道截胡,手腕被大力攥紧,细细密密的吻落了下来。 “谢谢。” 潮湿的泪滑落,滴到脸上,胸口,只有唇和肌肤的触碰,没有体液交换,但这吻比任何时候的都要令他餍足。 “谢什么?” 他埋进颈窝里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是谢什么。 或许是在谢她能够爱自己。 在他看来,用身体引起注意,用满足性欲的方式去得到爱,是极为龌龊的作弊行为。没有领略过内心世界,只是一味填欲,正如烟花转瞬即逝后,剩下的只有一片残枝败叶,火药狼藉。 可他只有性吸引,退去皮囊后仅剩糟粕,不值得任何人来爱,也不奢望能走进任何人的世界。本以为他们的关系也差不多就这样了,而她居然举起劈头而来的巨锤,打碎一直以来名为安全感的玻璃罩,给予他亲近,抚摸,牵着这头沼泽中嘶吼的怪物,往丛林之外领。 他是没有被驯化过的野兽,在人类社会中只能依附她而活,通过主人和狗的游戏,他与她建立起最亲密的连接。 女孩咬的力道挺大,估计是不想让印记那么快消散,手指根隐隐作痛,结婚戒指戴在无名指的传说,就是来源于它离心脏的位置最近,本来以为是胡说八道的资本传销话术,可他真的感受到了这种疼一路蔓延到心脏。 他巴不得现在就将那一圈齿痕都刺出血,刺出永久性的疤痕,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两颗常青树不同生,也没共长过,一棵树从天而降被移栽到不属于他的土地,她却欣然让出位置,与他挤在道路旁,根系交错,枝桠相连,荫蔽互掩。 拥抱越来越紧,紧到要融为一体,重回他们共同诞生的母体。 “好痛……” 她开始反抗了,如果要他现在放手,估计只有走到生命尽头,让他再也没有相拥的力气,让他自断手脚才愿意放开。 “我要嫁给你。”Alex也不管是不是主体混乱了,他疯了一样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我要跟你结婚,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死后要合葬,我们活着的时候也要合葬……” “永远都不要分开了。” 俞粼呼吸困难,周围人路过都在看他们,她羞耻地拼命挣扎,无果,只好放弃,一下下摸着头哄:“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放手……” “永远都不要抛弃我。” 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听到自己和她混杂在一起的心跳。 “永远。” 烟花之下永远喧闹不停,他的心也一样,每一次跳动,都是一场盛大夺目的花火。 但只为她绽放。 49.齿痕戒指,spoiledbrat行为! 俞粼回学校的那天出了太阳,微弱的冬日阳光很暖,草坪里的猫咪翻了个身,晒到肚皮。 她也抬头眯眼,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自愿张开接受煦暖疗愈,这种环境下和家里的床告别也没那么痛苦了。 “还有东西吗?” Alex担当起她的专属长工,扛着行李箱上下好几趟,她的宿舍楼层很高,还没电梯,女孩子的东西又多又杂,很重,他也开始喘气了。 “没了。” 她笑着看他额头细微的汗,又开启了无聊的毒舌模式,“你是不是年纪大了,有点不行?” “不行是指……?” 他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意有所指的暗语,但为了避免误会,他还是会问。 “就是肾虚。” “我体检没什么问题。” 俞粼也不继续弯弯绕绕,干脆直言道:“肾虚就是说你阳痿,勃起困难,ED总知道了吧?” “……” 一般男性遇到这个问题,首当其冲就是为自己的雄性光辉辩驳,而这家伙却陷入沉思,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在反省检讨。 “仔细想想,是很久没做了。”Alex一脸认真,“你之前的体验会觉得很不好吗?” 这下轮到她陷入沉思了。 “还、还行吧。”嘴皮子在这时候打架,她边回想,边磕磕巴巴地说,“就……一般,还行。” 门外突然嘈杂,室友们稀稀拉拉地进门,她们的父母依依不舍,抹着眼泪不愿离去,家里的小公主又要挤在这窄小四人间,零食水果和各种日用品装了满满一箱子还觉得不够,又当场转了巨额零用钱。 “谢谢爸妈!”室友欢天喜地送走了家长,仅剩的半点留恋也被这金钱抚平。 寝室里恢复平静,大家无一不看向俞粼身后的那位显眼帅哥。 “这是你的谁啊?” “嗯……货拉拉的。” 一群青春洋溢的高中生张大了嘴,这人气质看着也太不像干体力活的了。 “行了,你赶紧走吧。” 俞粼推着Alex出去,却被他的撒娇腻歪缠住,狗爪子抱住了她的腰,几次叁番推搡无果,又心软了,任由狗扯着绳子,将主人拉到了停车场。 她以为刚刚对室友的介绍又让狗产生了不安,主动坐进车里,给他捋了捋毛。 “你知道跨年那天,我同学不也在附近嘛,我怕她们看到我们了,解释起来很麻烦。” 他低眉顺眼任由她摸,轻轻嗯了一声。 “别生气啊。”俞粼拍了拍他的头顶,准备去拉开车门。 一声细微的响,锁落了。 “你……” 越来越近的脸,她主动闭上双眼,光是想想就觉得口渴,正如他所说,已经很久没做了。 她也想的,一直都想。 结果只是被抱了一下,很快放开。 Alex把锁开了,笑了笑:“下午不是还有课吗?” “……” 俞粼红着的脸显得她有点自作多情,羞涩化为怒意,对他竖了个中指。 “啊,对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拉住了她,“主人,还能再咬我吗?” “咬?” 意味不明的要求,她没直接答应,Alex伸手,指着无名指的指根。 “就是这个。”他似乎一想起来就很开心,乐呵呵傻笑,连梨涡都跟着变傻了。 “结婚戒指。” “什么结婚戒指……”俞粼看着空无一物的指节只觉得尴尬,那时候下意识被牵着鼻子走了,现在自作自受,活该被他这么个烦人精缠住。 “再给一个。” “不给。”她转身,故意逗他,“全世界只有一个,消掉了就没有了。” Alex呆滞在原地,仿佛听到餐桌上的烤全羊就是喜羊羊本羊的小学生,这消息对他来说晴天霹雳,小宇宙已经被核弹炸毁,片甲不留。 “真那么想要?” “嗯。” 俞粼拿他没办法了,拉着他手随意咬了一下。 “这样?” “不行。”他看着手指上浅浅的两个痕迹,拉住她的衣角不让走,“要很认真的,很清楚的那种。” “要求还那么高。” 要是认真起来,得找准位置,才能保证齿痕绕成戒指一样的圈。 她全神贯注的样子,就像遇到了难解的数学题,眉毛微皱,每一次下牙都很慎重,最后看着结果,若有所思,为了确保正确还得验算一遍。 Alex同样也全神贯注,他一直都在盯着她,看她眼下睫毛的阴影,微张的唇,还有整齐洁白的牙。 他的主人,真的很完美。 他的运气,真的很好。 最后放开,指尖和舌头扯出了点唾液细丝,他不动声色,只有喉结上下轻微滚动。 “这次比上次那个还好看。”俞粼举着他的手,很自豪地展示成品,“好了,我走了。” 车门关闭,他默默把牙印用相机仔仔细细拍到每一个细节,他还是不放心,用笔又描了一遍。 接着车停在一栋商业大楼前,这里有个很着名的文身工作室,他早就约好了,车开的很快,牙印还清晰可见,没怎么消。 “真来了?”工作室老板是个利落的马尾女生,年纪轻轻,在这行却已经有了十年工作经验。 “我看到你拍的照片,还以为你是跟我开玩笑呢。”老板仔细消毒了机器,指着座位,“来吧,这个得快点。” 这个女生很专业,没有对着牙印描边割线,对于这种小图案,尽力保留它的原貌,直接上了一层浅浅的红色。 细针以高速频率不断刺入皮肤,手指根处皮肤很薄,一下就红了,接着周围开始渗血。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图案。” 老板见Alex在忍痛,只好开口聊天,转移他的注意力,“牙印是你女朋友的?” “算是。” 这个回答,让她想笑:“不是女朋友还纹它干嘛?” 他神秘地摇了摇头,他感觉俞粼和他的关系,不仅仅能用一个词概括。 老板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问:“情侣款的吗?” “不是。”Alex不断吸气,吐气,声音都被痛抖了:“虽然有点想,但这个太疼了,她不行的,还是算了吧。” 这图案并不难,上色速度很快,专业人士就是专业,每一个细节都打磨的很好,那个牙印又栩栩如生出现在手指上。 他本以为自己忍住不出声就是个tough guy了,结果看见玻璃门的倒影,才发现早已泪眼婆娑。 老板将指根涂满凡士林,用PU膜包住,很细致地安慰:“你第一次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谢谢。” “这个色料有些人会过敏,多注意点。”她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Alex都记在备忘录里,他看着那块地方,爱不释手,希望能好得快些。 50.被宠坏的狗,不合格的主人 p o1 8t s.v 春节,是传统又盛大的节日,常年灯火通明的个体小商户,在这时候终于把门无情一关,匆匆往老家赶。 俞粼有几次过年也跟着母亲回了趟老家,给外公拜年。 外公人高马大,是个很有气魄的人,一生功成名就,还温柔和蔼,每次去都会给她包好大一个红包,握着她的手夸她漂亮,像舅舅。 侄女像舅,也没什么,只是她认为自己长得没那么凶。 Alex听到这里的时候,意外的没有同意她的想法,用一种难以启齿的表情看她。 “你觉得我很凶?” “偶尔。” 俞粼凶巴巴地瞪他,又问了一遍:“我很凶?” “……” 他没说话,安静到像是默认。 她踢了他一脚:“下去,不许坐我的床。” 这明明是狗窝。 Alex被踢到床边,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这种小打小闹再平常不过。 但。看好文请到:y ehu a 6.c o m 他下意识地伸出了右手撑住胳膊,不让自己掉下去,指根处并不会有人特意去看,牙印的颜色也很浅淡。 但手摆到面前,再看不到就是瞎,俞粼近视度数没到瞎的程度,更何况,她今天戴了眼镜。 “什么东西?” 她一开始以为那地方沾了什么酱汁,然而现在仔细瞧,一排绕圈的整齐痕迹,像是人的牙印。 Alex想收回手,抽不回去,即使力气远在她之上,他也绝不会和她玩力量的拔河游戏。 “这什么?” “刺青。”他诚实坦白,“上次送你回学校,你咬的齿痕。” “我咬的……” 她摸了一下,色料牢牢沁入皮肤,是真的,不是画的。 “文身?” 她冷冷的视线看过来,眉毛扭曲在一起,黑色的瞳孔变成这冬夜里会吃人的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你?把我的牙印纹在手指上?” 她难以置信,又确认了一遍。 Alex很轻易洞察到了主人的情绪,他不敢继续回应了,垂头坐着,像是等待审判的罪犯。 “你他……” 俞粼差点忍不住说脏话,这人疯了吗?把牙印弄皮肤上?还是手指上,他公司的人看到了怎么办? 这? 能洗掉吗? 她实在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背着她干出这种蠢事,他怎么不刺脸上?和古代一样刺个“奴”字,戴个叁孔头铐,和脚链,滚到街上示众。反正他喜欢炫,干脆就这样昭告天下,他就是贱狗,就是给人舔脚的奴。 她扔了手里的试卷和习题,散落整床,如同残留的理智,那些东西瞬间被炸碎,高空掉落,七零八落。 “你脑子有病?”她感觉血液都因怒火而上涌,头顶的温度逐渐升高。 “我的牙印?” 冷哼,更像是嘲笑,嘲笑他的自作主张,惺惺作态。 “你觉得纹这个,我会很感动?你在自我感动什么?” “你经过我同意了?问过我意见了?” 没有。 他悄悄在心里回答。 这心里的回答也被捕捉似的,她接着话说下去。 “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敢往自己身上刺青?” “你……” 主人看起来非常,非常,非常生气,气到语无伦次。 狗只能缩在床角,一动不动,敏锐的嗅觉让他闻出空气里极度危险的信号因子。 令人寒战的寂静过后,他艰难开口。 “对不起,主人。” 他在喊,喊自己主人。 俞粼却没有一如既往地享受这个称呼。 他真的把自己当主人了吗? 还是说,在他眼里,这不过是个称呼而已? 哪有如此自由散漫的狗?她从来没见过哪个主人能宽容一条如此越界的狗。 但作为主人的她也有错,错在不该无限度溺爱,纵容,她不够优秀,也不够合格,自然而然,养不出比肩赛级犬的宠物。 如果一切都要溯源,所有事情都在她的默许之下发生。 俞粼闭上眼睛,她不断自我安慰,自我平静。 其实他们已经是伴侣了,宠物和爱人的身份早就混杂在一起,这点小事不该让她有多大的反应,像普通情侣一样哄一哄,吵一吵,最终和好如初。 这样就真的行吗?就能翻篇再也不提了吗? 数次平稳呼吸,可再怎么做,她都没法真心实意地平心气定。 Alex很恐慌,他感觉自己在发抖。 因为他第一次见到这样严肃,阴沉到冰冷的主人,冷到屋内的暖气都停止运作。 她没有如同往常一样辱骂,抽打,只有无穷无尽的缄默。 “主人……” 他伸手去触碰她。 被躲开了。 说实在,他们关系说不上是正统BDSM,S对M的肉体折磨,sub和dom之间的精神控制,只存在于主人与奴,任何爱欲都会破坏关系的绝对信任。 那个圈子规矩多到像是人被规则玩弄,他们自私自利,只想享受性,享受爱,享受掌控与被掌控,将那些规则都抛之脑后。 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他就算不是圈内人也很清楚,作为一条狗,作为所有物,刺青这种永久性的东西,就该过问主人,他每一寸皮肤哪怕是一根毛发,都得被允许才能做出改变。 甚至得让主人亲手改变。 可他就怕她不同意。 他不想听到她说出拒绝的话,所以,像个青春期的叛逆小孩,先斩后奏。 他第一次私心这么重,想要把那枚求婚戒指,永永远远地,留在身体里,皮肉上。 要是可以的话,他连内脏都想掏出来刺上她的齿痕。 床垫被抬升了一些,俞粼起身准备离开,Alex的目光紧紧跟随她,再次开口: “对不起。” “对不起?”她一直都在强留理智,最后还是让它失控飞走,“套路我,让我咬你,私自文身,你下一步想干什么?让我当你的狗?随你使唤?” “我不想……” “去洗掉。”她怒不可遏,“下一次放假,再让我看到这东西,你就给我滚。” 滚。 她的表情不像是玩笑话。 这是什么意思,主人要抛弃他吗?要丢掉他吗?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吗? 几乎是本能驱使,他无助无措,追上去扯住主人的肘弯,死死扣进怀里抱住了她。 “主人,我只是、只是,想把您的印记留在身上……这样我会很安心。” 他尽力让自己语气卑微到尘埃里,让她能多看自己一眼,哪怕是虐待他,都比这样无视要好太多,太多。 小狗可以承受主人的所有体罚,但没法承受冷战。 “主人……” 他想起来那天,她说过,这段关系她说完,就真的完了。 他汹涌的情绪夺眶而出,他惊恐万状,哭了。 “不要叫我主人。” 小狗却偏要执拗,埋进颈窝里一直念叨她主人。 “主人主人主人……” 嘴里含糊其辞地喊她主人,顺势把主人抱得更紧。 “我怕主人会拒绝让我刺青,我才先去……我、我再也不敢了!” “Please,请原谅小狗,请原谅我,求您……I apologize,我道歉,请不要生气,Don’t go……” “That’s all my fault.” 说到最后他语言都混乱了,中英混杂着乱说。 “请不要离开小狗……” “Alex。” 他心脏骤停,这是她第一次正式的叫他的名字。 不是小狗,不是调情时总会说的哥哥,也不是任何其他的词汇。 这个称呼有多可怕,在BDSM里,很多人会用sub的名字当作安全词,能最大限度的将沉迷角色扮演的两个人抽离出,回到现实世界。 这时候喊他,就像是,一种宣告游戏结束的含义。 “放手。” 主人连多回头看他一眼的可能都不给。 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开始像条狂犬病发作的疯狗一样,攥着她的手腕,抱着她的腰,最后就算被踢开,他也要拉住她的腿放肆大哭,在她衣摆留下湿答答的泪痕。 “主人不要丢下小狗……我只是,只是想要主人的齿痕永远留在这。” “我知道错了,我马上就去洗掉,我马上就去,求求主人不要再说这种话!” “放手。” 她重复了一遍。 Alex还是没放。 他已经哭到不行,双肩颤抖,都是因为他自以为是,以为这就能永远留住什么了,结果呢? 他现在要永远的,失去主人了。 “不放?”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 “你再这样。”她冷冷回头,“我……” “我放——” 他害怕到双手捂住了耳朵,他怕真的说出来了,真的会如他所想。 “不要说……” 俞粼看了一眼行为疯癫,双眼通红,狼狈不堪的狗,没有继续说,往客厅里走。 她不爱穿鞋,光脚和木地板的声音宛如刀尖在身体里的频率,Alex感受到了,捅得很深,内脏在出血。 那些伤口真的出现了空洞,被所有复杂失落的情绪塞满,沉甸甸的,压迫肠胃。 好痛。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主人不喜欢他这么做,讨厌他这样的步步紧逼,他身上的痕迹,让她感觉到了极度的恶心。 会恶心吗?他们不是已经被永远绑定在一起了吗? 他果然太沾沾自喜了,凭什么以为做过爱,求过婚,甚至是血缘相近,就能永远被绑定在一起?他的主人永远都是独立自主的个体,她是人,人类不会被任何一条狗完全占有。 他开始反思,仔细检讨这些日子,他都做错过什么? 自从她上了高叁,两人就很少见面,他没有提供无时不刻的陪伴,没有足够的鼓励,连做爱都没有。 现在回想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她都在暗示,她渴望,他装作全然不知,用忽视去敷衍,还美名其曰为了她而克制。 就在刚刚,他竟然恬不知耻对主人的脾气挑叁拣四,难怪会惹主人生气,被赶出家门,被丢掉,都是情理之中!都是他活该! 真的要被丢掉了吗? 真的吗? “主人要丢掉我了吗?”他鼓起勇气问道。 沉默让所有猜想都变成悬在心里的巨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绑着自己,被轻轻一推,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他曾做过很多在雷区试探的小事,他是条幸运的狗,有一个温柔善解人意的主人,日常干一些无关痛痒的坏事,全都能被主人轻易原谅。 所以他才畏惧,这件事,就是引爆所有炸弹的最后一根线。 或者说,早在不知不觉中,那根线已经被自己亲手扯断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主人……” 主人没有反应,脚步声依旧在回荡。 “不要走。” 想拉住她,想多说点,为自己的行为再做无谓的辩解。 一切的哀求,乞怜,等来的,都只有一个冷漠的背影。 俞粼换上外套,刚刚的震怒让她去浴室洗了把脸,撑着洗手台平静好久。 她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表情,完全被愠怒左右心神,其实她也很狼狈,只不过,不是用哭来表达情绪。 她眼角红了,因为自责而委屈,因为无措而不快。 她不想生气,完全不想,但真没法克制。自己的狗干出如此荒诞不经的事情,都是因为她太过自满,狗还能去哪呢?他只有自己一个主人,便翘脚享受养狗带来的所有便利欢愉,从来没有意识到狗会耍她,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会脱离自己的掌控! 一切都是因为,她不够格,不够严厉,不懂得怎么给他立规矩,不知道该怎么去正确驯化这个家伙。 她太年轻,正如母亲带给他的身份,他是比自己高一头的长辈,她在他面前就像是一个幼稚的,完全无害的小女孩。他乐意就陪自己玩一玩,如果他不乐意了,就能随心所欲,任情恣性。 虽然他脖子上套着的是项圈,名义上他是渺小卑微的宠物,但锁链的另外一头,永远都是她在被拉扯。 凭什么? 不凭什么,就凭这一切都是她允许的,她不舍得用呵斥,戒律,甚至是牵引绳限制他的自由,给了他无限放肆的机会。 所以现在,她作为一个主人,只能如此仓皇落败地躲进浴室,只能不踏进房间和他共处一室,为了隔绝他,只能在这气急败坏地单向输出怒意。 手机提示音,从口袋里传出,是母亲发来的,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吃饭,顺便叫上Alex。 她如果想结束,从现在此刻起,她就会离开这个地方,而不是在这里胡思乱想,想该怎么惩罚他,罚他跪在墙角认错,罚他反思,写日记,检讨,如果再胡搅蛮缠该如何使用更恶毒的手段。 随着逐渐散去的暖气,脸上冰凉刺骨的水蒸发滴落,她渐渐重回镇定,她意识到自己应该清醒、理智地教育狗,而不是用停止关系的方式去威胁。这样没有效果,没有意义,只会伤透小狗脆弱的内心。 她深呼吸片刻,手机一关,走出浴室。 “你们公司不调休?” 主人终于说话了,Alex立马摇着尾巴凑上来。 “不许碰我。”俞粼后退两步,指着他的身后,“进房间。” 他转身进了房间。 “双手放前面,跪下。” 他跪在门口,房门没有关,她也不进来,就站在客厅这样抱胸看他。 “回答我。” “是的主人。” “9天?”她算了一下,改正,“还剩8天。” “是。”他声音还带着泣音。 “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撒谎,盗图,每天必须更新朋友圈,每天都要回消息,来电必须接,你要让你身边所有人都相信,你这段时间不在这座城市,甚至不在这个国家,不能让任何人感知你行踪不明。” 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俞粼缓缓走近,站在门口撑着门框,用脚划定界限。 “因为接下来的这几天,你一步都不能离开这里,吃饭,上厕所,都得经过我的允许。” “我要回家一趟。”她系好围巾,脸上的阴霾还没完全散,“等我回来,不想看到你挪动一步。” 51.饲养 Alex没有遭受过父亲的体罚,父亲留给他的只有冷漠,无视,疏离。 但他被继母关过紧闭。 在那个家里,有一个布满灰尘的地下室,虽然洛杉矶气候干燥,并不多雨,但父亲对于失灵的排水系统视而不见,导致那里有点潮湿。 平时继母也不会往里面放置物品,很容易生虫霉烂。 他却被放进去了。 一切的缘由都只是因为,他的玩具被两个弟弟撕扯拽烂,他曾经有很多次被这样对待,撕毁玩偶只不过是千万中的不起眼其一。 上学路上故意推搡让他倒进泥里,在他吃饭时将他的碗筷打落,把他面前的酱料打翻,将滚烫的汤汁溅到他的脸上。 甚至他被推下楼梯,摔到一身伤痕,他一瘸一拐地走到父亲面前,都只能得到嘲讽。 “真是软弱无能。”杯子里的酒液反射出孩子带着血迹的脸。 他说:“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你这几天别去学校,我帮你请假。”继母在一旁搭腔,“不然老师看到,会误会我家暴你。” 家长的家庭暴力会被警察逮捕,拘役,可小孩不会。 因为是弟弟,年龄能成为调皮捣蛋的幌子。 只有同样是孩子的Alex才知道,他们再清楚不过这个家里的等级关系,一直以来被蔑视,被挑衅,也从不去寻求援助的自己,是处于食物链最底层的——他们任意妄为的玩物。 他只能翻出药箱,闭着眼睛给自己消毒,之后的日子里,他对弟弟们一忍再忍,只想避免惹是生非。 这次,当他放学回家,看到母亲赠送的生日礼物被四肢断解,棉花乱飞,两个恶童笑着的模样宛如安娜贝尔,恐怖到脊背发凉,他们将娃娃的尸体内里全部掏空,当作沙包一样抛起扔下。 他们简直就是恶鬼,是杀人犯,这和杀人无异,只不过娃娃的棉花不会腐臭,也不会流血而已。 可他的心会流血,那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Alex再也忍不住了。 反抗,他在替自己鸣不平,他在为自己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伸冤。但这种反抗,也不过是骂过一句“shit”之后,用力将他们推倒。 长久以来置若罔闻的继母,第一次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他的身上,她漂亮的黑发全都竖了起来,变成了一只面目可憎的恶鬼。 几岁的孩子没有和成年女性抗衡的力量,他被轻松提起,撕扯着衣裳从楼梯一路到地下室,再是唯一的光亮都被门阻隔。 地下室没有窗户。 很黑,有点冷,很可怕。 无休无尽的黑暗会放大人类的触觉,听觉,还有想象力。从缝隙里灌进来的风,会被联想成深夜里的幽灵漫步,头顶地板被走过,发出“吱呀——”的漫长声响,会被他联想成是鬼怪嘶吼。 从中午到晚饭,直到深夜,都没有人打开那扇门看他一眼。 因为他是这个家唯一的坏孩子。 …… 年味最足就是除夕前后两天,这几年,市区解除了烟花禁令,中央的健身器材那儿有不少人玩仙女棒,烟花点燃的呲啦声,在这静谧屋内听得十分真切。 孩子们,大人,都玩的很开心。 相比于屋外的兴奋,Alex还处于一种悲伤过度后,极为混沌的状态,他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双腿早已麻木失去知觉。 他很清楚,现在起来,等主人回来前一秒再跪回去,他会少吃很多苦头。 但他不敢这么干,他怕再次激怒主人。 他怕自己真的会变成街边流浪的坏狗。 他想到这,酸涩又重返而来,啪嗒啪嗒淋湿了膝盖骨前面的地板。 好想念主人,Alex脊背慢慢弯了下去,想捂着脸痛哭,他想见她,想告诉她自己真的知道错了,他以后会做一只乖巧听话的狗,再也不敢有任何私念。 想被主人抚摸,安慰,抱着他再确认一遍又一遍,她不会抛弃他,不会丢掉他,不会再把他推开。 他值得被疼爱。 房门大大咧咧开着,比起小时候被继母关进的地下室,这里实在环境太好,地板干爽,温度适中,连灯光都是暖黄的,这不算被关了禁闭,但却比禁闭还要让他痛苦万分。 门锁响起,Alex猛地抬头,自从换了智能锁之后,这里的密码只有他和主人知道。 屋内只能听到门口的动静,却看不到人影。 他焦急万分,内心躁动不安,宛如在笼子里徘徊踱步的狗,头骨撞击铁网的声音在心里回荡。他将爪子伸出笼外,想起身冲过去求她抚摸,哪怕不被允许触碰,只要看着她,也会稍稍踏实一些。 最终,他还是忍住了所有欲望,用手擦了擦脸,挺直了背乖乖等待。 俞粼把鼓鼓囊囊的包放在沙发上,转身去了厨房,光洁的地板反射出影子,一晃而过,就算房间里的狗没有出声,她也感觉到了那种湿哒哒,热烘烘的视线,盯着那块地板看了许久。 小狗是这样的。 这里的厨房她从来没用过,在冰箱里好一顿翻找,思索良久,才拿出了几片吐司和生菜叶子。 她不算会做饭,母亲工作忙,为了节省零花钱去买游戏,她偶尔会自己做早餐,只要是不开火,没有什么难的。 好在她的狗很好养活,他基本没什么不能入口的东西,作为厨子,心理压力小了许多,随便夹了点火腿和切片的西红柿,就放进了盘子。 她本想买个狗盆,但大年初一,没有宠物店开门,只好用这个凑合凑合。 Alex终于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主人,她长到及胸的头发倾泻而下,冬天室内,她穿得并不多,白色的毛衣和灰色毛呢长裙,蹲下的时候,会露出一截膝盖。 她的膝盖和他不一样,自己的因跪着,估计早已变得酸胀通红,她的还是洁白无瑕。 “主人……”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呼唤,她表情没有什么波动,至少是没有厌恶。 这给了他些许慰藉。 俞粼知道时间,现在很晚了,他的晚饭还没吃。 “饿吗?”她面无表情,语气也听不出情绪。 Alex摇了摇头,他处于应激、焦虑之中太久,身体已经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他感受不到明显的饥饿感,只有点口渴。 “不饿,那就不给你吃我做的狗饭了。” 狗饭。 她做的。 光听到这几个字,小狗瞬间眼神光亮。 “我饿了。”他立马改口,“小狗饿了,主人。” 她起身,没有说话,盯着他有点起皮的嘴唇看了会儿,走了出去。 厨房又传来声响,Alex在等待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四四方方的房间,其实是他的狗笼,刚刚主人和他说话的时候,都只在门外,似乎默认这片是属于他的领地,她不会踏足。 他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好像获得了尊重,又像是羞辱,主人已经不想踏进他的脏笼子里,也不会允许他出去遛弯,只能隔着一根根皇帝的铁栏和他对望。 脚步声接近,果然主人还是站在门外面,她的胳膊越过门框,将盘子放在了地上。 旁边,还有小碗装的水。 “吃。”她下令道。 Alex犹豫片刻,低头,打算用嘴舔那碗水。 “用手。”她说,“弄到地板上很脏。” 主人说的对,他立马用手端起来喝光了。 接着,盘子里的东西也吃掉了。 这种半成品结合的东西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但他觉得,这是他吃过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他的胃都在叫嚣:活着就是为了这一口,上帝……不对,主人赐予的神饭!他吃完能登峰造极,再活八百年。 当然,主人也得活八百年,他要八百年都当主人的狗。 Alex心满意足过后,却是一种自卑感,他觉得自己怎么配,怎么能这么幸福,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她更好的主人了,他这么低劣的杂种狗居然能被她饲养。 他上辈子,应该做过很多好事。 他说:“谢谢主人。” 俞粼默不作声,收走盘子,去厨房洗碗,摆好。 这公寓只有两室,另外一间房就在“狗笼”的正对面,很小,只放了书桌和椅子。 她不进狗窝,转身进了那间房,打开灯铺开自己的作业,坐下,若无其事地写。 笔尖和纸摩擦的声音沙沙的,很解压,俞粼思考的时候会在将笔反过来,用能按动的笔尾在桌上弹起,掉落,再弹起。 她稍微侧头,就能看到在那儿跪着的狗,在家他会穿的很随意,长袖卫衣和裤子,并不厚,跪了那么久,想必膝盖早就痛不可忍。 Alex不安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双腿没那么麻,但调整过后他发现并没有缓解多少。 他正在被惩罚,主人喂完食物就干自己的事情,也不逗弄他,也不抚摸、和他对话。留给他的,只有无视。 他很怂,是只不敢吠叫的狗,所以也不敢有任何怨言,也不敢拆家来发泄情绪,吸引注意。 可他…… “主人……” 听到呼唤,俞粼侧过头,转椅转到他的正对面。 发现她看过来了,Alex却很难开口。 他发觉,自己真的不够格当宠物,离真正的狗还有一大段的距离,因为他有作为人类的羞耻心,他甚至不敢袒露真心,把所有肮脏的一面向主人展示,他怕主人会嫌弃他,嫌他是条恶心龌龊的狗。 然后再也不愿碰他。 “叫我,又不说话?” 她语气隐隐不悦,他有些急了,生理上的,心理上的。 Alex知道,从前过界的种种行为能相安无事,都来自于主人的包容。 她一直不断忍耐,饶恕他犯下的所有坏事,所以他才能继续当一条无耻卑贱的狗在她身边摇尾巴。 他要是再不说,只会让主人觉得这是在戏耍她,只会继续触怒主人,再次让她生气,再次让她产生想要抛弃的念头。 他不能被丢出去,他不要当外面只能捡垃圾吃的流浪狗。 他想每天都吃主人做的狗饭,想当一条能被主人珍惜的乖狗狗。 “我……” Alex几次尝试张嘴,都失声了,颤抖着嘴唇,又重新闭上,重复了好几次。 她眼神变得很犀利:“没想好,就不要开口。” “我……” 他紧闭着眼睛,用力咬了下唇,似乎在给自己打气。 “我能小便吗?主人……” 52.户外?!(慎入!) 俞粼没有虐待狗的癖好,适当的惩罚,严厉,才能让他知道自己错在哪,立规矩的目的,是让养狗的过程更省心,让宠物和人的距离更近。暴打一顿,只会让他瑟缩在角落里,对人类产生心理阴影,再也不敢和社会接触。 这个要求她当然不会拒绝。甚至不算要求,只是正常的生理需求。 “能。” 俞粼从椅子上起身,轮子在地板上发出了顺滑的声音。 她的脚步很缓,又停在了门口。 “我上次带来的绳子呢?”她问。 “绳子……”Alex不知所措,难不成上厕所之前,还得被拴起来吗? “你这样的大型犬,都是户外排便的。”俞粼说的时候,忍不住带着笑意,“在家会弄脏地板。” 他微张着双唇,他激动过后会让嘴唇变通红,眼睛湿乎,让整个人都蒙上一层楚楚动人的滤镜。 这个词说实话不适合雄性,更何况他是个很有气质的雄性。 或许这样“楚楚动人”的脆弱,只会在她面前展示。 “找不出绳子,就不要去了。”她斜斜靠在门上。 Alex从地上起来的时候,他不是被跪疼的膝盖刺激到踉跄,他是真的很恐惧,主人的每一个字都在挑战他前所未有的经验,还有自尊。 他害怕到在抽屉里找绳子的时候,双手在发抖。 这条绳是他们第一次用的那根p绳,是他最喜欢的那条,代表血缘的红色。 可现在,他居然有点喜欢不起来。 他双手捧着绳子递给自己,俞粼没有接。 她只是很淡漠地说:“自己戴。” Alex解开微微刺手的绳子,从圈那端,给自己脖子套上。 然后他双手举着手环那端。 主人还是没有接。 他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但尽力察言观色,看主人的表情,去分析,半晌后他明白,是自己递过去的方式出了问题。 俞粼本想提醒他一句的,还没开口,他已经无师自通,把绳子的尾端叼在嘴里。 他跪在地上,无限放大自己弱小的地位。 “主人。” 嘴里含着东西,有点听不太清。 “请。” 他抬头,眼神熠熠,闪着棕绿色,特别又漂亮,金发柔顺,让人想狠狠揉他。 说实话,这一刻俞粼有点心软了,自己家的狗其实没那么不可饶怒,他很乖巧,很聪明,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他很可怜,现在很脆弱,需要人温暖,去拥抱,呵护他受伤的心灵。 是不是到这一步就能原谅他,和他和好了呢? 俞粼正在纠结,犹豫,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悬在头顶。 不行。她还是认为,这不行。 绝对不行。 作为主人,她如果每次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以后还怎么立威? 狗,是狼驯化而来,基因里依旧保留兽性。狼群有极度严格的等级制度,它们绝对不会对一个模糊不清的领导者低头。 如果她在该坚定的时候软弱,只会让他蔑视自己,模棱两可的规则,会让他们困惑,缺乏明确的界限会让狗产生可以自己做主的想法。 若是狗尝试挑战领导者的地位,激起他地位斗争的意识,等到他呲牙,威胁,咬到自己脖子痛苦流血的时候再后悔。 一切都晚了。 Alex有所发觉,主人的突然从头顶掠过,接过了他嘴里的绳子。 她扯动绳子,脖子上就会突然收紧,他会很疼,很窒息,所以只能尽力爬动四肢,跟上主人的步伐。 他在门口停住,因为主人说,他不允许出去。 “你不能在家里上厕所。”主人说,“现在是迫不得已,我允许你出去。” 得到准许,终于彻底放心,在今晚,他第一次越过了这条门框。 大门一开,外头刺骨的冷风与屋内暖气打了一架,最后还是大自然胜出。 俞粼套了大衣,她觉得可以忍受,但Alex还是薄薄的两件,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抖动,从绳子一路传导至她的手心。 主人没有心软,反而更用力的扯动。 “怕什么。”她以为他是怕,确实是占更多部分,但,也很冷。 “走。” 她穿好鞋已经踏出去了,可狗没有鞋,他的膝盖每一步都痛到吸气。 又冷,又疼,他还要承受会可能存在的路人视线,虽然从大门到电梯,一直到楼下,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幸运。 可能大年初一,大半夜,外面寒风凛冽,谁都会选择在家躺着,才懒得出来闲逛。 但他会,还是作为一条狗,被主人牵着出来。 这个新小区大部分对外出租,租户基本是外地人,中国人最在意这种节日仪式感,早就匆匆赶回了老家团圆。 从楼下看,整栋楼只有稀稀拉拉几户人家亮着灯。 俞粼呼出一口白气,牵着狗来到草丛里,她蹲着,他跪着,周围路灯昏暗,她摸索着拉下他的裤子拉链。 Alex的手心披荆斩棘,沾了灰尘和泥,实在很狼狈,他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啜泣,来表达他的迷茫和绝望。 “尿。”她的声音在这黑夜里划破寂静,也击碎他所有的尊严。 他的求助没有用,示弱也没有用。 他得为他的所作所为,承受应有的责罚。 他跪在草丛里,这里的草与手肘等高,没有虫害,维护的很好,很干净,高价物业费没白交。 可他真的,真的没法在这种地方…… “呜……” Alex只敢小声的哭,他怕哭到大声,会引来路人围观,到时候他就真的想自杀的心都有了。 Social suicide. 脑子里只剩惊恐。 “你不尿?” 主人已经不耐烦了。 “再磨磨唧唧,我就把你拉链关上,干脆尿裤子得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却没真的做,她觉得给狗狗洗裤子,太麻烦了。 “主人……” 在这之前,他从不觉得自己脸皮很薄,在外人面前俊秀矜贵,至少在主人面前,他一直都是那副厚颜无耻的嘴脸。 可现在他居然觉得自己丢人,羞臊到想钻入地底。 他6岁就到了舅舅家,他交过的朋友,接受的教育,全都来自于中产以上的精英阶层。他除了流浪那两月见过在街头无所顾忌大小便的瘾君子,其他时候,这些不入流的下叁滥都与他生活相隔太远。 他的主人明明不知道他的过往,也从未参与过他的幼年时光,可却牢牢精准地拿捏住了他的死穴。她太明白用什么方法去羞辱他效果最佳,该怎么让他崩溃,到底该怎么让他知错。 他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小腹的胀痛都在此刻被耻辱感所镇压。 他完全失去了尿意,只想快点回家,回到那个温暖,舒适的地方。 冬夜的风刺辣辣的,仿佛小刀割过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皮肤,包括被主人拿出的性器。 “是不喜欢这个地方?” 俞粼替辛芊芊遛过金毛,它就是得到处嗅,温度,湿度风向气味都得满意了,才会打上标记。 她扯动绳子:“那走吧,小区里随便你挑。” Alex疯了一样摇头,简直就是没打镇定剂的疯人院病号,像个被咬过的丧尸。 “我不行,我真的不行,主人……我……放过我吧……” “说什么呢。”俞粼笑了,“你现在不尿,回家要怎么办?” “我会用厕所……”他哭到失声了,他咬着牙,努力咽回去被他吐出来的声带,“我是主人的小狗,所以我很聪明,早就学会用……” “早说啊。”她终于,终于动了。 “那,回去吧。” Alex不像刚出门那样扭扭捏捏,爬半天,这下他努力,尽快,拼命爬回希望的曙光。 当然,他还不忘: “谢、谢谢主人……” -- 说点悄悄话! 由于最近现实生活压力山大,情绪有点大起大落,在评论区说丧气话惹……非常抱歉! 但是,但是!非常非常感激大家的评论,虽然未曾相识,只是通过网络上的只言片语互相传递信息,但真的,十分温馨,能带给我很大的鼓励和能量!大家太善良了太友好了~现在我已经眼泪汪汪,边哭边打出这些字……有点好笑哈哈哈。 下一章我会晚点发出,再次感谢大家!!爱你们!!! 53.aftercare 重新被暖气,还有灯光笼罩,这个家装潢很温馨,基本是暖色调的木制家具。可小狗还是浑身冰凉,止不住颤抖。 小狗实在太可怜了,回到家也不敢变换姿势,他即使害怕到理智丧失,也牢牢记得自己不能违抗主人的命令,主人还没让他起来,也没允许脏兮兮的他离开玄关。 玩太过了,俞粼这么想。 她脱了自己的大衣,两手抓着衣领,将他的后背全部包裹。 感受到熟悉的味道入侵嗅觉,Alex才微微收敛了点受惊到极点的情绪,可躯体化症状还没那么快缓解。 就在刚刚,他处于不断幻想,不断猜测,到底会不会被路人观赏,到底会不会有未知的摄像头将他那么不堪的样子拍下来……这样的恐惧中。 他社死,还没什么,他害怕主人会觉得丢脸,会再也不要他了。 他明显感受到呼吸加快,手脚麻木,肌肉高度紧绷,现在已经开始酸胀。 “要洗一洗吗?” 俞粼语气软和不少,她隔着自己的衣服,虚虚抱了他一下。 “主人……” Alex鼻尖一酸,差点又哭了,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获得主人的拥抱,也不会得到主人任何怜悯。 这样一番对比,那些凌辱算不上什么,如果每次糟蹋之后都被赐予这种程度的安慰,一切都值得。 “冷吗?” 其实现在,他感受不到太多寒意,暖气是本世纪最伟大发明,很快将他手脚同化。 可他还想被主人多关怀一些。 他抬头,可怜巴巴,使用上目线凝望。 万分“凄惨”地: “好冷……” 俞粼没有看透这点小心思,把脖子上的绳子解下,扶着他:“起来吧,站起来。” Alex一直弯着的膝盖终于能伸直了,他忍不住闷哼了声,一瘸一拐跟在主人后面,进了浴室。 小狗连脱衣洗澡都得主人亲自动手,他早就不知道裸过多少次,将浸泡健身房多年的身体展现在她面前。 他的皮囊很好看,他自己知道,每次脱光要干什么,他也知道。 现在,不知为何,这样赤条条,一丝不挂,他感觉到了羞耻。 可能要做的事情变了,身份也变了。之前作为伴侣,脱掉衣服,缠绵悱恻,水到渠成,就算当狗,也只有一半一半。 但今天,他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狗。 手最先被洗,他的双手被主人涂满了泡沫,还在指甲缝里仔细揉搓一番。 淋浴房不大,毕竟是单人公寓,长方形的小块地方,两个人严严实实塞下。 俞粼试探了遍水温才往他身上淋,由于地方太小,她身上也溅湿了点。 她特意将水温调高,她估计是平时洗澡水都太烫,她认为刚好,淋到他身上,却通红了一片。 “烫吗?”她问了一句。 Alex摇摇头,他背过身龇牙咧嘴。 就算烫掉一层皮也得忍着! 他注意力全被主人弄湿的裙摆吸引,忍不住一直盯着她的露出的小腿,然后一路往上,从粗编毛衣到垂落的发丝,再到她戴着眼镜的脸。 他认为,主人非常非常性感的一点,就是平时不戴眼镜,一认真起来,就会戴上。 像是一种开关。 启动开关,他就得安安静静,不能吵闹,不可以影响她,让她分神。 不然,后果很严重。 一旦关闭,她摘下眼镜,偏过头,就是要他过来,撸撸他的毛,还会给他一个吻。 他光想就不太行了。 像只巴普洛夫的狗,看到她摘眼镜就会不由自主分泌口水,产生生理反应。这也应该有个实验名字,就叫俞粼的狗。 俞粼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列入世界知名科学家之一,她专心用沐浴球打出绵密的泡沫,往他肩上擦。 她没有任何帮别人洗澡的经验,手法很粗糙,随性,狗还得配合半蹲,不能高过她的头顶。 可平时两个人洗澡,清理,都是她单方面享受。 果然她还不够格当主人,这狗照顾她,细致入微到女仆长级别,她毛手毛脚,给他搓洗的时候都会弄得他哼哼唧唧的。 “转过来。” 她碰到磨得通红的膝盖,他嘶了一声,往回缩。 动作很轻微,后退的步伐只有一点点而已,却很后怕地马上道歉。 “对不起,主人。” 俞粼感觉自己简直是恶霸了,怎么会让狗怕成这样。 她手上都是泡沫,却还是摸了摸他的脑袋,又看到他脖子的痕迹。 那条绳子还是不能要了,每次都会弄伤他,这次玩太久,脖子已紫红一片,毛细血管都有几处破裂。 俞粼说不出什么滋味,有点懊悔,但又莫名很爽。 她轻柔地摸了摸那:“是我不好,这里很疼吧?” Alex呆呆地点点头,又摇头:“主人很好。” 如果不是他犯贱激怒主人,怎么会被主人这样对待,居然还让主人认错,简直大逆不道! “主人就算真的有错,对小狗来说,错也是对……” 这种自我pua,她似乎很受用,嘴角微微上扬。 主人被他逗笑了,小狗仿佛飞了上天。 短发洗起来很快,随便搓搓,冲掉,甩两下,就干了。 她拍拍他的头:“你先出去。” 这淋浴间是有点憋屈,Alex最近看中了一套市中心的平层,浴室比房间还大,带浴缸,躺里面能看到大片江景。 不知道她喜不喜欢,下次还会不会帮他洗澡。 刚刚这人甩了毛,俞粼浑身上下都湿了,眼镜起了水雾,只能被迫摘下。 她脱掉湿透的衣服,发现那家伙还在外面站着,没出去,视线灼热。 看什么?按往常,她一定会赶走他。 但那是条狗,很多狗喜欢观察人类的一举一动,它们觉得很有意思,很新奇,还会模仿。洗澡这个行为对狗而言很陌生,因害怕主人溺水而亡,所以得寸步不离,保证主人的安全。 这么想,似乎没那么不堪。她干脆利落,脱了个精光。 两个人隔着透明的玻璃对视一眼,俞粼毫无顾忌,打开了顶喷,淋湿长长的黑发。 Alex盯着她挤洗发水的手,又重新回到头顶揉搓,这动作他看得心痒痒。平时他都会先用护发素顺一遍,把洗发水打出绵密的泡沫,才会往上抹,这样会最大程度保护发质。 因为他很喜欢她的头发,舍不得它们收到伤害。 连枕头上正常掉落的,他都会一根根收集起来放小罐子里。 想动手却不能,心急如焚,全身细胞焦灼叫嚣。 当回神过来,他发现自己看着光裸的胴体,已经有了反应。 没了衣服的遮掩,反应实在太直白,很快被目光捕捉。 俞粼扯过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头发,她低头略微瞟了一眼,与他擦肩而过,回房间找衣服穿。 主人才不会在意一条狗是否发情,考虑去解决狗的欲望,她只会无视,说不定还会觉得恶心。 目光所及之处失去了她的身影,小狗又耷拉了。 但很快,他目光炯炯,主人居然把他的换洗衣物拿过来,还给他穿好。 然后给他吹毛。 “主人……” 没有实质上的慰藉,没有吻和抚摸,这种程度的after care,就已经让小狗乐颠颠地来回蹭她的手心,在他看来,他们已经和好。 俞粼推开他,长发的坏处就是,用吹风机吹了半天,发尾依然湿。 “主人要护发精油吗?我新买了,味道很好闻。” 她没有回应,而是去柜子里拿出两床被子。 一床铺在地上,另外一床卷起来,靠墙绕了个半圆。 “你今晚睡这。”她指着那儿,“要上厕所自己去,不许吵我。” Alex喜滋滋以为主人不再生气,结果还没得意多久,又开始被放置。尝过甜头怎舍得吃苦头,他用尽全力散发可怜兮兮的目光。 俞粼有一瞬间的动容,但还是别过头。 睡前,主人捏着他两腮,强迫他张嘴,主人刷牙很大力。嘴张太大,太久,颞下颌关节差点紊乱。 刷头直直往喉咙里捅,他被弄得很想呕吐,镜子里的他,难受到眼角,嘴唇通红。 “不许哭。”俞粼今天已经看到他太多眼泪,她都这么饲养他了,还敢有意见?那直接往外面一丢,懒得养了。 他强忍着不适,全程静默,回房间也不往床上凑,真钻进了临时搭起来的狗窝。 那地方太小,巨型犬只能像个虾似的蜷缩。没有安全感的狗才会用这个姿势睡觉,能最大程度保护到脆弱的腹部,避免突如其来的攻击。 俞粼看着那大坨东西,咬嘴唇思考良久,往他身上多盖了一层毛毯。 “会冷。”她隔着毯子拍了拍他,“Have a good night.” Alex缩在那里面嗅到了主人的味道,或许是经历的事情都太难以消化,一天的复杂情绪立马化作困倦,沉沉睡了过去。 54.玩与控制 没有人知道,俞粼回了一趟家到底干了些什么。 她自己知道。她吃了顿饭,告诉母亲,最近都会在同学家学习,防止母亲怀疑,她还特意勾结了同学串通了口供。 Alex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沉沉的呼吸,连被随意搬弄手脚,都没法惊醒他。 俞粼看着毛毯被呼吸顶起,落下,仿佛回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她就这样观察他的睡颜,给他套项圈,偷拍。 然后,她被这条狗威胁了。 这世上很多事看起来是走投无路,其实都是打心底里的心甘情愿。就好比恋上人渣每天苦苦挣扎,看似可怜的恋爱脑,旁人笑他们疯癫,当事人们却极度享受这种相爱相杀的快感。 她说不定也是自愿上套的。 她第一眼就能越过血缘这层关系,只用一个纯粹的女性的视角欣赏他柔软的金发,高挑宽厚的身型,透亮特别的瞳孔。 连这么没有安全感的睡姿,都有种让人想破坏,蹂躏,又想拥抱他的情欲色彩。 他有时候真的很懂要如何诱惑她。利用长相,利用身体,怎么恰到好处的示弱,再到性事上恰到好处的施力。 可有时候,他又纯真无邪到可怕,他像个缺爱的小孩,或者说真的像街边捡来的流浪狗,害怕被抛弃,被惩罚,哭泣求饶的样子让人心疼,明明自己也是张白纸,却敢用如此黄暴的游戏引起注意,目的只是为了赖在家里不走。 地板上的人乖巧安静,鼻息平稳,双唇微张,完全没有意识到试探,炙热的视线扫遍他的全身。 手指抚过他的下唇,抵在他的齿上。 这里发出的声音,喘息,其实很好听。 他说英文有磁性,说中文很有趣。第一次见面,中文还是那种很顿挫的方式,即使口音正统,却带着浓浓的外来腔调。如今已经能很地道的表述,还会学她的语气,用一些高中生的网络词汇。 她明明才是那个被养成的主人,她从一个对游戏陌生,未知,到逐渐了解,再到掌控游戏过程,和结果。 她发现这是相辅相成,互相成就,他也在慢慢改变,从野性难驯的野狗,变成称心如意,专供自己玩乐的宠物。 男性的晨勃通常会在不自知的情况之下,即使是熟睡,也会勃起。俞粼先是隔着裤子抓着它,从头一路往根部摸,看见他不安分地动了动,才开始往裤子里伸。 “呃……” Alex哼了好几声,身子都往地板上躺了,硌着疼,才睡眼惺忪,他先看到了她的脸,再往下,就是她的手,正握着那根蓄势待发的东西。 俞粼看他醒了,也旁若无人地继续撸动,愈发对它施力。 “等下……” 他被痛感激地往后退,上半身已经靠着墙了,刚醒还很懵,莫名其妙被摸着下体,本来只是一种生理状态,没什么性欲的晨勃,被她这么一碰,立马变了味。 “躲什么。”她不满地啧了一声,干脆压着大腿,往上一坐,凑近他的鼻尖,“我摸你,你讨厌?” “不讨厌……” 他别过脸,又被捏着下巴转了回来,积压的快感化作血液,往下半身涌,频率越来越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脸好红。俞粼光看表情,就知道他很想接吻,可嘴唇屡次叁番擦过脸颊,都不敢真的往上亲。 “舒服吗?”她手上速度加快了,阴茎暴露在空气里,透明汁液反射着初升的阳光,亮晶晶,水淋淋,浇了她一手。 “你好硬啊。”她笑着,手指来到顶端,伸出大拇指在上面打圈,扯出黏腻的细丝,他和它都烫得像烙铁,烧得通红。 “喜欢?” 阴茎跳动了一下,变得更硬,更涨,像是替代了语言回答。 然后她的手停下了动作。 Alex不知道主人有没有彻底原谅他,他就算难忍到低喘,也不敢翻身,继续下一步,也不敢往上多凑半厘米,去吻她。 接着,他的紊乱的呼吸,微微干燥的唇,被一直向往的柔软蒙盖住了。 唇舌几乎是侵略性地进入他的口腔,他克制住伸手按下她后脑的欲念,闭上眼睛享受此刻来之不易的亲吻。 男性一直执着于对女性强占性的插入行为,经历恋爱约会,慢慢暴露兽性,到性爱这一步才是最终目的。雌性同意交配,繁衍,对于雄性生物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认可。 可他却执着于,在唾液交融之时,透过胸膛感受她的心跳,她情动时的逐渐上升的体温,乳肉轻微挤压他的柔软。 还有湿润搅动的声响,从口腔一路到大脑,再到耳廓,那些失控的轰鸣。 清晨,唾液交汇的声音渐渐消融,随之而来的是被子与纯棉衣料的摩擦。 俞粼调整坐姿,环住他的脖子靠得更近,偏头重新覆盖。 动作这次变得缓慢,圆润丰满的胸脯贴紧他的,将两人距离无限拉近,就算他的手抚上了她的后腰,她也未出声制止。 轻柔,没有唇舌交战的吻,已经脱离了欲望,心跳却越来越吵。 她的胸口滴落了两人之间扯出的口水,手缓缓下滑,碰到龟头时,刻意发出惊喘。 “接吻好像会让你变得更湿。” 她笑了一声,用力握紧顶端,手指不断挑逗最脆弱柔软的地方,听着几不可察地缓缓溢出喘息,她心满意足,微微张开手指,给他喘口气的机会。 然后再次蛮横无理地挤压。 她早就对他了如指掌,揉摁,撸动,动作并不迅速却极度有效,偶尔巴掌会突然代替手指落下,听到他喘了,会主动张开嘴掐断他的呼吸,用吻细致安慰一番。 “别……” 他不胜其苦,被迫抛向高点又重重跌落,接着安慰他,让他努力起来继续享受。 不,不算享受,这是折磨。 被玩弄实在是太痛苦了,Alex难堪地压抑呻吟,不厌其烦地喊她,希望她能手下留情。 俞粼一声不吭,也不回应,只是继续在冠状沟打圈,最后关头它突然变大了,变得和他的声音一样起起伏伏,颤抖的时候,她松了手。 他无措地看了她一眼,那些快要喷发的高潮瞬间跌落,只剩无处着落的怅然若失。 主人只穿了睡裙,湿透的内裤紧紧贴着他硬挺的性器,上下摩擦。 那地方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她内里的潮润和巨热,仿佛隔着内裤就要被吸了进去。 他如此躁动,俞粼却游刃有余,正因她明白,他害怕越界,害怕再次激怒她,所以就算忍到无奈舔唇,也不敢动用她一根手指。 她突然掰开了内裤的边缘,仿佛要就这么坐进去,可又在快进去的时候,猛地退出,重复几次,那上面水液早已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他感觉自己,真要被玩坏了。 55.小狗只会迁就接纳主人的一切 Alex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主人。 她一直都是一个复杂的复合体,宛如开在腐尸上的玫瑰,偶尔温柔,缠人,勾着他的脖子,用裸露的肌肤和喘息化作利爪,剥开附着在野兽之外的人皮,让他暴露兽欲。 偶尔,又很张扬疯狂,枝叶上的倒刺在他手心里刮开一条深深的伤口,残忍刺破他通过社会教育习得的所有道德观,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最龌龊最脆弱的一面。 他痛哭,她却平静,亲手点燃欲火,又用一盆冷水浇灭。 他曾经要做的很简单,让主人舒服,让主人高潮,讨她欢心,让她享受。 就算主人兴致勃勃要玩弄他,也会很快给他尝到甜头,不舍得让他痛苦太久,但现在,他如同头顶棍子吊着肥肉的疯狗,眼里只有想要释放的兽欲。 主人控制着那条杆,越伸越远,只让他看得见,吃不着。 俞粼磨了很久,其实也在忍,阴唇完全打开,散发熟透的气味,紧紧吸着怒张的阴茎,骇人的硬度和灼热,烫着她,抵在入口。 真的很想让他进来。 看到这欲罢不能的表情,她同样心痒难耐,但宁愿忍着,也不真的和他继续做爱。 “主人……” 她反手捂住了不断念叨的嘴,前后动腰,把自己早就膨胀突起的阴蒂往他硬到流水的伞状头部撞击。有时候撞狠了,她会仰头哼一声,夹住双腿,但这样没法继续骑着他,只能自己又颤颤巍巍打开,继续在上面蹭。 渐渐,Alex情难自控地配合她的动作开始上顶,刺戳到她最敏感的肉豆,再重重撞上她还没全脱下的内裤。 可他好像突然使不上力,在重击之后又泄气般落下,喘气声萦绕耳畔。 俞粼正在快要高潮的边缘,被这么吊着,她才知道有多烦躁。 “你快点……” 她不满嘤咛,抓着他的手往自己阴蒂碰。 “我要到了,快点……” 或许是阈值在被爱人触碰之时突然降低,又或许是真的许久未做,她过于饥渴,下体泛滥,手指很配合地加快速度,在最后一下深入阴唇,指尖抵达穴口,她抽搐着尖叫出声。 小腹紧缩,淫液将胀大的阴茎淋了个遍,带着体温的水沾上他的,立马被同化成滚烫。 按在后腰的手慢慢上抚,轻轻拍着背,安抚她,用柔软的唇舌吻她的侧脖,直到她不再颤抖,只剩喘息。 俞粼捋顺灭顶的高潮后劲,迎来的却是更盛大的空虚,她迫不及待要进行下一步欢爱。 “你想……” 那后面半句“进来吗”还没说出口,只看到他微睁着眼睛,两颊不自然的红晕,靠着墙壁皱眉急喘,看起来痛苦至极。 她一早其实就有注意,他体温高的吓人,本以为他是情难自控才如此。 现在看来,并不像。 俞粼意识到什么,她匆忙撑着胳膊,从胯上起来,又被他按了回去。 Alex蹭着她的颈窝,她身上微凉,靠在上面真的太舒服。 他的呼吸,声音全带着疲态:“别走,主人,我真的知道错了,别再生气了……” 听着这话,俞粼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实在,她早就不生气了,可她就是凌虐欲作祟,才顺势继续折磨他。 或许,她在骨子里还不够信任自己,也不信任他。刻意做作扭捏,想知道他到底要如何才会忍不住奋力反抗,甩手不干。 他就算脾气再好,难道能忍耐她一辈子?就不会生气吗?自己这样虐待他,他就不会也用离开来威胁吗? 俞粼摸他的额头,另一只手去试探自己的。 “你好烫,是不是发烧了?” “发烧?” Alex意识模模糊糊,整个人都熟透了似的,脑袋仿佛开始冒白烟儿。 “你烧傻了?”俞粼推他的脑袋,去翻出温度计,折返回来,他已经快要不省人事,侧着就要往地上倒。 这场面真把她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死在这,跑过去拎着衣领用力晃,左拍右拍,仿佛是老干妈的玻璃罐,怎么试都打不开。 她开始后怕,四处掏手机准备打救护车,昨天那么冷的天气,当什么狗,一早还拿他乱玩泄欲,实在…… 她真的不配当人,哪怕是主人,那也至少得是个人。 “没事。”病怏怏的小狗按下她的手,居然反过来安慰主人,他嗓音沙哑,每吐出一口气都是灼热的。 “就是有点头疼,睡一觉就好了。” 她所有恶劣,淫欲尽数消散,化作无穷无尽的自责与酸涩,一股脑涌上鼻尖。 “应该没发烧,我身体一直都挺好,虽然感觉是有点热。”他是个敏感的人,情商高,就算意识不清醒也能嗅得到空气里弥散的酸味,知道该说些什么缓解她的焦躁。 “估计暖气调太高,你关掉一会儿,说不定就好了。” “你闭嘴吧。”她不动声色吸了吸鼻子,拿出温度计一测,38.2度。 妈的。 俞粼在心里骂了一声自己。 “起来,到床上去,你现在得好好休息。” 她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但久病成医,她小时候经常发烧,母亲都会用冰过的毛巾给她擦遍全身。 Alex浑身软趴趴,挪到床边一下倒了下去,俞粼掰着他的腿弄上床,转身准备去冰箱里找冰块给他物理降温。 “谢谢主人。” 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的人脚下一个趔趄。 “你……” 无语,这种时候还说什么劳什子主人,真上瘾了吗? 躺到床上,被毛巾碰到的他叹了口气,这里太舒服,柔软,能平躺,完全伸开手脚,而且,一睁眼就是主人的脸,用冷水给他擦拭脸和手。 动作很柔和,仿佛他是什么贵重的瓷器,多用力点他就要碎掉。 他刚刚吃过药,胶囊尝不到什么苦味,他吞咽下去的时候还是戏很多地皱眉,果然会哭的小孩有糖吃,又蹭到了一个甜甜的安慰吻。 俞粼给额头粘上退热贴,她刚才慌张跑去药店买的,这东西看似小小,却效果强劲,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呼吸也没那么急促了。 她看着病号通红的脸,凑近,用手背感受温度,还是有点烫。 虽然知道体温没法降得那么快,可她依然觉得自己好失败。不论是当主人,还是当伴侣,都很失败。 他甘愿卑微的原因很简单——缺爱,太害怕被抛弃,他活着的意义只剩下自己那一点点爱和怜悯,他攥着那一点点,就能兴奋不已。 她仗着有一条打也不跑,骂也不还嘴的狗,就利用他的包容得意忘形,肆无忌惮。 她早该明白,一直以来的顽劣跋扈,都取决于他的授权。如果没有他的爱与情愿,她根本没有控制他,支配他的权利。 她不该滥用职权,不该得寸进尺,至少在今天早上就该意识到他不舒服,就该适时停手。 可她没有。 俞粼垂头,她丧气到了极点,发丝挡住了她的脸,就像物理上的遮羞布,已经无颜直视自己的本性,也没法面对这个后果。连即将吐出口的道歉都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咳不出来。 她本来打算趁着气氛与他做一顿顺势和好,结果缱绻全化作寒气入侵,她浑身上下都冻的发抖,她死咬着后槽牙,将眼泪硬生生堵回去。 Alex闭着眼睛,除了沉重的呼吸,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屋内好安静,一点都不适应。他们独处的时候很少这么安静,大多时间,要么欢声笑语,吵吵闹闹,要么就激烈地交缠。 他渴望与她交缠,可现在头痛欲裂,连这点力气都丧失殆尽,果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狗。 凉。他手臂上似乎滴落了什么液体,冷丝丝的,一直滑落到被子里。 他努力睁开一条缝隙,入眼,这个角度刚好是女孩子通红的眼睛,连着鼻子也红了点。 俞粼的眼前蒙上阴影,手遮盖了朦胧的视线,将额前的发丝夹至耳后,大拇指轻拂去了黏在脸上的冰凉泪痕。 她一直都强忍着不哭,她刚刚只落了两滴眼泪,这下直接引爆了她的泪腺,那些咸涩的水夺眶而出,越掉越多。 “你为什么不说?”俞粼抽噎着,拍开他的手,“你刚刚干嘛不说你难受?” “我想让你舒服……而且,我怕你会生气。” Alex在她漆黑一团的,铺陈开的悲伤里,看到那些晶莹剔透的东西,从缓慢到急促,无声坠落。 他手指犹豫了半晌,还是将她往下一拉,抱住了。 “我怕你生气,真的就会不要我了。” 拥抱似乎没有什么作用,她的肩膀还是在抖,一抽抽地。 “对不起。” 他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一遍遍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刺青的事情应该提前问你的意见,我不该独断专行,这不好。” 她伏在胸口,听着他还在跳动的心跳莫名心安许多,想摇头,却好像把眼泪连着鼻涕都蹭到他的衣服上了。 “我真的很喜欢那个戒指。”他很认真地解释,“真的,真的太喜欢了,我不想让它消失。” “你让我每天都咬你一次不就好了……” “嗯,是我不好。”Alex浑身没什么力气,却还是用尽全力抱紧,“我不听话,惹你生气,配不上主人对我这么好。” “我哪里对你好……” “主人会给我做饭,帮我洗澡,刷牙,还会替我吹毛呢。” 他想想就觉得很开心,满是得意。 “这有什么……这哪里算好。” 俞粼每一句话都带着哽咽,真搞不懂他,这点事就激动得要死,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她的哭声渐渐消停了不少,但肩膀还在抖。 过了好久,俞粼从他身上爬了起来,用手背抹了抹眼睛:“你饿吗?我煮点东西给你吃。” “我头不晕了,我可以自己来。” “你不许动。”她压着他的胸口,“你生病了。” Alex视线一直锁定在她身上,在快要离开时,伸手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还生气吗?” 俞粼哪里还有那个心情:“不生气。” “和好了?” “嗯。” 他欣喜:“那,不会丢掉我了?” “我本来就没想过丢你。”她有点不自在,低头,看到那个浅浅的牙印,握住了他的手揉捏。 她那时候只觉得,文身都是精神小伙才干的,哪个正经人会留这东西在身上,现在看,似乎没那么不堪,还挺漂亮。 “真的?” 她支支吾吾:“我……我没想过,那时候只是气话。” “太好了。”他终于满足地笑了。 俞粼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加大,张了张嘴,脑内不断斗争,混乱不堪。 Alex光从肢体语言,和眼神里,就能感受到她满到溢出的歉意,他也反过去,用滚烫的手指,用力握紧她的。 “你不用道歉。” 小狗从来都不需要主人的道歉,因为他只记得主人的好。 他通过她的吻,还有眼泪,手心的温度,早就把那些破事给忘了个干净。 “你开心吗?” 他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遍,“昨天,玩得开心吗?” 俞粼不知道该怎么说,昨天的确挺嗨的,可现在,把人弄得这么狼狈,一点都不好玩。 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她太离谱,太过火。大半夜就算没什么人,可万一就有闲得慌的看到了,还拍下来了,他以后该怎么做人? “主人还是不开心吗?” 她好像很委屈,他也跟着委屈了。 “开心。”俞粼咬着嘴唇,终于还是说了实话,“昨天是开心,但刚刚我真的很害怕,我觉得我……” “你开心就好,你开心,我就开心。” 他适时打断她的话,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自怨自艾的话。 他不希望主人因为这件事内疚到自我批评。按理说,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认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他眼前这个人真的完美到无暇,他打心底的认为,她没有任何需要反省的地方。 不管是带来的痛也好,爽也罢,都是因为是他才这么做,他能明白,能感受到,如果换作是别人,主人连多看一眼都嫌,才懒得动手调教。 只有他配得上主人的鞭子和项圈,光有这点就足够了,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现在生病也开心?” “开心。”他的笑容看起来不像是撒谎,“毕竟生病了,主人就会陪着我,照顾我。” 俞粼盯着Alex,脸上浅浅两个梨涡,表情总是那么没心没肺,真傻。 不管她怎么玩弄,他都无条件的接受一切,就像条真的狗,眼里只有主人,就算被打了骂了,过后又屁颠屁颠跑来蹭她。 脖子上的印记还没消,她摸了摸,扁着嘴问:“你就不知道疼吗?” “绳子是有点疼,但after care很温柔,刚刚摸我也很爽,那是控射吗?” 她隔着被子打了他一下:“爽什么,就没见过你这么变态的人。” “我是变态。”他心安理得接受这个称呼,“不是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现在,就是蛇鼠一窝。” “你……不懂就不要乱用!” 她终于忍不住笑了,在不知不觉中停止哭泣,眼泪干涸,情绪也缓和不少。 “主人的技术越来越好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夸奖,反正他也是真心这么觉得,“是不是有其他的狗练手?” “是啊。”她哼了一声,“要是找不出来我的另外一条狗是谁,你就等着吧。” 56.有意识的人 在高中时期,作为家境外貌都不错的人,Alex过得并没有太差。 以他的性格,融入不了竞争强劲的运动社团,没有在青春为团队挥洒汗水,也没经历过狗血虐恋,甚至骇人听闻的校园暴力。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像个无意识进行社会活动的尸体,身边朋友谈了恋爱,为了打发时间,他也去dating。甚至大学申请,他也是看差不多层次的人填了哪几个,他也照样填。 没有嗜好,没有心动不已的对象,也没有梦想。一切都随性又没有灵魂,有条不紊,机械进行着。 咀嚼无味的生活,每天除了睡觉,起床,吃饭,饿了,又吃饭,今天,昨天,全无不同,宛若一块铁板。 他第一次义无反顾,不计后果,或者说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谁,就是下定决心来到这里的那一刻。 一切都变得特别不一样。 她,真的是一个非常奇妙的存在,第一次见,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就带着刀,迎面朝他劈来,将他冰冷寡淡的日子跟着一起切断。 然后,将断裂处的缺口重新塞满她的痕迹。 从那之后,他每天睁开眼睛的意义也变了,今天又能见到她了,要努力多和她说几句话,要做什么能让她高兴起来?如果快点做完这些,是不是就能得到夸奖? 每天都有不一样的小期待,每天都能见到不一样的她。 偶尔她睡得不好,会戴眼镜遮盖自己的疲态,她睡得好,心情也会变明朗,涂上她带着颜色的唇膏问他:“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漂亮。” 他的词汇在此刻变得贫瘠,回答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句,她的反应却很多变,有时候她专注镜子里的自己,并不在意,有时候却会很生气,觉得他在敷衍。 这些鲜活的,不同的,细碎的日常塞满了时间里每一个裂隙。 在他独自一人呆着的时间里,琐碎流淌过脑海,一幕幕跃然出现,如同提供养分的细根,源源不断滋养着他,连没有她在身边的时候都会被治愈。 更别说,每次站在她身边,就能感受到心脏的剧烈,被她触碰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我还活着。 原来如此,他摸着左胸,感受心脏的跳动。 这才是活着的感觉。 …… 窗外的光线已经全暗,Alex花了一点时间适应黑暗,才看清身边趴着一个呼吸起伏的人。 俞粼跪坐在地,只有胳膊和头在床上,这姿势很别扭,睡久了一定会腰酸背痛。 如今,经过一番细致的照料,他浑身上下没那么沉重了,晕眩感也缓解不少,他悄悄掀开被子,准备抱着她去床上睡。 结果她睡得不沉,刚碰到手肘就将她惊醒。 她呆愣了许久,才揉了揉眼睛:“你醒了,我煮了粥,你饿吗?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你吃了吗?” 俞粼点点头。 “走吧,再一起吃点。” Alex垂首,亲昵地亲了亲她的侧脸,肌肤相碰,能感觉到体温差别不太大。 刚起身,她突然猛地往下扯衣领,身体不受控把她压在床角,修长的胳膊环住了他的脖子。 “等一下再吃。”她说,“现在还很烫。” 俞粼探出舌尖,眼镜镜片不识趣地卡在中间,阻碍动作深入,她准备收手去取,半途被握住了胳膊。 指尖勾着镜框的鼻架,让它滑落在地板。 另外一只手拂过她的下颌,一路探进后颈的发丝,眼前的视线完全被遮盖了。 干燥的冬日暖房里,在融汇中变得潮湿,吻将两人的氧气耗尽,微微退开大口呼吸,又更激烈地纠缠。 他们实在太想要对方,又不敢要,只能通过这点接触确认一遍又一遍。 俞粼将手放在他的心口,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她心安地喘了口气,继续覆上他的唇。 Alex偷偷睁开眼看她,或许是太用力,她的后脑已经靠上床垫,嘴唇也被他吸吮过头,变得湿润嫣红。 在混乱的呼吸里,两人很自知,让彼此的距离留有余地。 “还是不要继续了。” 这人还病着,她可不想又让他烧起来。 “嗯。” 在几个小时前,Alex迷迷糊糊中就听到了几声尖叫,还有锅碗瓢盆叮铃哐啷的声音,他因为药物作用昏睡过去,没来得及去看她的情况。 好在刚刚一番检查,她身上没有伤口。 俞粼那几个小时,在厨房转悠,酝酿许久也不敢去开火,说实话,她对这种明火灶台有心理阴影,她小时候被开水烫过,差点毁容。 只要锅刺啦沸腾,冒烟,她巴不得马上逃跑。 可这家伙需要人照顾。 一切都是她惹出来的祸端,就算赶鸭子上架,她也得做一顿像样点的病号饭给他尝尝鲜,这外面大大小小的店都关门了,总不能饿死他。 在厨房捣鼓半天,也就弄出了一锅乱七八糟的东西。 “好像水放多了。”她盛出来,在勺子里观察了会儿,“不对,是米放太少。” Alex凑过来,清汤寡水里浮着米,像涮锅水,一点没瞧出粥的影子。 “不许笑。”她不爽地回头,“别以为我看不见。” “没笑。”他抿着嘴,乖乖打开橱柜,把碗筷摆好放在桌上。 说实在,光看卖相就知道不怎么好,他硬着头皮尝了口味道。 “挺好吃的。” 俞粼盯着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 “真的?”她狐疑地抢过勺子尝了一口。 “好吃个屁啊,米都没熟。”她咂嘴,最终还是忍不住吐掉了,“算了,我们去外面吃吧,总有饭店开着。” “不,我想吃。” “会吃坏肚子。”她抢过碗,全倒掉了,“你要是再生病,我真的会生气。” “好吧。” Alex知道为什么这粥不熟,一般煮粥要么用砂锅,要么用电饭煲,俞粼用炒锅,也不盖盖子,怎么煮都是一锅水。 要出门,就得换掉家居服,俞粼在他面前换衣服也不觉得羞耻,很快脱到只剩内衣。 一早就被勾起性欲的狗,这下更按耐不住,像接近猎物似的悄声,从后面抱住了她。 “我现在好多了。”Alex在肩膀上轻咬几口,转辗至后背,手指也渐渐上移,在胸口描绘她的身体曲线。 “想做。” “不行……你还没好全呢。” 拥抱越来越紧,俞粼从一开始的挣扎,到放弃也不过几十秒,很快转过身,把人抵在墙上。 “你别勾我,我是真的很想。” “我也是。” 这个姿势被抱起来,她用力夹住了他的腰:“那……先做?” “好。” 57.申请表 2 w 9 6.c o m 这小区有个小孩,圆滚滚的,二年级在读小学生,他的母亲是位热情似火,豪爽的北方女人,手艺超群,过年过节都在家做满汉全席招待亲戚。 亲戚是有了口福,却导致小孩吃不香睡不下。家里来了客,大人就逼迫他去客厅表演节目,还得被一堆七大姑八大姨采访。 “期末考了多少分了?” “这学期,全校排名第几啊?” “我侄女可是全市叁好学生。”二姑嗑着瓜子,嘴皮上还粘着瓜子皮,“我记得上学期你也有奖状吧?拿来给二姑看看?” 小孩眼巴巴地求助端着果盘的亲妈,以为能得救,结果她只是帮着外人搭腔: “这孩子不扯班级后腿就谢天谢地了,还抬举他?什么奖状,都是乱七八糟的课外比赛,心思就不在学习上。” 一群人戏弄完了小的,目光又转移至大人,马上就开问:“你家那口子现在一个月赚多少?” “我看你们这房子挺好,房间也大,多少钱一平?挺贵的吧?买的期房?” “我闺女马上也要来这附近找工作了,房间空着也是空?在你们这借住几天?” 说到自己的问题,妈妈脸皮就薄如蝉翼,支支吾吾,憋红了脸。小孩立马抓准机会,偷摸冲进卧室,锁门,找藏起来的平板。 但床底下一无所获,他这才明白,妈妈留了一手,把平板换了个位置。看好文请到:2 w 8 9.c o m “不许玩游戏!”即使身在客厅,妈妈仿佛自带无死角监控,吼声穿透了墙壁,“听见没!写作业去!” 小孩不情不愿坐去书桌,看着摞起来的厚厚一迭寒假作业,咬着笔闷闷不乐,没游戏玩,又不想写,只能往窗外乱看。 他很在意对面那栋楼的人,总能看到一男一女站在阳台,抱在一起,时不时还会亲个嘴。 昨天晚上,那个卧室只拉了层纱,里头透光交迭的身体传到小孩的眼睛,他不知道那两个人在干什么,只觉得大人面红耳赤,如此激烈,应该是生气了,在打架。 这不好。 “妈妈,对面楼的哥哥在欺负姐姐。”他跑去厨房扯妈妈的衣角,“不对,姐姐好像也在欺负哥哥。” “什么有的没的,卷子都写完了?” 妈妈在厨房闷头忙活,明天就得招呼客人来,哪有空去瞧什么家暴现场。 大过年的还吵架,能是什么好人,可不能去触这种人家的霉头,一点都不吉利。 “明天家里要来亲戚,你可得叫人啊!婶婶姥姥,还有你爸爸的大表姐,她女儿可聪明了,还拿了奥赛第一呢,跟人家好好学。” “哦。” 等他坐回去,窗帘已经严严实实,完全看不见里面的身影了。 大白天,卧室依然窗帘密实,刚刚突然打开了一条缝,又很快合起来。 俞粼被这狗缠着,在漫长的清醒与短暂睡眠中度过,头昏脑胀到早就忘却外面是哪个世纪,刚刚被光刺了眼睛,才发觉已经天亮了。 胸口被重物压得喘不过气,往下一摸,是个毛茸茸的脑袋。 “走开,我要洗澡。” 她浑身上下都酸胀到不行,走了两步就要往前栽,被一只大手捞起腰,抱着去了浴室。 Alex兴致勃勃,精神头完全不像昨天还病着的人,到了浴室也不安分,把她抵在玻璃门上亲。 “你有性瘾啊……” 俞粼想推也推不开,只能任由他搬弄,洗干净了还是得弄脏,也不知道她非要洗澡的意义是什么。 他边给她揉酸软的腰,边道歉:“对不起,可能是太久没做了。” “你这哪是憋太久,简直就没见过世面!” 她在这洗狗的时候,就想过被狗按在门上操会是什么感受,她现在感觉到了,是真的又爽又难过。 胸口贴着冰凉的玻璃,挤得乳肉都扁了,背后是温热,蓬勃的肉体,体内是泄几次都要重新立起来的凶器,结结实实顶上她的小腹。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嘴被死死堵住,那家伙口头低声下气,干起来倒是一点都不留情,她不让他插就放在外面磨,磨到她眯起眼睛忘乎所以,又猛地插了进去。 热水淋下,浴室内升腾起一片蒸汽,这场浩劫算是告一段落,对于她来说是这样,对这条饿久了的狗不是。 Alex不厌其烦舔吻侧颈,到鲜红的乳头,一路吻到小腹,蹲下,往刚刚已经有点红肿的地方舔。小狗总会用这种方式表达喜欢,可现在俞粼感受不到一星半点的安慰。 “不要弄了。”她四肢无力,只能抓着他的头发扯,“不想了……” 他太熟悉她的敏感点,很快将她舔得哆嗦,两个人在浴室撕扯半天,还是顺势又做了一回。 雾气蒸腾的浴室,俞粼即使被抱到高处,肺部的空气依然稀薄,最后呼吸急促,天旋地转,抵达了缺氧边界。 “回去……”她脆弱白皙的颈部绷成一条线,血管从皮肤下透出,清晰可见。 “回房继续?”Alex坏心眼地曲解意思,凑到青蛇般的血管上舔来舔去,张口,用牙齿阻断血液的流动,使其破裂,留痕,仿佛真能从中汲取养分。 她的感知由于晕眩变得迟钝,连喘息都弱了,他终于停止野蛮,将长发用手梳顺,让她靠着自己的胸口平复呼吸。 一条狗敢这么放肆,完全都是拿捏住了主人的软肋,她还处于——让狗生病的始作俑者,这种负罪感阴影之下,如此内疚,心事重重的主人,狗就算多偷吃两个罐头也不会罚他。 屋内动静,从一开始的尖叫呻吟,到最后只剩零零碎碎的呜咽。 俞粼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有如此堕落的时期。每天除了做爱就是做爱,吃几口饭喝点水不是为了享受美食,只是补充能量,为了再次交缠充电。 她用手臂捂着眼睛,被夹在沙发和狗之间,嗓子早就喊不出来了,一个又一个深顶,近乎是强迫她高潮。 呼吸交错,杂乱无章,她的胸口被大手握住,指缝里全是满到溢出的乳,那枚浅浅的牙印,就展现在眼前。 她忍不住往上摸,动作轻柔,却让Alex害怕地缩回了手。 “我会洗掉的。”他有点忐忑,“预约过了,年后就去。” 她笑了一声:“算了吧,说不定洗了更难看,留着。” Alex又惊又喜:“可以吗?” “可以。” “谢谢主人。”她的脸又蹭满了狗口水。 俞粼嫌弃地啧舌,用他袖子擦脸,思来想去,还是提议:“我也要弄一个。” “嗯?” 她拉过那根无名指:“情侣款。” “不要。” Alex刚刚还心花怒放,现在又不要了,“很疼,不需要。” “谁问你需不需要了。”她瞪了他一眼,“能有多疼?都说女性更能忍痛,说不定只是你觉得疼。” “真的,很疼的。” 俞粼环住了他的脖子,露出一个坏笑:“比你第一次操我还疼吗?” “……”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一瞬间,她的表情可谓是痛苦至极,过程折磨到像是强奸,当然,从某种意义上,其实是她强奸了他。 作为男性没有撕裂阴道体验的发言权,但Alex还是一而再再而叁强调:“那个机器很疼很疼。” “行了,知道了,吵死了,闭嘴吧。” “你没毕业,这个还挺明显的,在学校会……” “用创可贴遮一下就行。”俞粼下定决心,十头牛都拉不回,也劝不动,“我满18岁了,拿着身份证就能去,你管不着我。” 话是这么说。 他果然不是什么善茬,嘴上理智,当真像个顶天立地的兄长,劝自己亲妹妹不要做,但心底早已经止不住欢呼雀跃。 主人要在手指上永久留下一个狗牙印,他感动的简直要哭了出来。 手失控地颤抖,眼睛应该红了,不然为什么,她要伸手过来擦拭自己的眼角。 “我们结婚吧。” 俞粼愣好久,才把手收回,却在半空被死死抓住。 “结婚吧。”Alex将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遍又一遍,“虽然不被承认,但填申请表提交上去,也不违法。” “申请表?”这是她的知识盲区,“还有这东西吗?” 去民政局领证,不是带着照片,花几块钱,盖个章就完事? “在这我不知道,我们可以填LA的申请表。”他飞快地去书房拿来电脑,放腿上打开网页,“线上就有。” 网页系统完善,也很人性化,各种法条过程清晰明了,还有中文可供选择,阅读无障碍。 “你有中间名?” “嗯,是我祖父的名字。”Alex似乎很想嘲笑这一点,“他很传统,是个固执的人,十分在意传承,我继母的那两个孩子,中间名和我一样。” 说到结婚,中国人第一反应都是房子,车,钱。 俞粼看他这少爷长相,祖父还一口一个传承,说不定他祖上是贵族,留了一堆资产和土地给他。 但她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显得她太拜金,有损形象,只能旁敲侧击。 “你爸的房子贵吗?买来多少钱?” “那个社区不便宜,但是,舅舅市中心的公寓更贵。”他低头沉思,似乎在算账,“其实这里的房价也挺高,有点超乎想象了。” 俞粼笑眯眯地说:“没关系,你买不起房就住我家吧,那个房间还给你留着呢。” “这算不算入赘?” 她讶异了会儿,这人中文都学了些什么,还知道入赘呢。 “算,所以你得改姓,和我姓。” “可以。”本来只是句玩笑,可Alex说干就干,真的把姓氏那格改了。 这网站的一切对俞粼来说很新鲜,也很有意思。果然如他所说,就算不会被法律绑定婚姻关系,光填这些乱七八糟,繁杂的信息,她的心情也会跟着激动。 就像真的夫妇似的,在婚前查一遍户口,再度开启全新的生活。 表格渐渐填满,她才第一次知道这家伙的全名。 Alexander·William·Wheaton “你这人,还真是个孔雀,花里胡哨的,名字这么长一大串。”俞粼不知道在和他比什么,填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也多加了个中间名。 “这是什么?” “刚刚条例里说,婚后可以改中间名。”俞粼边笑边打字,“我改你的名字,这样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夫妻。” 夫妻? 夫妻。 Alex默默琢磨这两个字,仿佛回到小时候,跟着母亲第一次学中文,咬文嚼字,反复冥思。 网页的申请已经提交,信用卡也顺利扣了款。 俞粼伸了个懒腰,把电脑放一边:“填完不提交就可以了,你花钱买这个,不是亏了吗?又不能被受理。” “不亏。”他分开她的双腿,松垮的睡衣拆开了几颗扣子。 “你干嘛!我不做了!” 她挣扎的厉害,Alex顺势将她抱到自己大腿上,用牙在胸口乱咬:“新婚很重要,得抓紧时间温存。” “谁跟你新婚,我后悔了,还是离了吧。” 俞粼捏着他的耳垂,摩挲着那颗闪亮的耳钉,逗得他动作都停了。 “就算离婚,我们也是一家人。”他突然一笑,扯过她的左手,将无名指那块肉咬出齿痕,“粼粼戴上了戒指,就已经嫁给我了。” “不许喊我小……” 话都没说完,她一个惊呼,就被抱着进房,压在满是狼藉的床。 Tips: 在洛杉矶,结婚可以通过线上预约的形式,提交一份申请表,根据需求自由决定是否改姓,修改中间名。 选择预约时间再去政府机构登记结婚,拿到证书才算真正的夫妻,有血缘关系的人当然没法结!他们只是填表提交了,大概率是会被拒掉的。 除了线上预约,还可以现场排队,无需等待期,当天就能举行婚礼拿到结婚证书,而且不限国籍,85美金,大家有机会去现场可以体验一下,挺有意思的! 58.Marriage 仪式感,俞粼的想法一板一眼,她认为这种东西就像是资本家设计出来的智商税,除了让人多花钱,不剩任何意义。 什么婚礼,庆祝一对新人终于能合法上床?这也要大肆宣扬,又是钻戒,又是房车,还得跟猴子似的在观众面前演戏,无聊透顶。 葬礼也一样,弄得再锣鼓喧天,把坟哭成游泳池了,棺材里面的人也不会复活,也不会知道。 但现在,她改观了,人生就是如此,经历各种不起眼,看似无作用的小仪式,与各种各样的人建立深刻的情感连接,不光当事人,连周围的人都会被这种氛围影响,感受到和平与幸福。 尤其在填完表的那一刻,虽然没有拿到任何具有法律效益的证件,但俞粼就是觉得自己的身份已经变了。 甚至,在机器带着色料刺入皮肤的时候,她也从痛苦里,从他闪亮快要落泪的眼神里,感受到了幸福。 手指上的戒指,也不仅仅是个戒指。 更像是一种承诺。 对戒完美落幕,Alex变得更讨厌了,一路攥着她的手不放,看来看去,还要和自己手指上的一起对比,左拍右拍,相册里全是他俩紧扣的双手。 他拍够了,就缠着她接吻,在车里,他深入衣摆,手指卡在内衣的扣子上。 “你下午不上班了?”俞粼一句话打断他的动作,她作为学生还能享受年后的寒假,但这家伙又得去当社畜。 “脑子里都是什么,每天都是副色欲熏心的样子,还怎么赚钱给我花?你要是不靠谱,我可要悔婚了。” “有道理。” 不知道他又把这话理解成了什么,缩回手,从包里拿了张卡,放进她手心。 “你先用。” 俞粼现在知道了,真的不能和他开玩笑,因为都会被当真。 “……我不要。” “为什么?”他似乎很不理解,“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不是,你看多了电视剧,演什么霸道总裁啊?就算升职了又能赚多少钱,以为自己当董事长呢?” “这是我高中的时候,和舅舅一起买的美股,上个星期都卖了,他说现在是该抛售的时候。” Alex确实有点得意,干起坏事来,表情都变得没那么乖巧,“这里面不全是我的,有他的一部分,但数额太小,估计自己都忘了。” “那你就这么给我用,不怕舅舅揍你?” “我用了,他会揍我,但你用,不会被揍。” 俞粼没想到自己这么得宠,听他这么一说,既然不是小职员辛苦赚来的一点点工资,花起来也没什么压力。 “里面有多少?” “我也不记得,你绑卡的时候看看,密码是你生日。” 白得一张卡,还和电视剧情节似的,用她生日当作密码。 活了十几年,从没这么享受过,她激动到要飞起来,喜滋滋地操作起了手机,谁不爱钱?那都是装清高,现在手里拿着钱,刚被刺流血的手指都不疼了。 当看到余额时,她虽早有准备,却依旧被吓了一跳。 这两个人平时都是什么生活水准,能买辆BBA的钱说忘就忘,实在…… 太好了。 车本来要开去公司,俞粼正好在那的地铁站坐去同学家,她带了作业,准备一起写,结果车根本没在那停,一路开到熟悉的小区,回了狗窝里。 她握着门把手,不敢下车,她知道待会儿又得被干,实在心有余力不足,腰还在疼呢。 “你旷工?” “不算旷,我们还在新婚,有婚假,法定的。”Alex扯皮头头是道,谁也说不过他,“我请假了。” “请了婚假?” “嗯。” “我要告诉你领导,你骗人。” 他得意洋洋亮出自己的左手无名指,又拉着她还红肿的狗牙印。 “怎么算骗人呢?明明是真的。” 她拼死守身,但刚好有人一身蛮力没地使,在座位上一把抱起,飞奔进楼道,有人纷纷投射视线,她只能埋进他颈窝里,掩饰微红的双颊。 进了门,她被架起腿弯,衣服扯得大开,裙子里的内裤也勾到了膝盖。 俞粼看他猴急,鞋都没换就站在大门口乱亲,似乎根本不打算进房间。 挣扎,扭动,背过去很快被压在角落,她脸红到了耳根:“你要在这?” Alex舔着她的耳朵,那块地方已经滚烫,他边笑边环着她的腰,一路摸到胸口。 “最近是太频繁了,但马上你又要开学,会很久不见面。” “又不是再也见不到。” “今天有几个小时没见你,小狗就已经……” 他可怜巴巴,睁着哀怨湿润的眼睛,在股沟慢慢磨蹭。 真像个种犬,随时随地都能硬,但也没进行下一步,唇舌细细舔舐后颈。这不是妥协,而是留着好吃的骨头慢慢啃,延迟满足。 “是我不好,主人,但真的太喜欢你了,忍不住,对不起。” 明明她才是那个,莫名其妙被带过来,被抵在门上无处可逃的人,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先装起了委屈。 Alex见她不吃自己这眼神攻击,便换了个法子。 “我好像那天发烧没好全,又有点头疼了。” “活该,纵欲过度,你迟早精尽人亡。” 俞粼果然放心不下,扭头回去看他,被抓准机会,吻了个痛快。 “贱狗!” 她拼命反手去打,力气不大,反而像调情。 在不是卧室的大门口,后入的姿势,主人实在被干的有点惨,里面都插满了,退无可退,躲无可躲。 侧头贴着门,外面的声响太过清晰,电梯的运行,到达,脚步的走动,连邻居开关门的声音都听得真切。 而她在这被操得不敢出声。 “没关系的,外面听不见,叫出来。” Alex退出很慢,进去猛地用力,艰涩的呼吸裹挟着快意的喘,缭绕,迅猛生长,如同藤蔓,钻入她的耳道。 “你叫,我不叫……” 俞粼被插得哼哼唧唧,话都抖了,偏死忍着。 里面再次塞了个满,突然全抽了出去,微张的穴口空虚抽动,大腿根全是乱七八糟的水,有她的,还有套上的润滑液,滴滴答答流到膝盖,再到地板。 她以为这家伙今天早泄,终于能早点结束了。 下一秒,她被抱着转了个身,几乎是半强迫,腿环着他的腰,又被狠撞进去。 她咬破了嘴唇,也没能忍住尖叫。 刚刚那些声音,如果这时外面刚好有人经过,绝对能听得到。 果然是疯狗,就是喜欢在人前干这种事。 虽然她也不讨厌。 “别咬。”Alex伸手撬开她的嘴,含住吻了很久,铁腥在嘴里来回晃荡,“都流血了。” “还不是你……” “嗯……抱歉,再一会儿,很快就好。” 随着顶弄动作,俞粼上下晃动,她被抱在怀里,亲密无间的姿势让体内反应更强烈,肌肤相贴,唾液汗液不分彼此,粘在脸上的发丝越来越多,她的心神也愈发涣散,这是她情动到深处的反应。 他在看她,她也看着他,眨动的长睫近在咫尺,她忍不住凑上去,尝到了一点咸。 大概是他滴到眼睛里的汗。 被一道门浅浅阻隔乱伦的性爱,就像给他们的关系关死,他们可以放纵浪荡,但只能在这门里。 俞粼有时候在想,自己和他走在街上,会被怎么看待?那个文身店的老板,就没发现他们之间不可言说的血缘关系,只说俊男靓女很相配。 按理说她该庆幸,不被特殊看待,不会引来多么恶劣的眼神扫视。 可她一点都不高兴,被当作正常人,扮演一个正常人,这不够。不够爽,不够让自己称心快意。 既然没有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凭什么得躲躲藏藏?为什么要害怕别人的目光?别人要看,就看,就算被看到不堪入目的画面,她也不觉得有任何羞耻感。 她是个疯子,正视自己之后,得出了这么个结论。追本溯源,是基因自带的极端主义倾向,即使不知道生父是谁,但她无比确认,素未谋面的父亲绝对是个癫狂谵妄,一脉相承的精神病,才会让她同样发癫发狂。 她就是要被亲哥哥操,操得高潮迭起,就算全世界的人指指点点,她依然乐此不疲,在此败德辱行。 他们就是这世上最契合的两个人,除了对方,其他人全都是可怜鬼,贬低的都是嫉妒,都是感受不到就说葡萄酸牙! 毕竟谁都不会懂她的心理满足,那种快被逼疯的颤栗快慰,远远超过通过性交达到的高潮。 每一次吞着他的鸡巴,隔着薄膜被射入精液,感受他心跳失速,也感受自己喷溅体液的酣畅。 桩桩件件,每一个瞬间都充满了脆弱和野性并存的欢愉,令她回味无穷。发泄过后,是近乎癫狂的渴望重新涌现,到底有谁能像他们一样对彼此欲念如此深入骨髓? 没有了。 “等我考完,我就和妈妈说……” 声音沾了情欲,仿佛闷在湿毛巾里,沉润的。 Alex放缓速度,盯着她的眼睛,在深不可测的漩涡里,看到无限的热切期盼。 她正在盼望,她殷切渴盼,这段关系到阳光底下,被众人知晓。 她变了,真的变了很多。她曾经是在公共场合连亲脸都会拒绝的人,只敢和他在口袋里偷偷牵手。 这段时间,她变得越来越光明正大,不担惊受怕,没有闪躲的亲密,她会在大街上吻他的嘴唇,对外人承认关系,并炫耀已经私定终身的婚约。 而且,刚刚被抱着上楼,她都没有生气,按往常,她绝不会任由自己如此堕落不堪,每天都沉沦性欲,她会反抗,动怒,甚至是强硬的惩罚。 可她没有,只剩宠溺无奈的妥协。 小狗的大脑里,全装的都是关于主人的事情,当然还记得那年的约定。 “你想让我什么时候坦白?” “一起吧。”迷迷糊糊的人靠在门上,顶弄使思绪间断。 “先不说那些了……给我看看。” 女孩的无名指,还包裹着PVC的薄膜,红肿的可怜,像被真狗咬过,皮开肉绽,得打狂犬疫苗了。 但Alex的早已掉了结痂,露出它原本的样貌。 俞粼握着他的手,由于过度纵情,手指战栗到差点握不稳,好在她还是握紧了。 “真漂亮。”偏白的肤色配上浅红的牙印,实在有种破碎感的美。 她一边欣赏着,一边笑,像是邀请共舞,紧捏四根手指,很绅士的往戒指上轻吻。 他停了动作,不再沉迷性爱,将手垫在她后脑,抱着她的臀,往门上紧贴合身体,性器越挤越深,停留在里面。 “主人……” 两人安静的对视,目光柔软,他们身上的衣服只松了,还没完全脱去。 俞粼此刻忽然头晕,被干得,阳台射进来的阳光晃得,也有可能是真被这氤氲的空气给弄醉了,她眼底满是微醺的雾气。 “不要叫主人。”她环住了他的脖子,“My dear puppy.” Dear. 小狗沉浸这深情告白里还没缓过神,更激烈的亲吻接踵而至。 主人吻了他许久,最后松嘴,还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想试试新称呼吗?毕竟……” “You are now my husband.” Alex的心脏错漏了一拍,分明是最直接刺激左脑颞叶的母语,那些音节文字却渐渐变得模糊,目之所及,只有她迷惑人心的红舌与白齿。 这句只有结婚仪式上的表述,正式到像是来到了婚礼现场。她穿着圣洁的婚纱,透过头纱对自己笑,宣誓,戴上闪瞎观众的对戒,遮住藏在指根的痕迹。 曲折,晦涩难言,要在心里反复嚼烂,思索分析的心思,如今都已无需任何确认,所有的反应,所有的爱意,都真真切切通过相贴的肌肤感受到了。 因为他们已然修成正果。 眼前这个人,是更年幼,或许是能说阅历更浅,要更无知的妹妹,却被她完全掌握人生,还有身体。 是他,甘愿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她。 “新称呼?” 他没想过除了主人,还可以用别的称呼,也没选好到底该怎么称呼。 他幼时听过父亲喊继母,Sweetie,Honey,这些都太浅表,广泛了,可以喊伴侣,也可以用来称呼比自己年纪小的亲人。 她不一样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亲人。 她是妻子,是爱人,是牵着自己锁链的主人。 是这辈子的挚爱。 是 “My dearest.” 俞粼听到这个称呼,先是反应了好一会儿,再动容到颤抖。呼吸,心脏连着盆肌都在急剧收缩,体内绞缠的肉棒又重新动起来,她如他所愿,开始浪荡地呻吟,更用力拥紧结实的后背。 “My beloved.” 声音低沉悦耳,比这阳光还要烫人,烫着她的眼睛,断裂泪腺。 他伸手,指尖摩挲她的嘴角,唇凑近,只落在刚刚她嘴唇碰过的戒指上。 “And my wife.” 吻过了戒指,才真的吻上通红的唇角,还有她湿润的通红的眸。 “I love you.” - “You are now my husband.”:从此刻起,你已成为我的丈夫。很官方的表述,基本只在婚礼上这么说。 Beloved和dearest都有此生挚爱的意思,beloved相比更正式。 59.高考 夏天的风是湿的,热的,年中似年终,有一群人需要在此告别他们的青春。 高考的阵仗声势浩大,手机短信叮当响,小区更是提早几天就有居委会上门提醒,禁止老太老头去广场跳舞,也不许他们在周围下棋。 老人家一改往日地主恶霸脾性,都和颜悦色点头答应。 他们都知道这小区有个考生,平时总看她边走路边看书,这小孩勤奋又乖巧,巴不得盼着她考个状元回来。 “粼粼要出发了啊。刚好,坐大叔的车去?” 大叔开着自己专属老头乐,上面满满当当都是菜市场买来的菜。 俞粼笑着婉拒:“不用了,谢谢。” 还没走两步,又来了几个牵着狗的大妈,其中一个就是养泰迪的花姨,她遛狗的姿势很奇特,是抱着狗放肩上遛的。 捡狗之恩,她还铭记在心,鼓励也格外热情:“粼粼!考试加油啊,争取考个清华北大!” 泰迪也记得她,跟着主人汪汪叫了两声。 俞粼没忍住撸了两下它的头:“谢谢。” 对于考生来说,大家如往常一样轻松自在才是最好的。 现在被这气氛,还有满大街的横幅和铺天盖地的新闻影响,本来没那么紧张,现在手心都在出汗。 路上来往的车,不少贴上了“爱心送考”的标识,她前几年总看别人坐,今年轮到她,竟然开始尴尬,怎么都不好意思拦车。 母亲一连请了叁天假,今天被领导无情抓走,绑着上半天班,明明是最后一天,却仅仅陪考了一上午,下午只能她自己去。 打车还是坐公交,一时半会儿纠结不出来,打开书包再次检查了一遍,身份证,准考证……都带了。 很好。 手机响起,它被一堆书压在最底,只感受得到震动,怎么都掏不到。 好不容易费劲掏到了,却挂断,没回拨,因为面前已经停下那人熟悉的车。 刚刚邻居们一番“关爱”弄得有点紧张,现在耳根清静,坐在熟悉的人身边,闻到车内一直都保持的清新自然气味,心情终于舒缓不少,滞涨的思绪逐渐明晰。 Alex知道她不说话,是沉浸在整理大脑提纲的世界里,考试很重要,他一言不发,车速尽量均匀,完美隐身当司机。 到了考点,她下车没走几步,又绕回来,站在窗外问:“你会在这等我吗?” “会的。” “太好了!” 女孩笑得灿烂,边走边回头挥手,无名指上贴着玉桂狗的创可贴,很鲜艳,很显眼。 他视线一直跟随,直到走进考场大门的背影消失。 校门口的警戒线两端,乌泱泱站满了人,大部分是考生的家长,探头探脑,紧张兮兮,巴不得替小孩进去考试。 他们手里拿着各式传单和广告扇子挡脸,六月初的天气不算太热,但在大下午,没有荫蔽的地方很不好受。 Alex虽然并不是家长,但莫名开始紧张了,中国式家长把高考分数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他光坐在路边的车里,就已经感受到了这种期望带来的压抑。 人可以自残,甚至可以跳楼,但高考交白卷,就是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 …… 随着结束铃响起,考生宛如凯旋将军,面临夹道的迎接和庆祝,一窝蜂涌出。 电视台记者招呼着摄像师,揣起话筒,几个人抓住最先出考场的学生一顿激烈采访,顺带全家一起上了电视。 Alex在门口看了很久,终于在人群里一眼望见了,她穿得干净利落,牛仔裤配短袖,柔顺的长发随风而动。 俞粼跑着向他飞奔过来,结结实实给了他一个拥抱。 “终于考完了!这破高叁再不结束,我的生命就结束了。”她靠在他身上乱蹭,“我好累。” 他拥紧她,顺着脑后的发丝,在头顶给了一个亲昵的吻。 “辛苦了。” 这一年的夏季高考宣告收场,即使成绩未知,所有紧张的气氛也瞬间消散,只剩下欢呼和喜悦。 她也一样,背对着这个巨大的校门,发丝还映着滚动屏幕的红光,那些复习了几年的知识,已经在这刻全被抛之脑后。 没有学习压力,人生突然有了很多事情要做,比如去考驾照,染发,和同学成群结队进酒吧,再好好弥补一下小狗这么些日子的等待。 要不去旅游?她还没和他一起出过远门。 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幸福,俞粼踮起脚尖,环住脖子。 “想你了。”她闭着眼睛索吻,“亲亲我。” 深爱的人撒娇,Alex当然没有拒绝的余地,飞快在她嘴角吻了一下。 这个吻彻底点燃了按耐已久的欲火,她迫不及待现在就出发度蜜月。 在这渐渐西斜的阳光下,树隙摇曳,面前突然投射下一片阴影。 高大,宽厚的身影站近,俞粼缓缓抬头,西装革履之上,是个万年都不会变换表情的冷脸。 刚刚的旖旎情丝,荡然无存。 因为她见到了这辈子,最害怕的男人。 “舅舅……” 她不由自主,猛地放手,后退,脑内飞快思考。 舅舅是什么时候来的?到底看了多久?要是没看到他们亲嘴还是有回旋余地,家里人搂搂抱抱一下还是很正常的。 她如此惊慌失措,完全是因为计划被打乱,早就说好的,这个难搞的人,是他的工作! 她简直想遁地逃跑,这里只留他俩就行了。 “舅舅要来,也不打声招呼。” 相比之下,Alex冷静的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很自然,很稀松平常,还是那个被他养大的乖小孩。 男人上下打量这个熟悉不过,又变得如此陌生的人,刀锋一样的嘴角抿着。 气氛一下降到冰点。 俞粼为了打破这个僵局,尴尬笑了两声,手舞足蹈想挤进两个人中间。 “那个,什么,妈妈不是说要为我庆祝吗?都订好了位置,就等我们呢!赶紧走吧走吧,我超级饿,刚刚题可难了,脑细胞都死完了!” “嗯,走吧。” Alex刚要拉着她一起走,被巨大的力量拍开了。 男人的视线一动不动,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宛如盯紧猎物般尖锐。 “俞粼,坐我的车。” “那个,呃,我还是……” “上车。” 舅舅每句话都不容抗拒,像是命令,而且叫她都只叫全名,母亲和外公都和他一样是亲人,从来都不会这么冷漠严厉。 “上车。”疏离的声音,又提醒了一遍。 - 一到家就库库写!晚上还有一点点~ 60.肉中刺,眼中钉 这几乎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的大战,一个女孩夹在两个男人中间左右徘徊,脚步踉跄,走了几步又停。 Alex大概是为了缓解气氛,并没有打算在这僵持,而是笑着挥手:“没关系,你去吧,妈妈也给我发定位了,我导航跟在后面。” 俞粼委屈巴巴,边走,边不停扭头看他,眼神写满了担忧不舍,看到他进了车,才摸上后座门把手。 车门拉开一条缝,她却犹豫不决,舅舅是长辈,她去后座是不是不太礼貌? 同样是长辈,但她可以毫无顾忌把小狗当司机,他只会屁颠颠替自己开门,配合着演大小姐和忠犬的游戏。 但舅舅…… 她想了很久,还是坐进了副驾。 一路上,男人的表情没什么波动,也不提刚刚那些事,只有无穷无尽的沉默。 越是这样,越让俞粼胡乱揣测,舅舅到底在想什么?那家伙是他带大的小孩,怎么着都有感情,不至于把他怎么样。 她很清楚,都是妈妈的小孩,自己却没有特别深刻的情感链接,一年见的次数掰手指头都数得清。 会不会觉得她是个蛊惑宝贝侄子的妖女?把她绑起来打一顿? 舅舅是资本家,上流阶层,人脉广,万一真认识法外狂徒,会不会一枪崩了,把人分尸丢海里? 俞粼怕得不行,强压恐惧心,弱弱问了一句:“舅舅刚刚都看到了吗?” 车内寂静一片,没有回答。 “其实我们不是……” 要说的话被一个冲击力全撞碎了,车速不快,但急刹惯性拉扯,安全带猛地收紧,她被吓了一跳,大脑空白,刚刚那些解释全忘个精光。 舅舅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刚刚那声巨响,只是和别车刮蹭上造成。 男人的表情并没有任何波动,这种程度的碰擦,找保险,按定责比例来赔付就行了。 他淡定地解开安全带:“你在车上别动。” 俞粼乖乖点头。 这个事故,不用调监控都清晰明了,白车的右车灯撞得稀碎,正好就撞在他的后座左车门,刚刚白车横跨了两个车道,转向灯也不打,硬是乱挤,违规变道,全责没跑了。 他看了眼自己的车漆,掉了不少,车门凹进去一块。这车虽然贵,修起来肉疼,但司机怎么都得先下车拍个照,调解调解,只要态度好,一切好商量。 可那白车打着双闪,这高架上就怕追尾事故,后面堵了一长串了还不移车,也没见人下来,只能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过了很久,窗户才不情不愿地摇下,迎面而来的,是酒气熏天,伴随着一股男人汗液过度发酵的酸臭味。 这味道铺天盖地,就连如此神色自若的人都后退了两步。 “酒驾?” 那家伙没什么反应。 “先下车,我报警了。” 白车司机晕乎乎地抬头:“什么酒驾!放他妈的屁,老子一口都没喝!” 王建军通红着脸,糊里糊涂说完与事实不符的话,抹了抹眼,定睛仔细端详面前的这个男人,精神错乱中突然惊醒,几张脸不断从脑内晃过,定格住了。 “你这人……” 这一家共用了一张脸,他很快就联想出来那个名字。 “我记得你。”王建军打开车门,他个子不高,横向发展过度的身躯,下车的时候也摇摇晃晃的,十分滑稽。 舅舅挑挑眉,很显然也记得这个前班主任,毕竟那些视频他全看过了才让人发出去。 “你和俞粼什么关系?你闲的蛋疼没事举报我?你毁了我全家你知道不知道?” 男人一声不吭,连一点表情都不多给,只是就事论事:“你酒驾撞了我的车,先拍个照,等你酒精测试出来了我们再去交警队细聊。” 这种无所谓的反应更彻底激怒了他,拳头攥紧,没有骨头咔咔脆响,只有肉直接的挤压。 “妈的。”王建军低声骂道,“你不会以为举报是匿名的吧?真觉得自己能全身而退?不被报复?” “你在说什么,与我无关。” “他妈的你还装?你害我就算了,连我儿子都害,我告诉你,这事跟你没完!” 王建军刚路过高考考场,他看着那些考生只想落泪,本来王宇也可以高高兴兴从那里面走出来,说不定还能缓解一下父子情谊,一路畅聊对大学和未来的想法。 现在就因为这个人,举报了自己干的破事,丢了工作不说,连家里亲戚都被牵扯,连带下台,儿子的高中学籍都被注销了。 罪魁祸首还能一脸无辜站在这?还敢提酒驾报警的事情,真当他这么多年在体制内摸爬滚打吃素了?真是个软柿子任人拿捏? 西装男人拍完照就想坐回车里,王建军光看他的脸就气不打一出来,怒气冲冲追上他迈着大步的步伐。 “你去哪?你给我站住!” 肥圆滚胖浑身上下都在着火,在最后一缕夕阳下,头顶反光,活脱脱是个烧烤的地中海毛蛋。 他无比后悔当初那一巴掌没打在俞粼脸上,干脆把她打死了再去坐牢,反正最后都得完蛋,那干脆同归于尽!看他们一家人还笑不笑得出来! “你他妈站住!” 光听声音就知道此人来者不善,隔着车窗都能听到这越来越近的怒吼。 俞粼扭头去看,一个胖子叁步作两步,冲到舅舅身后,一拳打中他的鼻梁,这一下打了个措手不及,肉撞击骨头的声响贯彻入耳。 “舅舅!” 俞粼慌张冲出车,周围堵着车的司机们手脚飞快,纷纷下车拉架,胖子被人架着胳膊往后拉还想拳打脚踢,四五个人才按住了。 舅舅被人扶起来,他脸没什么大碍,只是鼻子破了,流了点血,滴到黑色的西服上面,不太明显。 她撕开包装,拿出纸巾给他止血,抬头一看才发现那胖子司机居然是王建军。 时隔多年再次相遇,还是那么圆润,只不过,脸色不同往日的耀武扬威,只剩惨淡衰颓。 王建军气势汹汹,被人拦着还要推开众人挣扎,看到俞粼的那一秒明显愣了一会儿,她比两年前长高了些,估计是穿着打扮变了的原因,显得气质更加脱俗。 随着年纪增加,女孩变漂亮是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可他却觉得,这些人踩着他们全家当垫脚石,因此生活平步青云,节节高升,这时候打扮得花枝招展,就是为了向他炫耀! 俞粼是不是也刚高考完?一想到这他更无端狂怒,前途无量的儿子只能去念中专学校,上3+2的大专!这家伙居然还能高考?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家本该一步登天的,他们家那么和谐的生活就被这些恶魔毁于一旦!这家人怎么能配! “你他妈的!老子现在就是你的恶鬼!这辈子都跟你没完!”王建军一边吼一边撕扯周围人的衣裳和手臂,“放开我!” 好心人费尽全力也难压制住这叁百来斤的野猪,很快被顶开。 “你打完男的就算了,还想打小姑娘?”几个正义大哥在他碰到俞粼之前就扯住了他的领子,“再闹我就报警了!” “我怕你?” 王建军顶着肚子和几个壮汉对视,那些人胳膊上还绣着青龙刺青,他环顾四周,估计是知道自己没了继续折腾的本事和机会,很快像个初生鹌鹑,缩着脖子不再吱声。 在众人的视线下,王建军红着脸,没继续撒泼,而是怒瞪着眼睛,坐回了车里。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 正值高峰期,很多人都准备下班赶路回家,这点事儿全然当作过眼云烟,赶紧撤离才是正事。 当大家都以为告一段落,都等着胖子请人来挪车,让大家过去。 没曾想这酒驾的人居然再次启动车子,车技差到令人发指,一前一后没把车挪到路边,反而疯了一样往后快速倒车。 “哎哎哎!你干什么!喝了酒还敢开!” 后面司机长鸣喇叭,就算把头探出来咒骂,王建军也充耳不闻。 车头正正好对准了那一男一女,高矮参差的背影互相搀扶着,俞粼正给妈妈打电话,准确复述舅舅的伤势,完全没有发觉身后正逼近的危险。 “操你妈的神经病,有病赶紧去治!” 后面无辜的大众被撞出一个大坑,还没等大众车主下来继续理论,王建军猛踩油门,飞快往前冲,笔直冲向还站在车头的女孩。 61.牛鬼蛇神 夜幕降临,车灯照亮漆黑的路面,在这堵着很多人都无所事事熄了火,准备刷点视频解闷。 突如其来的巨响撞击,又把他们注意力纷纷移开,从虚拟世界拉回现实。 “这是出什么事了?” 不知所措的路人探头探脑,拖行车胎痕夹杂血迹,倒在血泊里的人被团团围住,几个胆大的凑上去看,却不敢动,只能拿伞撑在周围遮挡。 “天知道,怕不是精神出问题了?酒驾开车撞人,拦都拦不住。” “我去,撞死人了?” 大家七嘴八舌,车灯照亮这渐渐漆黑的路面,感应路灯很看气氛,将地面照成白昼,黑暗无处遁形,血滴一目了然。 人越聚越多,后面堵着的救护车拉响震耳欲聋的鸣笛,但马路都塞满了车,挪了半天才挪过来。 “都让一让!” 脚步跨过零星散落的零件,鼻腔环绕的气味复杂又难闻,血腥味混合汽油铁锈,甚至还能闻到围观路人猜忌八卦的味道。 急救人员抬着担架脚步匆忙,按照专业角度,得先救伤势最严重的那个,白车撞上栏杆,前挡风玻璃全碎了,车前盖高高翘起,冒着黑烟,场面无比惨烈,但司机还有力气哀嚎。 地上那个已经无声无息,不省人事,地上淌过一条血流,被柏油路面的凸起分散成几条细小的血溪。 几个白大褂不约而同眼神示意,纷纷凑近地上躺着的人,翻开他高大的身躯,这才发现他底下还躺了一个。 “这人都撞成这样了,小姑娘没事?” “手臂脱臼了,膝盖伤有点重。” 几个医护人员检查一番,她并没有失去意识,但不知是被惊吓过度还是脑袋磕到了地上,眼神空洞,对外界毫无反应。 俞粼木木讷讷,她被人扶起来,又怎么盖上了不知名好心路人外套的这些事,全没了记忆。 她抱着腿蹲坐在路边,手指无力抓着衣角,像个失魂玩偶,失去了为人的情感,只剩下一具空壳。 她头昏脑胀,周围的光晕忽闪不断,明知现在已经安全了,可天旋地转的感觉还残留在大脑,恐惧依然切割着她的理智和神经,冷汗顺着额角淌下。 刚刚那辆撞过来的车开了远光,眼睛都被晃疼了,只顾着用手去挡,下一秒,就看见近在咫尺的汽车玻璃,里面坐着的是王建军咬牙切齿,怒目圆睁的嗜血表情。 然后就是耳边的碎裂撞击声。 她知道自己被抱着,在地上滚了好几个来回,视线全被遮盖,听力却真切,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爆裂般的耳鸣声过后,呼吸沉入胸膛,再渐渐微弱下去。 连体温都凉了。 “舅舅……” 俞粼浑身上下像是跳过楼似的疼,她艰难起身,步履瞒珊,因为她想去看,她迫切想要见到他安然无恙的样子,可她只能站在人群外围,盯着周围来往,表情严肃的医生。 他们已经有条不紊开始初步处理,止血、保持呼吸道通畅、心肺复苏等急救措施,舅舅被抬上担架插上呼吸机了,她居然连脸都没看清。 剧烈撞击,人飞出车道,地上触目惊心的几滩血,这场意料之外的灾难在初夏化作了爬上脊背的寒意,所有人都气息沉静,吹散了晚高峰的焦急,只剩无奈叹息。 “小姑娘?”医生扭头回来找她,用手电筒晃了晃她的眼睛,“清醒的吗?” 俞粼有瞳孔的本能收缩,嘴唇颤抖,说不出一句话,身体也是,仿佛狂风中摇摇欲坠的树叶。 “你和伤者是什么关系?你能联系到家里大人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上车?” “我……” 另一个白大褂扯了扯口罩,摇摇头:“估计是有点脑震荡了,一起带着吧。” 被拉着走,她才察觉到剧痛在膝盖骨缝里缓慢搅动,疼得她眼前发黑。 她走走停停,回头看向后面,白车里的王建军还没出来,他腿卡进了压缩到极致的刹车和油门里,得等到消防员过来拆解。 “操!疼死老子了,你们这群医生拿了工资就吃干饭?我这样了你们都不先救?” 医护人员不是警察,对于这种先挑衅撞人的肇事者不能执法,只能用尽毕生所学的职业道德,边忍受辱骂,边继续给他处理被碎玻璃划伤的伤口。 “杀人犯还敢哇啦哇啦?不得了了!赶紧枪毙吧!” “救了也是浪费医疗资源,直接等警察来了拷走得了。” 周围的目击者紧皱眉头忿忿不平,咬牙切齿,纷纷骂了回去,他们将王建军的所作所为全看了个究竟。那车速,一点减速意识都没有,简直是蓄意谋杀! “你们说拷就拷?你们算老几?”王建军皮糙肉厚,就算失血流满了一裤子,他也得怼个痛快,“法治社会,懂不懂?以为自己是土皇帝,想枪毙就枪毙?” 俞粼痴痴站定,隔着距离看了许久,医生抬了个担架守在边上,消防车大老远闪灯,几个消防员背上拆解工具,从车道边上飞奔而来。 看着王建军被慢慢从车里拖拽出,血流了一地,她才喃喃呓语般讲了些什么。 医生以为她记忆错乱,在报家属的电话号码,凑近一听,才知道她在说: “能不能,别救他。” 医生扶着的动作一僵,心里五味杂陈,鼻息呼出长长一口气。 …… Alex是接到母亲的电话,才知道前面堵车到底发生了什么。 母亲没来得及讲前因后果,那边已经匆匆挂断。 前后车一动不动,他也顾不上违章,车就这么停在路中央,跑着去了医院。好在地方并不远,十几分钟就赶到地方。 急诊科人群熙攘,每个医生都步履匆忙,一个又一个的伤者送进了医院。 Alex好不容易抓住个护士问,还没开口,就被几个吱哇乱叫的煤气爆炸的烧伤患者吸引走了。 他只能四处转圈,这医院大楼堪比迷宫,问了无数人,绕了许久,才在抢救室门口找到了瑟缩在走廊座椅上的俞粼。 她手臂绑着纱布,膝盖也是,但她一动不动,就算站到她面前了也不说话,不抬头,光盯着自己沾了灰土的鞋子看。 仿佛周遭与之隔绝,空气里弥漫的消毒水味不自觉让人屏住呼吸,将这沉闷忧虑的气氛降至更低。 “你还好吗?” Alex坐在她身边很久,才问出这句话,他轻轻揽着她的肩膀,又怕碰着伤口,只能用手指拨开被干涸血迹粘得打结的发尾。 母亲姗姗来迟,她忧心如焚,脸色苍白,气喘吁吁拉着护士问情况,回复只有一个又一个机械的耐心等待。 “粼粼。”母亲蹲在她面前,从头到脚检查了好几遍,视线落在膝盖上,刚刚医生说她的片子显示没事,只是擦伤太严重了。 “疼不疼?” 俞粼双目涣散,过了好久才摇了摇头。 母亲心疼不已,一遍遍摸着她的头:“没事了,没事了……” 她撒谎了,她真的感觉很疼,但不是身体上的,更多是心理层面。 “对不起。” 另外两人不知她为何道歉,茫然对视一眼。 俞粼咬住嘴唇,低着头,没人看到她通红的眼睛,却能看到她打湿的裤子。 “这怎么能怪你呢?是那个司机不好,蛮不讲理。” 母亲的安慰没有任何作用,她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抽噎,眼泪顺着下巴,鼻尖滑落,每一滴都像是内脏裂开的伤口,所带出的血。 “我知道……我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 “什么?” “那个司机,司机是原来的班主任,他……” 俞粼甚至都不敢说王建军的名字,她怕母亲真的会怪她,责怪她任性,不懂事,现在连累了舅舅,他如今生命垂危,说什么都无用了。 “如果我当初听舅舅的,转学,就没有这些事了。”她声音断断续续,捂着脸颤抖起来,“都是因为我,都是我……” 泪水从指缝里渗出,她缩成一团强忍支离破碎的呜咽,可只有越来越剧烈颤抖的肩膀。 “不怪你。”Alex伸手扶住她,体温从手心里传来,温热的,“当时被叫家长,是我挑事,之后也是我拜托舅舅举报他,只不过我没想到,他会回来报复。” “你……” 母亲短时间内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她心乱如麻,眉头收紧,中间隆起一道细纹。 她是见过那位班主任的,的确不是善茬,但从来没人告知过自己还有这么一层渊源,什么举报,那人报复? 俞粼哭到失声被稳稳抱住,她思考很久选择了不打扰,只隔着走廊坐到对面。但她坐立不安,无数次坐下又站起,脚步来来回回,回荡在这空旷的门前。 手术室紧闭的大门,打开,又关上,每一个出来的医生护士都要被一通盘问,却怎么也得不到任何确切的答案。 那带着寒气的室内隔着玻璃能望见空无一人的地方,每一个医生出来手套都沾满了血,他们辛劳通红的疲惫对上窗外家属的渴望,似乎有了鞭策,架着电话拨了个号码,重新踩下大门开关,走进了手术室。 - 扣1看广告复活 11111 一位父亲?的独白(上 p o1 8t d. c o m 在这个国家的头几年,我过得很艰难。 一个成长环境和文化全不相同的地方,最初的时间最难熬。需要交际融入圈子,需要进修语言,还得花费很多时间去了解他们的行为习惯,每个礼仪行为都代表着什么含义,各种文化冲击刷新着我的认知。 每天筋疲力尽回到家里,看着暗无天日的室内,再看着窗外还不属于我的繁华,这时候我才知道,妹妹在那么年幼的年纪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是有多么不适应,孤独。 她清楚的对我说过,她已经放下过去,她用行动证明将要踏入全新生活。可我直到婚礼,眼睁睁看着她走向另外一个男人宣誓,宣誓绑定终身那刻才发觉,原来我没那么伟大。 我是个极度自私,龌龊不堪的人,我是个卑鄙无耻的败类。 我不配作为亲人站在她的身边,自己的孪生妹妹得到幸福,完整的家庭,心里却没有分毫祝福,而是想着怎么侵占她,如何毁掉她脆弱到不堪一击的人生。要看更多好书请到:4 68v. co m 我留在这里的原因很简单,我不愿再将这份难言的感情埋藏在心,我要向她证明自己比她的丈夫更有才华,更有能力。 一想到和她同床共枕的丈夫,一想到他们即将迎来的一家叁口的和谐生活,我便发了疯似的工作,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在内脏里燃烧,好在这是个能力至上主义的国家,眼光独到的投资,再加上全球化的富饶强大商业经济,很快我便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 叁年,对于成年人来说,叁年足以改变很多了,但她似乎没怎么变,还是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一样的是,她多了个比我更重要的人在身边。 孩子。 这个称呼对我来说很陌生,因为我从没想过,我和她之间会隔着一个孩子。 以至于我非常不理解,她不离婚,居然是因为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这家伙软软的,小小的一只,谁能想到他是维系着夫妻之间的纽带,他曾亲密到和她共生共长,躲进她的内脏里吸食她的营养,甚至趴在她的身上喝掉滋养他的奶水。 谁能想到他和我一样,是她的亲人。 不可替代的位置被夺走了,嫉妒,疯狂,曲折,盘根错节的情绪扰乱着我的思绪,我拉着她的手腕,塞进了汽车后座实施暴行。 她哭喊着阻止我的动作。 “我们不能这样,不要继续了……” 我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一辈子的人,我的至亲至爱,我居然这样践踏她的尊严。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她很高兴,不是吗? 她很爽。 不知道是不是太爽了,她哭了,哭得太凶,太可怜了,以至于我有一瞬间将幼时的幻影与现在重迭。 小的时候她爱哭,爱撒娇,哪怕只是绊了一脚也会掉珍珠,但很好哄,只要我抱抱她,她就会在我衣服上主动蹭掉那些湿润。 曾经的我们片刻不离,交洽无嫌,到底是什么时候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那天我亲眼目睹她的冷情冷语,还有沉默,激情过后她毫无波澜投进丈夫的怀抱,我本以为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了,我以为我能回归理智,和她继续扮演半生不熟的兄妹。 毕竟我真的爱她,我真的不想毁掉她了。 可她居然敢主动给我发消息。 我们没有任何社交媒体的交集,没有手机号,她估计是从网上搜索到我的邮箱地址,混杂在众多工作邮件里的她那封,实在太显眼了。 “我很想你。”她说。 尾端,附上酒店的地址和房号。 当然我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但我已经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她热切的期盼。 甚至没有署名,我都能确信这四个字是她亲手敲下的,甚至联想到她说这句话的气息,那张嘴里喷洒出来的每一口呼吸,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能激起基因里,血液里的生理反应。 我居然真的推掉我引以为傲的工作,开车去赴约了。 酒店离她的家,我的家都特别远,甚至已经出了这座城市,我亲爱的妹妹是故意而为,这是偷情,她要选一个清净远离丈夫,孩子的地方。 而且,她想知道我到底会不会跨越这一百多公里的路,特意来到这里操她。 进了房间,我明明兴奋到不行了,嘴上却还要逞能倔强。 “你把我当什么?” 她坐在床的边缘,今天不知道她是不是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平时不会穿的红裙,还有淡淡的妆容。 “你把我当情夫,招手即来,挥之即去?”我嘲讽似的笑了,“你以为我会如你所愿?” “你不会吗?” 她抬头,我才发现她带着精致靓丽的流苏耳环,摇晃的碎钻闪烁着我的眼睛,还有我的心脏。 她为什么如此能拿捏我的喜好,她怎么知道我最爱的就是穿着长裙和带着长链耳环的女人。 为什么知道,我真的会如她所愿,和她在这里上床。 “我知道你也很想。”她很轻易击碎了我的忍耐,张合的嘴唇露出里面的白齿红舌,像毒蛇一样丝丝绕绕,缠在我的身体上。 再深深嵌入血肉里。 这个女人是真的妖孽,她主动伸入我的衣服,摸到我放在内里夹层的避孕套,她将小小的方形包装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我平时一直都吃药。”她为了让我安心,绕到我身后,拿出她包里的药盒,“毕竟,我丈夫也不喜欢戴。” “你这是在激怒我?” 她勾唇一笑:“这为什么会激怒你?” 我恨她的游刃有余,我恨她为什么能为了那个男人承受分娩剧痛,不惜承受药物的副作用,我恨她,居然真的抛下我和她之间隐晦不可言说的越界感情,和陌生男人立下婚约。 我恨她,她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她到底在乎谁? 我走过去,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臆想中的慌张,恐惧,她全都没有,反而攀上我的手臂,用淫秽的叫声呼唤。 “哥哥,再用力些。” 我如她所愿,用力掐着她的脖子,再用力捏着她的乳房,用力,进入了她。 没有任何阻碍的性爱实在太酣畅淋漓,太让人上瘾,我疯了一样骑在她的身上,掐断她的呼吸,在她双颊涨红,表情扭曲的瞬间,往她身体里面灌精。 最后妹妹的衣服都被我撕碎了,同样,我终于撕毁她最后一层伪装的面具,她哭着求我别再继续折磨她,她没有带可以换的衣服。 我说:“我可以给你买新的,比你丈夫买的更好,更多。” 我说:“只要你离婚,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她突然潸然泪下,大颗大颗的眼泪流到鬓发里,被我卷入口中,咽下。 明明我都这么说了,她却疯了一样摇头,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告诉我: “我真的不能让我的孩子知道,我是个这么下贱的人,我真的不想伤害他,让他混淆家庭里的成员关系。” “我希望他可以像普通孩子一样长大。” “你在说什么。”我不屑地继续戏弄她最敏感的地带,用牙齿狠狠凿入她的肌肤,留下属于我的痕迹。 “你骗得了自己,骗得了我吗?” 我太了解她,我和她共存于同一个母体里,我早就将她的一切剖析彻底,知道她可以承受更多,即使阴唇被我干得红肿,被纵横交错的水液淋湿,又干涸,她流干了所有能流出来的水,紧闭着濡润的双眼,一直喊疼我都没停下横冲直撞。 “你其实没那么伟大,你没有那么爱你的孩子。”我边笑边进入她的身体,“你要是真的爱他胜过我,你现在,会在这里挨操吗?” “你给我闭嘴……” 她咬牙切齿,用力在我的胸口和后背抓挠,每一下都让我痛到大喘,最后关头却突然松了手,哭着按下我的头,和我接吻。 唇舌缠绕的感觉太深刻了,那么柔软,那么咸湿的吻,交换呼吸和心跳,明明都能透过胸膛摸到对方的真心,可谁也不敢越过那条鸿沟,谁也不敢告诉对方,那种言语表达不出的爱意。 直到我们分开,我才发现自己的脸也全湿了。 疼痛是治愈的一部分(中) “You are the fire” 你就是我心中的熊熊烈焰 “Love is the blood on a rose” 爱如泣血玫瑰 这酒店的顶楼是酒馆,傍晚,夕阳照不进我们的室内,驻唱歌手的声音却能穿透楼层,墙壁,悠扬入我耳里,犹如火针砭骨,深刺腧髓。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我在门口犹疑半晌,还是推开了那扇欲盖弥彰的门。 她出浴后没有擦拭,没有回头看我,没有任何接下来的动作。 “你在想什么。” 这或许是我们难得的冷静谈话,她发丝上沾着刚沾染的水雾,我十分自然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站在镜子前,像幼时照顾妹妹一样替她吹干头发。 一头长发总是柔顺的,甚至有点湿滑,我们的家乡是山多的海边,亚热带季风,雨多,台风多,湿度高,但在这干燥的城市里,她的头发还是那么潮。 “没什么。”妹妹的语气淡淡的,她真的不像以前一样了,太不一样了,我认识的她总是藏不住心事的,如今却能当着我面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我看着镜子里的她,再看着自己,我才发现自己的表情是如此悲伤,痛苦,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难看。 “我想起来你小时候也这样。”她在镜子里与我对视,“无微不至,温柔,明明和我一样大,却比我成熟很多,总能做一个完美无缺的哥哥。” 我可从来不认识这样的自己,她未着寸缕的胴体,脖子上,乳肉上全都是我抓握过度的指痕,还有嘴唇没消下去的红肿。 “你是不是对我有误解。”我将手重新覆上她胸口的那个伤痕,完美嵌入其中,感受着她愈来愈快的心跳,还有情动的硬挺,我不禁鼻腔嗤出哼笑。 “你不会,又想做了吧?” 她转过身将我手里的吹风机夺走,踮起脚在我的下唇狠狠咬了一口,手心盖住我的手背,让我们彼此都陷入她肉团的绵柔里。 “你不想吗?” “你到底是和谁学的反问。” 她这种语气让我有点厌烦了,但每次看向她的眼睛,看向在暖黄灯光下反光的肩膀,肌肤,我又能瞬间原谅她的一切。 她双腿夹着我的腰,没有回答,只是笑:“我把孩子交给了他的祖父母,我很久没有一个人出来了。” “别浪费一个母亲的自由时光。” “是不是因为生过孩子。”我把她抱到洗手台上,冰冷的大理石台面激得她一抖,我顺势捏起一边含进嘴里,用手往下伸。 “这里变大了。” 一个用力深吸,她仰头尖叫出来,手指不停骚乱我的后脑。 “你不觉得,生过孩子的人这么饥渴难耐很恶心吗?” “为什么。” “很多人认为,为人父母之后,是不该再有性欲这种原始冲动的。” 指尖缓缓滑进了翕动颤跳的肉嘴周围,试探性的戳了戳,我看着那些肉慢慢吞进一个指节,水从里面流至我的手腕,再滴到台面。 我知道她说那些自贬的话,是想得到我的安慰,曾经我就是这样,她考试成绩总被我甩在后面,我会细致提及她比我更优秀的事迹。 从幼儿园迭纸比赛,夸到小学的花滑名次,她果然很好哄,每次我这么说,她都会很开心地笑出来,如果这时候我再夸她真漂亮,真可爱,再加上爸爸妈妈的附和,她只会更兴奋地抱住我的脖子说: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哥哥。 哥哥?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她刚刚的夸赞全然都是在思念过去的我,那个无条件包容她,爱她,给她支撑,作为后盾守护她的人。 而不是现在这个,只会带给她熊掌与鱼取舍两难,让她陷入尴尬困境的我。 我不甘起来,生出无端怒火,我做这些事情从来都不是让她怀念那些年的曾经,那些似暖如春的点滴回忆,我想要的,从来都不只是这些。 “你是不该,作为妻子,母亲,居然在这对我犯骚,你怎么对得起你的丈夫和孩子?” “哈哈……”她大笑,苦涩至极的样子让我更加窝火。 “打着关心孩子的幌子在我面前又哭又闹,然后呢?还不是邀请我和你偷情,你下贱至此,和亲哥哥做爱,你有半点悔过之心?” 我恶劣地说完,再次掐住她的脖子,迫使她抬头与我接吻,在唾液交融之际,我把七荤八素,意识混乱的妹妹架着腿,正转至镜子面前,在她彻底卸力之时,突然将三根手指插进紧缩的阴道里抽插。 她大叫着往后躲,可身后是我的胸口,她无处可逃,只能伸手握住我的小臂往外拉。 灯光晃眼,抬头的人能直视那最闪最耀眼的电亮,如此激烈的晕黄打在她的身上却仿佛神女降世,明明这个世界的上帝早已经抛弃我们,任由我们放纵癫狂,却能给她这样的特别对待。 明明她都堕落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能这么美。 明明她在用欲望和爱疯狂地啃啮我,我都被折磨到剜心裂胆,为什么还在心醉神迷她的身体。 因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停下来。 我的手指在湿软不堪的褶皱里被绞吸,似咬似推,她想对抗我的力量将双腿闭拢,我一把捞住她的膝盖,大大开合至两边用手臂把稳。 “睁眼。” 她听话地松开紧皱的眉,可眼睛还是没法睁开,我下意识温柔地吻她的额头,吻她扇动湿热的眼睫,终于让她看清了自己诱惑艳冶的躯体。 我眯起双眼,勒在她膝弯的手臂愈发收紧,目不转睛盯着镜子里她血脉喷张的阴阜,毛流被打湿成缕,肥厚的唇瓣被手指插得大开,露出里面殷红的嫩肉。 腿张太开了,洞里汩汩返潮,那双与我相像的眸子却观赏似的看着我的反应,火烧火燎的视线仿佛在引燃我更多歹念,要再次彻底撺掇我仅存的和煦善意。 这个猜想被她的行为证实了,她跟着我的手臂方向一路抚到穴道,也来加入这跅弛不羁的亵渎当中。 她的指比我的更柔软,更懂得怎么玩自己,指腹掰开阴户露出更多内里,时而揉弄蒂头,时而在阴道口打转,跟着我三根手指一起塞了进去。 手指和我到中央反向而行,往上抠挖那块凸起,我能看到甬道里绯红的收缩,我的呼吸跟着她的战栗同频,她在向我展示迫不及待的祈求,在期盼我的蹂躏,甚至我都能读懂她内心深处的幻想。 她在幻想被我狠插进去撑开的样子,她在向我反抗刚刚的那些侮辱,她的身体一直都是承受方,分明是我每次都强硬塞进龟头碾磨她的敏感,通过我无数次失控,她在炫耀,是我每次主动猛力撞击,进入自己亲妹妹的阴道。 我忍不住抽出手指,用手切底掰开那张小嘴的原貌,把它吞噬吐水的样子看个真切。 “哥哥,不进来吗?” 妹妹一下空虚了,可能是自己的手指没法直达宫颈,她也跟着出来,只在自己周围乱抹淫水,让腿根每处泛起晶莹闪烁的光亮。 我放开她的膝弯,手伸入她的胸下,捻扯她红肿的乳头,将她嫣艳的乳晕一起捏入指间,我收紧它,就像收紧她的心脏,我恨自己不能全挤入这个窄小的地方,和她的丈夫一样尽情享受拥有她全部的权利。 那些如堕云雾的恶煞又如蝎尾毒刺入内脏,我遽然张开另一只手,在她颤栗的阴唇上抽了一巴掌。 “啊——” 那一掌响亮粘湿,她吓得屁股收紧,收拢的腿被我无情重新打开,我的眼睛停在更多从穴口流进臀线的水液,身下的台面暗了一片,那一掌我发狠,用尽全力,按理来说她该疼才是。 怎么能继续流这么多水?难不成她喜欢? 怎么能这么骚? 我不禁怀疑,她和我上床究竟是因为爱,还是因为享受我带来的刺激和快感? 我在心里想着这些,却没有说出来,她也没能像我一样敏锐,能直接入侵思想窥探到我的念叨,她只顾着自己尽情享受细细密密的爽意,那些痛剥肤锥髓,缓过这阵心颤魂飞的余悸,便能品味出一丝凌虐的欢愉。 “哥哥,哥哥……” 她要高潮了,外围抚摸不能再满足她欢爱过度的阈值,便学着我的动作三指一道插进紧致的穴里,却又觉得她不够我粗壮,又多加了一指。 放浪形骸地低吟,呼唤,手指,连着手心全淋透湿,我默默拉开她的手腕,攥紧不再让她肆意动作,果然她罔知所措,在她茫然若失的那刻又落下重掌。 “哥——” 她被打得双腿弹跳而起,我只好又去寻她四处乱蹬的脚腕,固定。 “疼……不要了,不要……” 她哀求着我,我装聋作哑,熟视无睹,拉开她捂着泛红外翻的可怜地方的双手,我已经不是那个温柔体谅她的兄长了,我想她该意识到这一点。 “真的不要?”我使坏,又把她的手放了回去,“那不动你了,自己玩吧,我还有工作,先回去了。” “哥哥……” 我看着镜中的妹妹,漂亮的瞳孔涌出无限勾人怜悯的落寞,她像只湿漉漉的犬类,被人丢在路边不管后,真的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娇纵过度,她最后咬着嘴唇重新扭头,揽住了我的颈脖,让我的鼻息里全都是她发丝的味道。 “别走,我错了,其实是,还要……” 果然是个骚浪贱的…… 我还没来得及想出那两个字的,极具侮辱性的词汇,她拱腰拉过我绵密接吻,我在轻微缺氧里失去所有思考能力,手指又游移到她的双腿间,探入,将她从里到外彻底翻开亵玩。 五指握紧她的左胸,那上面交错着旧的暗红和新的鲜红,我饥渴地顶开她的齿缝,在她快如千军万马奔腾不息的心跳里,落下掴打过揉的痛击摧折,而后,又用力插入她的阴道给她内里解痒抚慰。 各处的折磨化为极乐,她四肢猛烈痉挛,已经被抽打至高潮,她浑身软作一滩水还要熬着我承欢。 “哥,哥哥……还要,还要……” 下体泡湿,一塌糊涂,她喷流而出的声响穿破了我的耳膜,我抚摸着她紧绷的小腹,用力抽掌,跟着我按压下去动作,她死命咬着牙,抓破了我的手臂,她在最后明明已经快要被我鞭挞昏死过去,依然强撑着让我别走,继续,用力。 “好舒服。”她说,“哥哥光抽我,我就能到。” 她见我绷着嘴唇不说话,便继续说: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惹哥哥生气,我现在会乖乖的,再多疼爱我一些吧……” 我本意只要她痛,惩罚她怎么敢把我们的过去彻底尘封,可她对乘其不备的搧笞成瘾,创伤极痛都能释放到峰尖,而后,居然还有冲顶的巅峰,汗津津的湿滑身体震颤到我快要抓握不住。 “别走,求你了。”她发觉脱离控制,反过来握住我的手,重新环在自己身上。 她一下下吻我落泪的眼睛,又用手碰上我胀痛的柱头。 “留下来,陪我,好吗?” 我没有用嘴回答,只托起她的臀肉,按在床上钳住她的手腕,我突然变得非常轻快,这次性爱不只是我单方面的发泄,她亦复如是,痴醉溺陷。今夜,甚至还有明天的一整天,我和她都能在这尽情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独处。 即使这是一戳就破的虚幻飘渺。 “好。” 我和她纷纷隐入这城市的夜幕里,厚重的窗帘之外是夜晚的喧嚣,与车水马龙。 窗帘之内,同样也是独属于我们的鼓噪鼎沸。 AFather(下) 当情夫的那大半年,是我人生中最享受的韶光。 拿我之前味同嚼蜡的经历相比,那些时间实在齿颊生香。我们心照不宣,不约而同,每月固定几天,这座城市这个酒店,甚至好几次房号也不换,在此狂悖无道地掠夺彼此,占有彼此。 没想到,如此龌龊不堪的日子,会成为我生命里的唯一反复咀嚼的珍馐。 大半年后,她离婚了,我同时脱离了见不得光的身份,我们终于成为了单身的男女,重获尽情玩乐的自由。 在她告诉我原因之前我就猜到了,或者说,我早就设想过有这么一天,我没有做过任何措施,短效避孕药说不定她忙到忘吃。 我不禁掰着手指算到底是哪一次?是她缠着要给我口交那次吗?那次的确做太狠了,我还扯着她的头发撞她喉咙,她泪眼婆娑,直至呛咳、干呕,我都没有半点怜惜。 还是她欺骗丈夫,说要去加拿大出差那次? 算了,我已经不愿回顾。我的神智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一种毛骨悚然的惊恐慌乱充斥内心,见到她的那刻,我几乎没法从喉咙里说出来任何话,气息卡在胸腔里,不上不下。 因为我知道,我亲生的孩子,在我亲生妹妹的腹中,我甚至能透过肌肤骨架看到崎岖的面部,即使现在只是个胚胎,可我已能想象出怪物的模样。 那一瞬间,理智敲响警钟,现实时刻提醒着我,我不该拥有它。 但我没法否决,我有一霎那的不切实际,幻想与她共同迎接未知的新生。有了这个生命,我们说不定就能像寻常夫妻似的,被世俗之见牢牢捆绑在一起。 再怎么样,妹妹都是个女人,自然赋予了她爱孩子的能力,宛若魔咒的激素变化,是我们之间最强力的系带。 我骇然意识到,世上的男人对女人都怀着怎样的恶意,他们占有女人的身体不够,还要束缚她的性自由,在她的体内播种,要她赌上性命分娩,耗尽余生照料携带自私基因的孩子。 本以为,我会是特别的存在,至少对她来说我和其他男人不同,如今才发觉,我与所有人一样,都是虚伪奸诈的凡夫俗子。 可她接下来的话又出乎我的意料,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冰茬击碎我的幻想。我明明该庆幸的,这孩子不是我们之间的融合,我也没有犯下任何不能弥补的过错,一开始就是她说她吃药,我只不过是被动接受一切的无辜者。 但是,什么叫做,她既然要出轨,当然不止会和我一个人做爱? 而且,她又为什么要逃离我的视线,去那么远的地方重新开始?孩子的生父到底是谁? 她留给我的除了无穷无尽的猜测,剩下的只有哑口无言。 自从知道了妹妹偷偷生下来那个孩子,我每逢回国,都会在她们生活的片区绕一圈。 当我见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那个是她的孩子。 这长相,如出一辙都有些不妥,简直是个复制品,更令我惊讶的是,孩子居然是个亚洲面孔,妹妹身边的亚裔的确不少,但是男人还真找不出几个,我差点把那个人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因为不论眉眼,还是脸型,都与我们太过相像。 但下一秒我又立马否决,这孩子看着与普通人无异,虽然遗传病只是概率问题,可我不相信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会把幼童的健康当作赌注,她知道遗传疾病是不光是带给后代的隐患,还会带给后代的后代。 那个叫做粼粼的女孩,外貌虽然极度相似,性格却与妹妹小时候截然相反。她不够活波,也不爱笑,大约是成长环境的因素,父爱缺失,母亲工作又有点过于繁忙,大部分时间里都只见到她独自一人,我每次隔街望见她放学回家,夕阳照在她背后,漆黑如墨的发丝反射高光,面前留着一片小小窄窄的阴影,显得有些落寞。 这隔断的城中村,在我眼里和监狱没有什么区别。紧挨着市中心,房价高得与周围大厦一同起立,如今拆迁工作进行到一半便资金不足,开发商集体罢了工,靠着祖上基业一夜暴富梦遥遥无期,这群人誓死守着有价无市的破败老屋,也就能在房租上宰一手外来打工仔。 我给妹妹的钱被原封不动的退回,我们刚刚再次不欢而散,我不理解,至少为了孩子能生活在更好的环境下,她接受我的钱又如何呢?再怎么说我都是孩子的舅舅。 还是说,她私下已经接受了孩子生父的馈赠? 那男人到底有什么好?来看过孩子一眼? 猜忌,愤怒席卷而来,我却只能四处漫无目的散心,自我消耗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然后,我在河边遇上了这孩子,她依旧留着齐肩长发,正跟着附近的流浪狗玩。 她将树枝丢出去,狗捡回来,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她眼神锁定,手里的树枝佯装要扔,可怜巴巴的狗被骗了好几次,在空荡荡的地上左嗅又嗅,找了个遍才发觉自己被耍了。 “汪!” 这个叫粼粼的孩子似乎能通狗语,知道它在焦急,便“嗖”地丢出去,但那一下过于大力,树枝稳稳掉入河中。 堤岸离人行道有个小坡,居高临下能把一切收尽眼底,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能量,如此无聊透顶的小事,我站这看了好几个小时,所有目光都在向她聚拢,白日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她淡漠的表情看得真切,鼻梁下巴泛着苍白的釉质光泽。 狗站在岸边,往漂浮不定的树枝看,又扭头瞧她,我本以为女孩会寻另外一个树枝继续玩,没想到她也静静望着狗,像是用念力命令它去捡回来。 它似乎有点怕水,呜呜咽咽在岸边打转,迫于女孩的眼神实在太犀利,熬到最后,还是一个扑通跳了进去,四爪飞快刨着。 咬到树枝了。连我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土狗正要返程时,几个男孩抠着鼻子从不远处,捡起地上的碎石就往河里扔,在荡漾的狗腿波纹旁溅起巨大的水花。 谁都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狗都嫌,欺压弱小无助是他们最爱的消遣游戏。对于我,早已见惯人性低劣的商业战场,并不觉得意外;可对于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她看不惯这种事,瞪着眼睛,用她小小的身体挡在那条狗前面。 “干嘛!” “不许欺负它。” “走开。”领头的缺牙巴男生抓住她的领子,很快将她推倒在地,干爽的白衣裳蹭了一身泥巴点。 女孩不屈不饶,依旧用尽全力和几个男生单挑,我下意识想去演绎一出伟大英雄降临救助的戏码,可走了两步,又停住了。 或许是刚刚那些争吵让我对她的生母有了万般不满,她说我和这个孩子没有关系,不用我管,她责怪我抢了儿子的抚养权,她绝不可能再对这个孩子放手。 到底什么是抢?我好心好意替她分担,怎么叫做抢?我成为一个广泛意义上的成功男人,就是为了能让她无后顾之忧,她凭什么能对我说这么难听的话? 我将这种怨怼,全聚焦到那个脏兮兮的孩子身上。 那条狗还是没能上岸,在水里被揍得差点溺亡,最后还是女孩跳进水里把它捞上来的。 男孩们大摇大摆走了,临走前还顺走了狗嘴里笔直的木棍,她抱着狗,用自己的衣服给狗擦毛,分明她浑身上下都惨不忍睹,邋邋遢遢,还着急忙慌顾狗,真蠢。 我本以为照顾女孩总归要心安一些,结果这家伙闹起来,和我那离家出走的侄子半斤八两。 果然孩子都是恶魔,要是没有他们,我和妹妹也不至于此。 …… 还是那个酒馆,还是那个熟悉的驻唱歌手,还是同样一首歌。 我只在房里听过声音,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歌手的样貌,如此浑厚有力的声音是属于如此年轻的女人,穿着一身红裙,和妹妹那天的好像是同一件。 我烦躁极了,每次看到和长链耳环和红裙我就想起她,甚至一看到与她相似的口红颜色,我都会想起她是如何舔舐,吞下我的。 我呼吸紊乱摇晃着酒杯里的液体,自打她一声不吭地走后,我便将这些病入膏肓的念想用酒精麻痹,我知道这些东西伤害肝脏,但我希望它最好马上罢工,停止替我过滤毒素,让这些烧灼液体燃料都流进我的五脏六腑。 但不管怎么折磨我的身体,都没法缓解她带来的疼痛,那真是让我疼到浑身发抖,宛如她在向我凿入带血的铁钉,生生钉入骨髓,和灵魂。 这十几年来,我时不时经过此地,酒馆依旧没有搬迁位置,歌手换了一批又一批,我已经不在乎他们唱什么了,反正我只是来喝酒的。 “哎?你不是……” 有个男人不知不觉坐在我的身边,我看他一眼,继续闷头续了一杯。 “你不记得我了?”他自来熟地搭上我的肩膀,“我们是高中同学啊,我还是你同桌呢!” “不认识。” 谁还记得那种陈年烂谷子的破事,我家里还有一堆事需要处理。 我养了个孩子十几年,他长大了,即将提前两年毕业,他这聪明头脑一定是遗传了我的妹妹。 今天要给他过20岁生日,得赶紧赶回去为他庆贺,当然,最期待的还是和他的亲生母亲视频通话。 “真的,我还有毕业照呢。” 这男人真的掏出来手机照片给我看,是没撒谎。 暂且就叫他朋友吧,我和他这么久没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朋友说:“我早听说你来美国了,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遇上,我刚从赌场和老婆玩完回来,酒店就定在这,明天回洛杉矶,你呢?” “嗯。” “你还是那副样子,不怎么爱说话,真有意思。” 我瞥他一眼,看见了他身边的六七岁的男孩。 虽然这里是清吧,有给孩子喝的软饮料,但带着孩子来还是少见。 “你小孩挺可爱。”我勾唇,“恭喜。” “是啊。”朋友又多解释了一嘴,“不是亲生的,我妻子是二婚,这是她和前夫的小孩。” “哦。” 又是个替别人养孩子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同病相怜的意味,我多看他几眼,请他喝了一杯。 朋友手机里存的东西真多,聊着聊着,又翻出来老婆的b超照片。 “不过,你刚刚也没白恭喜,我的确要当爸爸了。” 看到他欣喜雀跃的表情,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的我,不过我和他不一样,心爱女人怀孕的消息,入我耳中犹如噩耗降临。 “你最近怎么样?”他看向我光秃秃的无名指,问,“结婚了吗?” “没有。” “怎么会。”朋友甚是惊讶,安慰似的与我碰杯,“不过我之前也是,觉得单身自由,之后,遇到我现在的老婆,才知道这世上真正的幸福是什么。” 朋友也没怎么变,我就算不理他,他也能自顾自说: “你知道吗?结婚的时候我家里人就反对,说什么二婚的女人带着个拖油瓶,还是个男孩,养不熟替他赚老婆本,亏大了!” “话糙理不糙。” 我觉得这事,老一辈估计是见多了实例才这么说,但我相信凡事终究有例外,至少我现在养着妹妹的孩子,并不觉得亏了什么。 她时不时会主动问起孩子的近况,我又有能和她交谈的资本了,我得到这些,已经比我付出的要多得多。 “仔细想是这么个理吧?”他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看着那小孩回去了才继续说,“可又感觉哪不对啊,你想想看,母亲爱孩子是因为什么?是因为那家伙从她肚子里出来,怀孕期那几个月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男的又没有。” “男的爽了几秒钟白得一个小孩,其实说白了就是找代孕呗,你看没看过那种新闻?女的取卵找别人代孕生孩子,她们也没感情,像陌生人。” 其实我没理解他到底想说什么,但又有点理解,男人在产房外又哭又闹的画面其实很童话,他们大部分打心底庆幸自己是个男人,至少不用毁灭自己换来生命的诞生,父爱也是在照顾之中一点一滴产生的,并不像女人,生来就有。 朋友漫无目的在果盘里翻找着,叹了口气:“说实在,我现在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才知道,爱孩子的根本,还是爱这个女人,就刚刚那孩子,我看着和她肚子里的居然没什么区别你敢信?按理来说我该偏心吧?虽然不知道生下来会如何……” “不过打心底里,我真觉得亲不亲生没啥,我爸也是亲爹啊,可他就是不喜欢我,只喜欢小叁的野孩子,还掏空老底给他买房,我出来工作这么多年,可一分钱都没给过我!” 故事有点熟悉,这种男人挺多见,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为了女人做到什么份上,有点疯魔了那种意思在。 聊到这我突然想起来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孩子有感情很正常,可我对那女孩居然保留一丝家人的亲情,实在难得。 除了这隔着一层的血缘,我与那个侄女说不上亲密,更别说爱了,而且她还十分惧怕我。年节在老家相聚,她都与我隔着老远落坐,光顾着玩游戏,抬头与我相撞的视线都不多给。 “或许只是因为你,是个好人。”我说,“也是个好父亲,所以才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 他说的爱太过玄乎,我唯一爱过的女人还羼杂着恨,如此繁缛交织的感情在我身体里存档太久,我已经没法毫分缕析。 朋友笑着打趣:“哈哈,没想到你还会夸人,不错,听着挺爽。” 我差不多准备离开了,这时突然手机震动,看到那个熟悉不过的头像,我立即点开了消息,我以为她要急着和孩子通话。 结果发来的只有一张照片,还有一段文字。 看着最熟悉不过的中文,却犹如天旋地转晕眩,我顿时被抽光了所有力气,最后好像沿着吧台倒了下去,到底是谁送我回去的?已经完全没了印象。 我脑内只循环着她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我们不可避免地,又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我怨她,恨她,却在孩子的问题面前不敢对她有任何责骂,因为她是女人,是创造新生的载体,她有能力背着我去孕育一个新生,可我实在好奇她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去…… 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到底怎么敢? “你很得意?”我看着她的笑脸,眼前渐渐模糊,我想冲过去抓住她摇晃,质问,可像是突然被某种巨大力量牵制,我无法移动分毫。 “是啊,我自从12岁离开家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妹妹笑到最后,眸底却浮现晶莹泪花,她捂着脸哭了出来,但她似乎不是为了我而哭,仿佛是为了自己。 “你瞒了我这么多年,时至今日告诉我这种事,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难以言喻的眼神让我感到一阵恶寒,像是倾诉般回避我的话,只对我说她想说的。 “你知不知道,我生粼粼的时候差点大出血死掉?” 我看不到自己是不是也红了眼睛,但我能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早知如此,她为什么不堕胎? “可我一点都不后悔。”她真的是疯魔,中邪了,居然到这种时候还在说这种话。 “真的,哥哥。” 这种时候还这么喊我,我只觉得很讽刺。 她眸底情绪翻滚,还能自若地靠近我:“我生下你的孩子,从来没有一刻后悔过,我其实早已准备好用尽一生去照顾智商缺陷,甚至是四肢残疾的孩子,没想到上天是眷顾我的,让我得到如此健全的……” 我实在没忍住,手在半空划破空气,我几乎用完力气,重重地扇了她一掌,我看着早已倒地的妹妹,看到她噙满泪水的眼睛才后知后觉,我像个精神病似的突然抱着她道歉,我已经不知道我究竟在干什么了。 她脸已经有了很明显的掌印,我看着我自己通红的手心,上面滴落了几颗透明的水,我颤抖地握紧拳头,一直以来,我自诩冷静,自持,我是那么情绪稳定的一个人,从来没有想过用暴力去制服任何人。 除了她。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我才变得这副陌生诡异的样子。 “看到你这样,我才觉得你是活着的。”她被打了,却感受不到痛觉,依然对着我口出狂言,“你一直都太理智,太镇定了,甚至让我感觉到冷漠无情,我曾经是很喜欢你这点的,我觉得一个男性拥有这些特质实在太有魅力。” “可我现在见到你扮成熟,装理智,都让我觉得好恶心,你凭什么操过我之后又装模作样把我当作妹妹一样关心?你在床上能对我发泄,能失控的像个疯子一样,怎么一穿上衣服就翻脸不认人?既然真的选择把我当作家人看待,那就不要对我做那样的事!”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她,那双瞳孔里折射出我自己的样子,妹妹大概察觉到屋内这过于拷问的目光,她想撇开头,被我深深插入肩膀的骨缝,被我死死压上墙壁,她终于抬头看我了。 “你就因为这个生她,就为了报复?你知不知道这是伤害你自己,也伤害她?” 她毫不避讳撞上我的视线,眼里,我再也找不到从前的靓丽娇俏,只剩棱角分明的轻蔑奚落。 “你看。”她冷冷一笑,甩开了我的桎梏,“你现在又开始了,你为什么要质问我?你的真实想法呢?扪心自问,真的,真的不想要我们的孩子吗?你看看她,多漂亮,多完美的女孩,和我们同根同源,是我们之间最亲密无间的证据,你恨她吗?还是说,你真的认为她是个怪物,你要杀了她?” “你能不能闭嘴?”我已经不想听到她说半个字,我已经和她没有了半点公共语言,她就像是被肚子里已经生出来的怪胎寄生了大脑,我们明明都在说同一种语言,却完全不能理解对方的意思。 我抓着自己的头发,我宛若突然患上癌症的绝命病人,我在被名为她的化疗苦苦折磨,仿佛有人在我身体里撕扯我的牙齿,拔掉我的血管,我甚至都记不得她从前是什么模样了,永久留在我心里的就是她这幅狰狞可怖的张牙舞爪。 我奋力睁开眼睛想从她微表情当中找到她一点点的悔过,可是。 一点都没有。 我顺着眼泪的掉落跪倒在地,我拼命给自己无法愈合的褥疮涂满安慰药剂,好不容易能缓过来一些,我打算和她再多说些道德伦理,她应该明白这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应该带那个孩子做基因检测,孩子有没有体检过?产检的医生都在干什么?孩子有什么隐性疾病还没有被发现的? 那个孩子,她以后如果想拥有后代,就有更高的概率…… “你有没有想过她以后的人生?”我咬牙问,“她终究会长大,以后想要结婚生子,她该怎么办?你凭什么剥夺她这个权利?” “我没有权利阻止她做任何事,生了不健康的孩子那又怎样?你觉得我们人类延续至今,有哪一个人是完美的基因?你没养过小狗吗?你没读过历史?为了保证纯血,近亲繁殖并不在少数,我们又有什么错?” “你是不是脑子真的有病?你真的疯了!你怎么能把亲生的孩子和狗拿来比较?” 我第一次在她面前想要落荒而逃,可她好像就是想看到我崩溃的样子,继续在我心里插刀。 “胆小鬼。” 她用力抹着眼睛,自顾自地去冰箱里找冰块给自己红肿脸颊冷敷,她看我还站在客厅里,便将我推走,指着大门。 “我们已经两清了,刚刚那一巴掌,我当作是你送给我的最后一份礼物,我恳请你,以后再也不要踏足我们的生活。” “你说什么?” “Alex也长大了,以后我不再会通过你问他的近况,有任何事,他都能直接与我联系,不是吗,监护人?” 那叁个重音,像是回敬我当初给她故意使下的绊子。 我承认她这一轮真的赢了。 …… 我再次坐回了那个城市酒店的顶楼,影影绰绰的灯光下,歌手,乐队,调酒师,打台球的男人,吧台畅聊的女人,在我眼里像是变成了另外一层图层,他们的生活与我隔着一层永远不相融的色彩。 我又开始喝着辣痛的液体去回忆当情夫的大半年,我细细咀嚼着那些最靠近彼此的时光,在欢爱共赴愉悦之时,我们已经毫无屏障,毫无芥蒂。我那时沾沾自喜的以为,她终于能依赖我一些了,终于能通过身体碰撞感受到对方的爱意了。 如今想来,真想嘲笑自己蠢,那只不过是扭曲的欲望罢了。我这么骗自己,可每次都会揪心扒肝,我知道那不是欲望,至少在那一刻,我是真的爱她。 我真的不想离开她,甚至是他们。 我是个男人,因此不想说那些恨之入骨,却又情深意切的荒唐话,我只知道我每次想要放手,想要让她和孩子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 我会再次不受控制地入侵他们的生活。 62.没见过这种人 医院的氛围常常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白色的墙壁、闪烁的日光灯、无菌而刺鼻的消毒水,一进入就能感受到裹上丝丝凉意的空气。这里是生命的边界,是从死神手里抢夺的站点,分明是该令人欣喜的地方,却神圣到冷漠疏离。 ICU等待室的走廊墙壁挂满了各式标语,与一楼人潮涌动的挂号排队迥然不同,这里只有亲属低头沉思,彼此之间寥寥数语,夹杂叹息。 推车的滑动声偶尔打破沉寂,护士踩着平底鞋穿梭走廊,口罩遮盖住大半张脸,像是故意遮盖忙碌背后的情绪。他们本不麻木,但见惯生死离别的职业,不可能对着患者家属以泪洗面,渐渐地,只能任由自己变成冷血机器。 俞粼的伤好得很快,没几天就能自己走了,她在家静养也没法真的静下心,隔几小时就要打个电话过去问舅舅有没有从ICU转出来。 “不用担心,刚刚我进去探望过了,他还好。” “嗯,好……” “赵阿姨今天晚上会过去,你在家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Alex和母亲一起守在医院里,他分身乏术,电话里需要安慰一个,身边,母亲摇摇欲坠,在五内俱崩的边缘。 刚刚王建军被家人推着轮椅来了,轮椅明显有点力不从心,被压得外八,还会吱吱呀呀地叫。 他这个肇事者依旧趾高气昂,但他的家人们唯唯诺诺,低眉顺眼,纷纷对着两人下跪。一大家子跪满窄窄过道,场面格外壮观,像是有人要登基。 “我们家建军知道错了。”为首跪着的是八十岁的老母亲,她老泪纵横,周围齐刷刷跟着的还有几个五六十岁的女人,自称是他的姐姐们。 “他上有老下有小,这个年纪不能坐牢啊,他丢了工作再去坐牢,老婆都要带着孩子离婚走了!你看看他,都残废了,他已经得到教训了!只要出一份谅解书,只要你们撤诉,我们家出多少钱都行!求求你们了!” “你这是说什么话,我们家可不缺那点叁瓜两枣。” 母亲冷漠到不像她自己,她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指甲都抠进肉里了才勉强忍住揍上去的欲望。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把人撞进了ICU还想要谅解书?想用钱解决?故意在这下跪,不就是想仗着人多势众让她妥协吗?这哪是知错,摆明了就是要逼宫。 “他是酒驾,交警判了是他全责,可这就是一起交通事故,真不至于闹上法庭。”王家大姐说,“我们家就这么一个男丁,他一直都是家里最小的,小时候被惯坏了,有时候蛮不讲理,你们大人有大量……” 说完,还拱胳膊让一边的老公送钱。 “这里是30万。”那男人不情愿递过一个纸袋,表情苦涩至极,真是掏出老底了,“我们几个凑一凑,100万还是有的,只要你们肯撤诉,我们剩下的……”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 母亲打断他们的荒唐话,“我说过了,撤不撤诉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故意杀人,就算我有心想要谅解,法院也必须走程序,你们就等法院传讯吧,找好律师,到时候法庭见。” “别走啊!”老母亲走路颤颤巍巍,膝盖都在打抖,可还是坚持跪着,恶鬼似的四肢并用,爬过来抱住母亲的大腿,“求求你了,他真的不能坐牢!我儿子绝对不能坐牢!” “走开!” 周围人越聚越多,不明真相的群众可怜这风烛残年的垂暮老太,一双双锐利目光刺向站着的年轻人。 Alex上前去帮忙,这老太婆看着骨瘦如枯木,力气是真不小,手死死抠进大腿肉里愣是不撒手,母亲半步都迈不开,只能掰她手指,没曾想老太婆顺势哭得更凶了。 “姑娘,你看你这么漂亮,又有本事,我就知道你人好心地好!一定能体谅我。”老太婆撒泼是真有天赋,哭喊嘶声力竭,真情实感,饱经风霜的枯槁沟壑面部,全都流满了泪水。 “我这辈子就是造孽!叁十几岁守了寡,捡垃圾煤渣什么都干,好不容易拉扯家里六个孩子还住着破瓦屋,家里能卖的都卖了!除了这叁十几万,我们真的拿不出来钱了!” “神经病,我刚说了我们不要钱!杀人凶手必须坐牢!” “你不要钱,就是想要我儿子的命!一命抵一命!你拿我的命去抵!你拿我命走吧!我儿子闯祸别索他的命!要索就索我这个老太婆的命!” 二姐立马跟着演:“妈!你不能死啊!都是我们几个不孝啊!” 一叁四五异口同声,哭倒一片。 寂静的医院走廊变成了几个女人的哭坟现场,护士来了都拦不住。母亲实在震撼,心里忍不住嘟囔:老太婆还没死呢,就哭成这样了,要真死了还不得跳进去一起陪葬。 Alex活到现在第一次见这种阵仗,算是体验了一把真正的中国传统文化——赖皮。 他抬头,看向轮椅上的王建军,胖子一滴眼泪都没有,相反,嘴角还带着笑意。 “哭什么哭。”王建军啧了一声,完全不理解自己的母亲姐姐们都在干什么,“那家伙不还没死吗?这叫什么杀人?能判几年?反正我儿子也不考公了,坐牢就坐呗。” “你少说两句。”叁姐夫将轮椅往病房推,“别拱火,你想进去可以,别拖累我们家里人。” “我又没求着她们来。”王建军握着轮子把手,硬是不回去,“那叁十万给出去都是打水漂,还不如存着给我儿子买房呢。” “哦,叁十万要想在市中心买,连厕所都不够,我就说叁姐小家子气,嫁了个苏北来的乡下人,到现在还住地铁都没通的郊区,十几年了,老公还是那么点工资,真是笑死人了。” “你……” 叁姐夫气得半死,干脆把轮椅一推,让这胖子面壁思过去了。 “哎!”王建军挪着屁股,轮子死死卡住,他差点人仰马翻,断掉的腿吊在空中甩着,滑稽的很。 Alex将把这些对话都听了个真切,他缓步上前,站定在他身后。 家属们都在另一边围着母亲转,他刚好能在这块地方,和这家伙单独相处。 王建军费尽全力终于扭过来了,他笑着看这男生:“我记得你,怎么,又想揍我?” 那人不说话,他笑得更高兴了。 “说实话,我没想撞死他的,谁让他那么欠呢?没事瞎举报什么?你说是吧?” 说完,一个重拳倏地落在肥硕的脸颊,肉抖了几下,血溅出几滴,跟着一颗后槽牙飞了出去。 王建军“嗷”了一声倒地,轮椅侧翻,轮子骨碌碌转着。 “建军!” 哭声骤停,一窝蜂的女人冲上去,对着断了腿的好大儿嘘寒问暖。 大姐看着血肉模糊的脸放声尖叫:“你居然打人?这是犯法知不知道?这是寻衅滋事!” 刚刚她还是个不懂法的无辜妇女,如今法条又朗朗上口,真不知道这家人到底有几张脸。 “那又怎样。”Alex面无表情,“这里的法律,不是只要给钱就能解决问题吗?我就算现在杀了他,但只要给你们家几十万,让你们撤诉,写个谅解书,我就能全身而退,不是吗?” 说完,他作势还要出一拳,稍微壮硕些的二姐夫上前拦他,温声细语:“哎,小伙子,话不是那么说的,你年轻,得理解老一辈,都是太着急了,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你们刚刚是准备谈吗?”Alex甩开他的手臂,“我们家这点钱还是有的,我现在就能给你,然后让他也住进ICU。” “哎,这……” “和他说什么说,没听见他说什么吗?他要杀人了!赶紧报警啊!”五姐对发呆的老公怒吼,“真是一家疯子!居然敢这么威胁我们,刚刚都录下来了没!一口一个打打杀杀,这还是在医院这么多人呢!要是在外头,说不定马上提着刀来捅人了,吓死人了哟!” 周围不少人拿着手机拍,她泪痕满面的表情从瞋目裂眦转为哀痛,势必要赢个金鸡最佳女演员的奖回家。 “哎哟喂我可怜的弟弟!车祸断了腿,来给家属诚心实意的道歉,还得挨打!我们全家都被这家人搞死了,他们才高兴啊!” “算了吧,你也少说两句。” 几个男人终于反抗自己丢人显眼的老婆了,几个女人纷纷站在了统一战线,对着老公一顿痛骂,将多年的苦水倒个干净。 “你这是什么意思?胳膊肘往外拐是吧!老娘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你妹夫癌症治病拿了家里二十万眼睛都不眨,我弟弟都要坐牢了,拿你叁十万就要了你的命!果然都是我瞎了眼睛,嫁了个家里横的窝囊废!” 哭坟的架势又变成家庭邻里的内乱,Alex趁乱拉着母亲走,她浅色裤子的大腿处,骇然出现几个血指甲印,一看就是那老太婆的杰作。 “妈,这得消毒。” 伤痕有些深,母亲盯着流下来的血,呆呆的,抿着嘴什么也不说。 医生带着保安来赶人,一伙人终于被拽着衣领拖走了,走廊又恢复了寂静。 63.哄主人开心 在清晨曦光中,满满当当的ICU病房终于空出个位置,床单一换,立刻被裹满纱布的烧伤患者接替了。 看向男人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虽然医生说他已脱离生命危险,但依旧对呼唤毫无反应,身上不少管子,跟着几个监控器械一起推出来。 “他什么时候能醒?”母亲几夜都没睡好,眼下有了淡淡乌青,她跟着医生走出门,表情越来越僵硬。 两人交谈中,她不断扭头看病床上的男人,重重点了点头。 俞粼在家查完成绩,这个点大家都挤着占线,年久失修的网页转了很久,历经千幸万苦,看到与模拟考试相差无几的分数,她却不觉舒畅。 车祸。她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也是第一次切生体会到失去亲人的痛苦。这种难以消化的大事,全家都笼罩在悲恸的氛围之下,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没能把截图发给母亲,妈妈现在肯定没心情为她庆祝。 朋友圈一刷,全是晒成绩,旅游的,还有人直接官宣多年的地下恋情。班群里99+的消息,都在谈论排名和志愿,班长发了群接龙,准备组队返校看望班主任。 诸如此类,这些该有兴趣的事情,她全提不起兴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活都离这些同龄人好远,恋爱对象和节奏与别人不一样,担忧的事也不一样,如今有同学私聊来问她为什么不出去玩,她都选择视而不见。 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已读不回,肯定是考砸了,大家心领神会,放任她一个人静静。 室内空调轻呼呼运转,微凉舒适的风吹扫窗帘,轻纱微动。 置顶的头像冒出小红点,Alex一直没换过,还是黄色背景的小狗。 坏狗:今天出成绩。 这个备注,还是因为上次实在被他弄得腿软,一怒之下改的。 她握着手机,光盯着一闪一闪的输入框竖线发愣。 坏狗:刚刚查了你的。 坏狗:按往年排名,上你喜欢的专业应该没问题。 俞粼鼻子一酸,差点直接哭了,本以为现在全家所有的注意力都会在舅舅身上,这无可厚非,和人命比起来,高考成绩算什么大事。 可他明明在医院,还能算着日子查这个,有人记得,有人在乎,她真的有被安慰到。 见那边一直输入中也不回,Alex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腿好得差不多了吗?赵阿姨说你走路比之前还快。”他边说话,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牙印,“是不是在家太无聊了?” “嗯……” “要出去逛逛吗?” “不想。” 俞粼最近话突然变得很少,偶尔说几句,聊天内容全都是围绕着医院舅舅,完全不像他们之前,phone sex,甜言蜜语,气氛如今仅剩骤然惆怅,小狗只能用尽全力逗主人开心。 “舅舅今天刚转到普通病房,他上次也是受了很重的伤,一个月就出院了,这次估计也一样,都说了他命很硬的。” “嗯。” “只是,没能住上单人间。”他笑了笑,“医院没床位了,有钱没地花,他醒来看到周围全是人,吵得他睡不着,肯定是一张臭脸。” 话筒那头悄然寂静,见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那边的低气压。 “我现在去接你吧,我们可以出去吃饭。” 明明她什么都没说,他却能读心似的,说了句“马上就到”,挂断了电话。 在电话里,俞粼就能听出来嗓音里的疲态,见到本人了,他毫无疲困,满面春风,精神的很,一直对着她笑。 “恭喜粼粼。”Alex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束花塞她手里,“是大学生了。” 俞粼一脸呆滞,一进门就送花,冲击力太强,完全忘了他又皮痒充长辈。 她低头盯着大束红玫瑰,忍不住吐槽:“谁考上大学送这个?好土好丑!” “不知道,我说送妻子,老板就给我包了这些。” 这家伙骚里骚气,总把她称呼为各种各样的角色,她都快脱敏了,只对这个有点不适应,脸又微红。 “你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对谁都要炫耀一下是吧。” 俞粼嘴上这么说,却把花很仔细的拆开,一支支插瓶子里,这客厅被这么点缀,终于多了些活人气息。 但一望向与花大相径庭的白墙,这种颜色又让她回想起医院的白炽灯,照着各处都是通亮透白的。 还有舅舅的脸,也是憔悴,煞白。 想到这,她愣了很久,眼圈不知不觉红了一片。 动作停滞,Alex以为她被玫瑰刺了手指,但那些花枝都被很仔细地处理过了,没有凸起的凶器。 他弯腰,被躲开,伸手抓住了手腕,跟着躲避的动作凑近,才看清她脸色异常。 “别不开心。”他顺势将她抱到桌上,将眼镜摘下,“今天是值得高兴的日子。” 俞粼吸了吸鼻子,憋了很久,还是滑落眼泪。 “没什么好高兴。”她想偏头偷偷抹掉,反而越抹越多,只好任由他吻她的脸,还有睫毛,舔掉那些泛涩的泪。 “舅舅被撞了,都是因为我,就算考了状元,我也不高兴。” “别这么想。” “真的。”她这些话藏在心里好久,如今终于能全说出来,一下子情绪如泉涌,眼泪啪嗒地掉,小狗就跟着湿湿地舔。 “甚至我都想过,以后妈妈,舅舅,甚至外公去世,我最好死在他们前面,我不想参加他们的葬礼,好难受……” “那我呢。”他停下,凝眸,含情脉脉,“我也不想参加你的葬礼。” 俞粼边哭边抽噎,她道歉,略微暗哑的声音带着颤:“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我知道。”他认真地亲了好几下脸颊,轻轻的,像是安慰,“别说这种话,现在谁都不会死,好吗?” 看到她点头,唇舌才一路往下,到她的颈脖停住,凑在里面闻,鼻息刺得她心跳紊乱。 “下午我答应妈妈,要去医院守着。”Alex看了一眼时钟,一路舔至到胸口,鼻尖顶着她的顶端,“我们吃饭,加上开车的时间,大概还有12分钟。” 夏季,俞粼在家不穿内衣,鼻尖与唇交替,隔着纯棉家居服摩擦,一下就让那块立起来,她仰头咬唇,思绪飘忽,完全不知道他在算什么。 “这12分钟,什么都不要想。” 手指撩开衣摆,深入,握住了她的乳。 “好好放松一下。” 用力吸吮的瞬间,俞粼的手指跟着深入他头顶柔软发丝,闷哼喘息很快变成尖叫,只是被吃了胸,她就浑身燥热,要到了。 “别咬……” 她头皮发麻,真的要疯了,不知不觉上身全光,说好的12分钟,这才过了多久,她眯着眼睛去看,居然秒针都没转完一圈。 舌尖挑逗,含吸,手指还要提着玩,捏,像是他的磨牙玩具。小狗一直很喜欢给主人舔,不光是奶,还有那块湿漉漉的地方,只要耐心揉,往里伸,就会吐出很多水,弄得他脸湿淋淋。 想到这,Alex绕着乳晕舔完最后一口,缓缓下蹲,将内裤连着长裤一脱,肩膀架上两腿,含住了曝露在空气中,微凉的肉瓣。 “不要……” 这种事,俞粼第一反应是推他的头,她不是不爱口交,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都极其享受。可他太会舔了,弄得每次都像是强制高潮,排山倒海的快感实在令人恐惧;即使身处上位,即使是坐他的脸,最后也是她夹着腿拱腰浪叫,湿了整个屁股,床单沾满水痕。 他呢,只会喜滋滋地继续逗弄,抓她的腿往里舔,将那颗肉球猛吸一下,再笑着夸赞主人高潮的时候好漂亮,好性感。 好喜欢。 “坏狗。” 卖力耕耘,还要被莫名其妙骂一句,Alex却能理解她的生气之处,动作渐渐放缓,通过抬眼望见的沉浸红潮双颊,感受到的战栗,喘息的频率,来调整他该如何服务,甚至可以说,是在伺候。 让主人体会到心满意足的性,这是他作为一条狗的职责,也是他终身嗜好。 双腿踩到他的肩膀,又滑下,脚尖绷紧,颤抖。她仰头大喘又低吟,时间几乎分秒不差,在秒针转完12圈的那一刻,手指极具懂事地,用力摁下那颗连接几千条神经末梢的肉珠。 她剧烈颤抖泄身,瞳孔失去焦距,每当这时,他都在思考她到底有多爽,男性的高潮与她相比,到底谁更甚一筹? 好像对比出个高低也没有意义了。只要想起几年前的幻想自渎,那些射到屏幕上肮脏的白浊,在到此时此处的真实碰触,挚爱接受了自己的全部,拥有了自己的全部,得到这些,他心脏像要炸掉的激奋。 Alex抚平她的后背,那块连着后颈粘着层细汗,他依依不舍埋进软弹奶肉里,有意要把自己闷死在里面。 “饿了。” 俞粼感觉呼吸有点疼了,嗓子太干,她只能咽口水来缓解,“也好渴。” “嗯,带你去吃好吃的。”他吸完胸,默默找来衣服,内衣裤,裙子,一件件给她穿好。 这人神态如常,说停就停,显得她的失控都好羞耻,莫名不爽,临走前还打了一下他的头顶。 Alex捂着头却感受不到痛,因为他知道,主人心情好多了- 64.胡言乱语 普通病房,床之间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帘子,翻个身,呛口水,整个屋子都听得一清二楚。 就好比现在,Alex给主人削苹果,刀一划破表皮,隔壁床的小胖子就直勾勾盯他手里的兔耳朵苹果。 “你给他一个。” 俞粼拱了拱他的胳膊,小狗才不情不愿地递过去,小胖子的奶奶推脱一会儿,随即眯起眼睛笑:“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 奶奶摸着孙子的大头:“拿了人家的东西得懂礼貌,快说谢谢。” 塞苹果入嘴的小胖子口齿不清:“谢谢姐姐。” Alex:“我呢?” 小胖子伸手,绿豆小的眼瞪大眼,似乎还想以此要挟,让他再给一块。 俞粼憋笑,忍不住拍了拍狗腿。 老奶奶看他们边笑边打趣,这俩一进门就不对劲,坐下来也是紧紧相靠,时刻都要粘着才罢休。 老一辈什么没经历过?什么没见过?这俩是一对没跑了。 “小姑娘,你看着年纪不大啊,大学毕业没?” “没呢。” 老人家眯着眼睛琢磨:“到年龄了吗?准备啥时候结婚?” “啊?” 俞粼吓得左右乱看,还好妈妈这时候出去了,舅舅也不省人事。 “我们……” “已经结了。”Alex知道这祖孙俩今天出院,口无遮拦地乱编,“婚礼还没办,到时候给您送份请柬,不用包礼金,来吃饭就好。” 奶奶被哄得花枝乱颤:“哎呀,这敢情好,年轻人都像你们这样才好,不拖拉,早早把正事办了,俗话说先成家,后立业。” “是啊,早点结,不然怕她跑了。” 炫耀完,还要拉着她贴着创可贴的手宣示主权,表情十分得意,苹果也顺势叼走吃了。 她实在受不了这人,愤愤地:“你吃完了我吃什么?” “再给你削。” 小胖子又痴痴望着,这下Alex让他一连说了叁遍谢谢哥哥才给。 祖孙俩很幸运,都吃了个饱才走,只不过一个是吃了苹果,一个是吃了狗粮。 医院床位果然紧张,隔壁还没空一会儿,就推进来一个全身包裹纱布的小女孩,她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头发丝烧得焦黄卷曲,只有苍白的脸颊完好。 “现在情况还有些不稳定,70%的烧伤很容易引发多器官衰竭和败血症。”主任医师头顶稀稀拉拉,看着就像是几十篇sci傍身的大佬,安全感十足。 “给她特级护理,注意清创、抗感染,24小时监护。” 医生边说,他身后的学生们跟着拿本子记,乌泱泱一大片人,都格外严肃。 女孩的父母没在,在这守着的只有爷爷奶奶。从周围人话中听出是居民楼煤气爆炸,整个家都烧了,父亲用身躯挡在母女俩面前,他已当场死亡。 两位老人脸色僵硬,眼下乌青又红肿,他们失去了儿子,儿媳还在重症监护室,好几夜没睡,光哭了。 女孩一直喊疼,医生明明上了药物,她还是疼得掉眼泪。 “囡囡,别哭,别哭。”大人们强忍痛楚,温声细语,拿着玩偶哄,“乖,你人小,麻醉药只能用一点点,再忍忍,我们过两天就能做手术了,好不好?” “我不要做手术,我要回家……” “做了手术就能回家了。” “我要爸爸妈妈……” 老人何尝不想要自己的儿子回来,奶奶实在忍不住,躲到房外痛哭,老头没追出去,在这讲故事,哄孙女睡觉。 俞粼看着这么小的孩子被病痛折磨,不忍心地别过头,眉都跟着紧蹙。 Alex贴心地合拢帘子,气氛彻底散去旖旎,二人坐在床边沉默不语,房内仅剩女孩的呜咽,和苹果削皮的声音。 刚送去的苹果,小女孩只吃了一口,剩下的放到氧化,听到她均匀的呼吸,两个人终于心安不少。 俞粼趴在床上看舅舅高挺笔直的鼻梁,有棱有角的唇,不得不说,她一直都觉得舅舅长得不错,五官立体,平时戴眼镜看着很精英,就是眼神太淡漠了,显得整个人十分刻薄。 呼吸罩喷洒雾气,又散去,男人太安静了,只有起伏的胸口,还有仪器上的波动,能感受到他依旧存留于世。 俞粼正看得出神,突然,手指好像动了动。 “舅舅?” 他似乎在努力醒来,在与噩梦抗拒,因为他浑身微微颤抖,额角发汗。 Alex放下盘子:“我去喊医生过来。” 俞粼连忙给妈妈打电话。 在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差点握不稳手机,她目不转睛盯着床上的人,生怕自己错过一秒就会让舅舅重新陷入昏睡,她囫囵转圈,焦急地瞥门外,想着医生怎么还不来。 “妈妈!”她激动地要叫出来了,一想到隔壁床的小女孩还在睡,努力压低声音,“舅舅真的醒了,他真的醒了!” 床上的人睁开了失散光线的双眼,下意识想去找眼镜,但前几年他已经做过矫正手术,眼镜只是一种商业社交的装饰品而已。 男人摸了半天,还是没能摸到他一直想找的东西,视线一转,看到了喜极而泣的俞粼。 “舅舅。” 他没有回应,只是凝目。 俞粼伸手晃他的视线,被他一掌捕捉,手腕怎么扯都扯不回去了。 她实在没想到昏迷这么久的人还有这么大的力气,由于舅舅手背还有针,她只好呆着不动。 男人动了动锋利的嘴角,长相本就棱角分明,大病一场过后,脸消瘦了一些,显得更不近人情了。 俞粼别开视线,手捏紧屏幕,碰到了扬声器。 “溪溪。” 不光是她,还有电话里的母亲,门口刚进来的Alex也把那两个字听个真切。 “舅舅……”俞粼下意识往后躲,力道就越来越大,他的手完全绕合腕部,像是给她套上了束手无策的手铐。 “舅舅,你认错人了。”Alex尝试掰开手指,却被视为死敌,男人扭头,用阴沉冷森的眼神死死锁定。 最后还是医生经验丰富,好言相劝,逗小孩似的,让他松了手。 65.永远 s etian kon g.c om 母亲在摁断电话十几分钟后匆匆赶到,果不其然,舅舅把她当成了早就过世的外婆,跟着另外两个人一起喊妈。 医生见怪不怪,语重心长地解释:“他刚经历大手术,这很正常。” 叁人错乱相视,表情难言。一通乱喊,长辈变平辈,五千年的传统文化,支离破碎。 “这种症状称为术后谵妄,部分人会有记忆顺序的混淆、情绪不稳定、幻觉,甚至会误回幼年或青少年时期的生活片段。” “能恢复吗?” “一般来说,这是暂时的短期症状,会自行恢复,家属好好配合,多和他沟通,缓解他的焦虑。” 医生总是不愿意用绝对的语气肯定任何事,母亲琢磨了很久,还是重重舒了口气。 母子play实在太震撼人心,屋内热闹非凡,隔壁的小女孩好奇地掀开一点帘子,露出两只眼睛凑过来瞧,透过窄窄缝隙,和病床上的人对视。 见到那张年幼的苍白小脸,瞬间让男人联想到第一次见俞粼的时候,也是这样怯生生的,躲在墙后偷瞄。 更何况女孩身上裹满了带血的纱布,和他印象里的一样,看起来好小,好可怜。 当一个大人觉得一个孩子,或者动物可怜的时候,代表着他已经沦陷。 “粼粼。”他伸手过去,连着药瓶的水线晃荡不停,床之间的距离过大,他没能触碰到女孩。 舅舅眼里满是担忧:“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了。” 小女孩说:“我叫小希。” “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小希呆滞一会儿,摇了摇头。 男人作势要撑手臂起床,被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按住。 俞粼扭头看了看那个叫小希的女孩,和她长得并不像。果然舅舅已经认知错乱,要不是骨头断了,他真要爬过去抢别人家的小孩。 “囡囡,不要打扰别人休息。”女孩爷爷合拢蓝色薄布,点头笑笑,“不好意思。” “我们才是不好意思。”母亲回敬一个笑容,“吵醒你们了。” “没有没有。” 舅舅不屈不挠,非要拔掉针头去找那个女孩,也抗拒戴上呼吸机,医生实在没法子,打了一针镇定。 他睡过去了,这场混乱才得以平息,俞粼低头看自己被抓过的手腕,已经有了红指印。 母亲站在床尾问:“疼吗?我去护士站借点红花油给你揉揉。” “不用……”想看更多好书就到:sedua nzi.co m 俞粼慌张过度,将手藏到身后,方才那番拉扯之下,她手指的创可贴都掉了,牙印暴露在外。 母亲本来没发觉的,看女儿如此紧张兮兮,便有点好奇,她平时就很在意那个手指,怎么每次都伤到那? “你在挡什么?” “没……” 俞粼心跳得很快,她信誓旦旦要坦白,但在这个节骨眼说,简直是自撞枪口。 她汗都要滴下来了,好在Alex及时挡在面前:“妈,医生好像在喊你过去。” “噢,行。” “真的吓死我了。” 俞粼生怕吵醒隔壁,便拉着他去走廊,夜晚,只剩几个值班护士低头摸鱼,没空在意两个人讲悄悄话。 走廊的感应灯光一明一暗,寂静无比,Alex心不在焉地坐下,若有所思。 两个人默不作声很久,她低头,凑近看他:“生气了?” “没有。” “我不是不想说,只是时间点有点尴尬。”俞粼拉他的手,又揉了揉头顶,小狗只要这样摸一摸,就会很开心很舒服。 “妈妈现在心情不好,我不想再刺激她了。” Alex低头,柔顺发丝遮盖住眉眼,看不清表情。 “不过刚刚,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舅舅。”她回想那场夸张离谱的闹剧,“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他,原来他也不是天生冷漠的人嘛,刚刚对那女孩还挺温柔。” “他一直都很喜欢你。” “嗯?” Alex抬眼看向她瞳孔,透过那些幽深,宛如见到印象里一直冷若冰霜的男人。 他藏在心里许久的话,思考半晌,还是没能说出。 “舅舅一直都很关心你。”他顿了顿,“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能为了你,命都不要。” “嗯……毕竟我也是亲人,他是长辈,那种情况下,他也没法想那么多。” 俞粼并不觉得作为侄女的她,和舅舅有多么深层次的情分,车祸是突发事件,毫无反应的时间,如果再来一次让他静下心思考,说不定结果真会不同了。 室内冷气充足,医院走廊的铁制椅子冰得太过刺骨,她坐下又很快站起,去护士站要了几个创可贴。 一只手不太好操作,创可贴胶条粘到一起,导致手指上皱皱巴巴的。 Alex拉过她的手,将那层撕下。 “我想起小学的时候,有过一次写爸爸的作文。”她低头看着小狗拆创可贴,边笑,“我就按照舅舅的人设写的,写他赚好多钱,写他不怎么回家,还很凶,对我爱搭不理,同学们问起来,我说我爸爸在美国当总统,他们都信了!” “美国总统没有亚洲人。”Alex也不懂自己指正的意义在哪,下意识这么说了。 “毕竟那时候我才一年级,还好大家都不懂,要是让我现在这么瞎编,肯定要被戳穿。” Alex没有跟着笑,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发呆,随后又看向了她的身后。 她似乎没有发觉,继续说:“说起来,我小时候真的很爱面子,就是不想让同学知道我是单亲家庭,所以经常问妈妈,爸爸到底是谁,他在哪,我还攒钱去雇学校周边的大学生,让他参加家长会,不过后来我也不问了,因为我怕我爸是个丑八怪穷鬼,会让我更丢人。” “粼粼。” 突如其然的呼唤吓得俞粼一惊,心跳错漏半拍,她不敢回头,因为她知道妈妈就在后头,她看到墙壁越来越近的光影了。 “我们聊聊?” 牙印还暴露在外,她微微侧头,没敢直视母亲的脸,十几年的相处让她能立马想象出母亲接下来要说什么,做什么,会是什么表情。从小到大,只要母亲生气,她都是缩着脑袋挨骂的那个。 现在真的死定了,她想。 …… 医生使用的镇定剂量很低,几个小时后,男人慢慢从模糊中苏醒。 被车撞断的骨头剧痛席卷扩散,从肋骨弥漫全身,初愈的手术刀口灼热发烫,刺激着他的昏沉神经。 视线失焦,而后逐渐清晰。他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只有迷茫无措,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如今是何年月,只知道做了个噩梦,真的很恐怖的噩梦,以至于背后全湿了。 他先是梦见俞粼抱着他的腿喊他父亲,被他狠心踹开,他嘴里大骂她是个怪物,看到她那张脸就会想起令人作呕的结合。 她噙着眼泪被赶出家门,学校里的老师同学同样指着鼻子怒斥,她是个没有父亲没有教养的野孩子。 突然场景转换,河边,俞粼正被一群人推入水中。他下意识想去抓住她,却怎么都没法抓住,想呼喊,又被无形力量扼制住颈脖,眼睁睁看她被淤泥吞噬,先是身体,再是脸,最后连头发丝都看不见了。 在完全沉没前,她似乎张嘴说了什么,能读懂唇语的他现在仔细揣摩,一字一句拼成,居然是:你恨我吗?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真的高兴? 父亲。 “俞粼!” 他拼命吸着周围冻住的空气,声音嘶哑,蓝色帘子又轻轻被拉开一条缝隙。 “你在叫我吗?” 小希抬手和他打招呼,露出红白相交的血纱布,她刚刚换过药,稍微一牵扯,又渗出很多脓血。 伤口很疼,失去皮肤的粉肉如同被蚁虫啃食,撕裂般的绞痛让她不想动弹,但是,她很在意这个与爸爸年纪相仿的男人。 “粼粼……” 这个叔叔一直这么喊她,小希也没再去纠正,点了点头,应了。 男人情绪更加激动,他伸手过去想握住女孩的手。 他因动作幅度过大,连着药物的透明细管开始回流,一抹红聚焦了小希的所有目光。 如同从脖颈处喷涌的血液,那些赤淋淋的骇人记忆突然倾注而下。 像她这么大的孩子,是最细腻敏感的。即使爷爷奶奶对事故细节一言不发,用尽全力转移她的注意力,但她没有失忆,她清楚记得爸爸是怎么浑身扎满气罐碎片,是怎么一点点烧毁手臂,还有面部皮肤的。 巨大冲击波震碎了气息,强有力的心跳渐渐变弱,即使周围布满呛鼻浓烟,爸爸还是紧紧捂着她的头,温柔平静地安抚她,告诉她不要怕,爸爸妈妈会永远保护她,也永远在她身边。 “你是最坚强的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爸爸吸入过多毒气,嗓子燎伤,他用宽厚的身躯护着妻女,妻子已经眩晕昏倒,女儿啼哭不已,他只能竭尽全力鼓励女儿屏息求生。 “小希。”他哑然,胸腔只有猛烈呛咳的震动,音节断断续续,可他还是要用力呼唤。 人在临死前会有强烈的预兆,他知道现在是弥留之际,他知道现在不说,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和女儿好好道歉。 “对不起……小希,我没法看到你长大的样子了。” 爸爸粗粝的手指在她脸上摩挲,滑下,黑烟缭绕她的眼前,只剩依稀含糊的声息。 她伏在爸爸胸口尽力去听,可耳边全都是巨响轰鸣,气浪嗡叫,刺穿身上每一个孔洞;耳道,连着脑袋一起,被爆鸣撕碎。 二次爆炸彻底摧毁了摇摇欲坠的天花板,居民楼整个坍塌,那双深邃如夜空璀璨的眼睛,慢慢流满了暗红,接着,暗淡,无神,再度被橙红的火舌吞噬。 她明白,她能理解,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粼粼。” 小希的视线向上一抬,撞上了男人的眼睛,她看了很久才发现,原来那时候爸爸眼里的星星点点不是别的,正是和他一样的眼泪。 她知道那个有多么滚烫,几百度的烧灼,那些水会被蒸发,变成轻飘飘的一缕烟。 就像生命一样。 “对不起。”他的眼泪滑落,让脸颊和鼻尖都带上酥麻的冰冷,这股寒意入侵四肢,内脏,贯彻心骨。 “对不起,对不起,粼粼,我没能保护你,我没能……我……” 男人愈发哽咽,他痛哭到不像他自己,他紧闭着眼睛,也无法掩盖那些满到溢出的自责与悔恨。 在这静谧长久的对视中,空气仿佛静止,小希微微蜷缩指尖,心跳加速,这位叔叔眉目疏离,眸中却带着柔和的波光,透过那些碎亮,像是直接触碰到了陌生而又熟悉的至深爱意。 “我曾对你说过很重的话,我对你太过冷漠,我……” “我居然想过你应该消失,甚至想过你该死在母亲的腹中,我把所有大义凛然的怨念都强加在你身上,可我忘了你只是个孩子,只是和其他孩子一样诞生了而已,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不该为自己的存在感到自恨。” 小希轻轻抿了抿嘴角,病房灯光暗了,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照耀着他的墨色。 她咬牙忍痛,去够他的手指,她能感觉到这个大人的脆弱,因此,她想尽力去抚慰他。 可女孩还是太小,手臂比起成年人短了一截,怎么都距离不够。 “粼粼,我以前不敢说,我不敢承认,是因为我没想过我会有后代,我会有你这样完美的孩子;其实你真的很漂亮,又聪明,你是我们最纯粹的结合,我相信你以后会成为很优秀的大人。” 小希弯唇一笑,脸上浅浅的酒窝,让他移不开视线。 “很抱歉,我没有参与你的童年,白白让你承受太多的猜忌和恶意;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告诉你,我想照顾你,我想照顾你和你的妈妈。” “我想让你体会被人宠爱,衣食无忧的生活,你的人生应该有底气做出任何选择,你应该有人为你保驾护航。” 男人最后扯断了针,断针深入手背,他也毫无知觉。 因为他终于碰到了女孩的指尖,软软的,有点凉,而且她在笑,他也跟着笑了。 “从此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不论如何,我会无条件给你陪伴和支持。” “爸爸永远爱你。” 女孩缓慢闭上了眼睛,安然恬静到像陷入沉睡,手臂突然滑落,监护仪器发出刺耳的声响。 66.我知道 母亲,要和她聊聊。 而且是两个人。单独。 俞粼仿佛浑身都浸入严寒冻土,在冰洋里找不到方向,只能心惊胆战地,不安挪动脚步。 住院部顶楼没有直达的电梯,只能从倒数第二层再走半层楼梯。 偌大的平台,无栏杆遮挡,这三甲医院地处城市中心,街景亮堂,能望见江对岸矗立着的地标性建筑。 俞粼幼时经常望着那座高塔,她那时单纯的认为,这座楼和爬山一样,得从一楼一阶阶爬,得是拥有十足毅力的成功人士才能登上顶端。所以她经常仰望,总在思考,那处风光到底如何。 她大一些了才知道,原来观景台,买张门票就能上,还是高速的电梯。 隔着一段距离跟在母亲后面,从岌岌可危的边缘望到漆黑的地面,再一起坐在旁边凸起的台阶。 一路无话,直到现在也静默,只剩风吹过耳畔。入夏,夜晚微凉,她瑟缩了一下,被盖上了外套。 肩上披着妈妈味道的外套,身旁是妈妈干净立体的侧脸,只要看母亲,俞粼就能想象出来自己未来的样子。 这个年纪的女孩,和母亲并不会太过亲密了;不再会缠着妈妈睡一张床,也不会担心妈妈被其他男人抢走。俞粼猛地发觉,自己到底有多自私?她小时候看到家里来做客的叔叔,就会冷冰冰的质问,是不是要当自己的继父?结果那人是母亲的直属上司,还是个年过半百的已婚男人,吓得母亲连忙解释道歉。 她从想知道爸爸是谁,到不允许任何男人成为自己的父亲。这种心态的转变干脆利落,几乎是一瞬间形成,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好像变得越来越叛逆。 “妈妈……” 俞粼忐忑不安,她不断揉着手指上的齿印,那块皮肤都被她揉红了,母亲还是什么话都不说。她越来越紧张,反正都得挨骂,要不还是自己先开口吧。 “粼粼。” 还没等她开口,母亲就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俞粼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年幼时期,每次母亲出去上班,她都会哭一会儿,甚至坐在漆黑楼道里硬等她下班,临近夜晚时分,她都靠墙睡着了,妈妈才会回来。 之后,妈妈会抱着她,一下下摸着她的头,轻轻放在床上,她能感觉到母亲柔和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 再落下亲吻。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明明前不久还是个乖张小孩,还在和妈妈控诉为什么突然冒出来个不认识的亲哥,在家里大吵大闹撒泼打滚。 现在一眨眼,居然18岁了。 是个严格意义上的大人了。 这话原封不动地被母亲说出口:“不知不觉,你长大了,我也老了。” 俞粼盯着母亲依旧紧致的肌肤,这么多年,母亲一直都把身材维持的很好,举手投足都是成熟的女性魅力,只有眼角多了几丝疲惫。 大概是因为工作太忙? “哪有,妈妈还和以前一样,很漂亮。” “漂亮,都是形容你们小女孩的。” 母亲摸头的动作停了,俞粼顺势抱住了妈妈的胳膊,她记得,自己在这个臂弯里长大,温暖的,熟悉的。 “没有人这么规定。”她反驳道,“妈妈就是漂亮。” 她并不觉得细纹是多么丑陋的东西,相反,真实才为之动容。岁月留下痕迹,目的就是让人类感知时间流逝,知道这具肉体正存于世;有限度的生命,才会更想让人珍惜眼前的当下。 况且,每个人都会变老,不是吗? 母亲听了这话,笑了笑:“你知道吗,粼粼,在我眼里,你还是刚出生的样子,从我身体里出来,带着血和胎脂,皮肤都像是透明的,那么小,那么脆弱,我都不敢用力抱你,生怕下一秒你就会被我折断手脚。” 这些话,俞粼听过好几次,自己出生时比其他的孩子体重轻,哭声也微弱,好像马上就要一命呜呼。 但,又奇迹般长大了,现在她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一样,甚至更活蹦乱跳,换季都不怎么感冒。 可她不记得,母亲究竟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到底做出了多少努力。事实上,几乎是从身上一块块割下血肉喂养她长大,那段时光,从任何人的角度看,都会错认为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 “你小时候只要一生病,我就不眠不休陪着你,我真的不敢睡着,我怕一醒来,你就已经不见了。” “我真的害怕,你长大之后,会变成和我想象中不一样的人,我也真的害怕,你会憎恶我生下你。” 母亲从头发丝,一路看到隐入黑暗的双腿,从那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到如今全须全尾地坐在自己身旁的靓丽少女,她终于能稍稍心安了。 这个孩子,是她最满意的佳品,是她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艺术着作。 作为一个创造者,她真的不敢告诉主角本人,人生是早已是写好的基因序列,带着无限度的肮脏,无奈,还有不被期待。 这个孩子,是掺杂太多自私自利的怨念和欲望,而诞生的。 她害怕,引以为傲的女儿知道所有真相,会变成自毁倾向严重的疯子,会抓狂,会恨。 会变成她不想见到的样子。 俞粼光听这些话,都酸到心脏麻麻的,仿佛又重回她们相依为命的那个隔断单间。 她作为女儿,如今这个年纪才能明白一二。一个女人被男人欺骗了感情,生下不明不白的孩子,边工作边拉扯一个情感需求颇高的女儿。 光是想想,她都觉得好累,腰都要被压断了。 因此,在见到Alex后,俞粼真的有点生气,生气他为什么看起来就很省心?一看那家伙,就像是连叛逆期都没有经历过的样子。 一举一动,都好完美,完全就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如果,当时妈妈选择的人是他,生活会不会变得更好,更省心呢? 俞粼低着头思索良久,还是问了:“妈妈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哥哥是什么样的吗?” 本来只是好奇,她出生时那么羸弱,相比那个人呢?会不会给母亲更好的印象? 没想到,母亲眼神突然凝固,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个女人,她当时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个孩子身上,她都在想什么? 她在想自己往后的人生,她在思考和丈夫的关系。 她在想,远在天边的亲人。 唯独没有想这个与自己连接过的孩子。 天呐,她真的不配做母亲。 所有为人母的女性,看到自己孩子的第一眼,都是茫然,再是疼痛褪去后,慢慢充盈的爱。 她爱自己的儿子,这是肯定的,那是她经历十月怀胎,分娩,足月生下的孩子。 但要对比起来,真的一样吗? 或许,人类真的没办法如同平衡之神忒弥斯那般正义,能找到所有事物的中点。作为一个妈妈,她应该对两个亲生孩子一碗水端平,应该共同抚育他们长大,给每个人一半的爱。 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分割自己的爱,她心里塞下的东西太多了,多到没办法缕清任何一条。 更何况,这个女儿和别人都不一样,和她的联系太深,她付出的太多,太特别了,特别到没办法忽视女儿身上每一个行为和遗传特征。 她这辈子太过悲哀,她对两个孩子都怀着不同程度,不同原因的愧疚,她没法像任何母亲一样去准确叙述这种愧疚。 她只能默默藏在心里。 “粼粼。”母亲抬头看着天,城市里灯光太亮,遮盖住了原本的星光,只能望见时不时飞过闪着夜灯的航机。 “你开心吗?” “嗯?”俞粼不知所措。 “当我的女儿,你真的开心吗?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生下你,你真的,不会恨我吗?” “当然。”俞粼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其实她还想说更多的。 比如,这个戒指的来历,她暗藏于心的情意。 可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母亲像是不满意她的回答,手心覆盖她的手背,所有心境上的沉重,都压在她那枚淡红的戒指上。 “妈妈。”俞粼像是被激励了,她很正式地清了清嗓子,“其实我和……” 母亲却笑着打断:“我知道。” 原本坚定的信念在这一刻变得七零八落,她接下来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她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眼神里,全都是疑惑不解。 “什……” “我抚养了你十多年,你这两年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母亲笑了,“相爱,甚至是有过亲密关系的男女,氛围,味道,完全都不一样。” 相比于母亲的轻松,女儿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算是羞耻吗?她有点不明白了,好像更多的是震撼,为什么妈妈能一声不吭看他们一步步…… “你果然是我引以为傲的孩子,你在任何事情上都很有分寸,包括Alex,他也在尽力引导自己的妹妹去做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 俞粼目光呆滞,张合了两下嘴唇,她的口腔里被吹入一阵风,刮得嗓子生疼。 母亲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紧紧握住她的手。 “我真的很高兴能生下你们,我现在已经不能想象没有你们的生活,该会是什么样子了。” “妈妈……你……” 俞粼的双手不由自主颤抖,泪水不受控制,胸口的沉闷让她几乎无法喘息。 她大脑一片混乱,眼泪滑过的地方绷得好紧。 “粼粼。” 母亲的双手,环住了她的背后,如同刚诞生时她们最亲密的样子,轻吻了她的额头。 “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从知道你存在的那刻起,我就无比激动,我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 “我仅仅因为你的存在,我就感受到了幸福;可你从离开我身体的那一刻起,就会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残酷,我没法真正的保护你,你会在我看不见的角落受伤,我再也没法与你共情共感,通过我的身体滋养你的全部……” “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感受过幸福。” “我当然幸福。”俞粼紧紧抱住了妈妈,哭到嗓音嘶哑,“当妈妈的女儿那刻起,我就很幸福了。” “即使,即使你不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即使工作很忙,即使我没有父亲,我也很幸福了。”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如果不是妈妈,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开心……” “所以,粼粼。”母亲松开她的手,一下下用手指抹开她的眼泪,“你的诞生已经受我控制了,以后我不想再控制你的任何选择。” “如果这件事,你不想让我知道,我会继续装作不知道,如果你想,你愿意在我面前展露真心,我真的会很高兴地祝福你。” “妈妈……” 远处的射灯转到这了,光线明晃晃打在母亲纵横的泪痕之上。 “你是我的女儿,你是我毁掉自己换来的生命。” 每一句话都像穿透那破碎不堪的耳膜,俞粼的眼前变得无比模糊,只有声音清晰到在骨头里震荡。 “我会接受你的一切。”母亲的指尖在发抖,像是触电一样不受控。 “所以我也真的希望,你能接受我的一切。” 与母亲的对视间,俞粼望见那双墨黑瞳孔里,比眩眼灯光更闪烁的银辉,引人探究,又不敢深究。 就像那座世纪璀璨的明珠,当她踩上神往已久的悬空玻璃栈道,本以为她会和那些扣人心弦的宣传一样,心旷神怡,享受俯瞰的绝景。 可她只有心惊到窒息的恐惧。